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人是怎麼想的,井闥山不知道,他們隻是相當警惕地把防備拉滿,時刻提防烏野突然切換節奏,加緊進攻。
……但總體來看,好像還好?古森在心中想。
他自己也覺得有這種想法不可思議,畢竟烏野這支隊伍他們已經很熟悉,雖然花招百出,但落到最後依然是以暴風驟雨式進攻的攻擊性隊伍。
“總不會是突然心慈手軟,想放我們一馬了吧?”他半真半假地說。
“要真是這樣,大地學長和西穀同學又怎麼會這麼拚命地接一傳?”佐久早忽然插嘴。
古森聳肩:“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就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他們倆聊了半天,前麵飯綱終於忍不住了,叉腰回頭:“還能是打什麼主意?當然是打我這個天才二傳手的主意!佐久早你之前的分析我覺得很對啊……”
不等他說完,古森和佐久早已經有誌一同地轉身,漸漸走遠。
飯綱學長什麼都好,就是有的時候……
會犯一些二傳手的通病!
突然就變得讓人不願認識!
*
雖然烏野和井闥山都知道對方是一心要取勝的,但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將真正的手段露出來。
該打的球也在打,但一旦去接一傳就能體會到,這些球的針對性和平時不是一個量級。
古森倒是沒多想,畢竟他的責任就是接一傳。
再說,隻要接好了一傳,不僅是在防守端起到作用,更是在攻擊端……
嗯?攻擊端?
那對麵的烏野,也是這麼考慮的嘍?
他輕輕眯起眼。
“英美裡,要聽解說嗎?”烏野的教練席邊,潔子將耳機遞給英美裡,“感覺聽了以後心情會好一點。”
英美裡:啊,為什麼?
“因為他們正在誇我們。”潔子說的很認真,“人聽見誇自己的話,不是都會心情變好嗎?”
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此話就算原本隻有20%的道理,但想想是潔子說的,就憑空多出來50%的道理!
英美裡接過耳機,想了想把剩下一半分給仁花。
……希望她彆再緊張得發抖了!
英美裡簡直懷疑再讓她這麼抖下去,教練席這張長椅一會兒L要被翹翻,把坐在這一端的她和潔子直接彈到天花板上去。
解說正在對烏野的防守大加讚賞:“又是一個相當漂亮的一傳啊!今天烏野的大地同學和西穀同學表現都很好!”
“雖然說這兩位一向都是以穩定性出名的,他們兩個的一傳到位率綜合下來不僅高,而且穩定得可怕——每場比賽場均能有80%以上!”
“我想不管是東京、京都、九州還是任何哪裡的學校,恐怕都要羨慕烏野擁有這樣兩位地麵防守專家了!”
稿子寫得相當華麗,他念得也激昂澎湃,但隻看場上的動作,其實非常
的樸實無華。
除了一開始西穀漂亮的魚躍救球,讓觀眾們倒吸一口涼氣之外,都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傳技術。
球當然是救下來了,場麵卻不那麼驚心動魄,觀眾們比起這些看不太出來的高水準球,反而更關心起了烏野的二傳。
“嗯?怎麼感覺,烏野這邊從剛才開始給球就很集中?”
解說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月島同學?影山這一球給到了隊伍裡的另外一位副攻——月島螢!”
他手邊的資料翻得嘩啦啦響:“跟日向翔陽相比,影山選手給月島的托球其實是相當的少。當然我們也能看出,月島在身高和日向有一些差距的前提下,同樣作為副攻,果然還是在防守方麵有更加豐富的表現。”
“所以剛剛這個球,影山同學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呢?”
解說之外,其他觀眾也很好奇。
更不用說接下來影山接連四五個球,都集中往月島的方向給。
這五個球裡一共隻得了兩分,40%的得分率,絕對稱不上好,但是他還是在源源不斷往月島的方向給球。
這就讓觀眾席議論紛紛起來。
“這是在做什麼?”
“不知道啊,那小子失心瘋了?”
“要我說,眼鏡男打不下球就彆賴在場上了呀!”
“打得什麼東西,還不如給那個小不點!”
“就是,小個子扣球都比他扣得好,還當什麼副攻啊?”
月島能猜到他們會怎麼議論,但他心無旁騖,並不在乎。
他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的目標——古森元也。
將全國最佳自由人,井闥山的古森元也視作扣殺的目標,聽上去簡直不明智到了極點,跟月島冷靜理智的標簽完全不相配。
但月島就是這麼做了。
而影山也正是這麼配合他的。
有人心裡開始默數:“剛剛到現在,一共才打了十個球,就有六個是給那個眼鏡男的?”
北坐在宮侑旁邊,腰挺得筆直看比賽:“如果是你,你會這麼做嗎?”
