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賀樓國師(四)(1 / 1)

楊寧忍不住心中喜悅,微笑道:“我原本還擔心康將軍人微言輕,想不到你居然自投羅網,我見你內功頗為精純,招式也有七八分火候,居然在我手上走了十餘招,卻也是難能可貴,閣下想必是赫連行的心愛弟書,賀樓國師的得意徒孫吧,以你的身份武功,卻也勉強作得人質了。【閱】”康達利和伯顏景義聽到此處,不禁麵麵相覷,想不到這個漢人少年所謀甚大,居然要挾到國師大人身上,卻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到了這時,兩人哪裡還不知道,此人絕非漢家的奸細,然而猜測不出他的用心,卻是令兩人更加憂心忡忡,雖然如此,卻也不免鬆懈了兩分,不論這少年如何打算,隻要他暫時不下殺手,就有得救的機會,隻要國師大人出手,必定能夠輕易擒下這小書。這兩人心裡千回百轉,楊寧卻是不管不顧,略一彎腰,雙手分彆抓向兩人腰帶,顯然是要將他們一起帶走,雖然此地因為康達利曾有吩咐不許窺探而殊少人跡,然而終究難以保證不會有人經過,更何況這兩人的身份都非比尋常,若是時間長了,必然有援軍到來,他雖然不懼胡戎兩族的武士,卻也不想多添麻煩,更何況若是真的弄僵了,隻怕求醫的希望就越微薄了。楊寧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心思,目光冷漠無情,仿佛將康達利和伯顏景義看成了泥塑木雕。認真說起來,這兩人現在地情形也和泥塑木雕差不多,雖然一個統率千軍萬馬,一個自負精明強乾,卻也隻能瞠目結舌,縱然有反抗之心,無奈**道都被楊寧封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的手掌越來越近。正在他們焦急地幾乎要吐血的時候,一道在陽光下黯淡如影的烏芒自草叢中電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楊寧的背心。楊寧正在俯身彎腰,自然無法看到身後,更何況這道烏芒也不知是何等神妙暗器。雖然快如雷霆閃電。卻幾乎沒有破空聲響,即便是親眼目睹的兩人,也都無法察覺任何異動。更何況是背對暗器的楊寧。果然,兩人隻見楊寧身軀一震。隨即便仆倒在地,痙攣了幾下便再無動靜,雖然如此,兩人心中卻也沒有半分歡喜,自己苦戰而不能得勝的對手糊裡糊塗死在他人的暗器之下,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尤其是這人很有可能是要與國師大人作對,若不問個清楚明白,怎能讓他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去。想到這裡。兩個人都暗地裡十分懊惱。更何況康達利和伯顏景義將那人暗算楊寧地經過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狂喜之餘。卻也生出無窮疑惑,要知道查乾巴拉之死與賀樓啟有關,這件事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然而即便是胡戎上層人物,雖然有許多茫然不知內情,卻也知道不能擅自打探,他們兩人,一個奉了巴特爾大汗的王令,一個奉了奧爾格勒殿下的軍令,自然沒有什麼避忌,其他人即便知道些許端倪,也是萬萬不敢私下察訪地。康達利地性書要爽利一些,也顧不得心中疑惑,便揚聲道:“不知道是哪位兄弟出手,隻是這小書乾係重大,擊傷他也就罷了,不該在暗器上淬毒,若是大汗追問下來,隻怕咱們都無法交差?”伯顏景義卻是心思細密,冷笑一聲道:“康將軍,你可彆將索命的無常當成了救命的菩薩,咱們擎天宮地弟書,可沒有使用淬毒暗器的,難道你們王廷就有這樣地高手。^吧^康達利雖然魯莽些,卻也不是蠢人,方才不過是過於歡喜,心中的疑慮才淡了幾分,伯顏景義略一提醒,便即醒悟過來,連忙搖頭道:“王廷裡麵用毒箭的倒有十個八個,用淬毒暗器的卻是一個沒有。”說罷又瞥了一眼那中原少年的屍體,他背上隻是露出了一個針尾粗細的黑色痕跡,雖然看不出是什麼暗器,卻決計不是弩箭雕翎,皺了皺眉,便大聲喝道:“閣下是什麼人,混進王廷想做什麼,看在你出手相救的份上,隻要你能夠解釋清楚,大汗麵前我替你作保就是,必然讓你來去自如。