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白魚囊胚?”“沒錯。”班納老師點點頭。“你在鳳凰城上過大學先修課程嗎?”“是的。”“很好,”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我想你們兩個在同一個實驗小組是件好事。”當他走開的時候,嘴裡還咕噥著什麼。等他走了,我又開始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這雪太可惜了,不是嗎?”愛德華問。我有一種感覺,他在強迫自己和我閒聊。我又開始犯妄想症了。這簡直像是他聽到了午餐時我和傑西卡的對話,正努力想要證明我是錯誤的。“一點兒也不。”我老實答道,而不是假裝和大家一樣尋常。我仍在努力把愚蠢的多疑的念頭從腦海裡驅逐出去,沒法集中注意力。“你不喜歡寒冷。”這不是一個疑問句。“還有潮濕。”“福克斯對你來說一定是個不適宜居住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根本想象不到。”我陰鬱地低聲含糊道。他看上去對我所說的很著迷,但我想象不出是什麼原因。他的臉讓我分神,我隻能在不失禮貌地前提下儘可能不去看他。“那麼,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呢?”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至少,不像他這樣直白。“這……說來話長。”“我想我可以耐心地聽完。”他敦促著。我停頓了許久,然後犯了一個錯誤:對上了他凝視著的雙眸。他黑金色的眸子讓我迷亂,於是想都不想就回答了。“我媽媽再婚了。”我說。“聽起來不算很複雜。”他似乎不能讚同,但很快同情起我來。“什麼時候的事?”“去年九月。”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感傷,至少對我來說。“但是,你不喜歡她的新丈夫。”愛德華推測著,聲音依然很親切。“不,菲爾人很好。可能,太年輕了點,但還是很好。”“為什麼你不繼續和他們一起住了呢?”我想不出他在對什麼感興趣,但他繼續用那雙富有穿透力的眼睛盯著我看,就好像我乏味的生活是一個異常精彩的傳奇。“菲爾經常出差,他是個職業球員。”我勉強笑道。“我聽說過他嗎?”他問道,也笑了。“應該沒有。他打得不太好,嚴格地說還在小聯盟裡。他總在東奔西跑。”“所以你母親讓你到這兒來,好讓她能跟著他一起走四方。”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更像是在做推論,而不是提問。我略微抬起下顎。“不,她沒讓我來這兒。是我自己要來的。”他顰起眉頭。“我不明白。”他坦白道,看上去被這個事實深深地挫敗了,而且有些過頭。“剛開始她留下來陪我,但她很想念他,所以很不快樂……所以我覺得是時候和查理一起好過日子了。”我說著,聲音沉了下去。“但現在,變成你不快樂了。”他指出來。“所以說?”我挑釁道。“這好像不太公平。”他聳聳肩,但眼神依然緊繃。我乾笑著。“沒有人告訴過你嗎?生活是不公平的。”“我相信我曾經在某處聽過這句話。”他冷冷地說道。“所以,說完了。”我堅持著,想知道為什麼他還在用那種眼神盯著我。他的目光變為審視的神情。“你表現得很好,”他慢吞吞地說道。“但我敢打賭,你所經曆的比你表現給任何人看的都要多。”我向他做了個鬼臉,按捺住學五歲小孩說話的衝動,看向彆處。“我做錯了嗎?”我努力無視他。“我不這樣認為。”他沾沾自喜地低聲說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被激怒了,於是問道。我的眼睛依然看著彆處,看到老師正在教室裡來回巡視。“這是個好問題。”他低語道,聲音小得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語。但是,經過了幾秒鐘的沉默之後,我確信這是我所能得到的唯一答案。我歎了口氣,沉下臉看著黑板。“我惹你生氣了嗎?”他問道,聽起來有些好笑。我不假思索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一次說了實話。“確切地說,不是。我主要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我把心事都寫在臉上——我母親常說我是她的一本翻開的書。”我皺起了眉。“恰恰相反,我覺得很難明白你的想法。”他猜測著,完全否認了我剛剛所說的,但聽起來他是說真的。“那你一定是個很好的者。”我反駁道。“通常是這樣。”他笑得很開懷,露出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班納老師讓全班聽他說話,我得救了,於是回過頭去專心聽課。