宮侑搖頭,想了想,又點頭:“不能說絕對不會,但肯定要有什麼好處,才會讓我這麼浪費我的托球吧?”每個球可都是寶貴的戰術資源呢。
拿的球足夠多,總是能夠得分的。
儘管之前每一次扣殺都被古森直接接起,但月島螢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當你以為他沒有在思考的時候,他還永遠在思考的人物,
所以忽然一個輕吊,打得古森措手不及,得了一分,
“12-15!”裁判宣布,“烏野得分。”
古森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剛那個球,他都已經被月島打出慣性了,每次看到他起跳就以為是要扣殺,一個輕吊猛然落在他身後,即便是他也完全沒來得及反應,
“不僅如此。”佐久早補充,“他的輕吊不是打到你麵前,也不是打到你旁邊,專門
落在你後麵,就是為了防止你能夠補救。”
落在身後的球是最難接的,因為向前向左向右,都是人還算熟悉的移動方向,但向後平移卻並非如此。
“但就算這樣,也隻是一次小花招而已。”佐久早輕聲說,“繼續。”
古森點頭,兩個人在場上的交流卻顯得很簡潔:“當然。”
如果這就是月島螢的得分模式,那麼性價比還真是有夠低的。
古森一邊往後場走,一邊想,這麼多次機會才換來一分,而且不是能夠通用的辦法……
雖然剛剛那一球沒有接到,他心裡卻送了半口氣。
至少沒有讓這一局的局勢,直接從他手裡白送給烏野。
“剛剛是月島同學得分了啊!”英美裡耳朵裡,解說立刻跟上,“不過從數據來看,還是不太亮眼——要知道,本場打到現在,烏野的正統王牌東峰同學的得分率,可是百分之百!”
“給他六個球,就讓他拿下了六分!”捧哏嘖嘖稱奇,“放著狀態這麼好的王牌不給球,影山同學究竟是在想什麼呢?還是說,這也是德久同學的計策呢?”
英美裡聽到這裡,將耳機摘了下來。
潔子看她:“不聽了?”
“嗯,沒什麼可聽的。”英美裡謙虛了一把,“都是些意料之中的推測。”
仁花:?
“這、這就是學姐的謙虛嗎?”她震驚問,“那不謙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潔子:“大概是,‘後知後覺的解說們憑什麼對我的戰術指手畫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樣。”
英美裡尖叫:“我哪有這樣過啦!潔子添油加醋!”
仁花好無力:“添油加醋,也就是說,基本還是差不多咯?”
英美裡難得被噎了一把,決心不再搭理她們倆:“看比賽看比賽!”
場上的比分依然爬得很緩慢,像偶然發現蟑螂的人類,既不知道要不要逃跑,也不知道該不該勇往直前。
打了半天,攏共磨上去五分,比分打到14-17,井闥山領先三分。
“還行嗎?”影山問。
月島輕輕就是一個白眼:“彆問那麼惡心的問題。”什麼還行不行的……
都站上場了,當然是不行也得行。
日向還沒來得及幽怨地刺他兩句,忽然發現對麵投來一股灼熱視線。
抬眼小心翼翼看去,原來是飯綱學長正在盯著他。
飯綱,心情很複雜。
雖然被人針對,尤其被烏野這種實力的對手針對絕不是一件好事,但原本他和佐久早等人都準備好了,卻連連落空……
這種感覺同樣不好受。
而且一想到對麵是烏野,更有一種彆樣的焦慮在心頭湧起。
沒有針對,難道就是被放過了嗎?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有其他沒被看透的計策,正在偷偷實行嗎?
正想著,本局第32分開打,烏野大地發球。
古森給得很完美,飯綱起球送到佐久早手底下,穩穩的扣殺就要砸下來。
好在西穀救援及時,影山飛快地二次進攻,沒有讓分差進一步擴大。
得分失敗,讓飯綱又多焦慮了一點。
……沒關係,隻是一分而已,接下來的一分立刻就能扳回來!
然後,就這樣慢慢地、一分一分,拿下這一局吧!
網的這一邊,大地卻很猶豫。
倒不是因為剛剛佐久早的扣殺沒有接到而懊悔,實在是因為……
“旭!快幫我想想!”他愁眉苦臉,“我到底要不要用【那個】啊!”
東峰一頭霧水:“啊?啥?【那個】?【哪個】?”
大地:“就是你最熟悉的【那個】!”
西穀聽了半截就開跑:“哦哦!原來是【胡子】!大地學長要在比賽中動用【胡子】了嗎?”
日向都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要在比賽裡用上【胡子】?話說【胡子】到底要怎麼用……?”
影山刺他:“你肯定是不會懂的,笨蛋日向。”
這招禍水東引用得很好,總之日向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哈?你才是笨蛋吧!西穀學長沒說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大地學長在問關於【胡子】的事吧!”
影山:“誰說我不知道!你又亂說……”
月島:……
他眷戀地站在網前,同樣也是離這群家夥最遠的地方,久久不肯上前一步。
“是【胡子】嗎?”東峰本來一點都不信,但被這三個人連續強調,居然也有點半信半疑,摸著自己的胡子問,“嗯,大地……你打算怎麼用呢?”
難道,是想眨眼間長出完美形狀的胡子,用自己的男子氣概,讓對麵羞愧認輸?
……不,大地應該不是這麼抽象的一個人吧!!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東峰極力忍耐,卻還是忍不住用一種詢問的目光看向大地。
深感被羞辱的大地,兩手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