拜師禮雖然倉促,但是規模還是很大的,畢竟師徒雙方,都可以算得上是京城裡的大人物,京城裡頭有頭有臉的人,基本上全部都到齊了。
包括太康天子。
在這位新天子的見證下,李信恭恭敬敬的給葉晟磕了三個頭,然後敬了一杯茶。
葉老頭也很給麵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後伸手把李信扶了起來,笑得很是開心:“乖徒兒,起來。”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前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李信就成了整個大晉武將之中學曆最高的一個人,沒有之一。
因為葉老頭就隻收了他這麼一個徒弟。
一旁的太康天子麵帶微笑。
“好呀,靖安侯拜葉公爺為師,傳到後世必然會成為本朝的一大佳話,朕也跟著與有榮焉啊。”
李信與葉晟同時對著天子鞠躬:“多謝陛下成全。”
太康天子搖了搖頭,微笑道:“隻盼望老公爺能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這樣朕的江山,便固若金湯了。”
老葉晟微微彎身。
“陛下放心,老臣身上但有於陛下有用的東西,都會教授給長安。”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天子笑容燦爛。
他這會兒還沒有意識到,一個現在的龐然大物,和一個未來的龐然大物,在這個時候死死地綁在了一起,再也無分彼此。
天子說完話之後,那些京城裡的官員,就依次上前祝賀,恭喜靖安侯得遇明師,也恭喜陳國公喜獲佳徒。
李信一個個還禮,不過他注意了一下,那位當今的首相,張渠張浩然,並沒有來。
整個陳國公府裡的所有人,都是麵帶笑容,隻有一個人一臉懵逼。
這個人就是陳國公府的小公爺葉茂了。
這位小公爺至今沒有想明白,怎麼好好的李兄弟,突然就變成李師叔了呢?
…………
半個時辰之後,祝賀的人都祝賀的差不多了,天子走到了陳國公府的後院,葉晟與李信隨行。
天子一邊走,一邊回頭對葉晟歎了口氣:“老公爺,如今的情況,長安想必已經對你說了,現在的大晉,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背地裡卻是波濤洶湧啊。”
葉晟低頭道:“陛下說的是。”
天子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去歲朕潛邸的時候,葉家就不遺餘力的相幫於朕,朕都記在心裡,如今大兄他們賊心不死,意圖悖逆父皇遺詔,葉家與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希望老公爺能在這個世界,出一份力氣。”
葉晟微笑道:“這都是應當應分的,陛下有什麼需要老臣去做的,儘管開口就是。”
天子低眉道:“長安他雖然是武將出身,但是畢竟沒有帶過大規模的兵,請老公爺好好教一教他,如何執掌禁軍。”
葉晟當年,就是禁軍大將。
他帶兵打進北周的時候,手底下的兵就是禁軍。
葉晟當即低頭道:“陛下放心,長安他帶過羽林衛,不算全無基礎,老臣教他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帶的動禁軍了,實在不行,葉家還有一些退下來的舊部,老臣可以讓他們去幫一幫長安。”
太康天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就好。”
他回頭看向李信。
“長安,你在這裡好好跟老公爺學本事,朕在宮裡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李信低頭道:“陛下準備何時動手?”
天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董承已經把大都督府右都督姬明方的罪證遞給了朕,就這兩天時間,朕就要罷了他的官,請家法治他了,到時候,裴進就要進大都督府了。”
天子不僅僅是大晉的君父,還是皇室的家長,如今的太康天子,就是大晉姬氏的家主,姬家的人犯了錯,動國法之前先要動家法。
李信低頭估摸了一下時間,然後開口道:“臣知道了。”
天子背負雙手,離開了葉家。
李信與葉晟,一路把他送到了葉家門口。
天子車駕走了之後,前來賀喜的百官也漸漸的散了去,到了下午的時候,就隻留下了李信一個人還留在陳國公府。
葉老頭折騰了大半天,也有些疲累了,他轉身回了自己的願意,在院子裡的石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李信跟著走進來,笑嗬嗬站在他的旁邊的給他倒了杯茶。
以前兩個人的關係算是忘年交,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名分定了下來,就要規律一點,所以李信執弟子禮。
葉晟瞥了李信一眼,端起茶水,淡然道:“你也坐,以前什麼樣還是什麼樣,你跟那些小娃娃不一樣,不需要用規矩磨你的心性。”
師傅們指使弟子做事,甚至前幾年還會苛待徒弟,最開始都是要磨一磨徒弟的性子,做事先做人,這是古時候通行的規矩。
不過李信不一樣。
葉晟在大部分時間,都是把李信當做同輩人看待的。
李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葉晟對麵。
葉晟喝了一杯茶之後,有些感慨的說道:“當初老夫在北邊打生打死了七八年時間,回到京城之後,也是在家裡蹲了三四年時間,才能進大都督府做事,裴進這個小子,本來一輩子也進不了大都督府,這一下是走了狗屎運,被你們抬進去了。”
李信淡然道:“這其中大不一樣,您老人家之前的功勞,兩代天子都沒有動手殺您,已經是他們仁德了。”
“你以為他們不想殺?”
葉晟眯了眯眼睛,冷笑道:“連武皇帝也差點沒有容得下我,如果不是李知節在南疆擁兵自重,朝廷不好給南疆口舌,恐怕老夫早就被找借口殺了。”
李信笑了笑:“罷了,不說這個了。”
“不出意外的話,最遲一個月,我就要進禁軍做事了,不過應該是跟侯敬德一人一半禁軍,我年紀太小,的確很難服眾,葉師有什麼法子沒有?”
葉晟看了李信一眼,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老夫家裡,還有一些當年退下來的老兄弟,也有葉鳴那邊退下來的老卒,長安你若是信得過葉家,老夫可以讓他們去幫你熟悉禁軍。”
“這自然是信得過的。”
李信嗬嗬笑道:“從今天以後,弟子就與葉家再也難分彼此了,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弟子當然是信得過葉家的。”
葉晟搖了搖頭,微微歎了一口氣。
“李長安,你的膽子太大了。”
“老夫很擔心,你將來會不會做出什麼膽大包天之事,把我葉家拖累進去。”
李信搖頭道:“葉師放心,弟子是個謹慎的人。”
“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弟子是不會去做的。”
“弟子得了好處,就是葉家得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