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正在商談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周王府內侍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先是見過了李景桓,然後才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大人,陛下那邊傳來消息,讓長孫大人即刻見駕。”
“在哪裡見駕?力士在哪裡?”長孫無忌臉上露出喜色,他等這個消息已經很久了,甚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沒想到,自己終於等到了。
“在景仁宮。”內侍趕緊說道。
“在母妃那裡。”李景桓雙眼一亮,忍不住拍手說道:“舅舅,恭喜了,看樣子,這兩人之中,肯定有一人是你了。”
長孫無忌聽了臉上露出喜色,他知道皇帝在這個時候找自己,肯定是入內閣的事情,頓時站起身來,在大殿內連連走動,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怎麼啦!舅舅莫非有什麼為難的地方?”李景桓很好奇。
“我擔心的是吏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很重要啊!對於那些下層的官員來說,吏部尚書有決定權,我若是去了崇文殿,想要插手吏部的事情,就有些困難了。”長孫無忌頓時有些患得患失了。
李景桓聽了也是一絲遲疑,吏部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從裡麵得到了大量的好處,現在長孫無忌進入崇文殿,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同樣的有得必有失,吏部的事情也不能隨意插手了。
“有得必有失,舅舅不必掛在心上,隻要舅舅在崇文殿,相信新來的吏部尚書還是會給舅舅幾分麵子的,畢竟,吏部是舅舅的大本營,除掉舅舅,無人能玩的轉。”李景桓安慰道。
吏部尚書這個位置雖然重要,但相比較崇文殿大學士,還是差了一些,隻要是一個腦袋清醒的人,都知道應該去選擇。
這不是長孫無忌第一次進入景仁宮,每年長孫無憂過生日的時候,外卷都能入宮探視,但這一次長孫無忌格外的高興,這將是他生命的另一個起點。
等到他進入景仁宮的時候,皇帝還沒有到來,長孫無憂靜靜的坐在那裡,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這讓長孫無忌見了心中有些不喜。
“兄長,實際上我是反對兄長入崇文殿的,隻是陛下堅決,我也沒有辦法拒絕。”長孫無忌剛剛坐下來,長孫無憂就歎息道。
“娘娘為何會有這種想法?”長孫無忌言語之中多了一些不滿。自己成為崇文殿大學士對李景桓難道沒有好處嗎?他就不明白了,作為自己的妹妹,李景桓的母親,為何會反對此事。
“你若是成為崇文殿大學士,就意味著景桓勢力的增加,奪嫡之爭將會越演越烈,這對朝局來說,並非什麼好事。”長孫無憂正容說道。
“娘娘真是天真。你以為沒有臣,就不會有奪嫡之爭嗎?同樣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什麼自己沒有機會呢?為何秦王、趙王、周王有機會呢?隻要是皇子,都有這樣的野心,這裡麵有沒有臣,實際上都沒有什麼關係。”長孫無忌頓時叫屈了。
長孫無憂聽了並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的兄長說的有道理,但有些話她並沒有說出來,諸皇子奪嫡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長孫無忌的野心也讓她擔心,她擔心的是長孫無忌的野心會給長孫家族帶來災難,長孫無忌的地位越高,這種危險性就越大。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來不及了,陛下讓你來,相信已經做出了決定,兄長,我沒有其他的要求,隻是希望以後在崇文殿的時候,一切以朝廷大事為主,要有一顆公心。”長孫無憂歎了口氣,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任何用處了,隻能是將希望寄托在長孫無忌身上,能保住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這是自然,沒有一顆公心,如何能擔任崇文殿大學士的位置,那個時候,不僅僅是丟了臣的臉,更是連長孫家族的臉麵都丟的乾乾淨淨。”長孫無忌正容說道。
“輔機能這麼想,朕就也放心了。”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李煜笑嗬嗬的走了進來,顯然心情很不錯。
“拜見陛下。”兄妹兩人趕緊上前行禮。
“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了。”李煜招呼兩人坐下後,才輕笑道:“輔機的才能滿朝文武是知道的,按照道理做一個崇文殿大學士綽綽有餘,但朕擔心的是,輔機去了崇文殿不能處理好同僚的關係。”
長孫無忌的才能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這個家夥實在是太獨了,對於手中的事情,從來不假於彆人,對自己看不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都會指手畫腳的,這不利於朝廷的團結,這種情況,隨著地位的提高,對朝局的影響很大。
長孫無忌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的缺點,隻是碰到這種情況,他是沒有辦法改變。
“臣寧願做一個孤臣,對於看不慣的一些事情,總是想說一兩句。”長孫無忌趕緊解釋道。
李煜心中搖搖頭,範謹可能是孤臣,馬周也可能是孤臣,但長孫無忌絕對不是孤臣,借著吏部尚書的機會,手下可是聚集了一批人。李煜對此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一個好漢三個幫,岑文本等人想乾事,口袋裡沒人肯定是不行的,但這一切,也都是有度的。
長孫無忌從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成為崇文殿大學士,除掉對方有才能之外,主要的還是想著收回吏部的權力,不能讓長孫無忌一個人在吏部呆長了時間,這對朝廷,對長孫無忌都不好。
“岑先生推舉了你,朕也看你行,至於廷推就算了,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李煜並沒有就這個話題延續下去。
