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幾個女生紛紛呆住。
女朋友?!
兩句話一聯係起來,這個“女朋友”是在指誰簡直顯而易見。
幾束目光立刻齊刷刷地落在薑嘉彌身上——現在她們才發現,雖然麵前這兩人之間保持著一點距離,但無論是那種氛圍還是站的位置和角度,都有些微妙。
周敘深隻要一抬手就能擋住身側的人,這是一種下意識的保護姿態。
但是……這兩個人談戀愛?怎麼覺得那麼不真實呢?
兩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都很優秀,但是就是很難想到他們會走到一起。
之前誰說的薑嘉彌男朋友長相平平,隻是個比較有才華的、已經畢業了的淮大學長?
這叫長相平平?這叫比較有才華?隻有“淮大學長”這一點符合實際情況吧?!
怪不得一直藏著掖著,這麼神神秘秘,原來根本不是覺得男朋友拿不出手,而是太拿得出手了……
但不得不說,兩個人站在一起真的是賞心悅目。
這是顏狗天堂吧?
幾個同學目光灼灼,薑嘉彌隻能強自鎮定地朝她們露出一個笑容,默認了她們心裡的猜測。
“……哦好的好的。”幾人還處於震驚中回不過神來,見狀乾巴巴地笑了笑,擺著手往後退,“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立刻轉身小跑著離開。
陳嬗和小學妹站在旁邊彆開臉偷笑,薑嘉彌窘迫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周敘深的手臂,聽見他低笑一聲。
她張了張嘴,“你怎麼……”
說到一半聲音又低了下去,因為她的手直接被他握住了。
“我怎麼?”周敘深垂眸看著她,眼裡都是好整以暇的笑意。
看得出他心情真的很好。
薑嘉彌頓時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手指從他大手的桎梏中艱難地鑽出來一點,默默回握他的手。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那幾個想要合影的同學。
今天對畢業生來說的確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所以她才希望能穿著學士服跟周敘深合影,其他同學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她是一樣的。
所以就算他同意,她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也不至於覺得不高興,但他卻考慮到了這一點,堅持隻把這份特殊的意義留給她一個人。
哪怕這麼做有些“情緒化”,不符合他一貫的紳士風度。
周敘深目光一頓,眼神無聲軟了下去,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的手背。
顧及到旁邊還有陳嬗和小學妹,薑嘉彌抿著笑意彆開眼,壯著膽子往師生聚集的地方看了看。
剛才那幾個女同學已經融入了人群,雖然不能近距離親耳聽到,但也能通過周圍人躁動的反應推測出他們此刻的話題。
八卦像躍入水中的魚,轉眼間就撥亂了寧靜的人潮,不少人朝這邊看了過來,手機也接連彈出好幾條微信消息。
估計主要都是鄭樂璿和汪慕發來的,其他平時關係不錯的同學應該也會來問……
然而實際情況卻比她設想的還要誇張,班群和工管係的群裡都已經炸開鍋了,大家全都在隔空起哄,甚至連幾個老師都被這陣仗感染,出來打趣說她真是藏得嚴嚴實實,現在才讓他們知道。
薑嘉彌點開群消息,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臉紅。
群裡發言的內容已經從震驚和難以置信,快進到了熱鬨的揶揄和祝福。或許是臨彆氣氛使然,大家好像放飛自我了似的開始“狂歡”。
[謝謝謝謝,謝謝薑同學,讓我在畢業這天還能聽見一個這麼大的八卦,圓滿了]
[畢業快樂!祝長長久久~]
[咱們工管係真是悶聲做大事,我宣布今年招生的思路有了]
[小心彆人說你虛假宣傳]
[彆人畢業時是人生贏家,我怎麼還是母胎單身嗚嗚嗚]
薑嘉彌看得眼花繚亂,剛退回消息列表準備回一下鄭樂璿和汪慕的消息,就看見許院長也在問她具體什麼情況。
她一時呆住。
“怎麼了?”周敘深問。
她沒說話,把手機遞到他麵前。
看清內容之後,他微微挑眉,沉吟片刻,竟然十分認真似的征求她的意見:“我是不是應該過去問個好?”
