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挖人就挖人，聯創科技不帶一點猶豫的，而且這次挖人不再僅局限於中科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國家並行計算工程技術中心、國防科技大學計算機研究所這兩個國內在中央處理器和超級計算機領域最厲害的研究機構也沒有逃脫林錚的“毒手”。聯創科技挖人挖的堪稱“喪心病狂”，以至於連上麵的人都忍不住了，邱迎春親自給林錚打來電話：“小林，你們挖人挖的也不要太過分嘛，人家告狀都高到我這裡來了。”“這能怪我麼？”林錚覺得自己還滿肚子的委屈呢：“本來挺好的一件對大家、對國家都有好處的事，可您看看那些官僚吧，就為了自己的那點兒小算盤，沒有一點大局觀念，死扣著自己的那點好處不放。成他們不是喊著現在是市場經濟了麼，那我就按照市場經濟來和他們聊。”“你啊你啊……”本想勸林錚兩句的邱迎春，沒想到林錚居然還這麼大的怨念，登時就不知道說點什麼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國內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寧可讓資源在那裡發黴浪費，也不能便宜了彆人……”“所以我就看不懂了啊，”林錚接過邱迎春的話，詫異的道：“這就是崽賣爺田心不疼，我們聯創科技把他們浪費的資源撿起來做一點對國家、對民族都有好處的事，怎麼現在反倒是成了我們的不是了？”“得得得，我說不過你。我說不過你成了吧？”對林錚這張嘴，邱迎春算是服了：“你就給我說句實話。這事兒你還得鬨騰多久？”這算是“最後通牒”？林錚心中其實明白，自己挖人也的確到了極限了。中科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國防科技大學計算機研究所、國家並行計算工程技術中心這三個單位已經讓自己挖的肝都疼了，再挖下去高層也不樂意了，得！就這樣吧。撇撇嘴，林錚不甘心的道：“您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成，我們把小鋤頭收起來，您就把心放肚子裡吧……唉，可憐喲，我們這些一心做事的企業還敵不過那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混蛋單位，不是親生的到底不是親生的。”“你就貧吧。你小子，怎麼不說國家為了培養這些人才花費了多大的精力？現在你二話不說給挖走，知道耽誤了國家的多少項目麼，要不是看你還算是給國家、給民族做了點事，領導能看著你挖這麼長時間的人？少賺了便宜還賣乖。”邱迎春笑罵道。林錚願意收手不再挖人，自己的使命也就算是完成了，至於其他的……難不成還不興人家抱怨兩句？林錚的反應很快，聽邱迎春的這番話立刻反應過來，忙急切的問道：“您是說……鐵礦石的事？國家已經決定出手了？”“嗯。”邱迎春應了一聲。在鐵礦石這件事上，國家是結結實實的欠了林錚的人情的，當初林錚說羅斯柴爾德家族在醞釀著一個對中國進行鐵礦石“剪羊毛”的行動的時候，很多人還不信。認為這根本就不可能，林錚這話壓根就是胡說八道；但同樣也有人認為林錚這話不是無的放矢，這些人拿出了一堆堆的數據來證明林錚的話雖然未必是真的。但卻有依據可循……大家隻是對之前國際鐵礦石價格的波動不以為意，下意識的以為這事實隨著市場需求量增大而產生的正常波動。但當林錚把這話挑開了之後，不管大家信不信。總要去找找資料分析一下，卻駭然發現很多數據波動的背後，似乎的確有一雙黑手在操縱著。對於一個大國而言，他們隻怕看不到威脅，隻要看到了威脅，還能確定威脅來自何方，剩下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雖然並沒有直接證據來證明羅斯柴爾德家族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甚至連間接證據都不多，但隻要開始懷疑，國家自然會調動自己龐大的情報能力來調查和分析這一切。當以國家意誌來推動這件事之後，事情就變的簡單了。當最終的分析報告提交上來之後，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當真被羅斯柴爾德家族得逞，共和國的損失可就大了。林錚不是體製內的官員，不好給他什麼直接的獎勵，正好這陣子林錚在肆無忌憚的從各大超級計算機研發機構挖人，如果沒有各方麵的默許，林錚怎麼可能挖到這麼多？林錚還奇怪呢，怎麼自己的小鋤頭揮動了這麼長時間，上麵卻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聲音？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不能便宜了他們吧？”林錚問道。“便宜他們？”邱迎春冷笑了一聲：“真當一個國家是那麼好算計的？”聞言，林錚頓時就放下心：雖然不知道國家會以什麼方式來收拾羅斯柴爾德家族，但隻要羅斯柴爾德家族被收拾了，那就是好事一樁。欣喜的道：“太好了。”“對了，聽說你們手頭上的超級計算機訂單不少？”話題一轉，邱迎春向林錚問道。林錚登時警惕起來：“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僅有的兩個訂單還是我們自己給自己下的，”林錚心中警鈴大作，一口咬死了沒有：“考察意向都是有幾個，但現在沒有一個確定下來的。”“臭小子，還跟我打起馬虎眼來了？”隻聽林錚的聲音，邱迎春都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麼算盤，登時有些不爽了：“小子，我給你說，這可是咱們國家的超級計算機第一次出口，知道這其中的意義有多大麼……”“您不會說要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政治任務來完成吧？”林錚打斷他的話：“不至於吧，這就是一個最普通的買賣合同而已。”“……”邱迎春被林錚這話憋的直翻白眼：最普通不過的買賣合同？你小子還真好意思說！咱們國家從80年代初的銀河巨型機開始到現在，生產了這麼多超級計算機了。可一台也沒有出口過！狠狠的吐了一口氣，邱迎春不怒反笑：“最普通不過的買賣合同？