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多大的事吧？郵電部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在靠著咱們吃飯，不過是一張入網許可證，他們這點麵子都不給咱們？”林錚對譚娜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入網許可證是個很好玩的玩意兒，原則上，對於任何一款要入網的手機都需要有這麼一張薄薄的不乾膠貼，在林錚的記憶當中，幾年後的很多民族自主手機品牌為了獲得這麼一張薄薄的不乾膠貼當真是花費了不小的代價，可如果你和郵電部關係不錯，譬如諾基亞、摩托羅拉或者西門子之類，甚至都不需要你花什麼錢，郵電部的人自然會巴巴的將這張薄薄的不乾膠貼送到你的手上。譚娜登時皺了皺眉頭：“彆這麼樂觀，那些人的德行你還不清楚？小心一點總不是壞事。”嗯？林錚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己剛剛犯了多大的錯誤：沒錯！自己太低估某些人的羞恥心了，在某些人看來你給他們送錢是天經地義的，是給他們交的“保護費”，可你若是以為有了這筆保護費就可以要求他們再做點彆的事？那就等著吧！若乾年後民族自主手機品牌紛紛倒下，有人說民族自主手機品牌之所以會倒下，除了自身的技術實力不行之外，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民族自主品牌不敵國外品牌的機海戰術，林錚承認這是民族手機品牌失利原因，但在林錚看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另外一個不好訴諸於口的原因則是拜幾年後成立信產部的某些大爺們所賜。隻是為尊者諱嘛。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譚娜的話提醒了林錚，千萬不能高估某些人的節操，無數的時候。這些家夥的節操甚至還不如太監可靠，太監們拿了錢還會幫你辦事呢，這些家夥拿了錢不辦事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你說的對，對這些家夥的節操真不能抱太多信心，”林錚臉色鄭重的點點頭，“成，這次從洪都廠回去我就和郵電部的領導說說這件事。早點將這件事敲定總不是壞事。”“嗯。”譚娜便點點頭，痛快的應了下來。沒錯，現在林錚和譚娜兩人正在飛往洪都的航班上。雖然長江750並不是什麼技術先進的產品，甚至連可靠都稱不上，可這畢竟是與國家重點的國防單位去談，林錚和譚娜這兩位公司的老板當然要親自到場。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規矩。…………………………………………畢竟是關係到數百號工人吃飯的問題。洪都廠對林錚和譚娜的到來十分重視，薑亮的秘書親自到機場來迎接，當林錚和譚娜兩人抵達的時候，薑亮甚至親自到了辦公樓下迎接，極儘禮遇。對此，林錚和譚娜非但沒有覺得受寵若驚，反而眉頭都皺的緊緊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看來這次的洪都廠之行比自己之前想的更加困難。一番寒暄之後。薑亮乾脆利索的掀開了自己的底牌：“林總，譚總。我整個人比較直，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了，這次的談判有一個前提：不管你們是打算承包還是打算收購，長江750車間的那些工人你們一個都不能辭退，必須要保證他們的生活，還有，那些退休工人的退休工資也要由你們來承擔，這是前提條件，同意了這個條件我們才能往下接著談。”說完，薑亮目光炯炯的逼視著林錚和譚娜兩人，大有如果林錚和譚娜不同意，那就直接掀桌子不談的架勢。如果不同意，那也沒有談的必要了。這就是薑亮、或者說洪都廠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不過林錚對薑亮的這番表態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有些欣賞：這年頭的國有企業的負責人都在拚了命的想要借著自己廠子不景氣的機會給自己撈好處呢，像薑亮這樣的國有單位的負責人不能說沒有，但真的少見……少見到這麼長時間了，林錚和譚娜隻見到了薑亮這麼一個。說實話，在提出這個條件之後，說薑亮心裡沒有點兒忐忑那是不可能的，長江750的情況是個洪都廠的人就知道，所有人都明白，長江750的命運已經到了終點，不可能再有重新起來的機會了。