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楊寧手掌將要觸及小腹的刹那,楊鈞突然低聲嘶喊道:“九弟!”和原本雍容親切的語氣不同,這一次他的語聲充滿了絕望和懇求,他的聲音並不高,事實上除了兩人之外,彆人都無法聽到這聲懇求,並非是無力高呼,雖然咽喉上的壓力剛剛散去,混合著檀香的空氣直撞入胸腔,讓他一時間根本難以高聲說話,但是隻要他願意,仍然可以驚動外邊的侍衛,隻是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若是眼前之人是仇敵,縱然千刀萬剮,楊鈞也萬萬不肯示弱,這是身為皇子親王的驕傲,惟有對著這個血肉相連的弟弟,楊鈞頭一次低下了頭顱,祈求著楊寧的寬恕原諒。心中一顫,楊寧的掌勢停住了,那一聲呼喚硬生生印在了他的心底。按照他的性子,對人對事一向是遵循著公平的原則的,楊鈞無心殺害自己,隻是想要廢了自己的武功,所以他也不殺楊鈞,隻要奪取他的武功做為懲罰,可是楊鈞的一聲呼喚,卻讓他記起無論眼前這人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卻畢竟還是自己的兄長,而且也是過去十幾年來唯一對自己表露善意的手足,自己當真要廢了他麼?一向以來,楊寧在外人麵前都表現得狠毒無情,可以隨時隨地翻臉無情,所以能夠毫不手軟地殺了照顧自己兩年的陳氏夫婦,不知道羅承玉的真正身份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毫不猶豫地對剛剛相識的朋友痛下殺手,可以在轉瞬之間和師叔西門凜反目成仇,毫不顧念同舟共濟的情誼,可以對陌路相逢的越氏主仆心存殺機,不管這對主仆的熱誠厚誼。可是楊寧自己卻清楚,他的殘酷狠辣不過是因為信奉以血還血的準則,他的喜怒無常不過是因為不喜歡壓抑天性,而他所有的軟弱情感並非消失殆儘,而是被多年修習的密宗心法冰封住了。若是天生無情,他為何還要對娘親孺慕至深,若是當真絕情絕義,他又何必放過唯一可能將羅承玉置於死地的機會,隻不過他的情至深也至純,隻有彆人的真心才能換取他的真情,容不得一絲瑕疵的存在,情到濃時情轉薄,如此而已。心思千回百轉,良久,楊寧終於輕輕一歎,收手而退,原本冰封的容顏有了些許解凍,彆過臉去,他冷冷道:“你我兄弟之情,今日一刀兩斷,今次留手當抵償昔日三哥對我的情誼,從今而後,你若再敢冒犯,彆怪我心狠手辣。”楊鈞抹去一頭的冷汗,絕地逢生的強烈喜悅從心底湧起,果然眼前這個稚嫩的少年雖然外表冷酷無情,但是內心深處仍然是十年前那個渴望親情的孩子。有著這樣一顆柔軟的心靈,難怪火鳳郡主要費儘心機將這個弟弟教養成現在的模樣,隻可惜冰川之下仍有泉流,岩石深處不乏璞玉,無論何等神奇的功法,還是後天的訓練,都不可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楊寧心中終究有一線破綻可尋。將滿腹心機隱藏起來,楊鈞站起身來,走到楊寧麵前深深一揖道:“九弟,這件事情是為兄的錯,雖然為兄的確是一片好意,但是不曾顧慮到九弟的心思,又給人利用,幾乎損及性命,為兄在這裡向你謝罪,從今之後,斷然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生。如若再犯,九弟儘管取我性命就是,至於那下毒之人,為兄必定查出來,也好給九弟一個交代。”楊寧自然不知道剛剛逃過一劫的兄長仍然在盤算著如何對付自己,可是方才收手之時,他已經將這份從前在心底深藏的兄弟之情拋開,沒有了親情的障目,直覺自然靈敏了起來,雖然因為楊鈞善於隱藏心事,並沒有察覺多少端倪,但是楊寧仍然感覺到楊鈞並非真心誠意,但是他沒有揭破楊鈞的心思,隻是略帶嘲諷地道:“這是你的事,也不必給我什麼交待,不管是誰下的毒,都是弄巧成拙,那所謂的纏綿之毒,想必很有些效力不定我的真氣當真會被廢掉也不一定,幸好有人換了毒藥,要不然我可就麻煩了,你若查出來是誰,不妨代我謝謝他吧。”聽到楊寧滿懷譏諷的一番話,楊鈞隻覺得玉麵如火燒一般,想起那換了毒酒之人,當真是切齒痛恨,若非那人多此一舉,自己又怎會陷於如此窘境。