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出乎預料(1 / 1)

天唐錦繡 公子許 1390 字 1個月前

對於太子殿下代替病重的民部尚書唐儉入主民部之後,便極力從江南調來擔任金部郎中的裴行儉,民部上下儘皆沉默以對,卻不代表大家的心理沒有一些彆的心思。

一個蘿卜一個坑,這是官場之上的常態,對於民部尚書之位,民部上下知道這是陛下給予太子的鍛煉機會,自然無人想要染指,但是下設的各個職位卻一個個紅著眼睛盯著。

誰不想在官場上更進一步?

誰不想成為太子體係當中的一員?

所幸,裴行儉的任命收到吏部的強勢狙擊,即便以太子之尊親口將裴行儉調至民部,但吏部的任命告身卻遲遲不肯下發。

如此一來,大家心裡都有些幸災樂禍,除此之外,也對朝中愈演愈烈的爭儲形勢更加有了深刻的認識。

觀望者愈發多了起來,頓時使得太子在民部的威信有所降低,官員們再不似開始那般唯命是從,固然不敢當麵頂撞,但是各種陽奉陰違之事卻在暗地裡不可避免的出現……

然而就在大家秉持觀望態度,小心翼翼的避免被外界視為太子之鷹犬從而無法回寰之時,陡然之間便爆發了這樣一場“房俊大鬨吏部”的戲碼。

消息傳來,民部上下集體失聲。

原本都在觀望著想要看看太子殿下到底如何破開吏部的死局,如何在吏部那些關隴出身的支持晉王的官員們身上找回威嚴,卻不料房俊那個太子最忠實的“鷹犬”,以這樣一種近乎於破壞官場規則的方式將此事擺平……

聽著那些對吏部官員們狼狽至極的描述,大家難免心有戚戚焉,也更有一份僥幸。

幸虧自己沒有再太子麵前表現得太過強硬,否則這會兒被房俊摁在地上摩擦的怕就是他們了……

一時之間,太子的威望水漲船高。

官場之上捧紅踩黑乃是常態,即便是太子,在晉王爭儲之勢來勢洶洶之時,也不免有人陽奉陰違敷衍了事,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利益,都在為了利益而孜孜不倦的奮鬥、拚搏著,長孫無忌甚至敢在陛下麵前極力維護關隴之利益,又何況是區區一個儲位隨風飄搖的太子?

隨著吏部的消息傳來,民部上下官員在麵對太子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浮上幾分真誠的恭謹微笑,這令李承乾感觸頗深。

怪不得有“人走茶涼”之習俗,這官場之上當真現實得很。

隻不過他心裡固然因為這件事導致威望大漲,但其實並未有太多興奮。畢竟房俊這等近乎於無賴的方式,事後是必然要遭受責罰的。

禦史台的彈劾自不必說,父皇那邊更會予以嚴懲,不管是維護晉王的利益,還是維持朝廷的體麵,房俊都難逃懲戒。

李承乾心裡清楚,以房俊的智慧,之所以做出這樣莽撞的舉止,完全是為了維護他這個太子的顏麵,同時提振太子一係的士氣,說是“舍身成仁”亦不過為,隻是尚未到“舍身”之地步。

令他感動無比。

自己在儲位風雨飄搖幾近丟失的崩潰之中,受到房俊不遺餘力的支持,一步一步站穩腳跟,及至眼下即便有父皇之支持卻依舊占據上風的局麵,其間所遭受的心態有多麼的沮喪、崩潰,如今對於房俊便有多麼的感激、信賴。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吾其報知氏之讎矣。

古人尚且能夠肝膽相照、生死相托,孤又何以讓古人專美於前?

一生一世,必不相負……

*****

大鬨吏部衙門,在京中驚起一片巨大的波浪,無數人投入到對房俊的口誅筆伐當中,所幸此時不少衙門已經封衙,政事堂更是全體放假,這才使得這股驚濤駭浪影響有限,未能真正波及朝堂。

然而聲勢絕對不小。

幾乎出去太子一係之外的所有官員都對房俊之舉措深惡痛絕,畢竟大家都是在官場廝混,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在暗地裡使喚,這本就是不可避免,身處這個大染缸裡,又有誰能冰清玉潔、完全按照規章製度辦事?

