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嗎?
所有人心頭都泛起疑慮。
上官淮也被問懵了,他自己都沒想過這一層。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止瀘州書院,其他宗門也不見得有多清白。
當然,沒有哪個宗門是真正仁慈厚道的,可上官鶴、上官遲所作所為已經危害到整個江湖的武者,此等惡行必須要加以遏製。
上官遲答道:“你說對了,書院裡不止我一個,你們這些人,實在是蠢得無可救藥。”
眾人:“……”
陸掌櫃方才說出那句話無疑是在敲打。
想必這次之後,上官淮便可借勢整頓書院,杜絕這種事的發生。
陸見微不由笑了:“你若不蠢,又為何與莊文卿合謀?”
“他能幫我牽製客棧高手,我可以親自拿下你。”
“不對。”陸見微搖搖頭,“權當莊文卿是為了逼出我的師門,你是為了搶奪我的功法,那麼問題來了,為何搞出這麼大陣仗?在江州,在路上,什麼時候都可以,緣何非要選在各大宗門齊聚客棧的時候?”
趙獻點頭:“沒錯,多此一舉。”
其餘人也都意識到不對勁,倘若莊文卿和上官遲隻是為了針對八方客棧,沒必要趁他們在的時候啊。
這分明是想把他們一網打儘!
“上官遲!你們到底有何目的?!”黑戰一掌拍下去,座椅扶手化為齏粉。
陸見微瞥向他。
“陸掌櫃對不住,我一時激憤,稍後定會賠付。”黑戰連忙道歉。
陸見微收回視線。
“我隻想要陸見微的功法,其它的我根本不在乎,莊文卿想乾什麼我也不管。”上官遲說。
裴知:“你們從前就有聯係?”
“當然不是。”
“他是何時找你合謀的?”
“陸見微放出客棧開業消息之後。”
“與你說了什麼?”
“他問我是不是想要陸見微的功法,我說是,他又說到時候他牽製客棧其他人,陸見微交給我。”
裴知眼裡掠過殺意:“你為何相信他?”
“他知道我做的事,可他從來沒有宣揚出去,我就知道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隻需要相信他對客棧不懷好意就行了。”
問到這裡似乎陷入了僵局。
莊文卿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眾人依舊無從得知。
可是他們又不能怨怪陸見微殺了他,當時情況危急,若不就地斬殺,他和上官遲兩兩夾擊,還能操控蠱蟲,誰能擋得住?
“燕非藏,帶莊文卿來。”陸見微吩咐。
燕非藏立刻將莊文卿的屍體拎上擂台,十幾天過去,屍體本該腐爛,陸見微用了特殊的藥物保存。
傀儡蠱的子蠱藏在傀儡的心臟處,母蠱一般都會放在腦後,就像蠱神節上的阿紮朵一樣。
燕非藏翻過莊文卿的屍身,用刀剃掉他的頭發,露出光潔的後腦。
陸見微抬手,內勁凝成一條極細的線,緩緩割開莊文卿的腦後皮肉,從灰白的皮肉裡挑出一隻芝麻大小的金色蠱蟲。
失去宿體的供養,蠱蟲已然死去。
“嘔!”
有年輕武者想到自己體內也有一隻這樣的蟲子,忍不住乾嘔一聲。
這一聲如同一個信號,擂場內的嘔吐聲此起彼伏。
趙瑞和卞行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兩人在同門同情的目光中,嘔得尊嚴儘失。
陸見微威壓籠罩,聲音頓停。
“諸位,”她看向一眾長老,“蠱皇煉製不易,即便莊文卿天賦異稟,真的煉出蠱皇,也難以做到給這麼多年輕武者種下子蠱,尤其是武林盟、擎天殿的精英弟子。”
其實這些精英弟子中的是情蠱子蠱,但不妨礙她混淆視聽。
應沉:“沒錯,千裡樓擅長窺探情報,盟內弟子對千裡樓的人皆有警惕之心,擎天殿的弟子更是如此,他不可能找到這麼多機會。”
“他肯定有同夥!”趙獻篤定道。
所有人環顧四周,心生防備。
擂場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不妥。
就在心中大石落地之際,忽有年輕弟子突兀起身,麵朝一個方向,露出臣服的神情。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年輕武者站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同一個方向。
他們的目光交彙點——
竟然是逍遙宗的謝同疏!
