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Ⅰ 暮色 19(1 / 1)

“看你能否把毒液吸出來。這個傷口相當乾淨。”卡萊爾說話時,我能感到我的頭部傳來的壓迫感,某種東西正戳探著,牽扯著我的頭皮。(。。。我之前一直沒弄懂,難道是卡萊爾在清理貝拉頭上的玻璃碎片?)但這種痛楚消失在了火焰帶來的疼痛中。“這會有用嗎?”愛麗絲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我不知道。”卡萊爾說道。“但我們得抓緊時間。”“卡萊爾,我……”愛德華遲疑著。“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痛苦再次出現在了他美麗的聲音裡。“總之,這得由你來決定,愛德華。我幫不了你。如果你打算從她手上把毒血吸掉的話,我得讓這裡止血。”我困住那陣熾熱的折磨中,痛苦地翻滾著,這個舉動讓我腿上的疼痛若隱若現,這簡直令人厭惡。“愛德華!”我尖叫著。我發覺自己的眼睛又閉上了。我睜開雙眼,不顧一切地想要找到他的臉,然後,我找到他了。我終於看到了他那完美的麵孔,他正注視著我,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張寫滿了猶豫和痛苦的麵具。“愛麗絲,給我點東西固定她的腿!”卡萊爾向我俯下身來,在我的頭上忙碌著。“愛德華,你必須現在就做,否則就太遲了。”愛德華的臉上寫滿了掙紮。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眼裡的猶疑迅速被熾烈的決定(毅然決然的決定)所取代。他的下巴繃緊了。我感覺到他冰冷有力的手指落在我灼燒著的手上,把它按好。然後,他向我的手俯下頭去,他冰冷的唇壓在了我的肌膚上。起初,疼痛變得更加劇烈了。我尖叫著,掙脫了他冰冷的手,但他把我拽了回來。我聽到了愛麗絲的聲音,她試圖讓我冷靜下來。某個沉重的東西把我的腿壓在了地板上,而卡萊爾用他石頭般的雙臂鉗緊了我的頭。然後,慢慢地,我的翻滾漸漸平息下來,我的手變得越來越麻木。火焰慢慢地褪去,集中在了一個更小的點上。我感覺到,隨著疼痛漸漸消失,我的意識也漸漸淡薄起來。我怕再次落入那黑暗的水中,害怕自己會在黑暗中失去他。“愛德華。”我試圖說話,但我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他們能聽見我的聲音。“他就在這裡,貝拉。”“留下來,愛德華,留下來陪我……”“我會的。”他的聲音很緊張,但不知怎的,卻洋溢著某種勝利的喜悅。我心滿意足地歎息著。火焰消失了。彆的痛楚被一陣席卷我全身的睡意所削弱了。“都吸出來了嗎?”卡萊爾從遠處的某個地方問道。“她的血嘗起來很乾淨。”愛德華安靜地說道。“我能嘗到馬啡的味道。”“貝拉?”卡萊爾向我喊道。我試圖回答。“嗯?”“火焰消失了嗎?”“是的。”我歎息著。“謝謝你,愛德華。”“我愛你。”他答道。“我知道。”我低聲說著,感到那麼的疲憊。我聽到了在這世界上我最愛的聲音:愛德華安靜的笑聲,他的聲音因為寬慰而有些無力。“貝拉?”卡萊爾又問道。我皺起了眉頭。我隻想睡覺。“什麼?”“你母親在哪裡?”“在佛羅裡達。”我歎了口氣。“他騙了我,愛德華。他看了我們的錄像。”我聲音裡的憤怒微弱得可悲。但這提醒了我。“愛麗絲。”我試圖睜開眼睛。“愛麗絲,那段視頻——他認識你,愛麗絲,他知道你從哪裡來。”我刻意說得緊迫些,但我的聲音太虛弱了。“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我補充道,驚訝穿透了我腦海裡的薄霧。“是時候挪動她了。”卡萊爾說道。“不,我隻想睡覺。”我抱怨道。“你儘管睡,甜心,我會抱著你的。”愛德華安撫著我。然後,我落入了他的環抱,就好像躺在搖籃裡一樣,緊貼著他的胸膛——我在漂浮著,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睡吧,貝拉。”這是我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第二十四章 僵局我睜開眼睛,對上了一盞明亮的白色的燈。我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一間全白的房間。我身邊的牆上覆滿了長長的垂直百葉窗。