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下輕微的晃動,耳邊可以聽到水聲滔滔,淩衝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正在船上,想必已經落入春水堂之手了。【】出奇的,他心如古井,竟是絲毫不生波瀾,竟連雙眼都不願睜開,整整七年了,自從他奉了燕王之命進入燕山衛之後,每日裡都如芒刺在背,竟是一刻也不得安寧。燕山衛之內升遷自有定規,看的是才智武功,憑的是實在功績,差一點都不行,雖然他是燕王薦入燕山衛黃組的,可是也沒有特權可言。淩衝能夠在五年之內,從一個尋常黃組護衛,遷升到天組之,實在是艱難非常,在重重阻力下,若非淩衝智勇雙隻怕絕無可能,當然這也是因為西門凜對他尚能公平相待的緣故。可是這一切在兩年前卻生了改變,火鳳郡主未能重返幽冀,生死不明,這令燕王許彥和世子羅承玉之間的失去了緩衝,兩人的矛盾開始爆出來。燕山護衛本是火鳳郡主的力量,如今更已經轉交到了羅承玉手所以身在燕山衛,卻是心向燕王的淩衝便當其衝,承受了雙方交惡的苦果。兩年前江都唐家趁著幽冀內部不穩之時,春水堂侵入青州數郡,意圖擾亂人心,西門凜派自己圍剿,取得大勝是按照計劃,故意縱放了春水堂的餘孽,趁機完成了對春水堂的滲透,可是事後西門凜便借著賞功之名,增設副統領一職,讓淩衝擔任。可是淩衝身為天組之的時候,不僅有臨機決斷之權可以下令調用燕山衛上下大半的力量,副統領一職名義上是輔佐統領的要職,卻幾乎不能離開燕山衛總堂,隻能遵從西門凜的命令行事,這分明是明升暗降的手段。隻是淩衝卻是無可奈何,隻因西門凜在燕山衛中一言九鼎,威勢無人能及,雖然淩衝也是自負不凡,可是在西門凜的強勢下幾乎很難有作為,若非是礙著燕王的麵子,隻怕自己早就被逐出燕山衛了。兩年來淩衝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明槍暗箭,這種種難言之苦,早已經令淩衝意冷心灰。罷了,今日自己就如了他們的願吧,若是死在春水堂之手,也好過日後同室操戈,死在同袍之手。心意已定,淩衝這才感覺到體內雖然空乏,但是真氣卻暢通無阻,不由睜開眼睛,想看看自己身在何處,竟是沒有被禁製起來,豈料一睜開眼睛,淩衝險些驚叫出聲,隻見自己身在一間艙房之內,躺在軟榻之上,而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淡淡瞧著自己的正是他最忌憚的燕山衛統領西門凜。淩衝愣了半晌,才訥訥道:“西門統領怎會在這裡?”西門凜淡淡一笑,道:“淩副統領可是以為本座這次用的是借刀殺人之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麼?”淩衝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不瞞統領,這次統領命屬下南來,又特意要求屬下自江夏登船西行,屬下就不曾想到還有生還的希望,三日前在江夏,屬下曾經和一人晤談,她勸我索性抗命,不要自尋死路,還說就是越國公下令,春水堂也絕不會放過淩某,畢竟兩年前我殺了春水堂太多精英,幾乎過曆年總數。”西門凜仿佛早已料到,道:“可是翠湖顏紫霜出麵示警?”淩衝絲毫不覺得西門凜知道此事有什麼奇怪,點頭道:“正是顏紫霜,淩某雖然對翠湖沒有什麼好感,卻也知道若非真有其事,她是不會前來示警的,雖然她未必安著什麼好心,不過統領大人一向將淩某當作眼中釘,就是這次趁機取了淩某性命也沒有什麼奇怪,今次殿下遇刺的事情,早已有傳言是王上所為,淩某是絕對不信王上會作出這樣不智的舉動的,隻是恐怕世子殿下不會這樣想,若能趁機給王上一個警告,想來世子殿下應該不會顧惜淩某這條性命的。”淩衝如此直言不諱,卻是有趁機泄心中激憤的意思,這些年來他為著能夠在燕山衛支撐下去,監視燕山護衛的動向,可以說是受儘了委屈,如今已經雙方已經攤牌,自己又是落在了下風,想來沒有什麼生望,自然是沒有忍讓的必要了。