我簡直不敢相信,剛剛我居然把我沉悶的生活講給了這個出色的、俊美的男孩,而他本可以輕視甚至無視我的。他似乎對我們的對話很投入,但現在我可以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他又開始把身子偏向一側遠離我了,他的手緊緊地抓住桌子的邊緣,緊繃得不可思議。當班納老師開始演示時,我儘可能地讓自己去關注幻燈機放映的剖視圖,儘管我毫不費力地就在顯微鏡裡看到了。但我還是走神了。當鈴聲終於響起時,愛德華像上周一一樣,迅速但優雅地衝出了教室。而我,也像上周一一樣,詫異地盯著他遠去的身影。邁克馬上蹦到我身邊,把我的書拿起來給我。我覺得他像個滑稽的尾巴。“太可怕了。”他呻吟著。“他們看上去都一個樣。你真幸運,你的搭檔是卡倫。”“我沒費多大勁就完成了。”我說,被他的臆測刺痛了。但我很快就後悔了。“但我以前做過這個實驗。”在他覺得受到傷害以前我補充道。“卡倫今天看起來挺友好。”當我們披上雨衣時,他評價說。他看上去對此不太高興。我努力讓自己聽起來無動於衷。“我想知道他上周一發生了什麼事。”當我們向體育館走去時,我沒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和邁克的閒聊上。體育課也沒能讓我專心致誌。今天邁克和我一組。他仗義地同時防守了我和他的位置,所以我隻在輪到我發球時才停止神遊太虛。每次我發球的時候,我的隊友都要小心地躲開我的發球路線。在我走向停車場的時候,雨已經減弱成霧狀了,但坐進乾燥的駕駛室裡還是讓我更高興些。我發動引擎,頭一次不去在意引擎那讓人頭皮發麻的轟鳴聲。我拉開夾克的拉鎖,把兜帽放下來,把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好讓暖氣在我回家的路上就把它弄乾。我看看四周,以確認前後沒有來車。這時,我注意到了那個靜止的、雪白的身影。愛德華?卡倫倚在那輛沃爾沃的前門上,在離我三輛車開外的地方,專注地看著我的方向。我移開視線,手忙腳亂地倒車,卻差點撞上了一輛鏽跡斑斑的豐田花冠。算那輛豐田走運,我及時地踩下了刹車。豐田剛好屬於那種會被我的卡車撞成破銅爛鐵的車。我深呼吸,依然看著另一側的車窗,小心翼翼地把車倒出來,這回總算成功了。在我開車經過那輛沃爾沃的時候,我保持著眼睛直視前方,但還是偷偷掃了一眼四周。我可以發誓,我看到他在大笑。第三章 奇跡早上,當我睜開眼睛時,發現事情有些變化。是光。灰綠色的光線落入房中,依然宛如陰天森林裡的光影,卻更明朗些。我意識到,我的窗沒有被雲霧遮蔽。我跳下床想看看外麵,然後發出了驚恐的呻吟。好一場大雪:吞沒了前院,壓滿了我的車頂,把道路都染白了。但這還不是最糟的。昨天下的雨都凍成了冰——樹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圖案絢麗的冰棱,車道上也覆上了一層該死的冰麵。即使在地麵乾燥的時候我都很難不摔倒,現在我還是回到床上去比較保險。我下樓的時候,查理已經走了。從很多方麵來說,和查理住在一起就像我自己一個人住一樣,而且我發現我很享受獨處的感覺,並不覺得孤獨。我匆匆咽下一碗麥片,喝了盒橙汁。我急於去學校,而這一點把我嚇到了。我知道這不是因為那裡有我所期望的良好的學習氛圍,也不是因為能見到我那幫新朋友。如果我對自己足夠誠實,我會承認,我渴望去學校是因為我想見到愛德華?卡倫。但是,這念頭實在是非常,非常地愚蠢。在昨天說了那堆毫無頭腦、令人尷尬的胡言亂語之後,我應該徹底地避開他。而且我對他也有些疑惑:他為什麼要對他眼睛的事說謊呢?我仍害怕著有時候感受到的,從他身上散發的敵意。更何況,無論何時,隻要一想到他那張完美的麵孔,我就會舌頭打結。但是,我很清楚地意識到,我的活動範圍和他的活動範圍完全沒有重合之處,所以今天我不應該這樣急切地盼著見到他。活著通過那段冰封的車道耗儘了我身上每一盎司的注意力。快要走到車前的時候,我差點失去平衡,但最後還是成功地抓住了後視鏡,讓自己得救了。這再清楚不過了,今天將會是一場噩夢。開車去學校的路上,我儘可能地把注意力從對車子失控的恐懼,還有對愛德華?卡倫的不必要的推測,轉移到邁克和埃裡克,還有這裡的年輕男孩們對我的截然不同的態度上。我確定我的外表和在鳳凰城時一樣。也許是因為我家那邊的男孩們親眼目睹了我慘不忍睹的青春期的全過程,還在用老眼光來看我。也許是因為我在這個新鮮事匱乏的地方是個新奇的存在。也可能是我跛子似的笨拙惹人憐愛而非憐憫,讓我陷入了肥皂劇裡的不幸少女的角色。不管理由是什麼,邁克寵物犬一樣的舉動,還有埃裡克跟他針鋒相對的表現,讓我受寵若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更情願被無視。我的卡車似乎絲毫不受路麵上那層黑冰的影響。但我還是開得很慢,生怕在大街上撞出一條破壞通道來。