按耐住心中羞惱,楊鈞誠摯地道:“九弟如此說話,當真令為兄無地自容。這樣吧,九弟到江寧來,想必有什麼事情要辦,如果有為難之處不妨說出來,為兄竭儘所能,也要助九弟心願得償,就當是我向九弟謝罪。”這幾句話卻是真心真意,楊鈞心知這一次得罪了楊寧,可謂後患無窮,自然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表示歉意,免得將楊寧推向了幽冀一方。楊寧本來無意索取賠禮,但是聽到楊鈞這番話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來今日青萍和雷劍雲談了幾個時辰的事情,他雖然隻是旁聽,但是仍然記住了其中梗概,知道兩人有心計算前來參與集珍會的諸侯,尤其是師冥、楊鈞和吳澄,隻是力有未逮,隻能見機行事。此刻楊鈞自動將把柄送到自己手上,怎能不利用一下呢?想了片刻,他含含糊糊地道:“我與青萍有意參加萬寶齋的集珍會,青萍十分喜歡集珍會上將要出售的一些珍品。”楊寧雖然言辭模糊,楊鈞心中卻是豁然開朗,他也知曉楊寧和青萍的傳聞,不論兩人是否如傳聞一般親密,但是少年人喜歡討好美麗的女子卻是常事,想必楊寧想要買些東西送給劍絕,這不過是花些銀兩的小事,倒也不算為難,還可以消除兄弟之間的芥蒂,當真是美事一樁。當下,楊鈞失笑道:“沒有問題,這樣吧,九弟若有中意的珍寶,隻要傳個消息給我,為兄一定買下讓九弟送給青萍小姐,好讓她心中歡喜。”聽了楊鈞大包大攬的回答,楊寧也沒有露出什麼歡喜神色,隻是淡淡一笑,便走向殿門,絲毫沒有留戀之意,楊鈞自然隨後相送。殿門一開,兩人這才覺夕陽早已被重重陰雲遮掩,暮靄沉沉中不知何時飄落了如絲如霧的雨線下來,秋風中斜斜地飛舞著,如泣如訴仿佛心頭垂淚。雨霧中那幾個侍衛正憂心忡忡地立在殿前,絲毫不顧及衣衫被雨水浸透,死死地盯著殿門,直到看到兩人出現,才鬆了一口氣,但是仍然毫不鬆懈地監視著楊寧,唯恐他暴起出手的模樣。楊寧旁若無人一般走下玉階,邁入雨幾乎是轉瞬之間,冰涼的雨水已經順著他的脖頸向衣衫裡麵流去,縷縷雨絲帶著初冬的陰寒,即使是以楊寧精深的內力,也不禁想要打幾個冷戰。絲毫沒有運氣抵禦寒雨的打算,楊寧回頭望了楊鈞一眼,目中儘是疏離之色,也不行禮告辭,就這麼從容離去,身影剛剛離開廊前燈光的範圍,隻見青影倏然閃動,就已經消失在雨幕之宛若鬼魅一般,無聲也無息。直到楊寧離去之後,楊鈞才徹底鬆懈下來,劍眉一軒,寒聲道:“雲蘭,雲秀,你們奉命上酒,可是按照本王的吩咐行事,從箱子裡取出那壺酒的?”兩個侍女互視一眼,誠惶誠恐地走出廊下,在階前跪倒,不顧地上的雨水浸濕了雙膝聲道:“啟稟殿下,奴婢不敢有違殿下鈞令,兩壺酒都是按照殿下事先吩咐擺上的。”楊鈞冷冷道:“是麼,那又是何人竟敢在魔帝的酒中下了劇毒,以致子靜誤會本王好意險些因此害了本王性命。”兩個侍女大驚失色,她們雖然是侍奉楊鈞多年的心腹侍女,仍然不知道楊鈞在酒中下了“纏綿”的秘密不知道有人將酒換成了內含鶴頂紅劇毒的毒酒,嚇得連連叩,膽子稍大一點的雲蘭鼓起勇氣道:“殿下明鑒萬裡,奴婢等實在不知酒中有毒,若是有人動了手腳,想必是九公子做的,奴婢開鎖取酒之後,路上就隻撞見九公子,並沒有見過彆人。”楊鈞聞言心中一動,繼而佯怒道:“胡你們不知道就說不知道,還敢陷害九公子,他的短長也是你們可以胡亂議論的。本王令你們取酒待客,這是何等的信任,你們枉費本王寵愛,竟然在酒中下毒,若非本王解釋明白,隻怕早已經死在了魔帝手本王雖然素來寬容,但是也容不得你們這樣欺主,如今又以下犯上,攀汙他人,本王當真寵錯了人,罷了,蘇守義,將她們拉下去重責二十杖。”說罷打了一個手勢,蘇守義見狀神色有些驚訝,卻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侍衛將兩個侍女拖下去。兩個侍女花容變色,連連叩懇求,楊鈞拂袖而走,絲毫不理兩個侍女的苦苦哀求,不多時,殿外傳來兩個女子被堵住嘴後哭泣之聲,和刑杖落在人身的聲響,兩個侍女都是不懂武功的弱女,行刑的侍衛卻都是臂有千鈞之力的男子,這二十杖可以輕而易舉取了兩女性命,不過十餘杖,殿外已經隻能聽見行刑之聲,兩個侍女已經再無聲息。