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熟悉的稱呼,周雲心神一陣恍惚,原本就已的心防幾乎要開始崩潰,但是很快的,更加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麵色越慘然,寒聲道:“不要叫我阿,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有多苦,所有的人看我的目光不是同情就是嘲弄,人人都笑我天真幼稚,居然被你騙財騙色,你以為我很喜歡披上這一身道裝麼,你以為我很喜歡和男子好勇鬥狠麼?若不是擔上一個女羅刹的凶名,我怎能熬過這十年,顧雲秋,你毀我一生,我殺了你的女兒,你為什麼還不拔劍,既然上天保佑,讓我們狹路相逢,若不生死一搏,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爺的好意。【閱】”商欣,不,現在應該稱作顧雲秋了,他右手撫著胸口,左手依舊提著那柄血跡未乾的匕,一雙幽深的眸子癡癡地望著周雲,還有蔓兒軟綿綿的身軀,一縷縷烏黑的鮮血順著嘴角淌落,這一次他根本來不及拭去血痕,隻能任由血染衣襟,與此同時,壓抑多年的經脈暗傷再也不能遏製,宛若潮水一般作出來,可是他卻幾乎沒有任何感覺,既沒有設法護住心脈,也沒有試圖運功調息,一邊將匕緩緩移向心口,一邊用儘了全身力量微笑道:“阿,是我負了你,當初我接近你的目的原本就隻是為了周師叔的八仙劍法。青城門規森嚴,除了入門劍法之外,其他兵刃劍術最多可以同時參修兩種。這原本是曆代祖師一片好意,唯恐我們貪多嚼不爛,若是有弟子天資過人,未必不能兼收並蓄,但是到了後來,這規矩卻越來越嚴,除非能夠登上掌門之位,便沒有機會學到門中所有的武功,可是我癡迷劍法。雖然已經學到了鬆風劍法和龍虎劍法,卻還心有不甘,純陽劍法是掌門才能學地,我自知沒有機會。可是周師叔最擅長的八仙劍法我卻是誌在必得,這才誘騙了你一起私奔,後來覺掌門和周師叔追緝得太緊,唯恐被他們擒住。又棄了你逃走。離你之後,我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一身武功去了大半。就連容貌也被盜匪毀去,帶著一身殘疾流浪江湖,吃儘人間之苦。到後來就連妻子女兒也不能保住。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今日重逢。我也無話可說,我父女用性命報償於你,也是理所當然,隻盼你另覓良人,從今以後將我忘記。”話音未落,匕已經猛然刺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死意甚堅。周雲將他的動作瞧得清清楚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攔阻,卻又生生止住,隻是明明知道這負心人對自己不起,當他舉劍自儘的時候,卻依然是心痛如絞,不得已偏過頭去,隻想掩耳盜鈴,不敢再看,饒是如此,眼角的餘光仍然瞥見寒芒一閃,接著就有一個身影頹然倒地。周雲心中劇痛,雖然大仇得報,卻隻覺得萬念俱灰,茫茫然將臂彎中的蔓兒放下,也不想回頭再看那負心人一眼,便拔出拂塵,反手向自己的麵門擊去。不料手臂剛剛抬起,周雲便覺得手肘一麻,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千萬縷飄拂的塵絲無力地從她麵頰滑落,居然毫無傷。雖然死裡逃生,周雲卻沒有一分歡喜,甚而憤然回頭望去,想要看看是誰這樣可惡,竟然想要阻止自己地解脫。豈料周雲目光落處,便忍不住一陣目瞪口呆,隻見顧雲秋仰麵倒在地上,“司馬小姐”雙手捧著一個青布針包,那針包一角繡著一朵雪白的子花,看起來十分雅致,司馬小姐正從針包裡麵取出一根金針遞給那個叫做“阿寧”的清秀少年,指點他用金針向顧雲秋身上刺下,顧雲秋的麵容雖然被他們兩人身影遮擋住了,看不出是生是死,但是從自己地角度,卻可以看到他的胸口正在微微起伏。感覺到心頭湧起一陣強烈的狂喜,周雲不禁落下淚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無論那負心人如何辜負自己,她都寧願那人好端端地活在世上,這十年來苦苦尋找,與其說是想報仇,不如說是想要確定他地生死。