在我的頭頂上,耀眼的燈光讓我的視線模糊起來。我躺在一張硬邦邦的,很不平坦的床上,床邊還裝著欄杆。枕頭很扁,凹凸不平。附近的某處傳來了一陣惱人的蜂鳴聲。我希望這意味著我還活著。死亡不應該這麼不舒服。我的手上插滿了透明的軟管,一根管子一樣的東西纏在我的臉上,就在我的鼻子下方。我抬起手,想把它拿開。“不,你不能。”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手。“愛德華?”我稍稍轉過頭去,他的臉離我的臉隻有數英寸遠,他的下巴靠在了我的枕頭的邊緣。我再次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這一次還帶著感激和興高采烈的情緒。“哦,愛德華,我非常抱歉!”“噓,”他噓聲示意我安靜下來。“現在一切都沒事了。”“發生了什麼事?”我記不太清了,當我試圖回想的時候,我的腦子抗拒著我。“我來得太遲了。我本來很有可能趕不上的。”(I was almost too te. I could have been too te。。。這句,我猜測是這個意思。。。)他耳語著,聲音裡充滿了痛苦。“我太蠢了,愛德華。我以為他抓住了我媽媽。”“他欺騙了我們所有人。”“我得打電話給查理和我媽媽。”我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一點。(透過一陣迷糊的薄霧,我意識到這件事。)“愛麗絲打過電話了。蕾妮就在這裡——嗯,在這間醫院裡。她現在去吃點東西了。”“她在這裡?”我試圖坐起來,但我的腦子暈得更厲害了,他的手溫柔地把我推回枕頭上去。“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他保證道。“而且你得一動不動得待在這裡。”“可你是怎麼告訴她的?”我驚慌失措地說道。我對被安撫絲毫不感興趣。我媽媽在這裡,而我正從一次吸血鬼的襲擊下康複過來。“為什麼你要告訴她我在這裡呢?”“你從兩截樓梯上掉了下來,撞破了窗子。”他頓了頓。“你得承認,這是有可能發生的。”我歎了口氣,這個動作讓我隱隱作痛。我低下頭,看著被單下的自己,那一團巨大的隆起是我的腿。“我的情況有多糟?”我問道。“你折斷了一條腿,四根肋骨。你的頭蓋骨上有一些裂縫,你皮膚上每一英寸都傷痕累累。你還流了很多血。他們給你輸了許多血。我不喜歡這樣——這讓你有一陣子聞起來都很不對勁。”“這對你來說一定是個不錯的變化。”“不,我喜歡你的味道。”“你做了什麼?”我安靜地問道。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不能肯定。”他看向彆處,避開了我懷疑的眼睛。他從床上拿起我裹著紗布的手,溫柔地握在自己手裡,小心翼翼地避免扯斷那根把我連到其中一台監視器上的電線。我耐心地等著他沒說完的話。他歎了口氣,依然拒絕對上我的目光。“我根本沒辦法……停下來。”他低聲說道。“根本不可能。但我做到了。”他最終抬起頭,幾乎微笑起來(with half a smile)。“我一定很愛你。”“我嘗起來跟聞起來一樣好嗎?”我報以一笑。笑容扯痛了我的臉。“還要更好些——甚至比我想象過的還有好。”“對不起。”我道歉道。他翻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在所有應該道歉的事情中(,你卻選了這個)。”“那我應該為什麼而道歉?”“為你差一點就讓自己永遠地離開我。”“對不起。”我再次道歉。“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的聲音有著安撫的味道。“當然,這樣做還是很不理智。你應該等著我的,你應該告訴我的。”“你不會讓我走的。”“是的,”他用冷酷的語氣讚同道。“我不會這樣做的。”某些很不愉快的回憶開始闖入我的腦海。我顫抖著,然後畏縮起來。他立刻焦急起來。“貝拉,怎麼了?”“詹姆斯怎麼了?”“在我把他從你身上拖開以後,艾美特和賈斯帕料理了他。”他的語氣裡有著一種尖銳的後悔。這話讓我困惑起來。“我沒看見艾美特和賈斯帕在那裡。”“他們不得不離開那間屋子……到處都是血。”“可你留下來了。”“是的,我留下來了。”“還有愛麗絲和卡萊爾……”我驚奇地說道。“他們也愛你,你知道的。”痛苦的畫麵(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我最後一次看見愛麗絲時的情景提醒了我某件事。