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訓練場內其實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眼下著石化的栗色短發女人,和一臉震驚完全演技一流的的江已,大家在心裡不約而同地在想:真慘啊,被這樣當麵糊臉。
是的。
縱使聽見了驚天動地的對話,此時大家情緒依然非常穩定,因為大家不約而同的想法是:苟安是賀津行的未婚妻,江已作為賀津行的兄弟當然要給未來嫂子一點兒麵子,所以他臉上的震驚,應該隻是為了配合她的胡說道,演出一場大戲。
正當人們對這事習以為常,眼著戲唱完了該散場了,撇開頭正準備繼續剛才自己手頭上的事,這時候,卻見賀津行動了。
--男人一臉茫然地抬起手,手探入衣服下擺,摸了一把自己的背。
眾人:“?”
這個完全是下意識動作的鬼樣子,可就真的一點不像是在演戲了。
所有吃瓜群眾的石化到大腦都快短路,隻見賀津行摸了兩把自己的背突然停留在某個位置
幾秒後,手停住。
那雙平日裡因為總是掛著微笑習慣性狹長微彎的眼,此時睜大了些。
他低下頭,再次向苟安。
苟安終於把視線從對麵的女人身上拿開,偏頭回望他。
賀津行抽出自己的手,垂在身側:"你怎麼知道的?"
語氣難掩驚訝。
苟安麵無表情:“摸到的。”
賀津行:""
對方回答的過於理直氣壯,那張純真的漂亮臉蛋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難道你以為在成年禮宴那晚的休息室裡隻有你在占我便宜嗎",讓他一時間完全無言以對。
因為過於震驚所以暫時喪失了言語功能,過了很久沒說話,久到苟安以為麵前的人,是因為被她這樣蠻狠地拆台、趕走搭訕者而不高興
沒來由地,心裡沉了沉,原本理直氣壯瞪著男人的杏狀瞳眸像是某種貓科動物似的閃爍了下。
她幾乎想要伸出自己的爪子撓他--
算了,並不是"幾乎想要"。
因為下一秒,她已經伸出了利爪。
"瞪我做什麼?"苟安聽見自己輕飄飄的聲音回檔在鴉雀無聲的室內馬場上空,"你在害羞嗎?"
她那股"我不高興所以要不誰也彆活了"的擰巴勁並沒有消失。
隻是從保鏢先生身上轉移到了下一個幸運受害者身上--
眼前的賀氏掌權人。
"噗。"
在江已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打破死寂後,前來搭話的栗色短發也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拒絕摻和眼下這迷離得搞不好下一秒會出命案的可怕氣氛,她隨便找了個理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江已越笑越大聲。
江家少爺臉上真情實感的愉悅,讓周圍的人們逐漸意識到剛才他掀起賀津行的衣服,是真的到了一顆小小的、不仔細觸碰或者特意去找根本找不到的痣
而不是在憑空演戲。
不小心有了一點兒不好的畫麵聯想,現場有些臉皮薄的已經紅了臉,而臉皮厚的也紅了臉,當然是因為興奮。
周雨彤"啪"地一巴掌重重拍在唐辛酒的背上,用整個室內都能聽見的大嗓門成為了所有人的嘴替--
"咦咦咦賀總腰上有一顆痣什麼的,好色啊這是我們能聽的嗎!會不會管我們收費!"
這輩子能起哄賀津行的機會應該並不多見--
眼下過了這村便沒有這店。
稀稀落落的笑聲從四麵方響起,賀津行後知後覺回過神來一般,結束了與麵前小姑娘的對峙
與她想象中的會隨之到來的"反抗""警告"或者更嚴重的"反感"完全背馳,男人的耳尖不為人知地真的悄悄變紅了些。
抬起手掐了把她的臉,無奈地說:"差不多得了。"
臉被拎起來一邊的苟安:"?"
順手擰了一把手感極好的軟嫩臉蛋,賀津行發出今日不知道第幾聲無奈歎息:"給我留點麵子。"
苟安:""
哦。
苟安:"所以你剛才是真的在害羞嗎?"
賀津行:"彆問了,行嗎?"
苟安:"好的。"
"賀津行上去像是害羞了。"
"不要講這種鬼故事。"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這話問的也是幽默,還能怎麼回事,那個地方的痣總不可能是因為做飯才能見的。"
沉默。
窒息。
"啊啊啊啊不行!為什麼我覺得有點變態!"
