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打定主意要擺爛,不上這個大學,也不想考狀元。

考狀元了他還能從京城走掉?

想想都不可能。

他不吃這個苦。

可宋少傅那頭不是那麼好敷衍的。

好在便是真要議論他入太學一事,也的是年關之後。

現在剛拿下小三元稱號的沈小公子,還是個一堆人心疼的稀罕寶貝。

沈禾三天兩頭的往宮外跑,東宮中的人都當他是院試前讀書太過用功,所以現在一心想著鬆快,由他去。

沈禾便抓緊時間,想著忙一忙他們的賺錢大業。

小表哥三人明年便要下場參加秋闈,若是順利,便接著考來年春闈,一路到殿試。比高考前準備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三人現在是忙裡偷閒,抽空管理,沈禾現今有空,自認為該承擔起這個發展重擔。這日午後,沈禾從棲霞宮中出來。

懷裡還被塞了個食盒,是柳宣妃非要塞給他,叫他回去嘗嘗的。

沈禾笑得一臉喜滋滋的樣,乖巧的跟姨母撒嬌,臉被揉了兩把,柳宣妃揮手,趕蚊子似的: “行了行了,走罷,曉得你如今年歲大了待不住,一心想著往外跑。聽著宮人說你日日出宮,姨母簡直要以為咱們小禾在外頭有了心儀的姑娘,才這麼殷勤。"

沈禾現在的個頭較之柳宣妃已經高了一截。

他要讓柳宣妃捏自己臉捏的順手,需得乖乖將自己腦袋垂下來,帶著幾分嬰兒肥的綿軟腮幫子送到自家姨母手邊。

聞言委屈的捂著自己腮幫子: “哪有,分明是姨母趕我。姨母總是提什麼心儀的姑娘,我可沒有,太子哥哥還日日盯著我,指望我考個狀元,我讀書讀得焦頭爛額,哪裡有空想其他事。"

柳宣妃哈哈笑:“喲,小三元,咱們小禾日後當真是個狀元料子,沒準兒不等加冠,便能做個少年狀元郎呢。"

沈禾斷然打消自家姨母不可能的妄想:"能不能中狀元都兩說呢,哼哼,我都同哥哥說好了,若是不中狀元,便一直考一直考,年年下場,他日後為我改科舉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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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插科打諢好幾句,柳宣妃再度擺手: "姨母累了,要去小憩片刻,你自個兒出去玩罷。"

沈禾下意識想要上前抱抱姨母,靠前半步後記起來現在他不是小孩子,已經與姨母不能太親近。

他在十五歲開始抽條前,一直長得比同齡人偏小,長輩們拿他當小孩當了十幾年,沈禾也親近了十幾年,要他一兩年的時間改掉過去的習慣,實在是困難。

他彆扭了片刻,臉上還是眉眼彎彎,重新退回去與姨母擺手,扭身往外走: "姨母再見!我改日再來,到時候帶好東西給您瞧!"

說罷,小跑著跨出棲霞官的宮門檻,腳步聲遠去。

柳宣妃被身邊的雀枝扶著。

她站著看了會兒,臉上殘餘著濃鬱的笑意,口中輕輕笑罵: “這皮孩子……”

歲月雖優待美人,卻也隻是容顏衰退的稍慢一些。

年過四十的柳宣妃,眼角生出細密的皺紋,笑起來時順著眼尾細細延伸。

她笑了好片刻,雀枝也跟著笑: “小公子如此性子才好呢。雖活潑,卻不失沉穩,如今更是有了功名在身,還是小三元。前些時候聽聞,小公子在臨江閣教訓了許多世家子,正好趁了太子殿下手。太子殿下得了益處,其中有大半是咱們小公子的功勞不是?"

這麼多年下來,柳宣妃對戚拙蘊早就改觀。

年輕時候與皇後那些事,早就是些陳芝麻爛穀子。人都死了,她更不必為那些鬥爭介懷至今。有沈禾在他們中間做一日的橋梁,柳家,柳宣妃便不會真放著戚拙蘊這個太子不管。提及前朝政事,柳宣妃揉著眉心,在軟靠上倚著: “願他登基之後,也能記得小禾的好。”柳宣妃瞧著沈禾一日日長高,變大,有了這孩子已經快是個大人的真實感。

若是,若是她有個一兒半女,她也不會指望太子,不會將小禾的未來寄托在一個與他沒有血脈羈絆的人身上。

天家父子兄弟,血緣至親都能說殺便殺,凡是讓皇室中人覺得威脅到他們的權柄,再深厚的感情,都不牢靠。

……柳宣妃想到這些,便蹙著眉心,為她的小外甥陷入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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