“愛麗絲看了那卷帶子沒?(tape。。。但是,前文明明說的是數碼攝像機。。。難道要譯成視頻?)”我焦急地問道。“是的。”一絲新的聲響使他的聲音陰沉起來。(這一聲回答使他的聲音陰暗起來。)那是一種全然的憎恨的語氣。“她幾乎一直待在黑暗裡,這就是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知道。她現在全明白了。”他的聲音99lib?很平坦,但他的臉陰沉著,寫滿了狂怒。我試圖用我空著的手去夠他的臉,但某樣東西阻止了我。我低下頭,看見靜脈注射管正扯著我的手。“呃。”我退縮了。“怎麼了?”他擔心地問道。他被分了神,但還不夠。他眼裡的陰鬱依然沒有完全褪去。“針頭。”我解釋著,看向彆處,不敢再看我手上的針頭。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塊扭曲的天花板磚上,試圖不去理會肋骨傳來的疼痛,深呼吸著。“害怕針頭。”他低聲對自己說著,搖了搖頭。“哦,一隻暴虐成性的吸血鬼,想要把她折磨致死,當然,沒問題,她逃出去去見他。另一方麵,一根靜脈注射針……”我轉了轉眼睛。我很高興地發現,至少,這個回應動作不會讓我疼痛。我決定改變話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問道。他起先困惑地盯著我,然後,痛苦浸染了他的眼神。他皺起眉,他的額頭皺了起來。“你想要我離開嗎?”“不!”我斷然否認,被這個想法嚇壞了。“不,我是說,我媽媽會怎麼看待你在這裡這件事?在她回來以前,我得把這個故事給理順了。”“哦,”他說道,他的前額又變得像大理石般光滑平整了。“我來鳳凰城是為了把我的感受告訴你,好說服你回到福克斯。”他睜大的眼睛顯得那麼誠懇和真摯,連我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他了。“你同意和我見麵,於是開車來我和卡萊爾還有愛麗絲住的賓館——當然,我是在家長的監管下來這裡的。”他一本正經地加上這句話。(virtuously。。。)“但在來我房間的路上,你失足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當然,剩下的部分你都知道了。不過,你不需要記住所有的細節。你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那些更詳儘的細節你可以裝作有點糊塗蒙混過去。”我思考了片刻。“這個故事還有很多漏洞。比方說,根本沒有窗子被撞碎。”“當然有。”他說道。“愛麗絲對偽造證據興趣濃得有些過頭。所有證據都被處理得相當有說服力——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甚至可以起訴那家賓館。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他保證著,用最輕柔的力度撫摩著我的臉頰。“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康複)。”我對他的撫摩毫無反應,但這既不是因為我依然沉浸在痛苦之中,也不是因為藥物帶來的麻木。監視器的蜂鳴聲忽然毫無規律地上下躍動起來——現在他不再是唯一一個能聽到我的心丟臉地砰然亂跳(心跳失律)的人了。“這會很令人尷尬的。”我低聲自言自語道。他輕笑起來,然後一絲好奇的(若有所思的/揣測的)神情在他的眼裡一閃而過。“嗯,我想知道……”他慢慢得俯下身來,那陣嘈雜的蜂鳴聲瘋狂地加速著,甚至是在他的唇吻上我之前。但是,在他的唇用最溫柔的力度壓下來時,蜂鳴聲停住了。他立刻退回去,一臉的擔憂,直到監視器表明我的心臟已經重新啟動,他焦慮的神情才轉為咖unwanted。“看樣子,我得比平常更小心得跟你相處才行。”他皺起眉。“我還沒結束和你的這個吻呢,”我抱怨著。“不要逼我在這裡撲過去。”他咧嘴一笑,然後彎下身子輕輕地把他的唇壓上我的唇。監視器抓狂了(暴走了)。但隨後,他的唇緊繃起來。他退了回去。“我想我聽到了你媽媽(的動靜)。”他說著,又咧嘴笑了起來。“彆離開我。”我喊出聲來,一陣蠻不講理的洶湧的恐懼席卷了我。我不能讓他走——他會再度從我身旁消失不見的。隻是短短的一秒鐘,他就讀懂了我的眼裡的恐懼。“我不會的。”他嚴肅地保證道。然後,他笑了起來。“我會打個盹。”他離開我床邊的那張硬邦邦的塑料椅子,坐到我床腳的那張青綠色人造革躺椅上去。