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1 / 1)

事實證明,玩太久反而會累。

祈行夜從進調查局開始,就沒正經做過文書工作,所有的報告和調查表全扔給商南明,還有明荔枝幫他處理瑣事。

他隻負責在戰場上像撒了歡的狗子努力往前衝,其他的,全交給商南明去頭疼。

在公務飛機上也是一樣。

商南明在工作,祈行夜在看電影。

商南明在開會,祈行夜已經把他當人肉靠墊,毫不客氣的占據了辦公桌一角,半躺半坐靠在他身上,被恐怖電影的可怕音樂嚇得抱緊了他的手臂。

要不是商南明製止,祈行夜甚至已經掀了他的長製服想要躲進去。

而隨著視頻會議的戰線逐漸拉長,視頻對麵的眾人也都注意到,有奇怪的生物從視頻屏幕邊緣逐漸向中間侵襲。

最開始隻是稍顯淩亂的發頂,然後是隨意散落耳邊的碎發,最後,祈行夜那張俊容毫不掩飾的近距離出現在屏幕中,高清得甚至能看清他長而濃密的睫毛。

直到祈行夜占據了屏幕的90%,反而把視頻會議的主角商南明擠了出去。

眾人甚至隻能看到商南明製服上五顆漆黑肩章。

商南明終於無奈轉頭:“祈行夜,我在開會。”

正沉浸在電影中的祈行夜:“嗯嗯。”

商南明動了動手臂,試圖把自己從祈行夜懷中抽出來,剛一動,反而被更緊的往裡抱了抱,死不放手。

祈行夜甚至一臉警惕,像自己的所有物要被搶走一般:“乾嘛?”

商南明覺得,自己就像被小狗抱住的心愛玩偶,誰都彆想搶走。

“…………”

他頓了頓,還是放低了聲音提醒:“我在開會。”

屏幕對麵十幾號人在看著。

祈行夜的思緒依舊沉浸在電影裡:“我知道啊,所以我沒打擾你。”

都沒喊你和我一起看電影,不是已經很體貼了嗎?

掙了幾次無果之後,商南明一臉無奈,選擇放棄。

他無聲歎了口氣:“算了,你抱著吧。”

祈行夜:“哦。”習以為常。

視頻會議眾人:“…………???”震驚!

這是商長官?這能是商長官??真的不是被什麼人冒名頂替了嗎,以前那位不苟言笑的嚴肅長官去哪了?

被人打擾了會議,影響工作,這樣都不生氣——怎麼看都不是工作狂商長官的做派啊!

眾人內心被問號刷屏的時候,就見商南明竟然真的以這個被祈行夜抱住的姿勢,在屏幕邊緣平靜囑咐繼續開會。

好像已經適應了身邊多了個掛件的狀態,甘願做祈行夜的人肉靠墊。

他甚至還微不可察的調整姿勢,防止製服上的金屬和自己堅硬的骨骼壓到祈行夜不舒服。

眾人一臉麻木,除了“臥槽臥槽!”,大腦已經快要停止轉動。

下一個人不等彙報,就眼睜睜的看到商南明向祈行夜遞來一盤洗好的水果。

“不要吃太多薯片,祈行夜,晚飯會吃不下去。”

那人:“……?”

商長官還有這麼體貼細心的時候??臥槽!

祈行夜像是早就習慣了商南明這一麵,連眼都沒抬,隻“嗯嗯”當做回應。

商南明也對祈行夜的反應有所預料,知道他不會就此乖乖聽話。

趁著祈行夜沉浸在電影劇情裡,商南明屏住呼吸,修長手掌伸向他懷中,極穩極輕的從他手裡輕輕抽走了薯片袋子。

像蜻蜓點水,輕得激不起一絲波瀾。

他甚至還能分出精力,瞥一眼像被按下暫停鍵已經驚呆了的屏幕,平靜詢問下一個彙報的人應該是誰。

應該彙報的那人已經震撼得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屏幕裡超出認知的相處模式,磕磕巴巴差點失去了語言能力。

——臥槽誰敢信!商長官竟然會關心彆人吃的零食太多,會操心吃不吃得下晚飯,還費心思給彆人塞水果??