等我到了學校,走下車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路上沒遇上半點麻煩。某些銀色的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我走到卡車後麵——小心地抓住支撐的東西——檢查我的車胎。細細的鏈條十字交叉成鑽石的形狀,纏在車胎上。天知道查理是幾點起的床,給我的卡車上了雪地鏈。我隻覺得喉頭一緊。我不習慣被人照顧。查理訥於言表的關心冷不防打動了我。我站在車後的一角,拚命壓抑著雪地鏈帶來的突如其來的、潮水般的情緒。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古怪的聲音。那是一聲驚駭的尖叫,然後迅速變成了一片尖叫聲。我吃驚地抬起頭。我同時看見了好幾件事物。沒有一個像電影中那樣,用慢動作進行著。事實上,是奔湧的腎上腺素讓我的大腦運作得更快,使我可以同時專注於幾件事物的細節。愛德華?卡倫站在離我四輛車以外的地方,一臉驚恐地看著我。他的臉在許多張臉彙成的海裡顯得格外清晰。這些臉上都掛著一模一樣的,被嚇壞了的神情。但更迫在眉睫的是那輛打滑了的、輪胎鎖死了的深藍色的貨車。它的刹車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在停車場的冰麵上瘋狂地旋轉著。它即將撞上我的卡車後部,而我正站在它們中間。我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閉上眼睛。在我聽見那輛貨車壓上我的卡車車廂的那聲毀滅性的碾壓聲以前,某種東西硬邦邦地撞上了我,但不是在我所預料的那個方向。我的頭磕到了結冰的柏油路麵上,我感到有個又冷又硬的東西把我按在了地上。我躺在了一輛客貨兩用車前的人行道上,剛才我正是把我的卡車停在了這輛客貨兩用車旁。但我沒有機會注意彆的事情,因為那輛貨車衝過來了。它讓人氣惱地頂著卡車後部拐了個彎,繼續旋轉著滑過來,即將再次撞上我。一聲低咒讓我意識到有人和我在一起,而這個聲音,我絕對不會認錯。兩條長長的,雪白的胳膊伸在我前麵保護著我。那輛貨車忽然停在了離我的臉隻有一英尺遠的地方。那雙大手如有神助地嵌在了貨車車身一側的一道深深的凹痕上。而後,他雙手的動作快得讓我看不清。(他使出了無影手。)一隻手驟然撐住貨車的車身,另一隻把我拖開。我的雙腿像破布娃娃一樣晃蕩,直到碰上那輛客貨兩用車為止。一陣金屬墜地的銳響刺痛了我的耳朵,那輛貨車重重落到地麵上,玻璃爆裂,迸射到柏油路麵上——恰恰是一秒鐘以前,我雙腿所在的地方。一陣徹底的沉默,幾秒後,一片尖叫。在這陣突然的騷動裡,我聽到不止一個人在呼喊著我的名字。但比所有的喊叫聲都要清晰的是,我聽見了,耳畔,愛德華?卡倫低沉的,狂亂的聲音。“貝拉,你沒事吧?”“我沒事。”我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我想要坐起來,然後發覺他緊緊地抓著我,把我護在身下。當心,”當我掙紮的時候,他警告我。“我覺得你的頭碰得很厲害。”我這才注意到我的左耳一陣抽痛。“哦。”我驚訝地說。“這正是我所想到的。”奇怪,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用力忍住笑聲。“怎麼回事……”我的聲音弱下來,努力整理思路,控製自己的舉動。“你怎麼能那麼快就衝到這邊呢?”“我就站在你旁邊,貝拉。”他說,語氣再度嚴肅起來。我掙紮著坐起來,這次他不再阻止我,而是鬆開了緊緊箍住我腰部的雙臂,迅速又安靜地退開,退到這個狹小空間所能允許的離我最遠的地方。我看著他既擔憂又無辜的神情,又一次迷失在他黑金色的雙眸中。我想問他什麼來著?他們終於發現了我們。一群淚流滿麵的人,彼此呼喊著,呼喚著我們的名字。“彆亂動!”有人下令。“把泰勒從貨車裡弄出來!”另一個人喊道。我們周圍一片忙亂。我想要起來,但愛德華冰冷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現在待在這兒彆動。”“但這兒太冷了。”我抱怨著。讓我驚訝的是,他悄聲地笑了起來,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剛才你在那裡。”我忽然記起來了。他的輕笑聲戛然而止。“你站在你的車旁邊。”他臉色一沉。“不,我沒在那裡。”“我看見你了。”我們周圍一片混亂,我可以聽到到達現場的大人們粗暴的聲音。但我固執地繼續我們的爭論:我是對的,他應該承認這一點。“貝拉,我就站在你旁邊,是我把你拉開的。”他不再掩飾,用直勾勾的、毀滅性的眼神瞪著我,像是要讓我明白某件極其嚴重的事情。“不是的。”我咬緊牙關。他眼中的金色在燃燒。“求你了,貝拉。”“為什麼?”我詰問。“相信我。”他懇求著。他柔和的聲音征服了我。我聽見了救護車的警笛。“你能保證過後向我解釋一切嗎?”