他完全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他真的一動不動。“彆忘了呼吸。”我諷刺地低聲說道。他深吸了一口氣,依然閉著眼睛。現在連我都能聽見我媽媽的聲音了。她正和某人說著話,也許是個護士。她聽起來既疲倦又擔心。我真想從床上跳起來跑到她那裡,安慰她冷靜下來,向她保證一切都很好。但我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做任何形式的跳躍動作,所以我隻能安靜地等著。門被猛地退開了,她從門外偷看著。“媽媽!”我低聲說著,我的聲音裡充滿了熱愛(深情)和寬慰。愛德華依舊維持著一動不動地睡在躺椅上的姿勢,她看在眼裡,踮著腳走的我的床邊。“他一直待在這裡(他一直不肯離開),不是嗎?”她低聲自言自語著。“媽媽,我真高興看到你!”她俯下身子,溫柔地擁抱著我,我感覺到熱淚正從我臉上留下來。“貝拉,我真擔心!”“對不起,媽媽。但現在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安慰著她。“我真高興,我最終看到你睜開眼睛了。”她在我的床沿上坐了下來。我忽然意識到我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我的眼睛是從什麼時候起閉上的?”(我睡了多久?)“今晚是星期五,親愛的,你睡了很長一段時間。”“星期五?”我吃了一驚。我試圖記起那件事是哪天發生的……但我不願意去想它。(。。。我也忘記是哪天了。。。前文裡梅爾有提過嗎?)“他們不得不一直給你使用鎮靜劑,用了好長一段時間,甜心——你弄出了很多傷口。”“我知道。”我能感覺到這些傷口的存在。“你真幸運,卡倫醫生就在那裡。他真是個好人……不過,太年輕了點。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模特,而非醫生……”“你見到卡萊爾了?”“還有愛德華的妹妹愛麗絲。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她確實是。”我完全讚成。她越過自己的肩膀,瞥了一眼愛德華,後者依然躺在那張椅子上,緊緊地閉著雙眼。“你還沒告訴過我,你在福克斯交了個這麼好的朋友。”我畏縮了一下,然後呻吟起來。“有哪裡疼嗎?”她擔憂地問道,回過頭來。愛德華的眼睛飛快地瞥了一下我的臉。“我很好。”我向她保證道。“我隻是剛剛想起來不能亂動。”他又回到他那個偽裝的睡眠裡去了。我充分利用了我媽媽那一瞬間的分神,努力不讓話題回到我那絕對稱不上誠實的舉動上。“菲爾在哪裡?”我迅速問道。“佛羅裡達——哦,貝拉!你根本猜不到!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最好的消息來了!”“菲爾拿到了合約?”我猜測著。“是的!你是怎麼猜到的!太陽隊,你能相信嗎?”“太棒了,媽媽。”我竭儘全力,儘可能說得更熱情些,儘管我根本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你會喜歡傑克遜維爾的。”我茫然地盯著她,她滔滔不絕地說著。“當菲爾開始跟亞克朗市隊溝通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因為那裡到處都是冰雪,你知道我有多討厭寒冷。但現在,傑克遜維爾!那裡總是陽光燦爛,潮濕也沒那麼糟糕。我們找到了一所最可愛的房子,黃色的,裝飾著白邊,還有一個像老電影裡那樣的門廊,還有那棵巨大的橡樹。而且那裡離海邊隻有幾分鐘路程,你還能有你自己的浴室……”“等等,媽媽?”我打斷了她的話。愛德華依然閉著眼睛,但他的樣子太緊張了,根本不像是在睡覺。“你在說什麼?我不打算去佛羅裡達。我住在福克斯。”“可你不必這樣做了,笨蛋。”她大笑起來。(我終於明白了,ugh是笑出聲的笑,smile是不出聲的笑,區彆原來在這裡。。。)“現在菲爾能有更多的時間在附近了……我們已經就這個問題談過很多次了,我打算作出讓步,在他客場比賽的日子裡,有一半時間陪著你,一半時間陪他。”“媽媽。”我遲疑著,想知道怎樣才能最圓滑得處理這件事。“我想要住在福克斯。我已經融入了那裡的學校,我也有一兩個閨蜜了”——我提醒了她關於朋友的事,她又瞥了一眼愛德華,所以我試著換了個方向——“還有,查理需要我。他在那裡老是一個人,而且他完全不會烹飪。”