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動起來了。

剛剛踢走一顆“球”的唐元驍低頭一看,隻見那脖子底下是黑洞洞空心的紙人。

它滿地亂爬,在找自己的頭。

唐元驍寒毛倒豎,手上的流火差點又要燃燒起來了。

但想起傅自華的叮囑,又按捺了回去,指尖的火星子一閃而逝。

冷不丁從巷子裡冒出來的那個小紙人還在爬,還在找。

他“年紀”看上去不太大的樣子,爬行的模樣不比成人利索,晃晃悠悠。

在地上摸索一會兒,小紙人爬到唐元驍腳下,伸手抱住唐元驍的腳,像藤蔓一般纏了上來,嚷嚷叫喊道:“我的頭,我的頭,快把我的頭還給我!”

唐元驍下意識伸腳,往前一踢,一腳把小紙人踢開。

小孩兒紙做的身體輕飄飄,這一腳直接像是吹起了颶風,把他踢出老遠,還在地上滾了兩圈。

小紙人踉蹌爬了起來,脖子往四周茫然“望”了兩圈,之後哇哇大哭起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一個普通正常的人類孩子那樣,尖銳、吵鬨,充滿了委屈。

“嗚嗚嗚嗚你這個大壞蛋,你把我的頭還給我!我要我的頭!沒有頭我好痛,我好痛!”

小紙人坐在地上,伸手蹬腿,他委屈,太委屈了!

“我的頭!!!”小孩哭鬨,哀嚎。

可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

他和與自己一般年紀的孩子一樣,極度無措時無法保持情緒的冷靜,大哭大鬨,滾來滾去,用撒潑耍無賴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委屈。可同樣的,他也對付不了麵前的龐然大物——因為他隻是個小孩子。

力氣小,個頭小,大塊頭的唐元驍站在他麵前,像一隻體型大了他幾倍的猛獸。

實力懸殊,這場景,就好像唐元驍以大欺小,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

“我……”唐元驍麻了,無措回頭,向謝青靈看去。

謝青靈隻是對他搖了搖頭,暗示他先不要輕舉妄動。

不多時,從小道裡又衝出一個紙人。

這個紙人也穿著一身古代的衣裳,隻不過是一身長袍,戴著帽巾。

紙人噠噠噠跑出來,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小紙人,又看向唐元驍,紙做的五官飛速變化,擺出了一道怒氣衝衝的神色。

他衝上前來,雙手扒拉住唐元驍的手臂,怒道:“恃強淩弱非君子!快把他的頭還給他!”

紙人的手也是用紙製作而成,通過一層一層的紙衣來塑造成想要的形狀,塗上想要的顏色,和皮膚細膩溫熱的觸感全然不同。

唐元驍隻感覺扒拉住他手的紙人一雙手粗糲得厲害。

“放開我!”唐元驍掙紮,卻一時無法掙脫,反倒是因為使力拉拽,讓他的手臂上沁出鮮紅的幾滴血跡。

唐元驍深吸一口氣,手肘用力頂在紙人的手臂上,用力下劈。

這一記全力的攻擊,直接把紙人的手臂折斷。

紙人踉蹌後退,捂著他並未流血的斷口出,痛苦哀嚎:“好痛,啊——”

“好痛,好痛……”

“啊啊啊——!”

紙人疼得狠了,在地上不停地滾打嚎叫。

他也像個真正的人那樣,因為被人生折了手臂而痛苦,那張僵硬的紙人臉上,五官再度移動,呈現出擬人化的痛苦和疼痛感。

一陣陣的頭皮發麻,唐元驍糾結道:“該怎麼辦啊!”

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往身邊的眾人,看了看傅自華,又看了看謝青靈。

這些人隻是哀嚎,也不反抗,隻是在哪裡哭哭哭,一張紙人的臉,哭得格外淒慘,格外瘮人。

到底要怎麼做……

傅自華薄唇抿了抿,下了決心,低聲道:“燒了!”

燒了……

唐元驍卻有些猶豫了。

他平時雖然呼呼喝喝,看上去是個粗獷的漢子,不拘小節,也並不細膩,可是並非沒有良心。

與之相反的,唐元驍的同理心還很強。不然也不會留一開始不乾活但能吃的畢方在自己身邊。

如今麵對這兩個如同普通人類一樣反應的紙人,唐元驍總感覺有些下不去手——總有種他在犯罪的感覺。畢竟,這兩個人的表現實在太像正常的人類了。如果不是他們有一副紙人的殼子,唐元驍此時已經內疚得不行了。

楊八端的刀山火海,孽鏡地獄,唐元驍從來都是過不去的。

見唐元驍遲遲不動,謝青靈高聲喝道:“唐元驍,放火!”

她的聲音不如傅自華那樣溫和,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果決,唯一透露的感情隻有堅定和冰冷。

聽了她的話,唐元驍一震,咬咬牙,閉上眼睛,手中一串流火放了出來,火舌一路往前,很快把紙人給裹挾住,然後靜靜燃燒起來。

火舌先是裹住了地麵沒有頭的小紙人,大紙人看見了,一臉驚恐,刹那間他忘記了斷手的疼痛,衝過去想要把火給撲滅。

然而他自己也是紙,也燒得很快,這一撲過去不僅於事無補,反而還加大了火勢,火一下子燃燒了紙衣。因為他們身上塗的顏料有各種微量元素的存在,火焰呈現出五顏六色不同的色彩,看上去斑斕而美麗。

伴隨著火舌一起騰空而起的,則是孩子的慘叫聲,大人的安撫聲。

“啊,好痛,好痛……”

“爹,我好痛啊……”

“不要,不要燒我,我不要頭了,不要燒我。”

“爺!娘!娘!救我!娘……!”

大紙人把小紙人牢牢抱在懷裡,好像這個動作能把小紙人完全護住一樣。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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