見淩衝悲憤的神情,西門凜心中也生出一絲歉意,當初郡主遠嫁之後,燕山護衛的前任統領頂不住燕王的壓力,燕山護衛勢力倒有大半被燕王控製,十五年前,他臨危受命,以弱冠之齡奉火鳳郡主之命接任統領之職,幾乎是用儘了手段,才將燕山護衛的掌控權奪了回來,這其中自然是有不少不可告人之處。燕山衛名義上雖然隻是護衛,但是實際上就如同火鳳郡主在幽冀的眼睛和利劍,方桓和其他火鳳郡主的嫡係將領掌控著大半軍權,雖然實力龐大,卻是不能輕動,無論如何幽冀還是燕王的幽冀,所以燕山衛的重要性就越明顯了。為了維係郡主對幽冀的掌控,西門凜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違心之事,而這其最令他心中不安的就是淩衝。七年之前,燕王在徹底放棄對燕山衛的控製之前,將淩衝安插進入燕山衛,權衡利弊之下,火鳳郡主同意了此事,根據燕王與火鳳郡主的密約,西門凜是不能明著為難淩衝的,而淩衝,一個原本縱橫沙場的勇士,就這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若論武功,除了天組一二人之外,淩衝的武功在燕山衛中罕有敵手,若論才智,淩衝雖然懶讀兵書,但是他所行之事,往往暗合兵法,若論為人,這人坦坦蕩蕩,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君子,在自己的壓製下仍然能夠遷升到天組之,就知道此人實在是難得的人才。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被自己生生折斷了鋒芒。七年的壓製,足可以消磨掉一個英雄豪傑所有的銳氣,可是偏偏這人忠心燕王,精誠不懈,至今不肯向世子殿下效忠,今次自己讓他擔任誘餌,實在也是存心害他,但是在得知此人明明已經得到警示,卻依舊按照計劃南下的情報之後,西門凜終於不能狠心下手,故此提前出手救了淩衝,若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應該是在淩衝自儘之後,他才會出麵問罪的。無論如何,西門凜都不會以為淩衝會背叛幽冀,既然不肯背叛,那麼在師冥的威逼下,那麼自然就隻有一死而已。想到此處,西門凜不由長歎道:“淩兄人品才華,本在凜之上,隻是淩兄也太固執,若是你肯效忠世子殿下,你我當為手足同袍,怎會到了今日水火不容的境地,隻是淩兄,我記得你當日也曾得郡主指點軍略,為何竟是如此絕決,世子殿下乃是郡主親選的繼承人,又是雄才大略,英明果決,明年就可繼承王位,你為何始終不肯歸順?”這是他心中多年疑問,此刻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淩衝聞言卻是周身一顫,目光也變得迷離起來,良久才道:“淩某先父乃是王上親衛,為護衛王上死於軍淩某承蒙王爺愛護,養於府隻是淩某才疏學淺,沒有機會跟隨郡主征戰沙場,但對郡主也是心中欽服,隻是淩某卻更不能忘記王上的恩德。雖然世子殿下乃是郡主所立,又是賢明之主,可是淩某效忠的隻有王上一人,隻是我太無能了,辜負了王上的厚愛,今日你要殺就殺,也不必多若是淩某肯背棄王上,七年來早就可以改弦易轍了。”西門凜望著淩衝,神色數變,終於歎道:“罷了,你既然如此固執,我也不難為你,本來這一次我已經準備送你上路了,可是昨日接到殿下傳書,你看一下吧。”淩衝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接過西門凜遞給他的絹書,隻見上麵的字跡鐵劃銀鉤,正是羅承玉的筆跡。“郡主在日,從不曾枉殺忠良,淩卿擇善固執,孤心甚慰,右北平郡近日戎人有異動,若卿有心殺敵,自嶽陽歸後,可轉任遷西校尉。”