“岑先生?”長孫無忌聽了心中一陣驚訝,他想過很多人,絕對的沒有想過,最後居然是岑文本舉薦自己,要知道自己進入崇文殿可是來找對方麻煩的,這個時候舉薦自己是什麼意思?他看了李煜一眼,很想從李煜臉上看出一絲痕跡來,然而並沒有看出絲毫的問題,頓時明白岑文本的確舉薦了自己。
“陛下,就算是岑先生舉薦的,臣也不會感激他的,臣是陛下的臣子,並不是他岑文本的臣子。臣隻是與他同殿為臣,是同僚而已。”長孫無忌卻正容道:“就算沒有他岑文本,臣相信,陛下遲早有一天會重用臣的。以後在崇文殿,該怎麼做,還得怎麼做,這與舉薦並無關係。”
李煜聽了一愣,認真的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頓時笑了笑,沒有說話了,長孫無忌這句話說錯了嗎?不,這也是李煜希望看到的,若是崇文殿的大學士們都和光同塵,就不是一件好事,像長孫無忌一樣,沒事鼓搗出點事情來,反而是好事。
“上酒菜吧!今天輔機來了,正好留下來吃個飯,大家一起閒聊閒聊。”李煜笑嗬嗬的招呼長孫兄妹兩人,說道:“年內也沒什麼大事,明年弄不好又要出征了。”
長孫無忌見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一絲擔心消失的無影無蹤,更多的是歡喜,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隻腳已經邁入了崇文殿的大門。
本來他還想問問吏部以後的事情,見李煜不想在這上麵談下去,頓時就將心裡麵的話收了回去,隻是腦海裡卻有了其他的算計。
吏部作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更是不下於崇文殿大學士的存在,這個掌管了大夏官員帽子地方,顯得格外的不凡,在六部街上是最靠近皇城的存在,這是馬周當初監造燕京城的時候有意設計而成的,六部等主要衙門都聚集在一起,方便協調,也是方便管理。
吏部衙門中,長孫無忌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自從進入大夏之後,在很短的時間內,他都是掌控吏部的,這裡麵的一草一木,都記在心裡麵,隻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這裡的主人,自從加入大夏之後,他就下定了決心,吏部隻是起點,絕對不是終點。隻要有機會,他都會向崇文殿發起衝鋒。
雖然沿途曲折,甚至還丟了官職,但長孫無忌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崇文殿將會出現兩個空缺,這是一個利好消息,長孫無忌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現在總算成功了。
“長孫大人。”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一個紅衣官員緩緩而來,相貌儒雅,麵色俊朗,胸前三縷長須隨風而動,倒是氣度不凡。
“豆盧大人,你來了。”長孫無忌看著自己的副手,此人名叫豆盧寬,此人來曆不簡單,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北周南陳郡公豆盧通之子,隋文帝楊堅外甥,其母為昌樂公主。家學淵源,是一個非常有才乾的人,做過大夏的光祿大夫,是跟隨蕭瑀歸順大夏的。現在是吏部左侍郎。
長孫無忌親自將豆盧寬拉到一邊的椅子上,輕笑道:“豆盧兄,你我同殿為臣,又在吏部任職,這些年多謝豆盧兄照顧,才讓吏部運轉如意,這都是豆盧兄的功勞。”
豆盧寬聽了連連擺手,說道:“下官何德何能,能讓大人誇讚,下官隻是跟在大人身邊,拾缺補漏而已,真正掌舵的還是大人您啊!”
豆盧寬這話倒是說的沒錯,長孫無忌在吏部幾乎就是一言堂,這些左官們根本就掌握不了實權,豆盧寬雖然是吏部二把手,但實際上,手上並沒有多大的權力,這些權力都是掌握在長孫無忌之手。他自己隻是一個應聲蟲而已。
雖然心中不滿,卻無可奈何,一方麵,長孫無忌的才能的確超過了自己,二來,對方宮中有人,還有一個皇子支撐,周王的賢名早就傳遍朝野內外了,豆盧寬隻能是忍著。
“吏部雖然很好,但這並非你我的終點啊!”長孫無忌忽然歎息道。
豆盧寬聽到這裡,頓時想到了什麼,說道:“長孫大人,莫非此事已經定了?”這個時候能讓長孫無忌做出這種感慨的,恐怕也隻有那件事情了。這讓他心中生出一絲激動來。
長孫無忌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謙虛來,苦笑道:“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陛下用人自然是要考慮周到的,我雖然有優勢,但其他的競爭對手也很厲害,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長孫無忌摸著胡須,隻是嘴角的笑容還是讓豆盧寬注意到了,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嫉妒來。倒是宮中有人好做官。看看長孫無忌,一路青雲直上,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也能很快起複,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做了十幾年,這樣的信任,誰能得到。
現在即將成為崇文殿大學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人臣之巔峰,這樣的位置誰能做到,除掉長孫無忌的才能之外,和長孫無憂、李景桓母子兩人有很大的關係,這麼重要的位置,自然是要交給自家人了。
“嘿嘿,既然長孫大人這麼說,那肯定是定下來了,下官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不久之後,要稱呼大人為閣老了,這可是人臣之首啊!”豆盧寬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不敢心裡麵是這麼想的,但在這個時候,總得表示一番,對方是崇文殿大學士,想找自己麻煩,還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此事還沒有定論,還沒有定論,莫要傳出去了,免得讓人笑話。”長孫無忌連連擺手說道。在聖旨沒有下達之前,一切都是有變數的。長孫無忌是一個聰明人,若不是吏部重要,長孫無忌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見豆盧寬了。
豆盧寬心中一陣不屑,若是沒有確切的消息,他長孫無忌豈會找上自己,肯定是確定下來了,長孫無忌才會找自己談論此事。
“豆盧大人,對吏部可有其他的想法?”長孫無忌忽然笑道:“無忌可是向陛下推舉你接任這個吏部尚書的。”
“哦!多謝長孫大人舉薦。”豆盧寬聽了雙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