這個條件哪怕在洪都廠的人看來都不是一般的苛刻，當初在開會協商是否應該同意聯創科技的收購要求的時候，薑亮力排眾議提出了這個條件，他的道理很簡單，這些工人都是為國家做了一輩子貢獻的，不能在最後讓他們為國家流了一輩子血、一輩子汗的時候還要在晚年再流淚。但提出這個條件是一回事，以薑亮對那些民營企業家的了解，在他想來聯創科技不可能同意他們的要求，道理是明擺著的，人家要這些累贅乾什麼？但出乎薑亮預料的，聽到自己的條件之後，林錚竟然並沒有直接拍桌子罵娘或者直接走人，而是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道：“薑書記，長江750車間現在的在崗工人有多少？退休工人有多少？這些在崗的和退休的工人的年齡階段分布情況又是怎麼樣的？”他就竟然願意談？薑亮有些驚訝，林錚的反應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顯然，林錚願意談對他而言當然是一件好事，薑亮的精神頓時一震，道：“長江750車間現在有在崗工人230人，退休工人280人，在崗的230名工人當中，其中技術工人占據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了些，在林錚向來，這種在建國初期就開始興建的國防重點企業，退休工人的數量是在崗工人的2倍都不奇怪，現在這多出來這麼幾十號人，真的不算稀奇，況且就算是這280號退休工人，可以返聘回來繼續發揮餘熱的也不在少數，總的來說，虧的不算大。和譚娜對視了一眼，林錚緩緩的道：“不管是在崗工人還是退休工人，所有工人的工資我們都可以承擔下來……”“真的？林總，我代表我們洪都廠謝謝你！”薑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等林錚把話說完就情不自禁的站起來，緊握住林錚的手就是一陣猛搖。“薑書記，請您等我把話說完，”林錚苦笑一聲，道：“所有工人的開銷都可以有我們承擔，但從合同簽訂開始算起，他們就要與你們洪都廠的關係分割開……不要這麼看著我，我的意思很明確，就像您心裡想的那樣，我們是收購，從協議簽訂的那一刻起這些工人就是我們聯創科技的人了，和你們洪都廠再沒有任何關係……這些人的工資、養老金、獎金、福利、醫療等等都有我們聯創科技來承擔，長江750車間的所有一切，包括地皮、人員、生產車間、生產設備、品牌、技術所有權以及庫存等等一切在內，都是我們聯創科技的，這是我們的前提條件，如果你們對我們的條件沒意見，我們就可以談。”談什麼？當然是談長江750車間的轉讓價格。沉思了好久，薑亮終於再一次的開口了：“林總你們的意思是……直接將長江750的車間搬走？”出乎林錚的意料，原本林錚有些擔心自己要求將包括品牌與技術資料在內的一切都打包買下的要求洪都廠是否會答應，但薑亮似乎並沒有考慮過長江750的品牌價值，竟然有全都答應下來的意思，這讓林錚心中喜出望外：現在的長江750，其實最值錢的就是這塊牌子，也就是無形資產了。“這取決於洪都廠的態度，我們的意思是原則上不搬，畢竟這些工人生於斯長於斯，親戚朋友都在這裡，根也紮在這裡，貿然將他們搬走未必見得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不搬走，洪都廠不能動他們的房子……可以算是我們為自己的員工向洪都廠租的房子，也會向洪都廠支付租金。”對於林錚的這番話薑亮心中其實很讚同，這些工人生於斯長於斯，他們的一切都在這裡，讓他們搬走的確有些殘忍了，從內心來講，薑亮的確傾向於不搬，之前他更擔心林錚傾向於將車間搬走，既然林錚這麼開明，他當然樂見其成，尤其林錚願意向洪都廠付租金的說法更是大大緩解了自己的壓力，薑亮連連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林總儘管放心，工人的歸屬我們暫且擱置，但就算他們以後算是你們聯創科技的人了，他們現在的房子公司也不會收回。”說到這，兩邊最大的困擾基本上沒有了，洪都廠最關心的聯創科技是否願意接收在崗和離退休工人的問題，聯創科技這邊沒有意見；聯創科技則認為全盤接收在崗和離退休工人可以接受，但要求要接受就接收整個長江750車間，包括人員、地皮、生產車間、設備以及庫存等等在內的一切，洪都廠這邊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意見，那麼接下來就是一個最核心的問題……這一切要賣多少錢？多了，林錚顯然不會同意；少了？洪都廠可就吃虧吃大發了，他薑亮雖然是公司黨組書記兼總經理，可也不好交代，指不定背後彆人會怎麼說小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