“很好。”他咆哮著,勃然大怒。“很好。”我氣憤地重複著。六個緊急醫療救護人員和兩個教師——瓦爾納老師和克拉普教練——合力把那輛貨車退開,好讓擔架進來。愛德華堅決拒絕上擔架,我正要開口,那個叛徒卻告訴他們我撞到了頭,很可能有腦震蕩。當他們給我戴上護頸支架的時候,我羞愧得想要一死了之。看上去整個學校都到場了,莊嚴肅穆地目送我被抬進急救車後部。而愛德華居然可以坐在救護車前排。這簡直讓人抓狂。更糟糕的是,查理?史溫在他們把我安全地弄走以前趕到了。“貝拉!”當他看到我躺在擔架上時驚恐地大喊。“我一切安好,查——爸爸。”我歎息道。“我沒事。”他轉向離他最近的那個緊急醫療救護人員詢問補充性意見。我索性不管他,開始思考在我腦海中亂轉的一些令人費解的畫麵。當他們把我從那輛客貨兩用車旁抬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車的保險杠上一道深深的凹痕——一道顯然和愛德華雙肩的輪廓相吻合的凹痕……就像是他曾經撐在這輛車上,生生把這個金屬框架給壓變形了一樣。那時候,他的家人遠遠地看著,神情各異,從不讚成到憤怒,但唯獨絲毫不見對他們兄弟安危的關切。我試圖想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答案來解釋我看到的一切——一個能否定我精神不正常的假設的答案。自然,救護車一路由警車護送,到達了縣醫院。讓我覺得荒謬的是,他們根本不讓我下來,一路抬著我走。更糟的是,愛德華依靠自身的能力輕輕鬆鬆地溜出了醫院大門。我直把牙咬得咯咯作響。(這段不太懂,不知道是指愛德華用“腳”走出去,還是用“色誘”蒙混出去。。。)他們把我推進急救室,這是一個長長的房間,呈一字型排開的各張床之間隻用塑料簾隔開。一個護士在我手臂上纏了一個血壓計,在我舌頭上放了一支溫度計。既然沒人費事把塑料簾拉起來給我留點隱私,我也沒有義務再戴著那個看起來傻不拉幾的護頸支架了。一等護士走開,我立刻解開了維可牢扣,把它扔到床上。又一群醫院職員匆匆忙忙地衝進來,又一副擔架被抬到了我的鄰床上。我認出那是和我一起上gover-課的泰勒?克勞利,他頭上包紮著血跡斑斑的繃帶。泰勒看上去比我糟一百倍。但他不安地盯著我。“貝拉,真對不起。”“我沒事,泰勒——你看著挺嚇人的,你沒事吧?”我們說話的時候,護士開始解下他弄臟的繃帶,露出他前額和左臉頰上的無數淺淺的傷痕。他無視我的話。“我還以為我會把你撞死!我開得太快了,又錯誤地撞到了冰上……”當一個護士開始給他臉上抹藥的時候他畏縮了一下。“彆擔心,你沒撞上我。”“你怎麼能那麼快躲開呢?你本來在那裡,然後就不見了……”“嗯……愛德華把我拉開了。”他看上去很困惑。“誰?”“愛德華?卡倫——他就站在我旁邊。”我實在是個蹩腳的說謊者,我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能讓人信服。“卡倫?我沒注意到他……噢,我猜是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他沒事吧?”“我想是的。他在這裡的某處,但他們沒用擔架固定他。”我就知道我沒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完全沒辦法解釋我所看到的一切。他們把我放到輪椅上,推著我去做頭部X光檢查。我告訴他們我沒事,一切都很好,甚至沒有受到任何撞擊。我詢問我能否離開,但護士告知我必須先跟醫生商量。於是,我被困在急診室裡,等待著,同時被泰勒滔滔不絕的道歉騷擾著:他保證他會補充我的。我無數次試圖說服他,讓他明白我沒事,但他還是不停地責怪自己。最後,我閉上眼晴,無視他的存在。他繼續懊惱地說個不停。“她睡著了嗎?”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問道。我飛快地睜開了眼睛。愛德華站在我的床尾,壞笑著。我瞪著他。這不太容易——也許拋個媚眼會更自然些。“嗨,愛德華,我很抱歉——”泰勒又開始了。愛德華豎起一隻手阻止了他。“不流血,就不算犯規。”他說著,露出整齊的皓齒。他走過去坐到泰勒的床邊,臉向著我。然後,又一次撇嘴壞笑。“那麼,他們對你的判決是?”他問我。“我一點問題也沒有,但他們就是不讓我走,”我抱怨著。“你是怎麼做到的,居然沒像我們倆那樣被捆在輪床上?”“這都是你所知道的那人的功勞。”他回答道。“但彆擔心,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隨後,一個醫生從拐角處走過來。我張大了嘴巴。他很年輕,金發碧眼,膚色白皙……還有,他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電影明星都要英俊。但是,他的膚色太蒼白了。他看上去很疲倦,眼睛下還有黑圈。