"成年人了。"
"雖然是理所當然符合邏輯的關係了,但我總是覺得她還是賀然的未婚妻,要喊賀津行小叔叔才行"
"你快醒醒。"
"苟安和賀津行,這兩人都訂婚多久了,當時還鬨得驚天動地的。"
夜朗牽著自己的馬走進馬場時,不錯的聽力毫不費勁便捕捉到了關鍵字。
柔軟的烏黑額發動了動,借著牽馬的姿態他順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轉過頭,隻見幾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千金與少女,陌生的麵孔,他不認識。
下垂的眉尾讓這張白皙得過分的漂亮臉蛋上去一如既往的冷漠,眼角暗含的淩厲又讓他上去並不是那麼好惹。
"我知道啦,我知道他們上過床這件事完全合法。"
擦肩而過的時候,離譜的自然鑽入耳朵中。
哪怕是夜朗這樣幾乎什麼大場麵都見過的人,此時也難免像是在場任何沒見過世麵的家夥一樣,因為詫異,弄亂了腳下步伐。
善解人意的白馬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一瞬間的焦躁,順著韁繩的方向偏了偏頭,那雙又大且純真的眼似毫無感情卻飽含溫柔地轉向夜朗。
借著撫摸白馬的姿態,夜朗掃視過不遠處出於人們討論中心的男女主角--
苟安已經換下了她的休閒裝,過於緊身的騎行服以恰到好處的鬆緊度將她的身形包裹起來以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使得會場上其實有很多的二世祖借著偏頭與同伴講話的姿勢偷偷她
夜朗淡定的轉開了視線。
可能是記憶中,半夜拉開房間門撲向他懷中哭泣的形象過於記憶深刻,在夜朗的印象裡,大多數情況下苟安穿著的是白色的吊帶睡裙,一雙胳膊柔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也白到晃眼。
那雙軟若無骨的胳膊,從一開始抱著他的腰,到了後來也會抱著他的脖子,強行以這種曖昧的姿勢拉下他的上半身,讓他彎腰,再附在他耳邊說話--
這種時候,像是擁抱,夜朗更能感覺到她身上是有肉的,和當下主流的白瘦幼奇怪審美完全不符合。
而這一身騎行裝讓夜朗以及現場所有的男性對苟大小姐又有了的忍住:苟安確實不瘦,但她聰明的把脂肪和肉,長在了所有它們該在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腦子裡甚至冒出了"賀然這個蠢貨,就這樣便宜了賀津行"這個想法。
室內練習場內瘋狂偷窺苟大小姐的男人和偷偷傾慕賀氏掌權人的女人不相上下,而作為焦點的兩人似乎毫不在意--
苟安輕車熟路地搶走了賀津行手裡的韁繩,得到了那匹脾氣很壞的黑馬的控製權,並一邊跟男人說話,一邊閒不住似的伸手去戳黑馬的鼻孔
賀津行一臉有耐心也有心地微微勾首同他講話,大概是在講獨自騎行的注意事項和動作要領,同時很能一心二用似的,麵無表情地伸出手,以警告姿態,拍掉她有多餘小動作的手。
氣氛非常和諧。
也非常礙眼。
"你好,夜朗嗎?"
近在咫尺的聲音吸引回了夜朗的視線,他腳下一頓,低下頭,鮮少有表情的臉一如既往冷淡,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來人紮著低馬尾,頭上戴了安全頭盔,手中拿著一支馬鞭,著去有些緊張,"我聽說你剛開始學騎馬,有找人學習嗎?今天在這的大部分人都挺會騎的,不過因為你不認識他們他們好也不好意思主動湊上來問你需不需要幫忙,所以我"
她緊張的說話顛三倒四,若是換做在場任何其他人,可能都會因為憐憫而好好說話。
然而夜朗隻是低下頭,平靜道:"你踩著我的腳了,讓讓。"
江九爺認得乾兒子說是江城生代第一神顏也不為過--
但是為人卻和臉蛋完全相反的又臭又硬,同他講道理,講社交禮儀,他隻會一臉莫名其妙地著你,問你在放什麼屁。
不遠處。
你在風景的時候,風景可能也正在漫不經心地審視你。
苟安不是沒見名媛千金們試圖在江城貴麵前刷存在感但铩羽而歸,光夜朗出現在室內練習場這短短半個小時準備時間,已經有三位上前搭話失敗的名門大小姐。
她們去的時候都掛著滿臉的誌在必得--
不怪她們輕視,畢竟這年頭,突然來了個年輕人做了權貴的乾兒子或者乾女兒,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認為,他(她)當然是有所圖。
夜朗也不為自己辯解,再次踏入對他來說已經陌生了許多年的上層社交環境,他坦然地展現自己的笨拙,和需要人脈資源的野心。
無所謂嘲笑。
但也不會對隨便什麼阿貓阿狗折腰。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