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州疾速奔跑著。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迫切地想要到達一個地方,速度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是在和時間賽跑,如果讓時間跑到了他前麵,那麼所有的同伴都要玩完。
汗水從額角低落下來,落在眼眶裡,一片酸澀。沈懷州顧不上去擦,隻是沒命往前跑。
然而這可惡的海島,這該死的海島,往西南所去之方向,並非一路平坦的坦途,而是叢林遍野,山石聳立的山腰。
從未開辟的道路變成了前行的阻礙,沈懷州一路攀爬,往上攀登,抓著長滿鋸齒形邊緣的雜草,借著尖銳的山石著力。
就這麼一點一點往上爬。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又或許更久,沈懷州終於來到了傅自華所說的陣眼所在之處。
在這山腰所處之地,多出了人類雕琢的痕跡。
一塊平地之上,鋪滿了石塊,變成工整的一片地方。
就在這片空曠地的中央,立著一個兩人高的日晷。伴隨著日光灑落下來的角度,日晷落下的日影也在跟著太陽的腳步不停變換方向。
日晷之外,是十一塊刻著十一生肖的石頭圍成了一個圓圈。
“傅部長,我找到了。”沈懷州通過耳機聯係了傅自華。
說話時,已是氣喘籲籲,臉上大汗淋漓。
過了好幾秒鐘,耳機裡才響起傅自華有氣無力的聲音:“找到了……在哪兒……是什麼樣子的……我耳朵有點背,你大聲點!”
傅自華聽不太清楚沈懷州的話,要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他聽力變差,甚至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清了,說到最後像是拚儘力氣在吼。
沈懷州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比起他離開的時候,其他人變得更老了。
他一顆心往下沉了沉,大聲說道:“十一生肖圍著日晷,形成了某種運行的規律,我不知道要怎麼破壞掉這個陣法。”
“日晷落下的日影是太極陰陽眼的形狀,五行八卦蘊含的是日升月落一十四節氣的紀年之法。日升月落,天乾地支,四時變換,五行輪回……”
傅自華的聲音聽上去很累了,緩慢而無力,自言自語般說了這一通。
與其是說給沈懷州聽的,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的,怕腦子不靈光,忘記了,或者記岔了。
頓了一會兒,傅自華繼續道:”現在是早上十點五十八分,再等兩分鐘,你破‘牛’生肖的雕像,就可以破除這個陣法。”
“明白!”
按照傅自華的指示,沈懷州悉心等待,等兩分鐘一過,他立即聚氣,將“靈”凝聚在腳尖上,隨後一腳狠狠踢向了牛生肖的雕像。
不過兩三腳,隻聽到“嘩啦”一聲,用石頭雕刻而成的雕像,在沈懷州的攻擊之下,變成了一地碎石。
石頭迸裂、石塊飛濺的過程中,沈懷州又是身後一癢,因為動用了能力而加速的衰老在此刻顯露出了效果,一條尾巴悠悠掉了下來。
他臉色一變,隨後立即往後跑。
因為有了來時的經驗,這次回去找謝青靈他們,沈懷州速度變快了許多,大概不到五分鐘,沈懷州就重新回到了隊伍裡。
可此時,歸隊的沈懷州依舊笑不出來。
不過短短的十來分鐘時間,等他再回來時,隊伍的眾人已經發生了莫大的改變。
傅自華的皮膚上已經爬上了老人斑,此時正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儘管他的四肢都是舒展的,並沒有蜷縮起來,可身量比起年輕的時候,還是枯弱瘦小了許多。
他的頭發已經全部花白,看上去像一叢白色的枯草,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幾乎看不出五官原本的模樣。
毫不留情的歲月,在加快了流逝的速度之後,由細筆精雕變成了刀劈斧鑿,就這麼利利落落地將傅自華的全部生命力收割殆儘。
他就這麼躺在地上,像一把即將等待被火燒的枯柴。
唐元驍也是一張七老八十的臉了。
他倚靠一塊堅硬的石頭才能勉強直立著身體,坐在地上,眼皮也是耷拉著,有些睜不開了。
沈懷州剛剛離開時他還能碎嘴子地和顧蓮生你來我回幾句,到現在,什麼話都沒力氣說了。
顧蓮生本就一頭白發,這點看不出什麼變化,倒是一張臉能看出時間的變化。
他老化得沒有唐元驍那麼快,但身體本就弱,經此一折騰,倒搞得他所有的老年病爆發了一樣,咳得撕心裂肺,幾乎要背過氣去,眼淚都掉下來了。
直到看到沈懷州回來,顧蓮生才鬆了一口氣,他喃喃道:“你終於回來了,真好,我就不用當逃兵了。”
差點,差點他就要把自己傳送走了。
謝青靈的情況倒是還好,她是幾人當中還有行動能力的那個。隻不過現在的她也已經是滿頭白發,臉上爬滿了皺紋。一雙本來堅定銳利的眼睛因為眼皮耷拉的弧度比之前厲害,銳利的鋒芒稍稍斂起,眼珠的黑白不再那麼分明。
按身體外觀的年齡來算,這具身體得有六十歲了。
她老得幾乎背不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