心意了然之後,周雲隻覺如釋重負,手中拂塵不知何時已經跌落在地,雙腿一軟,便已經跌倒在地上,一雙盈盈美目則是欣喜若狂地望著三人,隻是當她聽清楚青萍的聲音之後,卻又差過去。青萍指著昏迷不醒的顧雲秋前胸對楊寧諄諄教誨道:“這就是任脈重**中,平時點**的時候指力可不能太重,如果過了五分,隻怕是有死無生,不過用金針就不同了,你現在可以把金針平刺三分,然後停針百息即可,手法不過太輕,也不可太重,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反正隻是讓你練練針灸手法,就是錯了也沒有關係,這人自己不要性命,都想要自殺了,我們將他死馬當成活馬醫就行了。”聽著青萍煞有其事地指點,楊寧雖然性子沉穩,卻也差點要當場翻起白眼,針灸之道奧妙精深,雖然他們兩人都是學武之人,對人體的經脈有些不同尋常的認知,但是對針灸也不過是知道一些皮毛罷了,根本不可能替人醫病,更彆說想要用金針救治顧雲秋經脈所受地重傷了。不過這一次青萍脫險之後,不知怎麼居然對針灸生出興趣來,更從平煙身上要來了一包金針,一路上還不時地把玩,更尋了一本醫書來看,方才自己說出可以救治顧雲秋,她又攛掇自己用金針代替點**。幸而自己地真氣原本就要透**而入,有針無針並無要緊,這才不需要違逆青萍地意思,不過卻也僅此而已,對於青萍的其他話語,楊寧根本是聽若未聞,隻是專心將自己地真氣借助金針渡入顧雲秋的經脈。顧雲秋的傷勢雖然極重,但在楊寧眼中卻也不過如此,還不需使用《日月同壽》,隻要用上《流火回春》的功法,就可以見效,唯一的凶險就是需要將他的傷勢徹底引出來,不過隻要顧雲秋沒有立刻喪命,楊寧就有七分把握治愈他的內傷,這也是他沒有暗中出手,助顧雲秋取勝的原因,若非經曆一場這樣的苦戰,怎能讓他舊傷複呢?既然這人冒著被同門識破的危險幫著青萍解圍,自己可不能虧待了他。青萍凝神瞧著楊寧依次落針,雖然手法簡單清晰,節奏分明,卻也是有章有法,就是自己見過靈樞九針這樣的絕妙針法,也覺得並不遜色幾分,即便殿中有人懂得醫術,多半也會以為楊寧用的是某種已經失傳的針灸手法,卻隻有她心知肚明並非如此,不過為了掩飾,青萍還是口若懸河一般解說針法,眾人隻當她在指點楊寧如何下針,卻不知道她是一邊看著楊寧落針,一邊從醫書中尋章摘句信口胡說,或許是兩人心有靈犀,竟然十分合拍,沒有漏出什麼明顯的破綻。後一針拔起,昏迷不醒的顧雲秋喉中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楊寧連忙揮手讓青萍避開,自己卻將顧雲秋的上身扶起,顧雲秋剛剛坐起,口中便接二連三地吐出了一灘灘淤血,血色烏黑,中間甚至夾雜著一些血塊,青萍見狀,便將已經準備好的梅花春露丸遞給楊寧,楊寧接過之後幫助顧雲秋服下,又將右掌按在他的背心,助他將藥力化開,又過了片刻,顧雲秋一聲呻吟,緩緩睜開雙眼。剛剛恢複意識,顧雲秋便已經感覺到一身真氣澎湃洋溢,這是將近十年來從未有過的舒暢感覺,再沒有舉步維艱,再沒有斷斷續續,雖然早已經心喪如死,可是這一刻,顧雲秋還是覺得喜出望外,忍住激動,強行鎮定下來,將真氣運轉了一個周天,這才忍不住睜開雙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治好了自己的內傷。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顧雲秋睜開雙眼之時,看到的正是楊寧清秀的麵容,或許在彆人眼中,隻看到這個少年唯唯諾諾的一麵,他卻可以透過清秀平凡的外表看到楊寧冰冷酷厲的內心,瞳孔不禁微微收縮,卻沒有表現出心中的驚駭,隻是淡淡道:“多謝公子相救,隻是顧某的性命早已經不是自己的,活在世上也沒有任何意義,倒是枉費了公子一番苦心。”楊寧對於殺機和敵意分外的敏感,尤其是顧雲秋的武功還算不錯,所以楊寧更不會忽視,幾乎是顧雲秋瞳孔微縮的同時,他按在顧雲秋背心的右掌就已經蓄滿了真氣,直到察覺了顧雲秋的示弱,這才收斂了心中的殺意,卻也沒有說話,隻是起身站到青萍身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