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將作為羌人的一個分界點。
也是一個隱蔽的分解之處。
阿頡刹懵懵懂懂,不明就裡,但是因為斐潛的一聲『婦翁』,便是喜滋滋的聽話照做。
賈詡一直默不作聲在一旁看著,等到阿頡刹下去之後,才站到了斐潛身側,低聲說了一句,『主公此舉,深蘊教化之道。』
斐潛對待阿頡刹態度和藹,言辭尊敬,其實就是為了『教化』。不會有人認為斐潛對於阿頡刹稱呼上好一些,就等同於親善羌人,成為了漢人的叛徒吧?當然,山東那幫彆有用心之人,說不得還真可能跳出來以此攻擊斐潛,表示斐潛認賊作父,敗壞人倫,惡心得就像是他們最不喜歡的阿堵物一樣。
這一套模式,傳承於秦國。
彆管是六國的奴隸,還是西戎的牧民,隻要是有利於秦國的,秦王不惜倒履相迎,謙遜得像個孫子。而那些天天擺架子的山東之輩,看不起這個,批評著那個,鼻孔都對著天上的六國士族子弟,即便是架子不倒,又有什麼用呢?
賈詡不是傻子,所以自然心眼通明。
畢竟按照賈詡之前的習慣,彆說真的有些親屬關係了,即便是沒有親屬關係,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叫幾聲的……
斐潛笑笑。
斐潛知曉這種手段瞞賈詡不過。其實未必是賈詡想不到這些事情,而是這些事情隻有斐潛才有資格做出決定,然後可以直接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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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上位者的責任。
有些事情斐潛可以偷懶,讓賈詡,或是龐統,或是其他什麼人看著辦,但是『看著辦』的事情,有可能是看著斐潛的意思辦,也有可能是看著辦事的那個人的意思辦,就像是有些國策,明明出發點是好的,辦著辦著就變成了惡政,在過程當中少不了這『看著辦』三個字。
上麵不說清楚,下麵就有了做湖塗賬的機會。
經常有些傻子會說華夏泱泱大國,多得都是人,但是實際上,華夏自古以來都缺人口。
之所以要控製人口,是因為早期養不活,而後期則是被一些壞心眼的搞成了謀利的手段,並且這同樣也是華夏的傳統,就是什麼政策下來,下麵的官吏總能想到撈錢的漏洞,即便是沒漏洞也可以創造漏洞硬撈。
大漢早些年,同樣也是用過羌人為兵。
董卓也同樣用過。
早期的羌人,沒有經過教化,也沒有針對於羌人的兵卒統屬問題有什麼研究,僅僅是單純的招募而已,現在就不一樣了。
畢竟時代變化了,尤其是有斐潛這麼一個家夥在其中攪和著。
即便是因為環境,因為時事,無法確切的對於相應的律法進行明確,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模湖,甚至有意回避。律法是保護社會最底層的良善,而不是讓有些人借著律法的幌子搞事情。即便是有時候需要程序上的正義,但是也不能一味為了和稀泥而程序正義。
比如後世詬病已久的交通法規的某些保護弱勢的律法,確實是為了為了讓強勢的一方在律法之下進行主動性的避讓弱勢方,保護弱勢方的利益,但是如果已經明顯進行了一定的避讓,結果還要為了程序上的正義在和稀泥,搞出什麼兩秒預判,就自然會引起相當多的不滿了。
偉人有雲,忌諱生搬硬套的教條主義,隻可惜大多數官吏都為了自己省事而搞一刀切。
華夏要擴大,這種胡人和漢人之間的矛盾還會更多,大漢國家律法和胡人部落風俗之間的衝突也會隨著雙方的不斷接觸而有更多的摩擦,這就需要有溝通的渠道和相應的律法。
不管是之前的南匈奴,還是羌人部落,亦或是現在要麵對的西域邦國,都是一個變化的過程,所以在整個過程當中,策略當然也需要及時進行調整。
南匈奴已經勢弱,就可以包圍分割,分化和吞噬,以一種相對強勢的態度進行壓迫,挑動其紛爭,使得南匈奴進一步的弱化。