“你想要留在福克斯?”她不知所措地問道。這個想法對她來說太不可思議了。然後她的眼睛飛快地看向了愛德華。“為什麼?”“我告訴過你——學校,查理——”我聳了聳肩。這不是個好主意。她的雙手無助地在我身上徘徊著,試圖找出一塊安全的地方拍一下我。她最終拍了拍我的額頭,隻有那裡沒有包著繃帶。“貝拉,甜心,你討厭福克斯。”她提醒我。“那裡沒那麼糟。”她皺起眉,來來回回地看著愛德華和我,這次她看得不慌不忙,顯然是故意的。“是因為這個男孩嗎?”她耳語道。我張開嘴想要撒謊,但她的眼睛正仔細地審視著我的臉,我知道她會從我臉上看出來的。“他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我承認道。沒有必要坦白交代這部分有多大。“所以,你找機會跟愛德華交談過了?”我問道。“是的。”她遲疑著,看著他優雅的安靜的姿勢。“我想要和你談談這件事。”啊—噢。“什麼事?”我問道。“我覺得這個男孩愛上你了。”她指責道,依然把聲音壓得很低。(accused,。。。為什麼要用這個詞。。。因為他跟她搶女兒?)“我也這樣覺得。”我向她吐露道。“那麼,你對他有什麼感覺?”她隻能勉強掩飾住自己語氣裡洶湧的好奇。我歎了口氣,看向彆處。儘管我是那麼的愛著我的媽媽,這依然不是一個我能和她交流的話題。“我對他簡直著了迷。”瞧——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在談到她的初戀男友時會說的話。“嗯,他似乎很不錯,還有,我的天,他帥得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但你太年輕了,貝拉……”她的聲音很沒自信。就我所記得的情況而言,這是自我八歲時起,她頭一次這麼接近於竭力使自己聽起來具有家長的威信。我認出了我和她談男人時,那種通情達理但堅定不移的口氣。(reaso- firm,這絕對是個熟語,但我就是不會翻。。。。)“我知道,媽媽。彆擔心這個。這隻是一見傾心的狂熱。”我安撫著她。“沒錯。”她讚同著,很容易就開心起來了。然後她歎了口氣,滿懷歉意地越過自己的肩膀看向牆上的那個大圓鐘。“你要離開了嗎?”她咬住唇。“菲爾過會兒會打電話來……我不知道你醒了。”“沒關係,媽媽。”我試圖讓自己的如釋重負不那麼明顯,這樣她就不會覺得受傷了。“我不會孤單的。”“我很快回來。我要睡在這裡,你知道的。”她宣布道,顯然很為自己感到自豪。“哦,媽媽,你不必這樣做!你可以睡在家裡——我根本沒注意到這樣做的差彆(我不介意的)。”止痛藥在我腦子裡帶來的眩暈現在讓我更難集中注意力了,儘管,很顯然,我已經睡了好幾天了。“我隻是很不安。”她怯懦得承認道。“附近的街區發生了一些犯罪行為,我不想要獨自待在家裡。”“犯罪?”我警惕地問道。“有些人闖進了我們家拐角處的那間舞蹈教室,把它燒成了白地——什麼都沒留下來!然後他們還留了一輛偷來的車在門口。你還記得嗎,你以前曾經去過那裡上舞蹈課呢,甜心?”“我記得。”我顫抖著,然後畏縮起來。“我可以留下來,寶貝,隻要你需要我。”“不,媽媽,我很好。愛德華會陪著我的。”她臉上的表情寫著這就是她想留下來的原因。“今晚我會回來的。”與其說是一個保證,這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警告。當她說話的時候,她又瞥了一眼愛德華。“我愛你,媽媽。”“我也愛你,貝拉。你走路的時候請更當心點,甜心,我不想失去你。”愛德華的眼睛依然閉著,但一個大大的咧嘴一笑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一個護士匆匆忙忙地走進來,檢查了我身上所有的軟管和電線。我媽媽親吻了我的前額,輕拍了一下裹著紗布的手,然後離開了。那個護士正在檢查我的心電監護儀所打印出來的紙條。“你感覺很不安嗎,甜心?你的心率在這個點上有點兒高。”“我很好。”我向她保證道。“我會告訴你的注冊護士(護理師)你醒了。她會在一分鐘之內過來看你的。”一等她關上門,愛德華立刻出現在了我床邊。“你偷了一輛車?”我揚起眉毛。他微笑著,沒有半點悔改的意思。“那是輛好車,非常快。”“你的小睡怎麼樣?”我問道。“非常有趣。”他眯起眼睛。“什麼?”他垂下頭去,答道:“我很驚訝。我以為佛羅裡達……還有你媽媽……好吧,我以為那正是你想要的。”我無法理解地盯著他。“可你在佛羅裡達得終日困住屋裡。你隻能在夜裡外號粗,就像一個真正的吸血鬼一樣。”