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草原之獵(1 / 1)

大旗英雄傳 古龍 3765 字 1個月前

少女們愕然住足,有的脫口問道:“還等什麼?”等到震聲消失,夜帝方自沉聲道:“此刻縱然前去,也瞧不清什麼,不如還是等一等再去的好。”他語聲聽來甚是鎮定,平和……煙霧迷漫,也瞧不出他臉上是何神情。少女們雖然有些奇怪,但也隻有聽話地等著。然而,她們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興奮,說不出的激動,到後來,甚至連她們的身子都已顫抖了起來。她們的痛苦眼見已將終結,她們期待已久的光明已然在望,但——她們卻必須在這裡等著……等著……這等待又是多麼令人焦急。煙霧漸漸落下,夜帝卻仍端坐不動。少女忍不住道:“還要等麼?為什麼?”夜帝緩緩道:“你等得越久,所得的歡樂也就越大。”他口中雖在這樣說,但鐵中棠已猜出了他的心情。他此刻心情,正如每一個麵臨重大考驗的人一樣,不敢驟然去麵對著它,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顯然,他對此次是否成功,並無把握,而他委實已害怕失敗,他委實再也禁不住任何打擊。又有誰能禁得起再一次打擊?但致命的打擊,卻還是要落在這一群不幸的人的身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帝終於長歎一聲,道:“去吧!”少女們歡呼著奔去,鐵中棠卻陪著夜帝走在最後。兩人心意相通,俱都走得極慢——走到那裡時,赫然發現那些少女,竟無一人還是站著的,她們有的已昏迷,有的已痛哭著伏在地上。巨石已粉碎,出口也已炸開。但夜帝千算萬算,卻終是算錯了一著,他竟未算準這火藥的威力,他也不知道這火藥威力竟是如此之大。第一次爆炸,已將地麵的山岩震裂,第二次爆炸,竟將那整個巨大的山岩都炸得崩毀。山岩崩毀,千萬噸石塊落下,便將那方自炸開的出口,又堵得死死的,再也沒有多餘的火藥能將之炸開了。這一點計算的錯誤,對他們都無疑是致命的打擊。他們所有的歡樂與希望,在這一瞬間都已隨風消逝。※※※異嘯一聲初起,便已響徹草原。隻聽得嘯聲來勢,急逾奔馬,晃眼間便到了近前。眾人驚魂初定,又聽得這淒厲尖銳的嘯聲,更是忍不住心驚膽顫。易明不由自主,悄悄移動身子,向鐵青樹走了過去。鐵青樹變色道:“這是什……什麼人?”雲翼輕叱道:“住口,快伏下身子。”話猶未了,嘯聲已到了頭頂。鐵青樹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易明,撲地伏倒,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壓在易明的嬌軀之上。在這一刹那間,他隻覺得保護他身邊的女子,乃是他應儘的責任,什麼男女之防,他是早已忘了。隻聽“嗖”的一聲,一條人影,長嘯著自他頭頂掠過,接著,又是“嗖”的一聲,又是一條人影掠過。兩人一追一逃,身法俱是快如閃電,是以衣袂破風之聲,亦是分外尖銳刺耳。鐵青樹雖未瞧見這兩人身形,但聽得這衣袂破風之聲,也已猜出這兩人委實無一不是輕功絕倫的武林高手。雲翼雖然令人伏倒,自己身子卻挺立不動。這兩條人影的雙足,幾乎已將踢著他的頭顱,但這老人卻連頭也未偏上一偏,隻是傲然挺立,凝目而視。