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人間清醒(1 / 1)

長孫無忌向皇帝推薦豆盧寬了嗎?最起碼是在心裡麵推薦了,長孫無忌想說而最後沒有說出來,長孫無忌認為自己並沒有說錯。

一般的尚書離職之後,要麼從其他衙門平調,要麼就是左侍郎接任,古往今來都是這麼乾的,長孫無忌也沒有說謊。

豆盧寬也沒有懷疑,畢竟曆任尚書離職之後,皇帝也會詢問前任的意見,好確認接任者,長孫無忌的言語並沒有什麼錯誤,豆盧寬也沒有懷疑。不管平日裡,豆盧寬對長孫無忌如何不滿,但這個時候,對他的感激還是很深的。

“豆盧大人,這吏部尚書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長孫無忌滿意的點點頭,又說道:“陛下的意見、崇文殿的意見,還有那些大臣們自己,都是有自己的看法和訴求,吏部若是選不好官員,陛下會找你的麻煩,崇文殿也會有意見,可是大夏的官位隻有那麼多,如何兩全其美,十分艱難啊!”

豆盧寬點點頭,吏部尚書看上去大權在握,就是崇文殿大學士也能直麵對方,但同樣的,權力在手,責任就越大,非議就越多,也就是長孫無忌能夠擋住各種壓力,保證吏部的正常運轉,豆盧寬自己卻沒有這個把握。

長孫無忌打量著豆盧寬一眼,目光深處多了一些不屑,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的,麵對的壓力很多,豆盧寬雖然有能耐,有才乾,也僅僅隻是如此,想要真正的掌握吏部,將官員的任免權和建議權都掌握在手中,不是一個豆盧寬能做到的。

曆朝曆代,那些當官的之所以能平步青雲,除掉才乾之外,更重要的背景,身後要有人,否則的話,也是沒有前途的。

豆盧寬身後就是無人為其站台,要是有人的話,長孫無忌也不敢逼迫對方,將吏部的權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就是差距。

豆盧寬略加思索,頓時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找自己是做什麼的,無論是舉薦自己,或者是現在找自己談話,其目的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投靠對方,而長孫無忌能通過自己,繼續掌握吏部。

崇文殿大學士位高權重,但崇文殿大學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掌部的和不掌部的權利是肯定不一樣,掌握一部和掌握多部也是不一樣的,長孫無忌若是能掌握吏部,他的權力將會直逼岑文本,和岑文本扳手腕。

想到這裡,豆盧寬頓時有些為難了,吏部尚書除掉岑文本之外,很少有人能乾涉,就是岑文本有的時候,也拿長孫無忌沒有辦法,長孫無忌根本不給對方麵子。

這雖然是因為長孫無忌專權,但同樣的,保證了吏部的純潔性,讓其他權貴不能乾涉吏部的運轉,這種情況在自己身上能管用嗎?

豆盧寬雖然出身官宦世家,但實際上除掉一些人脈之外,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連爵位都沒有,自己父輩的就爵位在大夏沒有任何用處,他並不認為,在燕京城,自己做了吏部尚書,能扛得住外麵的壓力。

隻是讓他臣服於長孫無忌,心裡麵還是很彆扭的,他已經被長孫無忌壓了很久了,不想再次成為長孫無忌的下屬。

長孫無忌看著對方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哪裡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頓時微微冷哼了一聲,他頓時明白對方的心思,認為自己成為吏部尚書之後,官居一品,除掉皇帝之外,就沒有人能管到他了,心中更是一陣冷笑。

在大夏朝,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莫說是一個吏部尚書,就是崇文殿大學士,在有些時候也要麵對現實,在現實中妥協,就像岑文本,知道自己成為崇文殿大學士已經成了定局,所以毫不猶豫的支持自己,甚至親自舉薦自己,這就是現實,誰也不能改變的現實。

岑文本尚且如此,豆盧寬又算是什麼東西,難道還能玩的過岑文本不成?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也不催促,隻是豆盧寬的額頭上漸漸流出冷汗。

“我知道,你的女兒已經成了廉王妃了吧!隻是廉王在朝堂之上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長孫無忌冷笑道:“在朝堂之上,廉王沒有什麼權力和地位。”

豆盧寬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苦笑道:“長孫大人說笑了,下官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廉王的臣子,就好像長孫大人也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周王的臣子一樣,我等為大夏臣子,自然是要為陛下效力的,不是嗎?”

長孫無忌聽了勃然大怒,這個家夥是什麼意思,難道敢反抗自己,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大家都是聰明人,為朝廷效力是一回事,可是為身後的皇子效力,不也是一樣的嗎?他就不相信,豆盧寬上台之後,不為李景峰辦事,不會將那些有才能的官員介紹給李景峰。

這個家夥簡直就是一個虛偽到了極點的家夥。當下冷笑道:“豆盧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大家都是為了朝廷效力,替陛下辦事,自然是要按照朝廷規矩來了。”說著就端起麵前的香茗。

豆盧寬見長孫無忌要逐客,心中也是有些惱怒,自己好歹也是吏部左侍郎,位高權重,和長孫無忌也差不了多少,難道就不能親自相送,卻用這種方式來送自己出去,這讓豆盧寬感到一絲羞辱。當下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出了大廳。

長孫無忌看著對方的身影,微微一陣冷笑,暗自搖頭,他準備在合適的時候推薦豆盧寬,當然,這一切都看在豆盧寬聽話的份上,畢竟,當初,李煜並沒有明說這個吏部尚書的繼任者是誰,長孫無忌認為豆盧寬的機會還是有的,隻要自己舉薦一下,或許會成功。