薑嘉彌嚇了一跳,緊張兮兮地搖頭,“不行不行!院長他們還在拍照呢。”
當然這隻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現在要是過去,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同學們八卦且炙熱的目光給燒熟。
周敘深驀地被她逗笑了,抬手幫她把耳邊散落下來的發絲仔細彆回去。
“騙你的。”
許院長要跟經管院每個班的同學一起合拍畢業照,他貿然過去寒暄當然不合適,還會擾亂拍攝的進度。
讓大家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就夠了,沒必要再去出無謂的風頭。他倒是不在乎彆人的目光,但她臉皮太薄。
“那我們趕緊找地方再拍兩張照吧。”薑嘉彌鬆了口氣,“到時候挑一張拍的最好的洗出來。我都想好了,這張照片就跟你當年畢業時拍的那張放在一起。”
聞言,他有片刻的怔忡,最後溫和又認真地應了聲“好”。
他們選中了湖邊光線好的位置,拍完之後又走到了十二年前周敘深畢業時拍那張照片的地點。今天他正好穿著白襯衣和黑西褲,跟舊照片上的裝扮很像。
隻不過十二年的光陰過去後,他的外表和氣質都有了變化,身邊還多了個笑容燦爛的、穿學士服的年輕女孩。
兩人手上戴著同款式的戒指,身上的衣裝也是和諧而利落的黑白兩色,湖水粼粼的波光投映上來,波浪形的光影在衣料上浮動。
小學妹舉起相機屏住呼吸,莫名覺得眼前這幅畫麵有種難以言喻的意味。
或許是預感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刻,將會成為兩人生命中某個美好又鄭重的瞬間。
她不自覺地笑了笑,動手按下快門。
……
拍完照片後,薑嘉彌和周敘深暫時分開。他要去許院長的辦公室坐一會,她則還要繼續跟陳嬗和汪慕她們一起在學校裡拍照。
沒畢業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要離開學校了,總覺得處處都讓人留戀。
拍累了坐在湖邊休息的時候,薑嘉彌突然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中,忍不住開始想象自己和其他人在數年後的模樣。
也不知道她和周敘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薑薑,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她驀地回過神,“沒什麼,就是發了會兒呆。”
大概人生的某個重要階段結束時,人們都會有這種對未來憧憬又不安的時刻。
“不會是在想男朋友吧?”鄭樂璿開玩笑道。
剛才她們一邊拍照一邊聊天,現在已經被薑嘉彌這個當事人滿足了好奇心,也慢慢消化了這巨大的信息量。
“當然不是!”薑嘉彌無奈,“我想到了好多人,你們就當我是多愁善感吧。”
四周風很輕,短暫的安靜之後,汪慕立刻笑嘻嘻地打破沉默,避免氣氛繼續低迷下去,“現在先彆急,一會兒把妝哭花了怎麼辦,還是等到晚上再多愁善感比較好。”
班上都組織好了,晚上要一起聚餐,這是畢業的傳統之一。
“誰要哭了,我才不會哭呢。”她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然而事實證明,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早。
……
晚上九點。
周敘深翻著書頁的手頓了頓,蹙眉抬眸去看牆上的掛鐘,片刻後,又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看。
沒有新消息。
下午的時候他把薑嘉彌和幾個同學送到了聚餐的地點,叮囑她結束前提前聯係自己,不要自己打車回來,不過看樣子,這群學生們還有的折騰。
沒多猶豫,他站起身來,打算提前開車過去等。
然而剛走出兩步遠,手機就忽然開始振動。
周敘深立刻接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聽筒裡帶著哭腔的嗓音就讓他心裡一跳。
“周老師……”她聲音不大,咬字含含糊糊的,鼻音讓聲音變得甕聲甕氣的,聽上去可憐兮兮。
他停在原地不動了,神色嚴肅得可怕,卻按捺著情緒輕聲問:“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了,又小聲地抽泣了一下。
周敘深險些被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勒得難以呼吸,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微微攥緊。
“先彆哭。”他語氣平靜而沉穩,輕哄似的安撫道,“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或許是從他這裡得到了一點力量,小姑娘憋著沒抽泣出聲,聲線因此變得顫巍巍的,醉酒後模糊的咬字與鼻音讓每個字都很難聽清,他辨認得有些吃力。
他耐著性子,像哄小孩兒那樣低聲說道:“你那邊有點吵,再和我說一遍,好不好?”
過了幾秒,周敘深聽見她說道:“我舍不得陳嬗……嗚嗚嗚嗚……”
為了乖乖聽話說大聲一點,她努力拔高了音量,結果卻憋不住哭腔,最後又驀地哭了出來。
周敘深怔了怔,腦海裡的弦驟然一鬆。
片刻後,他抬起一隻手捂住雙眼,低頭無可奈何地笑著鬆了口氣,隻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撒嬌與眼淚中的任意一種都能讓他投降,何況是這種一加一大於三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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