但見這兩人前麵逃的赫然正是風九幽,後麵追的,便是那已化為“毒神之體”的冷一楓。嘯聲已遠,鐵青樹才聽到自己身子底下輕輕“嚶嚀”一聲,才覺出自己滿懷俱是溫香軟玉。他心頭一熱,臉上飛紅,趕緊翻身坐了起來,雖然低垂著頭,但一雙目光,卻忍不住悄悄向身旁的人兒瞟了過去。易明仍然伏地躺著,肩頭搖動,胸膛顯然劇烈地起伏著。他不知她是羞,是惱,是不願,還是不敢坐起。鐵青樹隻覺自己一顆心跳得“咚咚”直響,仿佛要震破胸膛,跳將出來,過了半晌,忍不住輕輕喚道:“姑娘……”易明輕聲道:“嗯……”鐵青樹囁嚅道:“姑娘莫怪,在下隻是……隻是……”易明突然翻身而起,垂首笑道:“你不顧一切,保護了我,我怎會怪你!”她本是個爽朗明快的女子,但方才驟然被一個少年男子堅實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心裡不知怎的,竟泛起一種從來未有的感覺,也不知是害羞,還是什麼。此刻她雖然竭力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麵上卻不禁仍是紅馥馥的,一雙明如秋水的眼波,也始終不敢抬起。兩人雖然都未曾抬頭,但呼吸相聞,心裡都有股甜甜的滋味。鐵青樹更是意亂情迷,魂銷神蕩,幾乎癡了。突聽雲翼厲喝一聲,道:“青樹,抬起頭來。”鐵青樹心神一顫,這才想起嚴師還在麵前,那顆低垂著的頭,更是不敢抬起,隻是顫聲道:“弟子在此。”雲翼厲聲道:“此時何時?此地何地?你莫非已忘了?”鐵青樹道:“弟……弟子不敢。”雲翼“哼”了一聲,轉目道:“易姑娘。”易明垂首弄著衣角,輕聲應道:“是……”雲翼沉聲道:“大旗門弟子,每人肩上都擔負著血海深仇,萬萬容不得兒女私情,來消磨他們的英雄壯誌。”易明道:“我……我知道。”雲翼大喝道:“你既知道,還不快走?”易明怔了一怔,抬頭道:“但……但……”雲翼道:“莫要多說,快快走吧!”鐵青樹失色道:“但……此地危機四伏,你……你老人家卻教她一個女子,孤單單的走到哪裡去才好?”雲翼怒道:“他人之事,難道比本門血仇還要重要?”鐵青樹道:“但方才她已險些被……”易明突然一掠而起,大聲道:“你莫要說了,我走就是。我雖是個女子,但闖蕩江湖已有多年,難道還怕被人吃掉不成?”這時她被點穴道已漸失效,身上血液漸通,身手雖有些不便,但終是已能站起來了。雲翼不去瞧她,道:“如此最好,快快走吧!”易明道:“我說要走,自是會走的。”她心頭顯見有些激奮,語聲也有些哽咽、嘶啞,舉步向前走了一步,突又回首冷笑一聲,道:“但我走之前,卻有句話要問你。”雲翼喝道:“快說!”易明道:“你要我走,莫非怕我勾引你家弟子?”雲翼倒也未想到這少女竟是這麼爽直的性子,竟敢鑼對鑼,鼓對鼓,當麵問出這種話來。他不禁也為之一怔,道:“這……”易明道:“告訴你,兒女之情,雖能消磨誌氣,又何嘗不能激發人的雄心?你難道定要大旗弟子人人都做和尚,才能報得了仇麼?這……隻怕未必。何況這件事,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管得住的。”雲翼怒喝道:“住口!”易明也不理,她自管接口道:“更何況,我從心裡就從未看得起大旗弟子,我見的為你們大旗弟子傷心的女子,已經太多了。”她冷笑一聲,接道:“你們非但不知保護你們的妻女,任憑你們的妻女被人欺負,而且自己還要令她們傷心,這又算得是什麼英雄?