看畢之後,淩衝隻覺雙手顫抖,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校尉之職在幽冀已經是頗高的軍職,任職校尉就可以獨自帶軍征戰,實權極重,遷西又是邊關重鎮,這任命實在是極合他心意,可是為何世子殿下要這樣做呢,當真隻是為了不肯枉殺忠良麼?淩衝心中一片茫然,耳邊隻聽見西門凜淡淡道:“淩兄不可怪殿下多年來將你閒置,燕山衛內部之事,一直是本統領作主,若無非常之事,世子殿下是不插手的,本統領羈絆淩兄至今,不願重用,也不肯索性放了你出去,一來是免得王上錯怪殿下不能容人,二來也是在下的私心,唯恐淩兄一飛衝天,將來難以收拾。其實淩兄昔日在居庸關為司馬之時,就已經是軍中有數的勇士,若非是調入了燕山衛,隻怕如今就是將軍也做得了。王上和世子之間無論如何相爭,終究是他們之間的私事,淩兄何必要參與進來,好男兒理應上陣殺敵,博得一個馬革裹屍,青史留名,淩兄不可拒絕殿下好意才是!”淩衝心思潮湧,竟是不能決斷,無論是西門凜對自己下手,還是世子殿下將自己調任邊鎮,都說明幽冀的內爭即將爆,自己承受燕王恩德,若是這樣離去,豈不是辜負了燕王,可是想到能夠重新披上戰袍,淩衝竟覺得不能自已,這拒絕的話語竟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西門凜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掙紮,笑道:“此事也不急,這一次淩兄就跟我一起到嶽陽去接人,都等到回去信都之後再決定不遲。”淩衝聞言也岔開話題道:“對了,不過是一個刺客,殿下為何如此重視,竟然派統領前去提人,原本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統領派遣屬下前去嶽陽,不過是借刀殺人的手段罷了,想不到統領大人竟然要親自去嶽陽,莫非那刺客很重要麼?”西門凜歎道:“自然是很重要,那人很可能是本座大師兄的弟子!”淩衝聽得怔然,忍不住開口問道:“怎會如此,屬下雖然常年屍位素餐,也聽說過統領的師兄似乎原本在郡主身邊充任客卿,也因為兩年前的大變消失無蹤,他若有弟子,怎會和幽冀作對?”西門凜歎道道:“家兄出身的門派聲名顯赫,收徒寧缺勿濫。家兄乃是師尊門下第二弟子,上麵原有一位大師兄,資質人品都是繼承宗主的不二人選,不料卻突然失蹤,從此沒有了消息,家兄心性淡泊,與本門武功不甚相符,難以繼承道統,令先師十分憂慮。本座生母乃是先父續弦的妻子,與家兄本是同父異母。在本座四歲之時,父母雙雙病故,家兄聞訊回來,料理喪事之後,因為家鄉無親無故,不得已便將我帶回了師門。先師見我孤苦,又將本座收錄為記名弟子,不過那時候先師已經沉屙難愈,所以本座的武功多半是家兄所傳,隻是雖得明師,本座卻是資質平平,心性不專,雖然得兄長悉心教導,卻仍然難以領會本門武學的精髓。我入門不到一年,先師就亡故了,臨終之前,命家兄接任宗主之位,隻是家兄自慚不能將本門武學揚光大,始終不肯以宗主自居是遊曆天下,希望能夠尋找到大師兄的下落,也好將宗主之位交還。二十五年前,兄長與郡主相識,郡主天縱英姿,與家兄一見如故,家兄正嫌我拖累了他,便將本座交給郡主照顧,十五年之前,本座又蒙郡主信重,接任燕山護衛統領之職。那少年刺客在逃走之時施展了我門中秘傳身法,孟老知道家兄已經收了一位弟子,所以懷疑那刺客就是家兄門下,我卻因為一些緣故,很懷疑那刺客的身份並非想象的一般,可就算不是家兄的弟子,也很有可能是那位素未蒙麵的大師兄的傳人,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施展那式身法,不過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親眼看看,根據我所知的情況,那少年若是本宗弟子,定然是能承繼本宗道統的最佳人選,所以決計不能讓他流落在外。”