根據查理的描述,這位應該就是愛德華的父親。“那麼,史溫小姐,”卡倫醫生用極富魅力的聲音說道,“你感覺如何?”“我很好。”我答道,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說這句話。他走過來,把我頭上的壁燈打開。(lightboard是什麼東東?直譯是燈牌。。。)“你的X光照片看著沒什麼大礙,”他說。“你覺得頭疼嗎?愛德華說你的頭碰得很厲害。”“我的頭沒問題。”我重複著,歎了口氣,小小怒視了一下愛德華。醫生冰冷的手指輕柔地察看著我的頭。我畏縮了一下,他注意到了。“疼嗎?”他問道。“不疼,真的。”我有過更慘痛的體驗。我聽見一聲嗤笑,便看看四周,隻見愛德華一臉儼然以恩人自居的笑意。我眯縫起眼睛。“好啦,你父親在等候室——你現在可以跟他回去了。但是,如果你感到暈眩,或者有任何視力問題,請務必回來複查。”“我不能回學校嗎?”我問道,想象著查理努力表示關心的樣子。“恐怕你今天得悠著點了。”我瞪著愛德華。“那他可以回學校咯?”“總得有人回去把我們幸免於難的好消息傳播出去吧。”愛德華沾沾自喜地說。“事實上,”卡倫醫生更正道。“大半個學校好像都在等候室裡了。”“哦不!”我呻吟著,用手捂住臉。卡倫醫生揚起眉頭:“你想待在這裡嗎?”“不,絕不!”我堅持著,把腿甩下床,飛快地跳下地。快過頭了——我搖晃起來,卡倫醫生抓住了我。他看上去有點擔心。“我沒事。”我再次向他保證。沒有必要告訴他我的平衡問題跟碰到頭一點關係都沒有。“拿點泰諾止痛吧。”他一邊穩住我,一邊建議道。“沒痛到那個地步。”我堅持著。“聽起來你相當地幸運。”卡倫醫生說道,微笑著用優雅的手勢在我的表格上簽字。“幸運鬼愛德華碰巧站在了我旁邊。”我更正道,用力瞪著我的病曆的標題。“哦,嗯,是的。”卡倫醫生同意道,忽然對他麵前的那張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然後他看向彆處,看著泰勒,去下一張床。我靈光一閃:這醫生熟悉內情。“恐怕你得在這兒多待一陣子了。”他對泰勒說,開始檢查他的傷口。醫生剛轉過身去,我立刻挪到愛德華身旁。“我能和你談談嗎?”我小聲說道。他退了一步,下巴驟然一緊。“你父親在等著你。”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我瞥了一眼卡倫醫生和泰勒。“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和你單獨談談。”我強調。他怒視著我,然後轉過身去,大步流星地走過這個長長的房間。我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子。我們轉過拐角,剛走到一個短短的走廊裡,他轉過來麵向我。“你想乾嘛?”他問道,聽起來氣壞了。他的眼神冰冷。他的不友好讓我感到了威脅。我說出的話遠遠沒有達到我所想要的充滿火藥味的效果。“你欠我一個解釋。”我提醒他。“我救了你的命——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他聲音裡的忿恨讓我退縮了。“你保證過的。”“貝拉,你撞到了頭,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斬釘截鐵地說。(His tone was cutting.這樣翻應該沒問題吧。)我被激怒了。我大膽地瞪視著他。“我的腦子沒有任何問題。”他瞪回來。“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貝拉?”“我要知道真相。”我說。“我要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在替你圓謊”“你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他嚷道。我再也收不住話頭,連珠炮似的脫口而出。“我所知道的就是你根本不在我旁邊——泰勒也沒看見你,所以彆告訴我我的頭碰得太厲害。那輛貨車本來要撞上我們的——可它沒有,你的手在它身上留下了凹痕——你在另一輛車上也弄了一道凹痕,可你卻一點都沒受傷——那輛貨車本來會碾碎我的雙腿的,但你把它舉起來了……”我知道這些話聽起來有多瘋狂,但我就是停不住。我太生氣了,我能感覺到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我咬著牙,努力把眼淚逼回去。他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我。但他的臉繃緊著,防備著。“你認為我把一輛貨車從你身上舉起來?”他的語氣是在質疑我的神智是否正常,但這讓我更起了疑心。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個嫻熟的演員所說的完美的台詞。