什麼好漢?我看你這血海深仇,不報也罷,還是先將你們門下弟子的妻女,先救出來吧!”雲翼又驚又怒,竟被她罵得怔住了。這威重如山的老人,實未想到竟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說話。易明道:“我話說完了,也該走了,你仔細想想吧。”頭也不回,舉步而去。鐵青樹癡癡地望著她,要想呼喚,卻又不敢。就在這時,那異嘯之聲突然轉回。這一次嘯聲來勢更快,更是令人心驚。易明腳下突然一個踉蹌,竟又跌倒。鐵青樹再也不顧一切,又撲了上去。這次兩人一心都要瞧瞧他們是誰,雖然伏倒在地,仍扭頭而望。隻見一先一後兩條人影,有如流星趕月一般,自雲翼頭頂掠過,隻要再有分寸之差,雲翼便要被踢倒。鐵青樹惶然道:“你……你老人家怎不伏倒?”雲翼怒道:“畜生,你難道不知為師是何等身份?怎可隨意伏倒?大旗弟子寧死……”突然,嘯聲完全停止,四下一片死寂。這突然而來的靜寂,委實比方才嘯聲發作時還要震動人心,就連雲翼,都不由自主頓住了嘴。但,緊接著,風九幽嘶啞而尖銳的語聲便又傳來。隻聽他大喝道:“我知道你已來了,為什麼還不露麵?你借我的東西想必也帶來了,快拿回還給我……快……”這語聲忽左忽右,倏忽來去,顯見他身形還未停頓,但無論他如何呼喝,四下卻寂無回應之聲。眾人不覺又驚又奇,都不禁在心中暗問自己:“是誰來了?風九幽到底在和誰說話?”隻聽風九幽呼喝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嘶聲罵道:“你這賊婆娘,你到底藏在哪裡?老子已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還不出來救救老子,你這賊婆莫非想將老子害死,好將老子借你的家夥霸占不還?你明知此刻隻有那家夥可以擋得住這毒神!”雲翼忍不住喃喃道:“他罵的莫非是花二娘?”易明道:“聽他口氣,隻怕不是,但……但他罵的卻必定是個女子,而且,這女子還借了他一樣重要的東西。”此刻這老少兩人心頭充滿好奇,居然一問一答,似乎全忘了方才之事。雲翼沉吟了半晌,又道:“世上有什麼東西能擋得住毒神?”易明道:“這……這委實令人猜不透。”鐵青樹突然接口道:“他說的那‘家夥’,隻怕並非什麼東西,而是個人。”易明道:“嗯,不錯……”雲翼皺眉道:“但世上又有什麼人能擋得住毒神?這人若真有如此本事,又怎會被他兩人這樣借來借去?”眾人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喝罵之聲又轉到左近。但聞“嗖”的一聲,風九幽自他們身旁草叢上掠過,那毒神冷一楓,自然還是緊迫在後。但奇怪的是,毒神身後,竟多了條人影。這人影身形甚是纖小,輕功之妙,更是駭人聞聽,無聲無息地緊貼在“毒神”身後,“毒神”卻毫未覺察。三條人影一晃即沒。雲翼沉吟道:“風老四所罵的莫非就是此人?”易明道:“嗯,這人看來果然像是個女子。”雲翼變色道:“普天之下的女子,隻有一人輕功如此了得,隻怕就連‘煙雨’花雙霜也是比不上她的。”鐵青樹動容道:“你老人家說的是誰?”雲翼一字字道:“閃電卓三娘。”鐵青樹、易明麵麵相覷,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雲翼沉聲接道:“碧落賦中,風、雨、雷、電四人,今日竟都來到了這裡,這當真是說來彆人也難以相信之事。”