淩衝神色有些茫然,他並非火鳳郡主心腹,自然不知道西門凜的兄長便是隱帝不知道隱帝收了火鳳郡主之子楊寧為徒的隱秘,不過聽到西門凜自承和刺客有淵源,便是他原本對刺客的事情並不看重,此刻也不由留心了起來。其實西門凜心中也是猶豫難決,如果那少年刺客子靜是武道宗弟子,既然多半不是九殿下楊寧,那麼極可能是大師兄宣頡的傳人,若是兄長知道此事,定是歡喜不儘。如果大師兄還在人世的話,甚至會將宗主之位相讓,可是西門凜卻不能想得這樣簡單。自從宮變之後,兄長也再沒有消息傳來,令西門凜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兄長真有不測,那麼傳承道統的責任就在西門凜的身上,如果確定那子靜果然是武道宗傳人,隻是根據耳聞,西門凜就相信此子有繼承道統的資格。可是如果兄長安然無恙,那麼數年前兄長曾經傳書相告,已經決定立九殿下楊寧為宗子的事情又怎麼辦呢?更何況現在初步判斷九殿下楊寧還在長安,楊寧和子靜,這兩個少年誰更合適繼承道統呢?這更是西門凜難以決定的麻煩事,想到此處,西門凜便覺頭痛。西門凜滿心期望是孟湫看錯了,那子靜並非武道宗傳人,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其實他很懷疑孟湫的判斷,畢竟大師兄宣頡生死不明,怎會突然有了傳人呢?如果子靜真是武道宗傳人,還要先確定他不是楊寧才行,西門凜心中猶豫難決,所以他始終沒有給羅承玉一個回複在得到滇王傳來消息,得知刺客已經被擒之後自告奮勇南下,就是想要確定這刺客的身份。無論如何,他要親自看一眼這個少年,才能決定該如何做。若非是他心中紊亂,雖然他並未透漏最關鍵的信息,也不會輕易將這些事情向淩衝述畢竟淩衝是燕王的忠臣,而非是郡主或者世子羅承玉的忠臣。其實不論是年齡,武功還是他對羅承玉的態度,子靜的身份幾乎已經是昭然若揭,可是西門凜甚至羅承玉都懷疑他的身份的原因,是因為根據朱雀司得到的情報,九殿下楊寧如今正在長安逸王身邊,雖然得到的消息十分模糊,可是那在長安的少年不論是相貌還是氣度,都有六七分和火鳳郡主相似,而那少年被楊遠收留在身邊的時候,正是宮變之後,若說他不是楊寧,可不會有人相信刀王楊遠這樣的人物會將一個冒牌貨留在身邊兩年,眾人本就覺得,如果就連火鳳郡主都沒能安然返回幽冀,那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皇室控製起來,當真是最正常不過,所以就算深知武道宗密辛的西門凜,也不相信子靜就是楊寧。兩人心思各異,卻都是沉默下來,淩衝固然煩惱自己將來的道路,西門凜卻也是憂心忡忡。有一件事情他並沒有告訴淩衝,劍絕青萍已經逃離了幽冀的掌握,根據事後得到的情報,此女竟然在夜晚渡過了黃河,可見水性卓絕,其後更是和白馬守軍沿河巡視的軍士生了衝突,單人獨劍突圍而去,幸好她沒有泄漏身份,白馬守軍隻當是幽冀的斥候,隻是照例搜檢了一番也就罷了。若是那少年刺客知曉此事,隻怕更是不會願意和自己同返幽冀。根據西門凜得到的情報,子靜性情桀驁不遜,縱然他真是自己的師門晚輩,也不會聽從自己的命令,能夠掌控此子最大的籌碼已經失去,除非是使用武力才有可能迫他留下,可是西門凜卻知道,若是如此將會後患無窮,武道宗絕沒有甘心受製的弟子。可是無論如何,除非能夠肯定子靜不是九殿下,否則他是萬萬不敢讓子靜脫離自己的控製的,麵對這樣的兩難之局,就是西門凜也覺得十分頭痛。還有一點令西門凜不願相信子靜便是楊寧的緣故,卻是因為西門凜的私心,雖然當初西門凜是奉了火鳳郡主之命統領燕山衛,按理說他隻應尊奉火鳳郡主的命令,可是人心並非那麼單純,隨著對燕王世子羅承玉的認識漸漸加深,他已經正式向羅承玉效忠,羅承玉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而如今對羅承玉威脅最大的就是九殿下楊寧,那個唯一承繼幽冀許氏血統的少年,如果燕王和皇室勾結,改立九殿下為世子,那麼雖然西門凜自信可以扶保羅承玉登上燕王位,但是這其中的損失必然十分慘重。