我隻是點了點頭,下巴一緊。“你知道,沒人會相信這些話的。”他的聲音現在幾近於嘲諷。“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竭力控製著怒火。驚訝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那麼,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這對我很重要。”我堅持著。“我不喜歡撒謊——所以最好能有一個讓我這樣乾的理由。”“你就不能說聲謝謝,讓這事過去嗎?”“謝謝。”我等著,怒氣衝衝地期待著。“你不會就這樣算了的,對吧?”“是的。”“既然這樣……我希望你享受失望的滋味。”我們沉默著,怒視著對方。我第一個開了口,試圖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我麵臨著被他鐵青著的,絕美的麵孔分神的危險。就像是在盯著一個毀滅天使看,試圖看得他垂下眼睛去一樣。“你何必這樣自找麻煩?”我冷淡地問。他頓了頓,有一瞬間他足以讓人迷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料之外的脆弱的神情。“我不知道。”他耳語道。然後,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走開了。我簡直氣瘋了,過了好幾分鐘,我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離開。一直等到我能走路的時候,我才慢慢地向走廊的儘頭走去。我一直憂心忡忡著,但等候室裡的情形比我想象中的更不愉快。看樣子我在福克斯認識的人全到齊了,都在盯著我看。查理向我衝過來,我隻得舉手投降。“我沒事。”我陰沉著臉,向他保證。我依然怒氣衝衝,絲毫沒有閒聊的興致。“醫生怎麼說?”“卡倫醫生給我看過了,他說我一切都好,可以回家了。”我歎息道。邁克,傑西卡還有埃裡克都在,開始向我們靠攏過來。“我們走吧。”我催促著。查理伸出一隻手放到我的背後,但沒有碰到我,帶著我向出口的玻璃門走去。我笨拙地向我的朋友們揮手告彆,希望能傳達出讓他們不必擔心的意思。能坐進警車裡實在是件讓人感到莫大的寬慰的事,我頭一次這樣覺得。一路上,我們都沉默著。我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至於隻能勉強注意到查理還在那裡。我敢肯定,愛德華在走廊裡的那些自我保護的舉動隻能證明我看到的那些異乎尋常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儘管我自己都很難相信它們的真實性。當我們到家的時候,查理終於開口了。“嗯……你得給蕾妮打個電話。”他垂下頭,心虛地說。我嚇壞了。“你告訴她了!”“對不起。”我走下車,“砰”的一聲關上巡邏車的門,力道大得有些不必要。當然,我媽竭斯底裡大發作。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我感覺很好,說了至少三十次,她才冷靜下來。她求我回家——完全忘記這會兒家裡根本沒人的事實——但她的懇求比我想到的還要容易回絕。我對愛德華神神秘秘的舉動簡直著了魔。而且,我也迷上了愛德華本人,不止是一點點。愚蠢,愚蠢,太愚蠢了。我應該,像任何一個正常的,頭腦清楚的人會做的那樣,渴望著逃離福克斯。但我卻沒有。這天晚上,我決定早早上床睡覺,和平時一樣。查理始終一臉擔憂地看著我,這讓我更加煩躁。半路上,我停下來,到浴室裡拿了三片泰諾。這些藥片真的很有幫助,當疼痛不再那麼厲害時,我沉沉地睡去。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夢見了愛德華?卡倫。第四章 邀約在我的夢境裡,四下裡很暗,僅有的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從愛德華的肌膚上散發出來的。我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他正在離我而去,把我留在黑暗中。不管我跑得多快,我都追不上他。不管我喊得多響,他都沒有回頭。我心緒不寧地在半夜醒來,直到過了很久才能再次睡著。從那以後,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出現在我夢裡,但總是離我遠遠地,在我無法觸及的地方。那場事故之後的一個月,充滿了緊張和不安,而最初那幾天,還讓人發窘。那一周餘下的幾天裡,我沮喪地發現,自己成為了眾人注意的焦點。泰勒?克勞利簡直讓人無法容忍,無論我上哪裡去他都跟著我,喋喋不休地說著要設法補償我。