要知雷、雨、電、風四人,無論是誰,隻要出現一個,已是震動江湖之事,何況四人竟都湊在一起?易明喃喃道:“這麼一來,這山穀想必更要熱鬨了。唉!這四人無論是誰,都足以把這裡鬨得天翻地覆。”鐵青樹訥訥道:“咱……咱們不如走吧,有這四人在這裡……”瞧了雲翼一眼,囁嚅著將下麵的話咽了回去。他下麵的話雖然不敢說出,但彆人也可以猜出他要說的是:“有這四人在這裡,憑咱們的武功,還能有何作為?”他們的武功若與卓三娘等人相比,實如秋蟲之與明月。易明輕聲道:“不錯,此時他們正自互相糾纏不清,咱們正可乘機脫身,若是……”雲翼突然喝道:“誰敢再說走字!”鐵青樹道:“但不走又能……”雲翼厲聲道:“他四人之間,此刻正自糾纏不清,必定無法再留意他人之事,這正是我等行動的大好良機。”易明眨了眨眼睛,道:“行動?”雲翼道:“不錯,行動。五福聯盟中人,此刻想必也躲在這草原之中,方才他們驚逃而出,此刻必定未能聚在一起。”易明頷首道:“這些人最是欺軟怕惡,貪生畏死,在這種情況下,必定不敢隨意走動,那麼,想必也不會聚在一處。”雲翼聽她大罵自己的仇家,暗中不由得對她又生出幾分好感,側目瞧了她一眼,捋須微笑道:“正是如此,他們分散之時,我等正好逐個擊破。他們有一人撞見老夫,便要他死一個。有兩人遇著老夫,便要他死一雙。”易明拍掌道:“好!司徒笑那惡賊卻得留給我。”雲翼笑道:“老夫正要瞧瞧彩虹七劍的身手。”鐵青樹見他二人這番光景,心下自是十分歡喜,但瞧了雲翼一眼,雙眉又自皺起,訥訥道:“但你老人家的體力……”雲翼厲聲道:“眼見仇人的頭顱已懸在刀口,老夫的病毒早已自解,隻不過有些口渴難忍,正好去痛飲他們的鮮血。”易明接口笑道:“縱是陳年老酒,也比不上仇人鮮血。”雲翼大笑道:“好孩子,不想你倒甚投老夫的脾胃。”易明道:“但我方才還罵了你老人家……”雲翼道:“咄!罵人又算得什麼?能罵人的,才是真正性情中人,總比那些隨聲附和之輩要強得多了、走吧!”當下邁開大步,向前行去。易明衝著他背影吐了吐舌頭,轉首和鐵青樹悄聲笑道:“這位老人家,可真是個怪人。他若瞧你不順眼,怎麼樣都不行;他若瞧你順眼了,罵他都沒關係。”鐵青樹道:“隻怕你方才是罵對了,否則……”易明道:“否則怎樣?”鐵青樹歎了口氣,道:“否則隻怕我便再也無法與你相見。”易明臉一紅,道:“那……那又有什麼關係?”鐵青樹垂首道:“你沒關係,我卻是有關係的。”這兩句話他衝口而出,說的正是他肺腑之言。要知人們在患難中,最是流露真情,鐵青樹如此,易明又何嘗不然。易明忍不住瞧他一眼,瞧見他滿臉誠懇之色,心頭一軟,便將本不願說的話也說了出來。隻聽她柔聲道:“其實我……我也有關係的……”腰肢一擰,飛也似的向前竄去。鐵青樹大喜過望,身子也似乎變得輕了,輕飄飄跟在她身後,方才的災難,眼前的危險,早已全都忘去。雲翼當先而行,身後這一雙小兒女的對答之言,他似乎全都沒有聽見,也決不回頭去望一眼。在見著溫黛黛與易明之後——在聽得鐵中棠與雲錚的噩耗之後,這老人的性情,真的已像是有些變了。長草之間,行動本難避人耳目,幸好此刻風九幽仍在奔逃喝罵,倒替他們三人的行動作了掩飾。突然間,寒光一閃,一柄長劍,自草叢中刺了出來,直取雲翼胸膛,來得無聲無息,又狠又快。雲翼大喝一聲,道:“果然來了!”他早有戒備,這一劍來得雖突然,雖辛辣,但這鐵血大旗門的掌門人,卻並未將之瞧在眼裡。