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一過,剩下的一學年幾乎是一轉眼就過去了。
眾多學生一條腿已經踏入職場,大四的在校時間太短,所以對於這一年,尤其是後半年的校園生活並沒有太多深刻的感受。
等到答辯結束舉行畢業典禮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是最後且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薑嘉彌卻在很早之前就開始想著畢業的事。
大一的時候陳嬗就計劃著要去國外讀研究生,她一直知道這件事,很清楚畢業之後她們就會身處異國聚少離多,所以越臨近這個節點,她就越珍惜每一次跟陳嬗相處的機會。
答辯結束的當天,她們倆結伴從學校離開回到公寓。
“一個小學妹昨天聯係我,說畢業典禮的時候想幫我們拍照。”薑嘉彌問,“你覺得怎麼樣?”
“是不是社團裡特彆崇拜你那個?”
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是她。我本來不想麻煩她的,但是她太熱情了,我不好意思拒絕。”
“挺好的啊,都要畢業了,給小粉絲一點機會表示心意嘛。我記得她是玩攝影的,拍的照片還挺漂亮。”
“嗯,她拍照技術很厲害的。”
陳嬗點點頭,“我們當初說好要穿著學士服拍一組照片留念,正好這下攝影師也有了。對了,到時候你家周先生來嗎?這麼重要的時刻,難道不來見證一下?”
“當然要來呀,我還想跟他合影呢。”
“這是要徹底公開了?我都能想象到其他人知道你們談戀愛會是什麼反應了,你在淮大經管院的光輝事跡大概能再添一筆。”
薑嘉彌被說得臉熱,嘴角的笑意幾乎抑製不住,隻能輕咳一聲掩飾一下,“反正要畢業了嘛,就算被大家知道了也沒什麼。”
她也不想僅僅為了隱瞞戀情就讓他缺席自己的重要時刻。
“這麼久都無名無份,周敘深也真夠能忍的。”陳嬗揶揄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一年多了吧?”
“一年半。”說著,她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
聞言,陳嬗忍不住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對了,”薑嘉彌忽然問,“曲延呢?他來不來?”
這一年多以來,陳嬗和曲延的關係一直斷斷續續地維持著。有時候兩人像是處於熱戀期,會攜手玩一場“失蹤”戲碼,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有時候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裡,像已經倦怠了似的不見麵。
“不來。”陳嬗搖搖頭,語氣輕飄飄的,“我們分手了。”
“……分手?”薑嘉彌愣住,“怎麼這麼突然?”
“你也知道,我當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本來就沒想得太長遠,隻是當下喜歡他那個類型的所以想體驗一下。現在我馬上要出國,他也不願意繼續了,所以我們好聚好散。”
“真的?你沒騙我吧?會不會現在嘴上說著沒關係,晚上卻躲起來一個人悄悄地哭?”
陳嬗沒好氣地掐了把她的臉,“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種會為了男人黯然神傷的人嗎?”
誠然,她對曲延不是沒感情,但分手是必然的結局,這一點她一開始就早有預料了,所以真正迎來這個結果時內心已經有了準備,不至於會難以放下。
更何況曲延今年才大三,年少過於情緒化與理想化的大腦以及浸淫地下樂隊這個圈子四年的經曆,讓她很難相信他懂得怎麼真正去愛一個人。
正巧她也不太懂。
所以,這樣的兩個人一頭撞在一起怎麼會有好結果?
煙花固然絢爛,但兩支煙花湊在一起隻會消耗彼此的氧氣,沒人補給能量,最後無以為繼隻能熄滅。
薑薑何其幸運,能在最恰好的時間遇見周敘深——這個男人明白自己的心意,懂得應該抓住什麼,更清楚自己要在這段戀愛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想到這她轉過頭,感慨萬千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忽然歎氣?”薑嘉彌不解。
陳嬗看著她,隻是意味深長地對她說了四個字:“人生贏家。”
授位儀式結束後拍畢業照的那天,師生們熱熱鬨鬨地聚集在學校標誌性的小廣場上,一批批穿著學士服的學生們站上台階,在攝影師的示意下被定格成一張張扁平的縮影。
[你在哪裡?]
薑嘉彌盯著這四個字,下意識先抬起頭環顧四周,然後回複道:[在小廣場拍畢業照呢,馬上就輪到我們班了。你現在在哪裡呀,我拍完過去找你?]
“工管係2班!到你們了。”
還沒等到回複,就聽見攝影師揚聲喊道,朝這邊招了招手。
“走啦,薑薑。”鄭樂璿和汪慕拉著她往前走,“我們一定要站一塊兒拍。”
薑嘉彌隻好先把手機收了起來,跟著她們一起站到了第二層台階上。攝影師指揮著他們左右移動,力求完美地將一群人框在畫麵中央。
這個間隙裡她又看了看手機,正好等到了回複。
周敘深:[我快到了。]
快到了?到哪裡?小廣場嗎?
薑嘉彌有點懵,正準備追問,攝影師卻正好在這時提醒所有人站直了看鏡頭,她沒辦法,隻能先配合攝影師的指揮。
然而心跳卻開始控製不住地加速,目光也迅速掃過周圍。
暫時沒看見周敘深……他要是來了,哪怕隔著遠遠一段距離她肯定也能認出來。
“來,大家一起看鏡頭啊,微笑,不要眨眼……三,二,一!好的好的,同學們彆急著動,咱們再來一張,三,二……”
薑嘉彌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餘光卻忽然捕捉到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
視線沒辦法挪過去聚焦,因此她根本看不清那是誰,可是卻偏偏像是有某種預感一樣,心臟撲通撲通跳得越發急促。
她緊張得連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好了!”攝影師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大家在原地調整一下,我看看還需不需要補拍。”
剛才還都努力繃著表情與站姿的一眾同學立刻放鬆下來,嘰嘰喳喳地說笑打鬨,接著又互相替對方整理身上不妥的地方。
也有人在竊竊私語。
“那是誰啊……看著好像挺帥的,好眼熟。”
“是不是周敘深?!”