這要是說出去,聽的人都得嫌棄這謠言造得一點水準沒有,完全不符合商長官性格。

但很快,視頻會議的眾人發現,自己還是震驚早了。

商南明囑咐空乘拿走薯片,換上水果,很快各色水果就擺滿了本來用於工作的桌子。

所有文件都被委委屈屈堆放在角落裡,反而是水果零食飲料占據了整個桌麵,滿滿在屏幕前鋪開。

高腳杯裡的橙汁上,甚至還插.著一把小傘裝飾。仿佛在度假。

這讓視頻會議的眾人,恍惚有種自己其實已經死了,正坐在貢品台上的遺像裡的錯覺。

就差兩雙筷子兩隻蠟燭了。

隻有楓映堂算是平靜。

空乘在商南明的指揮下端來的水果甚至逐漸擺不開的時候,他從桌麵上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示意空乘放到這裡。

而電腦,則隻能委屈在楓映堂的膝上了。

不過楓映堂也不和祈行夜客氣,甚至悄悄讓空乘將水果換了個位置,將自己喜歡的挪到了自己旁邊,一伸手就能摸得到。

他坐在兩人對麵的沙發椅上,邊剝著橘子,邊批閱文件,還一心三用時不時參與視頻會議,提出自己的想法建議。

三人擠在同一張辦公桌上,三台電腦各乾各的,倒是絲毫不起衝突的和諧。

——嚴格來說,是祈行夜擠了要工作的兩人,堪比鳩占鵲巢,毫不客氣的占據了絕大部分桌子。

還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手裡的薯片消失了。

祈行夜:“我要鬨了!”

商南明淡定的塞了個蘋果過去,堵住他沒說完的話。

“加油。”他還鼓勵。

祈行夜:“…………”

被擠壓了工作空間的商南明毫不在意,每當他需要翻找文件,都要伸長手臂從身邊的祈行夜上方繞過去,像將祈行夜擁入懷中。

跨越了這堪比從南極到北極的距離之後,他才能摸到被擠到桌子最邊緣的文件堆。

但他看起來,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楓映堂手邊很快堆起了小山一樣的橘子皮,就連批閱文件都隻能轉身壓在旁邊的舷窗上,但他笑眯眯毫無怨言,還擺手讓空乘幫忙清理走橘子皮,又拿來了新的橘子山。

整個機艙裡,都滿溢著橘子的清香酸甜氣息。

讓旁邊的幾位調查官都不由得被這味道勾引得食欲大開,也忍不住開始了零食時間。

很快,在祈行夜帶頭表率的作用下,機艙內所有人都開始了邊工作邊吃零食的模式。

就連胡未辛都拗不過安可,被他強塞了兩片鳳梨。

胡未辛無奈,將上躥下跳的安可按回座位上:“看文件的時候不要吃東西,會弄臟文件。不要養成壞習慣。”

安可不服氣:“祈哥也這樣,楓副官也是。”

胡未辛往三人組那邊瞥了一眼,果斷移了移身軀,擋住了安可看向那三人的視線。

——不要帶壞我家小孩。

徐台硯聳聳肩,毫不在意:“這有什麼的?老胡你就是太緊繃了。”

他笑眯眯道:“難得出來一次,除了公務外,也適當放鬆放鬆。你那不工作犯法嗎?”

胡未辛無奈:“過度放鬆對公務沒好處。台硯你真是……羅隊長不在,你是真的放飛自我啊。”

徐台硯無辜攤手:“就當今天媽媽不在家吧——再說我這不是沒喝酒呢嗎?就算出事也不影響戰鬥力。”

他扭頭就向空乘招了招手,笑眯眯:“你好,有酒嗎?”

胡未辛:“…………”

徐台硯立刻改口:“低度數的就行。執行公務中,不宜飲酒。”

胡未辛:“台硯……不要帶壞我家安可。”

徐台硯:“這哪裡算得上帶壞?這叫享受人生。”

他笑道:“我們又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上班下班還有周末,一年到頭也難得有個假期,偶爾放鬆幾小時,世界不會毀滅。”

“離飛機落地還有四小時。這種長途飛行,手腳都活動不開,最難受了。吃點喝點還舒服一些。放心,落地之前酒精早就沒了。”

徐台硯示意了下手中終端:“再說,我這不是在工作呢嗎?”

胡未辛:“…………”

全程將玩了貫徹到底的,隻有祈行夜一人。

他靠在柔軟舒服還會自發熱的人肉靠墊上,利用在天上這段時間,看完了好幾部電影,睡了兩覺,又打了幾通電話,和留在國內的朋友叮囑了些什麼。

等飛機降落在華府機場時,正是華府淩晨,平流層上已經有太陽升起,驅趕黑夜。

祈行夜長長的打了個哈欠,抻了個懶腰,像放假後窩在家一般放鬆慵懶。

商南明提醒,他才不緊不慢的去洗漱,被商南明強硬推去換了套乾淨整潔的衣物,換下了那套在飛機上蹭得淩亂的衣物。

“也算是放了個短暫假期,對吧?”

祈行夜斜倚在機艙,抱臂慵懶等著商南明:“商長官不給放假,我們也隻能夾縫中摳休息時間了——玩的開心嗎?荔枝。”

明荔枝打了個哈欠,淚花晶瑩:“老板,困。”

祈行夜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商南明不給你放假,我給。一起好好在家大睡一覺。”

其他調查官早在飛機提示降落時,就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一應事務。

艙門緩緩打開。

早已有特工局的人員等在地麵,黑色車隊沉默等候,附近士兵荷槍實彈。

不等舷梯徹底放下,特工局官員還沒來得及掛好禮節性微笑,忽見一人影從機艙內敏捷衝出來,還來不及看清那人模樣,就見他手掌一撐艙門,竟然就這樣利落從數米高處跳了下來!