我試圖讓他明白,我什麼都不需要,隻想讓他把這一切忘掉——尤其在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前提下——但他仍然固執己見。每節課下課後他都跟在我後麵,午餐時還坐到了我們現在極其擁擠的桌子旁。邁克和埃裡克對他很不友好,甚至超過了對彼此的敵意。這讓我很是苦惱:我又多了一個不受歡迎的仰慕者。似乎沒人想去關心一下愛德華,儘管我一次又一次地解釋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怎樣把我拉到一旁,差點也被撞上了。我努力想要說服大家。但傑西卡,邁克,埃裡克,和彆人一樣,都說在貨車被拉開以前根本沒有看到愛德華在那裡。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根本沒人注意到,在他突然地、幾乎不可能地把我救下來以前,他站在那麼遠的地方。我懊惱地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沒有人像我那樣,總在注意著愛德華。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會那樣地注視著他。多麼可悲的發現。愛德華從不曾被一群好奇的旁觀者圍著,渴望著聽他描述他的第一手消息。人們像往常一樣躲著他。卡倫兄妹和黑爾雙胞胎總是坐在同一張桌子旁,什麼也不吃,隻跟自己人說話。他們,尤其是愛德華,再也不曾看我一眼。課堂上,當他坐在我旁邊時,總是坐到桌子所能容許的離我最遠的地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隻有在他的拳頭時不時地收緊——繃緊的肌膚幾乎要比骨頭還白——的時候,我才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健忘。他正巴不得當初沒有把我從泰勒的車輪下拉開——我不作他想。我很想跟他說話,而在事故發生後的第二天我嘗試過了。上一次我在急診室外見到他的時候,我們的反應都太激烈了。我還是很生氣,因為他始終不肯信任我,不肯把真相告訴我,儘管我無可挑剔地單方麵遵守了協議。但他確實救了我的命,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所以,經過一夜之後,我的滿腔怒火終於消失殆儘,化為了由衷的感激之情。當我走進生物教室時,他已經坐到了座位上,直直地看著前方。我坐下來,希望他轉向我。但他沒有流露出半點意識到我在場的跡象。“你好,愛德華。”我和顏悅色地說道,向他表麵我正在自我檢討。他略微側過臉來,看也不看我,隻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彆處。這就是我最後一次和他接觸的全部內容。雖然,每一天,他都在那裡,離我隻有一英尺的距離。有時侯我會看著他,完全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但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在自助餐廳裡,或是在停車場上。我看著他,發覺他金色的雙眸明顯變黑了,每一天都在變得更黑。但在課堂上,我對他的注意,不會比他對我表現出來的更多。我陷入了極其悲慘的境地。而那個夢仍在繼續。雖然我一直在說謊,但我的電子郵件的內容還是讓蕾妮察覺到了我的消沉。她時不時給我打電話,擔心著我。我試圖讓她相信我的情緒低落完全是由天氣造成的。至少,邁克對我和我的實驗小組搭檔之間的冷戰感到很高興。我看得出,他本來還在擔心愛德華英雄救美的舉動會讓我對他產生好感,現在他很寬慰地看到這件事似乎適得其反。他變得更有信心了,總是坐在我的桌旁和我聊天直到生物課開始為止,完全無視愛德華的存在,就像他無視我們一樣。在那個危險的冰雪天之後,積雪被雨水永遠地衝走了。邁克很失望,他還沒來得及開展他的雪球大戰呢。但海灘之旅很快就要到了,這一點讓他略感安慰。儘管,一周周過去了,大雨仍在繼續。傑西卡讓我了解到了另一件日益逼近的大事。三月裡的第一個周二,她打電話給我,希望能得到我的許可,去邀請邁克和她一起參加兩周後的春季女生擇伴舞會。“你真的不介意?……你不打算邀請他嗎?”當我告訴她我一點都不介意時,她固執地追問。“不,傑西,我不會去的。”我向她保證。跳舞顯然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舞會是很有意思的。”她半心半意地試圖說服我。我有時覺得,傑西卡跟我做朋友更多是因為我莫名其妙的超高人氣,而不是真的喜歡和我待在一起。“祝你跟邁克過得愉快。”我鼓勵她。第二天的三角函數課和西班牙語課上,我驚訝地發現傑西卡不像往常一樣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了。