隻見他虎腰一轉,長劍便自他身旁刺空,他一雙鐵掌,十指箕張,已向拿著那柄長劍的手腕抓了過去。草叢中怒喝道:“好惡賊,有你的。”一人舞動長劍,瘋狂般衝了出米,赫然竟是易挺。易明又驚又喜,大呼道:“雲老前輩手下留情。”雲翼怔了一怔,撤掌退身。易挺亦自停住劍勢,怔在當地。兄妹兩人目光相對,俱是驚喜交集。跟在易挺身後的孫小嬌,嬌喘著道:“好妹子,原來是你,咱們險些大水衝了龍王廟……”忽聽草叢中傳過來一個人的語聲,輕輕笑道:“孫小嬌,易兄弟,你們逃什麼?難道我還真的會害你們麼?快過來……快過來,咱們聚在一起,人多也好做事。”語聲低緩,顯見來人走得極是謹慎。易明變色道:“司……”她方自說出一個字,嘴已被易挺掩住。孫小嬌耳語般低聲道:“不錯,正是司徒笑。我和你哥哥一能走動,剛竄入草原,就遇著他們三個惡賊,他……他居然不顧舊情……”說到這裡突然頓住,臉也有些紅了。易明隻好裝著聽不懂,低聲道:“他們來得正好。”雲翼目光閃動,滿麵殺機,道:“誘他們過來。”這幾人俱都不是愚魯之輩,聽了這句話,易明、鐵青樹立刻隨著雲翼吠身藏起,易挺持劍卓立,孫小嬌眼波一轉,嬌笑道:“你真的不會害我麼?”司徒笑笑道:“自是真的,你們在哪裡?”孫小嬌笑道:“就在這裡,你們還聽不見麼?”司徒笑道:“好,這次你們可千萬莫要胡亂逃了,方才我說的話,隻不過是向你們開開玩笑而已……”笑語之聲未了,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三條人影已箭一般竄了過來,將孫小嬌與易挺圍在中央。這三人麵上,誰也沒有半分笑意,司徒笑更是麵寒如水,方才那番話,仿佛根本就不是他說出來的。白星武冷冷道:“你們還是上當了。”黑星天道:“這次看你們還往哪裡逃?”孫小嬌故作吃驚道:“你……你們要怎樣?”司徒笑緩緩道:“沒有什麼,隻不過要你們的命而已。”孫小嬌道:“你……這難道又是在開玩笑麼?”司徒笑冷冷道:“誰有這份閒情逸致來和你們開玩笑……黑兄飛白兄,此時還不趕緊動手,更待何時?”孫小嬌喝道:“慢著!”白星武道:“你還有什麼話說?”孫小嬌道:“彩虹七劍本是來幫你們的,你們為何……”司徒笑冷笑道:“彩虹七劍俱是吃裡扒外之輩,我早已有意將你們除去了,此時此刻,正是天假我之良機。”孫小嬌道:“但……但你難道不顧我和你那一段……”司徒笑喝道:“住嘴!”孫小嬌咯咯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要叫我永遠住嘴,所以才要殺我。你這沒心沒肝的惡賊,你說是麼?”司徒笑獰笑道:“是又怎樣?你這賤人這張多話的嘴,早已該閉起來了。”孫小嬌道:“是該閉起了,隻還有一句話要說。”司徒笑道:“什麼話?”孫小嬌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你們莫非忘了麼?你們不妨回頭瞧瞧,看你們身後站的是誰?”司徒笑大笑道:“這種騙孩子的玩意兒,也想來騙我?”這三人果然俱是老奸巨猾之輩,竟是誰也不肯回頭。三人一齊大笑道:“咱們不會回頭的,你也逃不了……”笑聲未了,突聽身後一人厲聲道:“你們還是回頭的好。”這話聲一入耳,他們不用回頭,也已猜出身後的人是誰了。三人背脊之上,立泛起一股寒氣,直透足底。司徒笑乾咳一聲,強笑道:“巧極巧極,又遇著你。”