你小子還真敢說。到現在為止，你手裡積攢的意向合同沒有20也有18份了吧？怎麼。你是打算您可自己撐死也要眼睜睜看著同行餓死？這可不是你林大老板的風格啊。”“我就知道沒好事，”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還能說啥？林錚也樂了：“我還奇怪之前中科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國防科技大學計算機研究所和國家並行計算工程技術中心他們找我抗議的時候怎麼軟綿綿的呢，這是在惦記著我們的合同啊？”“……”邱迎春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廢話！要不是瞅著你手裡的那一堆合同，大家能對你小子揮舞的小鋤頭忍氣吞聲？哪怕你之前揭露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陰謀也不成啊。“我還能說什麼呢？”林錚極其委屈的歎了口氣：“成，不過說好了，如果他們達不到我們的要求，那可怪不了我們。”現在聯創科技手中積攢的超級計算機的考察意向已經高達21份。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資產，但對於聯創科技而言，這也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問題：以聯創科技現有的技術水平，哪怕采用“主製造商-供應商”的模式，一年生產4台超級計算機就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再多的訂單都輸抓瞎，從一開始林錚也沒想著將這些合同都抓在手裡，但自己主動上門求人是一回事，被人求著那又是一回事了。林錚當然不會蠢到拿著手中的訂單去求人。果然，在憋了這麼長時間之後，幾大超級計算機研發機構終於憋不住了。“你小子就憋著壞吧，”邱迎春哼了一聲。“成，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對了，還有件事。”“您說。”“魔都的海鷗相機你知道吧？”“知道啊。我們家還有一台94年的海鷗單反相機呢，一直都沒壞。挺好用的，”林錚有些奇怪。這畫風的變化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啊，剛剛還在說高大上的超級計算機呢，怎麼一轉眼就聊到照相機上來了？不過奇怪歸奇怪，他還是問道：“您可是國家發計委常務副主任，對這種小事也關心？”邱迎春苦笑一聲，道：“我的老父親下放的時候就下放到了魔都海鷗相機廠，李冬的老父親對我父親頗多照顧……”林錚登時就明白了：我就說嘛！好歹邱迎春也是國家發計委常務副主任，將來不但有資格衝擊副相的位置，想要在長老會上謀求一席也不是絕對沒有可能，魔都海鷗相機製造廠那是個什麼鬼？這兩者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好嗎？你邱迎春是堂堂的發計委副主任，整天操心的都是國家大事，怎麼會專門對自己提起魔都海鷗相機？敢情根子出在這裡。沉思了一會，林錚試探著問道：“聽說現在魔都海鷗相機廠的情況不太好？”既然已經說了，邱迎春也就不再猶豫，道：“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海鷗相機是做傳統光學相機的，現在數碼相機發展的很對，對他們的衝擊很大。”“……”林錚沒有立刻接話，大腦在飛快的琢磨著邱迎春這話的意思。的確，這兩年數碼相機飛快的發展，雖然限於技術水平，現有的數碼相機在成像質量上沒辦法和傳統光學相機相提並論，但架不住這貨根本不需要消耗膠片啊，哪怕拍費了一張也無需心疼自己浪費了一張膠片，直接再拍就是了，此外一次能夠存儲數百張照片的能力也不是傳統光學相機能夠媲美的——傳統光學相機，一盒膠卷隻能拍36張，要命的是膠卷這東西是耗材。憑借這兩個優點，數碼相機飛快的侵占著傳統光學相機的市場，海鷗相機一邊要應付富士、尼康、柯尼卡美能達、卡西歐以及國產熊貓等國內外傳統光學相機品牌的競爭，同時還要麵對數碼相機飛快的發展，說起來也的確夠難為他們的。這其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邱迎春提到了他老爺子和魔都海鷗相機製造廠的廠長李冬他老爺子的關係……雖然不知道這個李冬是不是廠長，但林錚覺得九成九應該就是廠長……本就是將這件事定義在了私人幫忙上，恰恰這種私人性質的請求是最不好拒絕的。“這個忙我能幫，”考慮的差不多，林錚開口了：“不過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海鷗相機現在的情況。”林錚說能幫，但沒說一定會幫，這其中的差彆邱迎春當然很清楚，但正是這種負責任的回答，反而讓邱迎春鬆了一口氣：“應該的，應該的……嗯，小林，你打算怎麼做？”林錚笑了笑，道：“您也知道，我們在半導體和超大規模集成電路方麵做的還不錯，數碼相機這個東西是將光學與半導體技術、超大規模集成電路技術結合在一起的產品，以前沒做數碼相機，是我們在光學技術上沒什麼積累，但現在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思路。”至於能不能合作，就看海鷗相機那邊值不值得林錚伸手了。邱迎春很明白林錚這沒說出來的意思：如果海鷗相機那邊是個爛攤子、爛泥潭，他林錚當然不會貿貿然的在裡麵插一腳。但……還想怎麼樣？邱迎春也不指望林錚為了幫自己傾家蕩產，何況那個李冬也沒有讓自己這麼下死力氣幫他的資格，事實上李冬的老父親來找邱迎春的老父親，也是搭上了當年的最後一點交情。“小林你看著辦，要是能幫你就儘量幫一把，可如果海鷗相機廠現在的情況真讓你覺得為難，也就算了，我知道企業裡麵的爛事多。”“您放心，”有了邱迎春這話，林錚就放心多了，他登時笑道：“好歹海鷗相機也是咱們的著名光學品牌，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何況是一件合則兩利的好事。”真的合則兩利麼？林錚心裡其實也多少有些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