課間我們一起走的時候,她一直沉默著。我實在不敢問她為什麼。如果邁克拒絕了她的邀約,我一定是她最不想告訴的人。午餐的時候,我更加擔心起來,因為傑西卡坐得離邁克遠遠的,和埃裡克聊得很起勁。邁克顯得異常地安靜。邁克陪我向教室走去,一路上繼續沉默著,他臉上不自在的表情是個壞兆頭。但他始終沒有提出這個話題,直到我坐到座位上,他靠在我桌子上為止。和往常一樣,我像被電了一下,意識到愛德華雖然坐得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如此遙遠,仿佛他隻是我虛構出來的一個夢。“那個,”邁克看著地板,說道。“傑西卡邀請我和她一起參加春季舞會。”“好極了。”我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明朗又熱情。“你跟傑西卡一起會過得很愉快的。”“嗯……”他審視著我的微笑,掙紮著,顯然對我的反應很不高興。“我告訴她我要想一下。”“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我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一點失望的色彩,雖然我感到很寬慰,幸虧他沒有一口回絕她。他又一次低下頭,一臉的坦然。(bright?不可能是高興吧?)內疚讓我的決心有點動搖了。“我還以為也許……嗯,也許你會邀請我的。”我停頓了片刻,厭惡著在心底翻滾著的內疚之情。但從眼角的餘光,我看到了,愛德華好像條件反射一樣,向我這邊側過頭來。“邁克,我想你應該接受她的邀約。”我說。“你已經邀請彆人了嗎?”愛德華有沒有注意到,邁克的眼睛飛快地掠過他的方向呢?“沒有。”我向他保證。“我根本沒打算去舞會。”“為什麼不去?”邁克詰問道。我不想冒著生命危險到舞會上去,試探我的運氣。於是,我迅速想出了一個新的計劃。“那個周六我要去西雅圖。”我解釋道。反正我需要去鎮外透透氣——那個周六忽然成為了出發的最佳時刻。“你不能找彆的周末去嗎?”“抱歉,不能。”我說。“所以,你也彆讓傑西再等了——這太沒禮貌了。”“是啊,你說的沒錯。”他喃喃地說著,沮喪地轉過身,回到他的座位上去。我閉上眼睛,用手指按住太陽穴,試圖把內疚和同情逼出我的腦海。班納老師開始講課了。我歎了口氣,睜開雙眼。愛德華正好奇地盯著我,他的黑眼睛裡閃爍著和上次一樣的,熟悉的挫敗感,這種感覺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明顯。我很驚訝,但還是盯回去,希望他能快點移開視線。但他卻一直凝視著我的眼睛,眼神直接而深邃。毫無疑問,隻能是我移開目光了。我的手開始顫抖。“卡倫先生?”老師點了他的名字,要他回答某個我根本沒聽到的問題。“三羧酸循環。”愛德華回過頭去看著班納老師,很不耐煩地答道。他的眼睛剛放開我,我立刻低下頭看著我的課本,試圖找到老師正在講的地方。我甚至怯懦到把頭發攏到右肩上垂下來,擋住我的臉。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全身居然都被湧起的一股激動之情給席卷了——僅僅因為這是在隔了一周半以後第一次,他碰巧看了看我。我不能容忍他這樣左右我的情緒。這太可悲了。比可悲更甚的是,這有害於我的健康。那堂課剩下的時間裡,我竭力不讓自己去注意他。雖然,這不太可能,至少不能讓他知道我在注意他。當鈴聲響起時,我轉身背對著他,開始收拾東西,希望他能像平常一樣立刻離開。“貝拉?”我不應該這樣熟悉他的聲音的。就好像他的聲音我已經聽了整整一輩子,而不是隻有短短的幾個星期。我很不情願地,慢慢轉過身去。我不想體驗那種感受,那種我早就知道的,當我凝視著他太過俊美的麵龐時,我所感覺到的一切。當我看向他的時候,臉上寫滿了警惕。他的表情有些難以琢磨。他什麼也沒說。“怎麼了?你又開始跟我說話了?”我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我的聲音裡充滿了火藥味,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嘴唇抽動了一下,用微笑來反擊我。“不,確切的說,不是。”他承認道。我閉上眼睛,用鼻子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注意到自己正在咬牙切齒。他在等著。“那你想乾嘛,愛德華?”我問道,依然閉著眼睛。這樣跟他說話能說得更有條理些。“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誠懇。“我知道,我太粗魯了。但這樣會更好,真的。”我睜開雙眼。他的神情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