場麵一度極為怪異。
謝同疏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他手持拂塵,一襲白衣,看上去仙風道骨,清冷出塵。
他不知年輕弟子舉動,但敏銳察覺到不對,遂回首望去。
年輕武者,包括武林盟、擎天殿在內的一部分年輕弟子,都用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盯著他。
他渾身一個激靈,背脊爬上寒意。
陸見微翹了一下唇角,深藏功與名。
她的寶貝小霧已經進階蠱皇,成為淩駕於所有蠱皇之上的存在,隻要它發出命令,其餘蠱蟲不得不聽從。
以前陸見微感知不到赫連雪體內的蠱皇,如今通過小霧,已經能夠清晰感應到,蠱皇確實就在赫連雪的後腦,是一隻情蠱母蠱。
但赫連雪並不是它的飼主,她也並不知道自己體內有一隻蠱蟲。
倘若她是蠱蟲的飼主,擂場鬨劇就不會發生。
不論什麼蠱蟲,母蠱對子蠱都有絕對的控製力。
情蠱也不例外。
一旦母蠱可能受到傷害,就會吸引子蠱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宿體。
赫連雪就是它的宿體。
在滇州,搶故白頭時,趙瑞和卞行舟因為赫連雪受人攻擊,連故白頭都不顧,瘋了似的攻擊旁人;
在擂場,赫連雪與人比試時,差點受到攻擊,趙瑞等人便不管不顧地衝向擂台;
殺手入場後,赫連雪彈奏琵琶禦敵,趙獻要殺她,莊文卿也操縱傀儡殺她,子蠱所在的宿體便都瘋狂衝破穴道撲向她。
這些都是母蠱在作祟。
即便沒有飼主控製,母蠱也會自發保護棲息的宿體。
這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赫連雪擅長蠱惑人心。
母蠱在沒有危險的時候,對子蠱也存在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江湖上被種過子蠱的年輕武者,都會對赫連雪趨之若鶩。
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由此而來。
莊文卿顯然知道赫連雪體內有蠱皇,還想利用赫連雪攪亂擂場,給自己打掩護。
隻可惜,他沒想到陸見微手裡有一隻陰陽蠱蠱皇,能夠壓製他體內的蠱皇,悄無聲息地殺死他。
赫連雪的蠱皇是誰放的暫且不論,陸見微想要查清此事,但不打算讓她遭人非議,就讓小霧命令那隻母蠱,控製所有子蠱,讓所在宿體全都做出臣服謝同疏的舉動。
逍遙宗在蠱皇一事上絕不清白,謝同疏是逍遙宗的長老,二十多年前又參與權力爭鬥,裴知體內的五毒應該也跟他有關,所以選他為目標最合適不過。
陸見微的計劃無人知曉,在場之人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謝同疏有問題!
逍遙宗弟子也都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莊文卿的蠱皇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咱們身體裡其實有兩隻子蠱?”
“嘔——”
無人知曉情蠱的存在,那日混亂,眾人也隻以為是殺手和武者都是受傀儡蠱蠱皇控製。
作為逍遙宗的宿敵,趙獻反應最快。
“好哇!原來是你逍遙宗搗的鬼!謝同疏,你們逍遙宗到底想乾什麼?想殺光這裡所有人稱霸武林嗎?”
謝同疏平淡無波的臉扭曲一瞬,那些詭異的目光如芒刺一般紮在背後。
他捏緊手中拂塵,厲目環視擂場,試圖找出嫁禍給他的人,可惜尋覓無果。
“謝兄,還請你給大家夥兒一個解釋。”武林盟應沉冷著臉道。
趙獻:“謝同疏,你最好說清楚!”
謝同疏恢複冷靜,麵上浮現一絲嘲弄:“如此明顯的嫁禍,你們竟也相信?”
“那你說說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與我無關。”
“我剛提及同夥,他們就變成這樣,肯定是你動了殺心,下意識蠱惑了他們。”
“謝某素來不碰旁門左道。”謝同疏冷冷道,“你與其在這跟我亂吠,不如想想令郎是如何中招的。”
趙獻:“……”
對啊,這麼多年輕武者,到底是怎麼被人種下子蠱的?
“我知道了,武林盟大比!”黑戰拍著大腿站起來,“每次大比各門派的弟子都齊聚武林盟,那時候最好下手。”
趙獻:“沒錯。謝同疏,我記得上一次大比,也是你攜帶弟子出門曆練。你表麵裝著一副清高的樣子,誰會對你設防?”
“可是,謝兄做這些有什麼好處呢?”燕不遊說了一句公道話,“咱們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蠱蟲作祟,就算是,謝兄控製這些弟子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給咱們這些老家夥下蠱。”
金還戎捋須頷首:“不錯,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咱們不能隨意定罪。”
“陸掌櫃,您以為如何?”孟提安恭恭敬敬問了一聲。
眾人一致腹誹,姓孟的已經徹底成了陸掌櫃的狗腿,估計在神醫穀對穀主都沒這麼恭敬過吧。
陸見微沒打算現在就定逍遙宗的罪,她弄這一出,隻是想先在眾人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些人也不會真的在謝同疏身上求證。
“既無實證,此事便作罷。隻是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諸位。”
“請教不敢,陸掌櫃若有吩咐,我等義不容辭。”孟提安再次表明立場和態度。
眾人:“……”
這真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神醫穀醫師嗎?
陸見微:“此次圍攻客棧的殺手共三百二十人,其中五級二百一十人,六級八十人,七級三十人,我想問問諸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