楊鈞沉著臉坐在椅仔細想著是何人將纏綿換成了鶴頂紅,是有心殺害楊寧還是存心陷害自己,那人是否知道“纏綿”之事,越想越是頭痛,直到蘇守義走進來才被驚醒。隻見蘇守義垂道:“啟稟殿下,雲蘭和雲秀已經昏迷過去,不過守義冒昧,示意他們手下留情,隻是皮肉之傷,修養幾日就可恢複如初,請殿下示下,是將兩個丫頭送回房裡,還是逐出門去?”蘇守義心中洞若觀火,楊鈞方才已經動了殺機,不是因為兩個侍女送上了毒酒,而是因為兩女牽扯到了那位昨夜剛到行宮的九公子,九公子的身份諱莫如深,就連他這樣的心腹侍衛都不敢多這兩個侍女卻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大忌,若非楊鈞最後改變了主意,用手勢示意他不要下殺手,兩個女子現在已經芳魂渺渺了。他在楊鈞身邊多年,知道這位殿下雖然性子寬宏,但是一旦事關緊要,殺伐決斷之處不遜古今名將,所以反而疑惑楊鈞為何留下兩女的性命。楊鈞自然將蘇守義的神色看在眼不過以他的禦下之道自然不會全盤托出,所以他隻是淡淡道:“罷了,本王一向賞罰嚴明,既然刑也受了,就不要為難她們了,告訴她們,不是本王無情,她們都是本王心愛的侍女,如今犯了大錯,若不受些懲處,本王日後要如何管教他人呢?讓她們好好養傷,傷好了之後也不用再到本王身邊伺候,九公子房中還沒有人,就把這兩個丫頭送給他侍寢吧。”聽到這裡,蘇守義已經心領神會,知道楊鈞不知不覺間已經將兩個眼線放到了九公子身邊,九公子無論有沒有在酒中下毒,為了避嫌都不得不容下這兩個女子,而這兩個女子因為九公子的事情受過責罰,心中必然有怨,再加上殿下的不殺之恩,自然成了最好的密探,不動聲色間可以覆雨翻雲,這等手段不愧是當朝重臣,天子親弟。就在蘇守義準備下去安排的時候,殿外卻傳來一個驕縱的聲音道:“好啊,這主意不錯,雲蘭、雲秀兩個丫頭平日眼高於頂,幾乎不將小弟看在眼裡,這兩個丫頭姿容不俗,我可是早就看中了,如今心願得償,可要謝謝三哥美意呢。”話音未落,已經走進一個白衣少年,儀容秀美,玉冠佩劍,風度翩翩,雖然麵色蒼白憔悴,但是仍然可以算得上是個豐姿如玉的美少年,這人正是柳林和楊寧生衝突的楊影,卻原來他無牽無掛,一路狂奔,居然趕在楊寧前麵到了江寧。揮手讓蘇守義退下,楊鈞忍住心頭驚詫,他萬萬想不到楊影竟敢來見他,便冷冷問道:“你為什麼要在酒中下鶴頂紅?”楊影冷冷道:“自然是要殺了他,這世上有他一日,我就隻是他的影子,隻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九公子,他若死了,我楊影就是當今皇上的九弟,信王楊寧,我與他勢不兩立,有這樣的機會自然要殺他,隻可惜這鶴頂紅竟然徒具虛名,根本不管用。”楊鈞怒道:“豈有此理,你的名字雖然不在宗譜上,但畢竟也是皇室血脈,怎可手足相殘,作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何況我已經下藥準備將他製住,你為何多此一舉,用鶴頂紅害他,‘纏綿’是天下奇毒,還有幾分希望,鶴頂紅雖然毒性劇烈,但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的東西,彆說楊寧這樣的絕頂高手,就是一個尋常一流高手,也未必不會覺鶴頂紅的味道氣息,你,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楊影冷笑道:“那又如何,你當我不知道麼?你用纏綿要廢去楊寧的真氣,不就是想要用一個廢人取代我,既可以如臂使指,達成你削藩的心願,又可以保全楊寧的名位權勢,成全你們兄弟之情,可是你這樣做又將我置於何地,我這些年所學的東西都是為了冒充楊寧,這個真正的帝室貴胄,天之驕子,若是被你得逞,我這些年的辛苦犧牲又算什麼,你讓我如何甘心?”楊鈞愣了半晌,歎息道:“你這又何苦,其實我現在想起來,縱然廢了楊寧的武功,保全他的名位,對他來說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一個武功堪比四大宗師的少年,若是因為本王而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從此再也得不到他人的尊重信賴,這樣的損害隻怕比殺了他還要殘忍。