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豆盧寬並不想幫助自己,這和自己不是一條心,自己也就不可能幫助對方,獲得吏部尚書這個位置。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沒有我支持,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機會吏部尚書。”長孫無忌麵色冰冷,一個好漢三個幫,他不相信豆盧寬有這個機會成為吏部尚書。隻是這對長孫無忌來說,並非是一個好消息。豆盧寬就算不能成為吏部尚書,可仍然是吏部侍郎,新來的吏部尚書未必有自己這樣的強勢,豆盧寬還是能管點事情的,可是,今天恐怕是將他得罪了。

廉王府邸,豆盧寬急急忙忙的來見李景峰,他並沒有想過李景峰會爭奪太子之位,畢竟想要稱帝並非隻有一條路,前往藩國,等待天子駕崩之後,也可以稱帝,豆盧家族也可以跟著後麵得到好處。

“王爺。”豆盧寬見到李景峰,正在練武場練武,自己的女兒豆盧蓉和裴氏女坐在一邊的涼亭裡,豆盧蓉看見自己父親前來,趕緊迎了上去。

李景峰見狀也放下手中的長槍,擺了擺手,讓自己的兩個女人離去,對於這個老丈人,自己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他知道豆盧寬最想要的女婿不是自己,但豆盧氏既然跟了自己,那豆盧家的利益就跟自己掛鉤了,不管怎麼樣,對方也是吏部左侍郎了,對自己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嶽父,今日怎麼來見我了?”李景峰笑嗬嗬的說道:“按照道理,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吏部辦公吧!來我這裡,不怕長孫無忌找嶽父的麻煩?”

“殿下說笑了,長孫無忌現在可沒有時間找臣的麻煩,他正在尋摸著繼任者呢!”豆盧寬不屑的說道。

“哦!這麼說,長孫無忌即將成為崇文殿大學士了?”李景峰頓時明白了一種可能,忍不住說道:“雖然坊間早有傳聞,但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這下周王兄可是得到好處了。”

“哼,長孫無忌是得到了好處,隻是此人人心不足,成為崇文殿大學士之後,還想繼續掌握吏部。真是笑話。”豆盧寬惱羞成怒。

“嶽丈,長孫無忌不就是這樣的嗎?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的為人,吏部上下,都成了他的了,左右兩侍郎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不是嗎?”李景峰不在意的說道:“我看啊!父皇將他提拔為大學士,一方麵是因為他的確有這個才華,但另外一方麵,或許就是因為吏部原因,他把控吏部,父皇也不放心啊!”

豆盧寬聽了點點頭,看了看李景峰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感歎,李景峰是皇帝最不起眼的兒子之一,彆人封王,他才是郡王,借了西征的機會才封王,雖然母族出身江左謝氏,可對他的助力並不大,日後鐵定是分封的命,但不得不承認,對方還是很聰明的,不經意間將皇帝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在來的途中,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長孫無忌成為崇文殿大學士,對於長孫無忌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對於自己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吏部真的很好嗎?嶽丈,我若是你,就不要想這個吏部尚書了,哪怕是做個左侍郎也未必是好事。”李景峰忽然輕笑道。

“殿下為何這麼說,要知道這吏部可是掌握了朝中大臣的名單,哪些大臣優秀,哪些平庸都能看的出來,這對殿下日後有好處啊!”豆盧寬有些好奇。

“無論是岑文本也好,或者是長孫無忌也好,他們主掌朝政的時候,都是以寬仁為主,因為畢竟不是父皇,讓這些人辦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生怕這些人不辦事,從而壞了父皇的大事,所以這些人,朝中的官員嘛,未必是各個負責,貪官汙吏者不少,以前,父皇不在朝,常年在外麵征戰,對於吏治並沒有放在心上,隻要不壞了前線的大事就行,但現在不行了,父皇回來了,第一個要整治的就是吏治。”李景峰分析道。

豆盧寬聽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這種觀點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現在猛的聽起來,還真的道理,若真是如此,吏部這個六部之首在未來的時候,將成為一個戰場,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裡麵,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殿下,這件事情是何人告訴您的?”豆盧寬麵色蒼白,若真是如此,他就要做好準備了,免得到時候卷入其中,按照道理,朝中官員懈怠,他這個吏部左侍郎也是有責任的。

“母妃分析的。”李景峰並沒有隱瞞對方。

豆盧寬暗自點點頭,江左謝氏雖然不是謀略無雙,但不要忘記了,王氏在宮中也是有地位的,這些話未必不能代表著皇帝的意思。

“若是如此,這吏部可不能碰啊!”豆盧寬忍不住說道。

“按照我母妃所說的,有長孫無忌在吏部,父皇想拿吏部開刀都很麻煩,誰不知道長孫無忌的手腕,但現在不一樣了,長孫無忌離開了吏部,那吏部的事情就不是他掌控的了,我可是聽說了,長孫無忌在吏部幫助我周王兄培養了不少的人才,周王兄賢德的名聲,就是他傳出去的。”李景峰冷笑道。

豆盧寬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苦笑道:“殿下所言甚是,在吏部,臣是一點權力都沒有。吏部上下都是由長孫無忌做主。”

豆盧寬感到很鬱悶,以前長孫無忌在的時候,自己是沒有權力,好不容易等到長孫無忌離開了,皇帝居然要拿吏部開刀,自己不僅僅權力受到了影響,甚至還會牽連進去都有可能。

“放心,父皇雖然會翻舊賬,但不會做太大的調整,隻要不違背國法,父皇都不會說什麼的,畢竟,父皇最後要給我們幾個分封的,等到我們出去了,手下沒人肯定是不行的。”李景峰不在意的說道。

諸王分封都會帶走一批人,或是母族,或者是妻族,諸王私下裡培養人才的事情,皇帝也不是不知道,隻要不是太過分,皇帝也不會說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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