“不會吧?”
“真的,就是他。”
的確是他。
早在攝影師話音落下的瞬間,薑嘉彌就飛快地轉頭看了過去,隨即目光一秒定格。
她一下就認出了站在遠處的那個人。
他刻意和這邊保持了一段距離,看樣子是為了避免打擾師生們拍照,但沒辦法,哪怕不論身份,那張臉和身材就已經夠顯眼了,更何況工管係的師生沒人不認識他。因此在攝影師說不必再補拍之後,投向那個方向的目光就漸漸多了起來。
薑嘉彌偷偷往那邊看了好幾眼,內心有些掙紮,半晌乾巴巴地吞咽了一下,腳步遲疑地朝旁邊的花壇走去——陳嬗正帶著那個要給她們拍照的小學妹站在那裡等著。
走了幾步之後,她步子很快變得急切,最後幾乎是小跑到兩人麵前。
“你往我們這兒跑乾什麼,”見狀,陳嬗哭笑不得,“快過去啊,你家周先生在那邊等你呢!”
小學妹早已在來的路上得知了八卦,這會兒雙眼放光地看熱鬨,抱著單反沒吭聲。
“我現在過去也太顯眼了吧……”
“是誰跟我說的反正要畢業了,被大家知道也沒關係?而且本來就有人知道你們認識,憑著這層關係去打個招呼也很正常。”
說是那麼說,可真的臨到頭了卻免不了有些情怯。
薑嘉彌深呼吸抿了抿唇,強裝鎮定地開口道:“那……反正現在也解散了,我們就一起過去拍照吧。”
她們一起過去,就不會顯得她那麼“特殊”了。
“好好好,走吧。”陳嬗對她的心情表示理解,心甘情願地打掩護。
三個人挽著手朝那道挺拔的身影走去。
薑嘉彌看看天又看看地,甚至很刻意地去關注十幾米外路過的人,就是不去看他,但卻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他一直在盯著自己,十分專注。
她咬著下唇,忍著笑,終於還是沒抵抗住本能,抬眸看向他。
走得越近,越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眉眼間的笑意。他一身簡單的襯衣與西褲,沒有太過正式與死板的痕跡,卻在此情此景中顯得恰到好處。
沉穩、簡單、清爽。
——從襯衣到袖扣,都是她昨晚挑好的。
最後,她們走到他麵前。
“畢業快樂。”周敘深笑著凝視她,目光中少了些情人間的親.昵,多了作為“過來人”與“引導者”的鼓勵與期許。
薑嘉彌終於按捺不住上翹的嘴角,望著他笑起來,琥珀色的眼睛甜得晃人。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並沒有什麼舉止親密的機會,因此一切都在眼神中相接,又心照不宣地悄然融化掉。
他垂眸勾唇,片刻後才抬眼朝陳嬗和小學妹點頭示意,又說了一句:“畢業快樂。”
…
工管係幾個班的學生都聚集在小廣場上,有些先拍完的已經走了,但大部分還沒有,所以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周敘深那邊的情況。
“她們好像在跟周先生合影。”
“怎麼,你也想去?”
“想去啊!這麼特殊的日子,我們還穿著學士服,要是能跟他合影不覺得很有意義嗎?”
“確實很有意義……但薑嘉彌她是跟周先生認識的,我們去他能同意嗎?”
“為什麼不同意?我們也是工管係的學生,而且上次講座的時候他不是也很耐心地解答問題來著?感覺他這樣的人應該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讓人尷尬。”
“也是,大不了就求簽名嘛。走走走,去試一下。”
說著,幾個女生互相慫恿著走過去,壯著膽子熱切又緊張地問好:“周先生。”
周敘深早就留意到了這三個學生,見她們走近,先回頭看了眼下意識往後退避半步的薑嘉彌,複又轉過頭來微微頷首。
“你們好。”
“我們正準備拍畢業照,正好看見您在這邊,所以想過來跟您合個影。”
女生一邊說著,一邊取下了單反的鏡頭蓋,默認他並不會拒絕這個小小的願望。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一向紳士、行事挑不出錯處的男人,竟然開口拒絕了這個非常簡單、甚至隻是舉手之勞的請求。
“抱歉。”他微微一笑,“今天我沒有跟同學們合影的打算。”
“可是……”女生囁嚅著,下意識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薑嘉彌,潛台詞很明顯。
既然不會和同學們合影,那為什麼她可以呢?即便是有雙重標準也不能這麼明晃晃吧?
周敘深目光微頓,溫和地往身側看了一眼。
如果是平時,他並不會向陌生人多解釋什麼,但今天卻格外好脾氣地開口說道:“她是例外。”
薑嘉彌怔住,屏息等待他的下文,緊張地攥緊了手指。
“今天這個日子比較特殊,”他不疾不徐地道,聲音磁性而低沉,“所以,我想給女朋友一點特彆待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個日子並不特殊,隻是千千萬萬個撒狗糧的日子裡的其中一天~
感謝在2021-10-2601:59:00~2021-10-2702:54: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衣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辭頭不禿15瓶;燭音10瓶;菡甯、也圓欣芝豬、米十一5瓶;薄荷糖4瓶;西斯庭3瓶;征帆2瓶;喵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