而且到時候雖然本王可以用他代替你,但是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列入宗譜,豈不是勝過現在這般隻能做楊寧的影子對楊鈞的誠意置若罔聞,楊影眉宇間浮現出戾氣,寒聲道:“那又如何,父皇列名宗譜的子女四十七人,沒有名分的私生子女也不止我一人,我的生母早已經死了,又是沒有位分的宮女,縱然成了皇子,恐怕就連一個郡王封號也未必到手,若是我取代了楊寧,先不說到手的信王爵位,將來若能成就大功,縱然不能當真裂土封疆,也可以憑此大功威震朝野,我除非是瘋了,才會放棄這樣的良機。明白告訴你,如今他來了江寧,就是來到了我的地盤上,我會儘我一切力量,取他性命,你若顧念大局,不如助我一臂之力的好,也免得壞了你苦心經營的大事。你最好想想清楚,楊寧不僅僅是你的九弟,他還是心狠手辣的魔帝,你當他是手足,他未必還當你是兄長。”楊鈞冷然道:“不行,這件事情牽扯極大,你隻要清楚一件事,我們可以控製楊寧,甚至也可以廢了他的武功,將他囚禁起來,但是絕對不能傷害他的性命,否則這後果你我都承擔不起,這件事情你不妨去問一下越國公世子,我猜他也會拒絕你的。”楊影聽到此處心中激怒非常,越國公世子唐伯山知道他私自南下的消息之後,帶著親衛將他救下,又幫他殺人滅口,陷害楊寧,但是即使如此,卻堅決不肯答應幫他圍攻楊寧,若非如此,他何必要用下毒的手段對付楊寧呢?想到此處,他憤然轉身向外走去,心頭的怒火將理智淹沒,想起了那兩個遍體鱗傷的女子,心中生出邪念,要將滿腔的憤怒在這兩個女子身上泄出來,就當作是報複身後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賢王吧。楊鈞在他身後欲言又止,隻看楊影的神色,他就猜到了一二,隻是他方才已經將雲蘭、雲秀兩女送給了楊影,此刻雖然已經失去了作用,但是要是反悔也是得不償失,他終究是顧念大局的人,所以隻是輕輕一歎,並未阻止楊影離去,畢竟對於他來現在既然不可能掌握楊寧,那麼楊影就是最重要的棋子,為了削藩,彆說是兩個侍女,就是心中傾慕的女子,不也是必須放棄麼?儘量不去想楊影此刻的所作所為,楊鈞用心去想著多年籌劃的大計,如何一舉兩得,將虎踞幽冀的燕王勢力瓦解,如何趁機讓有心謀奪青州的唐家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何重振朝廷威儀,如何收服幽冀人心,想到心中期望的太平盛世,楊鈞的目光仿佛凝結在寒雨燭光的深處,久久不能自拔。他少讀經史,最向往的就是文治武功冠絕曆代的秦皇漢武,可是也每每扼腕歎惜大秦二世而亡,漢武窮兵黷武。可是看到如今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的局勢,卻覺得猶有過之。大陳僥幸而得天下,雖然三代經營,但是景皇帝刻薄寡恩,父皇軟弱不能,皇兄也是唯唯諾諾,隻聽外戚擺布,以致皇位不穩,藩王觀望有幽冀這樣的強敵虎踞北疆,局勢凶險,曆朝曆代聞所未聞,天下暗流洶湧,眼看刀兵再起,恐怕還不如大秦崩潰的形呢。漢武窮兵黷武,卻也逐退匈奴,開疆擴土,可是現在天下的諸侯都是虎視眈眈神器所在,厲兵秣馬,皆是對著自己人,早已忘記了胡蠻的威脅,若是再有十幾年的戰亂,軍民死傷無數,國力大損,縱然天下一統,也會難免胡馬渡江的舊事。想到百年來胡蠻南侵的慘狀,他便覺得不寒而栗,他既然是大陳的皇子,就一定要力挽狂瀾,蕩平天下,禦敵於外,甚而開疆拓土,為了這個目的,就是自己的禍福安危都可以不顧,又何況那血濃於水的兄弟之情呢?隻覺心中疲憊至極,楊鈞長歎而起,透過殿門向外麵看去,燈光掩映下,細雨斜飛,遮掩了視線,卻也滌清了人心。良久,他沉聲道:“縱然千夫所指,本王也要削藩平叛,一統天下,讓天下百姓再不受戰亂之苦,九弟諒我,為兄隻能利用你的名義對付幽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