黑星天、白星武乾笑道:“當真是巧遇……巧遇……”三人口中說話,腳下已悄悄移動,彼此湊了過去。雲翼厲叱道:“站住!”司徒笑乾笑道:“你隻管放心,縱然你不來尋我們,我們也要去尋你的,既然見了你,難道咱們還會走麼?”雲翼道:“既然如此,且轉過身來,與我決一死戰。”司徒笑目光轉動,道:“你們五人,咱們三人,以五敵三,這豈非有些欺人?大旗門人,想來不致如此吧?”易明大喝道:“與你這樣的無恥惡賊,還講什麼江湖道義……孫姐姐,你和我將這惡賊收拾下來吧!”孫小嬌道:“我早想宰了他了。”兩人一前一後,向司徒笑夾攻而上。易挺長劍一揮,直刺白星武,鐵青樹微一遲疑,也撲了過去,出手便是三招,口中喝道:“這位兄台,我來助你。”黑星天仰天笑道:“好!好!這大旗掌門,就留著給我吧!”雖在仰天而笑,但笑聲卻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雲翼道:“你還不回身?”黑星天道:“反正遲早都要動手,你急個什麼?”要知他嘴裡說得雖硬,其實心膽早寒,明知自己一回頭,便是一番死戰,卻教他怎敢回過頭去。雲翼道:“你隻當你若不回頭,老夫便不敢出手麼?”黑星天道:“難……難道堂堂大旗門,也會在人背後出手……”語聲未了,突見眼前一花,雲翼已在他麵前。隻聽雲翼厲聲笑道:“你不敢回頭,難道老夫就不會到你麵前來麼?呔!還不出手?”當胸一拳,怒擊而出。他還未出手,已寒敵膽,此番出手,又當真有石破天驚之威。五招過後,黑星天已是滿頭大汗。那邊司徒笑雖仍與孫小嬌、易明兩人勉強戰個平手,白星武卻也早已被逼得險象環生,汗出如雨。劍光、拳風、掌力,震得四下長草,東倒西歪,紛紛斷落,飄飛的草梗,有的已黏在司徒笑等人汗濕的麵額上,使他們看來更是狼狽不堪。雲翼眼見自己一生中最最痛恨的三個強仇大敵,已將在此喪命,不覺豪氣更生,越戰越勇。隻見他長髯拂動,雙拳如雨,強勁、猛烈的拳風,已如山嶽一般,將黑星天壓得難以呼吸。雲翼忍不住縱聲狂笑道:“好痛快呀!好痛快呀……”這三人若是死了,五福聯盟便無異瓦解,這老人積壓數十年的冤氣,到今日總算完全吐出,他自是痛快已極。司徒笑突然冷笑道:“你痛快什麼?彆人不說,我司徒笑今日縱算戰死,也不是死在你大旗弟子的手裡,你也算不得報了仇。”雲翼怔了怔,怒道:“你要……”但他話未說出,易明已搶口道:“誰說你不是死在大旗門人手裡?”司徒笑冷笑道:“莫非你是大旗門弟子麼?”易明道:“誰說不是。”司徒笑大笑道:“小賤人,你何時也算大旗弟子了?除非就在這短短片刻間,你已嫁給大旗門那呆小子做媳婦了。”鐵青樹雖在與彆人動手,但這番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他一怒正待發話,哪知易明卻道:“你猜得不錯,我正是已嫁給大旗弟子了,所以我也變為大旗門下,你還有什麼話說?拿命來吧!”這番話說將出來,司徒笑一怔,雲翼又驚又喜。鐵青樹心中那驚喜之情,更是誰也描述不出。易挺先是一怔,後也一喜,笑道:“恭喜。”鐵青樹紅著臉道:“多謝。”兩人精神一震,三招之後,更是將白星武逼得喘不過氣來,那邊司徒笑也被易明搶得了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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