他幾乎要微笑起來了,但最終沒有笑。然後他的臉黯淡下來。“我會待在福克斯,貝拉。或者某個類似於福克斯的地方。”他解釋道。“某個我不會再傷害到你的地方。”起初,我沒有立刻領會他的話。我繼續茫然地盯著他,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我的腦海裡,就像是一個可怕的謎團一樣。我隻能勉強注意到我的心跳加速的聲音。不過,當我的呼吸變得紊亂起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肋骨傳來的表示伉儀的劇痛。他什麼也沒說,他警惕地看著我的臉。那種與破碎的骨頭無關的疼痛,那種更加糟糕,糟糕到好無止境的疼痛,威脅著要把我碾碎。然後,另一個護士目的明確地走進了房間。愛德華又一動不動地像塊石頭一樣,她訓練有素的眼睛把我的神情看在眼裡,然後轉向那些監視器。“是時候再吃點止痛藥了,甜心?”她友好地問道,輕叩了一下那個靜脈注射器的瓶子。(。。。正常的護士應該是本能地去調整輸液的流速計吧。。。至少我見到的護士都是這樣乾的。。。要是我輸液時有人敲我的輸液瓶子我一定會瘋給他看。。。不知道它正跟我的心臟聯通著麼。。。)“不,不用。”我喃喃低語著,試圖去掉自己聲音裡的痛苦。“我什麼也不要。”我無法承受在這個時候閉上眼睛。“沒有必要這樣逞強,甜心。如果你不那麼強迫自己忍耐(不憋著那麼多壓力),情況會更好些。你需要休息。”她等待著,但我隻是搖了搖頭。“好吧。”她歎了口氣。“等你準備好的時候,請按呼喚鈴。”她嚴厲地看了一眼愛德華,然後又瞥了一眼那台機器(我猜是心電監護儀。。。),眼裡更多的是不安,最終離開了。他冰冷的雙手落在我的臉上。我睜得大大的眼睛盯著他。“噓,貝拉,冷靜下來。”“不要離開我。”我用破碎的聲音懇求道。“我不會的。”他保證道。“現在放鬆下來,等會兒我再把護士叫進來給你打鎮靜劑。”但我的心跳依然沒有慢下來。“貝拉。”他焦急地輕拍著我的臉。“我哪裡也不去。隻要你需要我,我會一直待在這裡。”“你發誓,你不會離開我?”我低聲說道。至少,我在竭力控製自己的喘息。我的肋骨在顫抖著。他把手放在我的臉兩側(他用雙手捧起我的臉),然後把臉側向我的臉。他的眼睛睜大,顯得很嚴肅。“我發誓。”他呼出的氣息是那麼的慰藉人心。這似乎讓我呼吸的疼痛減輕下來。他繼續看著我的眼睛,直到我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那陣蜂鳴聲恢複到一種正常的節奏。他的眼睛很黑,今天他的眸色更接近於黑色而非金色。“好些了?”他問道。“是的。”我謹慎地說道。他搖了搖頭,然後喃喃低語著某些我無法理解的句子。我想我聽到了“過度反應”這個詞。“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我耳語著,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你厭倦了不得不全天候地救援我嗎?你想要我離開你嗎?”“不,我不能沒有你,貝拉,當然不能。講道理一點。我對拯救你也毫無意見——如果不是因為事實上我正是那個讓身陷險境的人的話……我正是讓你現在待在這裡的原因。”“是的,你正是原因所在。”我皺起眉。“讓我待在這裡……活著的原因。”“僅僅是活著。”他的聲音幾近耳語。“包裹在繃帶和石膏裡,幾乎沒法動彈。”“我不是在說我最近一次瀕於死亡的經曆。”我說著,有些生氣起來。“我在想彆的事情——你可以選擇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在福克斯的公墓裡腐爛掉。”他因為我的話而畏縮了一下,但那種飽受折磨的神情依然沒有離開他的眼底。“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部分。”他繼續耳語著,表現得就好像我什麼也沒說一樣。“不是看到你躺在地板上……扭曲著,傷痕累累。”他的聲音有些梗咽。 “不是以為我已經來得太遲。甚至不是聽到了你痛苦的尖叫——這一切令人難以忍受的記憶都將會在我無儘的餘生中糾纏著我。不,最糟糕的是那種感覺……我知道我沒法停下來。我確信我會親手殺了你的。”“可你沒有。”“我會的。隻差一點(這太容易了)。”我知道我必須保持冷靜……但他正在試圖說服自己離開我,恐懼在我的肺部裡掙紮著,想要衝出來。“向我保證。”我耳語著。“什麼?”“你知道的。”