特工局官員大驚,來不及想清楚這是什麼情況,身體已經先於大腦一步拔槍對準。

四周士兵也齊齊警戒。

卻見那人穩穩落地,米色風衣飄蕩在身後,烈烈翻飛如同一麵旗幟,衣帶當風,發絲繚亂了明亮眸光。

他緩緩站直身軀,環顧四周,便看到了漂亮的天際線,以及……齊齊對準自己的黝黑槍口。

祈行夜咧開唇角,笑了。

下一秒,還不等特工局官員反應,就見剛剛還站在那裡的米色身影,竟然就這樣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

隻留下一連串殘影,與風聲呼嘯。

官員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周圍士兵就已經開始接連倒下。

槍支拆卸的摩擦聲,金屬落地的清脆,骨骼錯位聲令人牙酸,夾雜著輕重不一的悶哼,被疾速掀起的風裹挾而至。

等官員再定睛看去,驚愕發現不過數秒時間,前一刻還全副武裝的士兵們竟然一個個倒在地麵上,被繳了武器擰斷手骨,失去戰鬥力。

而下一刻,一道人影突然間閃現在官員眼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官員隻覺得有誰攥住了自己手臂,力道之大甚至讓他覺得手骨已經被人徒手捏得粉碎,手臂一酸,下意識鬆手。

一個照麵而已,就已經被對方繳了械。

槍支在青年修長手掌中乖巧旋轉一圈,還不等看清,就已經被利落拆解成一節節零件,劈裡啪啦墜落向地麵。

子彈傾斜落地的聲音清脆,卻更是一招式之間被解除所有反抗能力的狼狽,更像甩在臉上的清脆巴掌。

官員疼得幾乎站不住要摔倒,卻反被對麵的青年拽住領帶硬生生拎了起來,提起被迫站好的瞬間,他被勒到窒息,恍惚覺得自己是熟食店賣的燒鵝,脖子頭顱被鉤子掛在展示台上,任人宰割。

毫無反抗之力。

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對麵的青年卻反而鬆開了領帶,讓他得以繼續呼吸。

青年笑眯眯抬手搭在他肩膀上,不同於剛剛收割生命的死神般可怖,反倒像是至親好友久彆重逢一般親近。

還笑著對他說:“看你差點摔倒了?扶你一把,不用謝。”

特工局官員恍惚抬頭看向青年,直到這時,他才終於得以看清青年的臉。

那是一張足以被稱為上帝偏愛的俊美麵容,像神話中的那喀索斯,王爾德筆下永恒的美人。

比起落入塵世,更應當被珍而重之的收藏在頂級博物館內,鐫刻在教堂高高的石壁,接受眾人駐足不肯離去的讚頌與驚歎。

可比俊美容顏更引人注目的,卻是那雙眼睛。

明亮,堅定,以及……鋒利。

刀一樣深深刺進注視這雙眼的人心臟裡。

令官員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像唯恐被捕獵者發現的弱小獵物。

他曾經隻在最頂尖的久經沙場染血無數的特種兵那裡,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可當他近距離被青年注視,才驚覺那是怎樣的恐怖黑暗。

他被死神盯上了。

死亡在向他微笑。

“哢!”

忽然傳來的聲響驚醒官員神智。

他轉頭看去,發現是舷梯落地。

飛機大開的艙門處,立著一道高大人影。

身穿黑色長製服的調查局長官居高臨下的冰冷望來。

官員這才意識到,哦……梯子才被放下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卻像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渾身都被虛汗浸透的狼狽。

祈行夜轉身,笑眯眯抬手向舷梯儘頭的商南明打招呼。

“喲,商長官,你們太慢了。”

本來應該迎接調查局一行人的特工局官員,現在卻顧不得商南明,而是倉惶轉身看向四周躺倒一片的士兵。

“你,你們,你們調查局這是乾什麼!”

官員憋出一句大喝,質問:“襲擊士兵和特工局,你們這是要挑起國際爭端嗎!”

祈行夜挑眉,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無辜攤手,委屈道:“我剛一下飛機,你們就用槍指著我,我當然會以為你們要攻擊我並且本能自保。我才應該問你們是不是要挑起爭端吧?”

站在舷梯最高處的商南明眼眸沉了沉,危險冰冷。

特工局官員錯愕,指著祈行夜又指了指飛機,示意道:“你剛才跳下來!我們以為是襲擊……”

祈行夜:“坐飛機時間長了,活動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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