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呆在原地,背後是火光衝天的道觀,眼前是滿眼譏誚,滿手鮮血的意中人,不明白一夜的功夫真就天翻地覆。幾個時辰前二人還柔情蜜意唇齒交纏,這人摟著他的脖子,叮囑他不要被人騙了。
他茫然地看著季懷真。
那可憐眼神先是引得季懷真一陣暢快解氣,一想到陸拾遺現在該在燕遲心中如何卑鄙無恥,他就興奮地渾身戰栗。
可這種種快意後,季懷真竟又說不出的煩躁,煩躁到他笑都笑不出來,連殺幾個人也不夠,燕遲可憐兮兮的眼神也無法讓他忽略這股晦澀不明的酸楚。
“既如此,你又為什麼對我這樣好?”燕遲啞聲問道。
季懷真心想,他又哪裡對他好了?
當即冷哼一聲:“沒見過你這樣蠢的,頭一次見怪稀罕,不哄著你,你又怎心甘情願?”
燕遲不吭聲了,他固執地看著季懷真。
“就隻是這樣?”他又問一遍,“就隻是逢場作戲?”
“那你還想怎樣?”季懷真皮笑肉不笑,“你這樣看我乾什麼?真是叫人討厭。”
既討厭,又狡猾卑鄙,他最厭煩燕遲這種有赤子之心的人,一顆真心敞敞亮亮,不管不顧地就捧到眼前頭來,照得人無處遁形。
燕遲突然上前。
周身近衛嚇了一跳,手中刀劍俱對準燕遲。一把雪亮長劍衝他探來,燕遲跟看不見一樣,視線落在季懷真臉上,妄圖窺見一絲一毫的言不由衷,長臂一伸,動作快到幾乎看不見,眨眼間將那人繳械。
長劍被他丟在地上,當啷一聲。
燕遲滿眼痛苦,強勢地傾身過來,一字一句道:“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溫言細語,當真無半分真心,無半句可信?”
連這個身份都是假的,又何談真心?
季懷真單手把碎發彆至耳後,後退一步,先前燕遲射進去的陽精順著他的大腿流下來,季懷真毫不在意,手中長劍朝燕遲眼睛上搖搖一指。
他想叫人把燕遲眼睛挖出來,看他還會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燕遲站著沒動,似乎意識不到正身處劣勢已被人團團包圍,隻待季懷真一聲令下,這些人手上的長劍便可在頃刻間捅穿他的身體。
他低著頭,突然用力在手上摳弄著什麼,彎腰放在地上,隨即撿起地上的劍,身體弓著,擺出攻擊防禦姿態,謹慎後退。
季懷真遲遲不肯發令,侍衛們不敢鬆懈,隻圍著燕遲慢慢後退,露出對方先前留下的東西。
是一枚田玉籽料夔龍紋扳指。
裡麵畫了個圈,打了個叉,是季懷真四處留情的罪證。
罪魁禍首盯著那扳指瞧。
眼前一幕極為詭異,正是劍拔弩張千鈞一發之際,季懷真卻隻盯著那扳指發呆,似乎是見了什麼極有趣極稀罕的事情,他突然輕笑一聲。
笑一聲還不夠,季懷真長劍一丟,以袖掩麵,笑得直不起腰。
他笑罷,又用衣袖,將臉上的血狠狠擦了。
燕遲心灰意冷地看著他。
侍衛們各個麵麵相覷,搞不清楚狀況又不敢輕舉妄動,看他家大人這樣子,也不是真想要燕遲的命。季懷真是什麼人?人命在他眼中,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想殺誰便殺了,又哪會與你多費口舌。
隻好求救似的看了眼白雪。
白雪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