而西門凜依靠的除了燕山衛的武力之外,就是幽冀軍方的支持,當年火鳳郡主被迫嫁入皇室,幽冀將士無一不感到是幽冀男兒的奇恥大辱,事實上,羅承玉能夠以一個外姓人的身份得到幽冀軍民支持,最主要的緣故就是幽冀人不肯接受一個流著皇室血統的繼承人。隻是這樣的心態卻並非能夠維持下去,火鳳郡主歿後,對於皇室的痛恨漸漸被對郡主的懷念而取代,此刻如果九殿下楊寧真的要入主幽冀,在得到燕王的支持後,隻要安排妥當,未必不能成真。所以對於西門凜來最好的境況就是楊寧身在長安,那麼幽冀軍民絕對不能接受一個被皇室控製的傀儡承繼燕王王位。如果子靜當真是楊寧,那麼一個父母雙亡,飄零天下的少年在幽冀軍民心目同情必然多過懷恨,這對於羅承玉的威脅就太大了,而且在羅承玉對其深懷好感的情況下,這種威脅就更大了,所以對於西門凜來他潛意識地就不肯相信子靜便是楊寧,這才儘量想著種種疑點。當然若非他對楊寧本就毫無所知,又過分看重楊遠的舉動,也不會任由自己的疑心蒙蔽了雙目。安置妥當了淩衝,西門凜走上船頭,負手立在風微闔雙目,領略著清冷的江風,仔細地思索著下一步應該如何做,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少年匆匆走到他身後,低聲稟報道:“統領,衛爺到了,在下麵等候統領召見。”西門凜眉梢輕揚,神色不變,但是一雙透徹明晰的眸子卻瞬間爆出怒意,冷冷道:“讓衛白過來。”不多時一個二十五六歲的消瘦青年隨著那少年匆匆走了過來,一見到矗立在寒風中的峻挺背影,心中就是泛起一絲慚愧,也不等西門凜出聲,趨前幾步,單膝跪下,黯然地道:“衛白叩見統領,未能完成使命,請統領治罪。”西門凜微微擺手,那少年連忙退了下去是傳下令去,不許任何人接近船頭,他自然知道西門凜的脾氣,在他向下屬問罪的時候,是不許其他人旁觀的,燕山衛所屬雖然多半懼怕西門凜的殘酷手段,可是對於這個善於顧全下屬的麵子的統領卻是衷心愛戴的。西門凜見已經沒有了旁人,便冷冷道:“本座一向覺得你精明能乾,所以這一次才會派你前來清查西南郡司的紕漏,可是你卻一事無成,不僅西南郡司的司馬明舒廉、在君山幫的暗子賀丙雙雙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辦得好差,你可知道軍情司年校尉就差沒有指著本座的鼻子說我們沒本事保護殿下,卻拿他的屬下當替罪羊,王上也幾次傳書申斥殿下,你當真令本座失望。”衛白麵上雖然有愧色,可是他明白西門凜的性子,卻也不辯駁,等到西門凜不再申斥,而是轉身看向他,的時候,他才解釋道:“統領,都是屬下無能,屬下得知明舒廉駕舟出遊的時候已經太晚,雖然猜測他定是要和賀丙相會,多半會殺人滅口,可是想不到他竟會突然失蹤,屬下也曾儘力查找,可是八百裡洞庭湖,茫茫無蹤,實在是沒有辦法尋到他們,但是屬下可以保證,這兩人一定是死了,如果他們活著,絕對逃不過屬下的追緝。屬下後來不得已,隻能刑訊明舒廉的幾個心腹,但是他們知道的不多,但是可以確定,脅迫刺客行刺殿下的,正是賀丙在君山幫的心腹屬下。”西門凜心中掂量了半天,歎道:“明舒廉已死,就是有了口供,也不能取信於人,罷了,殿下既然想息事寧人,我們也隻能遵命行事,不過裁撤西南郡司的事情不能延緩,殿下已經吩咐下來,這件事還是由你主持,朱雀司的人很快就會到,這件事情刻不容緩,你不要懈怠才是。”衛白大喜,叩道:“屬下多謝殿下、統領栽培,必然儘心竭力,不敢懈怠。”西門凜揮手讓他起身,淡淡道:“罷了,不必這麼多禮數,還有一件事情,那個刺客你如何看?”衛白聞言,麵上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機,道:“統領,此人最好快些殺了,若是將他帶回幽冀,恐怕會後患無窮。”西門凜聞言神情一愕,目中泛起古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