羌人和南匈奴有所不同。
就像是斐潛當下對於阿頡刹的安排。
在經過這一次的萃取之後,那些勇於開拓,有野心的羌人就會和普通的,沒有什麼野心的羌人分離開來,而隨著這樣的過程持續,留下的羌人就漸漸會變得不再有攻擊性……
斐潛的這一聲『婦翁』,以及對於這些參戰的羌人的特彆待遇,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斐潛付出了一些名號啊,待遇啊,物資啊等等,但是實際上從大戰略上來說,一點都不虧。
西域邦國相對在外,就自然以滲透和萃取為主,不急於一口吞下,而是從小部分人開始轉變教化更為妥當。
『此事過後,羌兵歸漢,便是有了定例。』賈詡緩緩的說道,『胡兵,先當脫其胡,離其兵,方可謂民教化。』
簡單來說,就是削軍權。
悄無聲息,溫吞如水,卻又是銳利如刀。
斐潛點頭說道:『華夏衣冠之,衣冠華夏之。這阿頡刹之衣袍所變,可是文和之所用乎?』
在上一次斐潛見到阿頡刹的時候,阿頡刹這家夥還是穿著一身的皮袍,頭發散亂不著冠,現在則是變得多過於像是一個漢人,而不像是一個羌人了。
這就很好。
賈詡微笑著,『如今羌人強者離,弱者留,可行分化之策矣。臣居隴西,多賜羌中貴人漢衣,以壯其美,促其多喜錦緞,少穿皮袍。此乃策以衣也。』
『善。』斐潛點頭。
這個辦法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策略了。
所謂的穿衣自由,很抱歉,在當下更多的就是一個坑。
賈詡所說的衣之策,就是從這方麵入手。
以前的羌人,並不注重身上所穿的衣袍,而現在麼……
不僅是要讓羌人之中的貴人,也就是以阿頡刹為代表的這些羌人高層,以穿華夏貴重衣袍為美,也要漸漸的影響這些普通的羌人,讓他們改變穿皮袍的習慣,變成穿布袍。
如果一個部落,一個邦國,上上下下都不在乎衣服的奢華,崇尚的是艱苦樸素,那麼無疑是會有極強的凝聚力,也自然會有很強的戰鬥力。
就像是斐潛在軍中,絕對不會去講究什麼吃穿用度,也不會特意要穿什麼絢麗衣袍或是鎧甲。雖然說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保命,不至於被陌生人輕易認出來引來刺殺風險,但同樣的也有助於斐潛能貼近基層的兵卒,讓這些兵卒不會感覺斐潛距離太遠了,而失去了溫度。
『主公征募其勇,則留羌之人則可行容之策也。』賈詡微笑著說道,『臣以為,可於隴西至高會,引羌中貴人子孫,以容婦為貴……』
斐潛點頭補充說道:『嗯,不錯。還可以至長安三輔,招募些娼婦至隴,但凡見羌人容婦,便做驚呼狀,以身許之,則可三人成其虎也。』
賈詡撫掌而笑,『主公此策大妙!』
兩人對視,哈哈大笑起來。
能不妙麼?這都是後來常見的策略。沒見到後世娛樂圈裡麵娘炮化的時候,便是有一群真真假假的在起哄麼?生猴的生猴,搞粉的搞粉,甚至還可以將這種事情表現成為一種榮耀,將其用在羌人當下,不就簡單麼?
『隴右於羌人,在官在民,皆讚其容,而罷其勇。』斐潛帶著笑,聲音卻有些冰寒,『此原為漢之所弊也,如今當用於外,不可用於內。』
賈詡拱手而道,『主公吩咐,臣謹記。』
西漢末期,嗯,其實在每一個封建王朝的末期,都會出現大量的男人女性化的情況,以瘦弱的,畸形的形態為美,男子塗脂抹粉,打扮的女性化,整個王朝之中呈現出一種『陰盛陽衰』的狀態。這種狀態的形成原因很複雜,就連斐潛也不是很清楚其發生的原因和過程,但是斐潛知道在這樣的封建王朝狀態之中,並不是說真的就是以女性為尊,而是上層的封建統治者已經感覺到了底層的不穩定,並且也知道了統治機構的腐敗,為了不至於底層的怨氣爆發而導致封建統治的崩塌,便是會下意識選擇娘化底層民眾,收繳民眾的武器,然後以保甲製度等等手段來企圖延續封建王朝的統治。
西漢末年的時候出現了大量的娘化情況,東漢末年也同樣如此,然後魏晉時期,宋末,明末等等,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