房俊這番舉措之所以惡劣,是因為一旦在之後有人有樣學樣,那麼大家還如何當官?

背地裡的手段招架不住,便撒潑耍橫大打出手,連體麵都不要了,這如何使得?

長此以往,官場之上憑借的再非是政治智慧和家世底蘊,而是隻憑借聖眷與拳頭,簡直有辱斯文!

所以這股風氣必須在其萌發之始便狠狠的扼殺掉,幾乎所有關隴官員都被動員起來,無論公開或是私下裡的場合都對房俊口誅筆伐,仿佛其大鬨吏部的行徑堪比董卓入京、霍光亂政,足以遺臭萬年,罄竹難書。

隻可惜限於這個時間段各部衙門都已經陸續封衙,所造成的影響極其有限,而且隨後不久李二陛下便公布了對房俊的懲罰——罰俸三年,以觀後效。

連以往的保留項目杖刑或者鞭笞都沒有。

這就完了……

朝野震驚。

房俊那是差錢的人麼?哪怕罰款個十幾二十萬貫也好啊,三年俸祿算個球啊?大家也都從李二陛下的這道旨意當中嗅出了一些用意,除去房俊一如既往的聖眷優隆冠蓋朝野之外,更有對關隴貴族們不遺餘力的打擊。

一方麵默許關隴貴族支持晉王參與爭儲,一方麵又一以貫之的對關隴貴族施以打壓,這種前後矛盾的操作,讓很多人都看不明白……

盧國公府花廳之內,程咬金與房俊對坐,程處嗣、程處亮、程處弼、房遺直幾人陪在一旁,麵前圓桌上美酒菜肴無數。

今日程咬金邀請房俊過府宴會,兩家算是通家之好,除去房玄齡已經完全謝絕宴請,母親盧氏、長媳杜氏、高陽公主、武媚娘、金勝曼、以及房遺直的妻子小盧氏等女眷也都一同前來,正在隔壁廳中由程處亮的妻子清河公主以及盧家女眷款待。

自從程處弼進入東宮,成為東宮六率之一,程咬金這個風吹長草兩麵倒的家夥,也完全投向了太子一係。

官場之上的規矩曆來如此,若是中立,那就置身事外兩部相幫;若是摻和進來,那就要一心一意的擇一而從之,萬萬不能首鼠兩端、模淩兩可,不僅最是遭人嫉恨,而且往往裡外不是人。

程咬金這人看似粗獷,實則政治智慧最是高絕……

宴席之上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程處嗣紅著臉讚歎道:“二郎之聖眷,當真冠絕天下。將吏部衙門鬨得天翻地覆這麼大的事兒,居然也隻是輕飄飄的罰俸三年便不了了之,真是羨煞旁人!”

衝擊中樞衙門,這是何等罪過?

若是換了一般人,不說死罪吧,最起碼也得一個流放三千裡,哪怕是朝中功勳,也得降職奪爵以儆效尤,所以當李二陛下的旨意從太極宮裡傳出來的時候,驚掉了一地眼球。

整個帝國都知道李二陛下寵愛房俊,可是如此輕飄飄的責罰,也實在是太過了些……

程咬金呷了一口酒,瞥了一眼自家兒子,然後看著房俊,笑問道:“二郎也為此沾沾自喜?”

房俊苦笑道:“叔父切莫玩笑,小侄如今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終日,哪裡有一絲一毫的喜悅?相比起來,小侄倒是寧願陛下狠狠責罰一番,哪怕是降職降爵,反倒踏實一些。”

事有反常即為妖。

李二陛下的反應幾乎不能用一反常態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即便是房俊明知道李二陛下不會嚴厲懲處於他,卻也沒想到居然是這般輕飄飄的一個處罰。

這勢必會使得整個關隴貴族生出同仇敵愾之心,畢竟是老牌的豪強,曾經占據朝堂多年,如今不僅要一步一步的將手中的利益讓出,更是連他們的臉麵都不顧及了,放在誰身上能不憤怒?

很有可能導致本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關隴貴族們再一次團結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尤其是李二陛下的用心,更是令人不可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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