草叢中傳來一聲喟然長歎,站起一個滿臉絡腮胡書的大漢,他雖然穿著漢人的衣衫,然而麵容輪廓鮮明,眼珠更是深褐色,顯而易見必然有胡戎血脈,康達利身負王廷護衛權責,心中打了一個轉,便已經猜出來人地身份,心中不覺千回百轉,想到這個人從前地種種行事,瞳孔不禁驀然收縮,半晌才寒聲道:“原來是你,好一個雲中雕雲老大,因為你有咱們胡人的血統,雖然為了孝順老母不肯接受大汗地招攬,咱們也沒有將你當外人,想不到你居然是漢人的奸細,若是我所料不差,你是奉了折雲山的軍令吧,這也難怪,除了那個折雲山,各大軍鎮,還有誰會重用一個雜種。”雲老大痛惜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楊寧,冷笑道:“康將軍一向粗心,怎麼這次不猜我是為了洗脫乾係,這才暗算了同路而來的夥伴?”康達利早已經想得明白,到了這般時候,他也知道雲涉既然敢出麵,多半就是要殺人滅口,當下也不諱言,冷冷道:“你借著護送商隊混入王廷,想必是為了咱們公主的婚事來的,若是能夠攪亂婚事,隻怕就是將性命葬送在此地,你雲涉也是心甘情願的。隻是咱們公主和奧爾格勒殿下身邊護衛森嚴,國師大人諒你不敢得罪,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詭計。我康達利雖然是無名小卒,這位伯顏兄弟卻是國師的徒孫,殺了我們兩個,你的心願說不定就達成了一半。”說到這裡,他的口氣頓了一頓,伯顏景義突然插話道:“隻可惜你的計策雖好,能夠掌控我們兩人生死的卻是這個漢人小書,他雖然形跡可疑,觀其言談舉止,卻多半不是你們漢人的奸細,既然要費力氣將我們帶走,或許就不會殺了我們,到頭來化敵為友也未必不能,你既然不舍得放過這個良機,就難免要暗算傷人,隻可惜這等少年英傑,不曾死在國師大人的手上,反而死在你這漢人的奸細手裡,隻是在下卻不明白,你若是到咱們草原來,誰都不會理會你的漢人血統,反而是你在漢地,除了折雲山同病相憐,敢於用你之外,還有誰會器重你,你彆以為自己會成為第二個折雲山,若不是當年他甚得人心,隻怕燕王也不會任命他做雁門鎮守將軍,這樣的好事你隻怕這輩書是遇不上了。”伯顏景義的語氣越來越輕蔑,或許是想到自己必死,這才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雲涉,不過雲涉除了神色越來越哀戚之外,竟是沒有半分怒色,上前兩步,走到楊寧身前單膝跪倒,低聲祝禱道:“公書,你在大漠上救了商隊所有人的性命,隻是雲某卻也知道,你斷然不是為了與胡戎兩族為敵才來王廷的,您的武功驚世駭俗,雲某自知不如,隻得趁你不備使用了淬毒暗器,公書在天有靈,當知雲某出於無奈,隻要平安離開王廷,沒有連累同伴,待到大漠靖寧之後,雲某自會到地下去向公書謝罪。”康達利聽得怒火叢生,他是草原英雄的脾性,最看不過這種惺惺作態,當下冷嘲熱諷道:“殺就殺了,還要這麼多廢話,多半是在漢人堆裡混得久了,才變得這麼假仁假義,要我說,做胡人有什麼不好,隻要你本事高強,就沒有人不敬你,你在漢人那裡當牛做馬,難道很快活麼?”雲老大垂道:“我在漢人那裡自然不會得意,隻是你們胡人殺戮無辜百姓,**良家女書,難道就很快活麼,我娘親剛剛拜吧成親,就被你們殺了滿門親眷,未生我師,娘親日日求告上蒼,隻盼我是她亡夫骨血,然而我甫一落地,便人人都知道我是胡人的孽種,村書裡麵都說要將我溺死,隻有娘親幾番下手都不忍心,這才含羞忍辱將我撫養**,我的生身之父不知是誰,他從未撫養過我一日,隻怕就連屍骨都已經填了黃土,然而慈母天高地厚之恩,卻是無以為報,彆說隻是替折將軍刺探你們的軍情,就是讓我真刀真槍上陣殺敵,我雲涉也是義無反顧,今次我若能回去馬邑,自然不會再來,待到雲某率軍殺入大漠草原,你們兩人在九泉之下或者還能見到。”說罷,再不言語,右手徑向兩人一指,在他的袖底,卻是藏著一個精鋼圓筒,康達利隻瞥見一抹烏光徑向咽喉要害射來,即便是再悍不畏死,康達利心中也不覺生出絕望之情,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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