現在我開始生氣了。他太固執地決心要詳細描述那些消極的事情。他聽出了我語氣的變化。他的眼神緊繃起來。“我不夠堅強,沒法讓自己離開你,所以我猜你得用你自己的方式離開……不管這會不會殺了你。”他粗魯地補充道。“很好。”儘管,他沒有做出保證——這是我無法回避的事實。恐懼隻能勉強維持著。我再也沒有氣力控製自己的憤怒了。“你告訴過我你是怎麼停下來的……現在我要知道為什麼。”我詰問道。“為什麼?”他警惕地重複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你不讓毒液繼續傳播下去?那樣現在我就像你一樣了。”愛德華的眼睛變成了全然的黑色,我想起來了,這是他永遠也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愛麗絲一定在一心一意地想著自己的事情……或者當他在附近的時候,她一定對自己的想法很小心——很顯然,他完全不知道她已經向我灌輸了吸血鬼轉變的技術性細節。他很驚訝,也生氣了。他的鼻孔張大了,他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是用石頭鑿出來的一樣。他不打算回答,這很明白。“首先,我得承認我對親密關係沒什麼親身體會。”我說道。“但這更合乎邏輯……男人和女人應當稍微平等些……就像是,不能老是他們中的一個突然出現然後拯救另一個。他們應該平等的,互相援助。”他把手臂交疊在我的床邊,然後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他的表情平靜下來,他的憤怒遏製住了。很顯然他已經決定了不對我發火了。我希望我有機會在他抓到愛麗絲以前警告她。“你確實救了我。”他安靜地說著。“我不能總當露易絲?萊恩。”我堅持著。“我也想當超人。”(露易絲好像沒跟超人在一起。。。為什麼呢?)“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要求著什麼。”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緊張地盯著枕頭套的邊緣。“我想我知道。”“貝拉,你不知道。我花了將近九十年的時間去思考這件事,而我還是不能確定。”“你希望卡萊爾沒有救你嗎?”“不,我不希望那樣。”他停頓了片刻,然後繼續說道。“但我的生命已經結束了。我不必放棄任何東西。”“你就是我的生命。失去你是唯一能傷害我的事。”我能更好地說出這話了。承認我有多麼需要他變得容易了。可是,他非常地冷靜。他做出了決定。“我不能這樣做,貝拉。我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為什麼不能?”我的喉頭沙啞著,我大聲地說出了那句話,儘管我本意並不想這樣大聲說的。“彆告訴我這太艱難了!在今天以後,或者我猜那已經是很多天以前的事了……無論如何,在那之後,這就不算什麼。”他瞪著我。“那疼痛呢?”他問道。我臉色發白。我沒法控製住自己。但我試圖不讓自己的神情表現得太明白。我記起來那種感覺……火焰在我的血管裡燃燒著。“這是我的問題。”我說道。“我能把握住。”“在情況失控的時候,勇氣也許會很有幫助的。”(Its possible to take bravery to the point where it bees insanity)“這不是問題。就三天。有什麼大不了的。”愛德華又扮了個鬼臉。我的話提醒了他,我比他所希望的知道得更多。我看著他強抑住自己的憤怒,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揣度起來。“查理?”他簡要地問道。“蕾妮?”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掙紮著想要回答他的問題。我張開嘴巴,但發不出聲音。我又閉上了嘴巴。他等待著,然後露出了勝利的神情。因為他知道我沒法如實回答。“看,這也不是問題。”我最終喃喃低語道。當我撒謊的時候,我的聲音總是沒法讓人信服。“蕾妮總會為自己做出選擇——她也想要我這樣做。而查理能恢複過來,他過去一直是一個人。我不能永遠為他們操心。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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