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真來了。

他看了眼案上攤著的地圖,突然笑了笑,問道:“可是滿心滿眼又是你外甥了?”

不等季懷真反駁,燕遲又一步步走來,將他肩膀一握,眼神直勾勾道:“你可知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

那下手力道之大,抓得季懷真肩膀隱隱作痛,可他卻未曾掙紮,隻伸出一手扶住燕遲幫他站穩,搖了搖頭。

他看著燕遲醉意朦朧的雙眼,突然道:“你想讓我跟你回上京嗎?”

燕遲一怔,茫然一瞬,費了點勁兒才明白過來季懷真話中的意思。

他眼中有毫無預兆之下奢求妄想被滿足的訝然,又摻雜著不甘不服的倔強,很快反應過來,又笑了,眼裡便蓄起濕意,質問道:“你憑什麼跟我回上京,我憑什麼讓你跟我回上京?我為什麼要許你一句真話,憑什麼讓我將這兩年的痛苦一筆勾銷許你一句真話,就憑你那虛無縹緲,時有時無,像打發小貓小狗一樣的愛意?”

這些話,都是當日在上京大牢內季懷真對燕遲不辨真假的質問。

“你聽著可否熟悉?可否記得?”燕遲滿眼痛苦,滿眼譏諷,卻哽咽道,“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住了,我一個字都沒有忘記。你說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可笑,說與我成親是彆有所圖,溫存遷就是逢場作戲,我現在可有資格聽你季懷真一句真話了?”

“誰要你的扳指!誰稀罕你的破扳指!”燕遲將鎧甲一脫,扔在地上,拉拽著身前的衣服,將什麼東西拽出。

季懷真跟著看去,看見他精壯胸口上紋著的靛藍色碩大狼頭,見燕遲脖子上墜著什麼東西正被他死命往下拉,在脖頸間留下道道勒痕,卻看不見他手中握著的是什麼。

聽他胡言亂語,季懷真心中隱隱有所猜想,霎時間說不出話來,一手捂了上去,貼著燕遲的心口,捂在那東西上,不讓燕遲再繼續往下拽了——那是一枚和田玉籽料夔龍紋扳指,裡頭潦草刻了幾筆,是季懷真四處留情的罪證。

又聽燕遲恨聲道:“誰稀罕……誰稀罕!誰稀罕你的東西!我恨死你了!”

他彎著腰,額發垂下,頭緊緊低著,抵在季懷真肩窩裡,嘴裡說著不稀罕,卻是死死抓著季懷真的胳膊,僅是抓著還不夠,永遠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就又溜走了。

季懷真隻仰頭承受,五指扣住燕遲後腦,肩頭衣裳被人扒開,燕遲說著恨死他了,正要下嘴去咬他,卻猛然間一愣。

隻見季懷真肩頭,那處交疊著的咬痕上紋了隻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燕子。

草原的冬天太冷,燕子飛不過去,季懷真的燕子卻永遠停歇在他的肩頭。

拓跋燕遲突然不動了,明白過來為何在皇宮中的那一夜,季懷真固執地要他熄燈。

他似被定住般,隻把頭埋的低低的。

季懷真突然道:“你哭了?”

正有什麼熱熱的東西,一滴接著一滴,打在他肩膀上,那抓著他雙臂的手終於換了個姿勢,再也忍受不住,死死摟著季懷真,雙掌按著他的背往自己懷裡壓。

摟住季懷真的那一刻起燕遲又是一怔,自重逢以來,他並沒有機會好好抱過季懷真,即使在臨安皇宮那一夜要做戲給阿蘇爾看,彼時尚有隔閡,肢體糾纏間充滿怨恨不甘,如今這樣一抱,才發現季懷真隻剩了一把骨頭。

“殿下,彆哭了。”季懷真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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