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3562 字 15天前

這地方很不對勁。道路開始變得很熟悉,我幾乎沒有認出來。我處於一種興奮的緊張狀態中,簡直全然不覺肋骨的疼痛。雷切爾埋頭於她的掌上定位儀。她用一根小棒不斷點擊著顯示屏,腦袋左歪右扭,不時地變換著角度。她的手在後座上四處摸索著,找到了齊亞的公路交通圖。雷切爾把弗萊爾牌鋼筆的筆帽咬在嘴裡,在交通圖上到處標標點點,我猜她是想描出一幅路線圖。她這樣做也許隻是在磨蹭時間而已,因此我對她必須做的事是不會亂打聽的。我溫柔地叫了聲她的名字。她瞥了我一眼,目光又盯著顯示屏。“來這之前關於那張的事你知道嗎?”“不知道。”“有你在我上班的那家醫院前麵的照片。”“這事你說過了。”她又點擊著顯示屏。“那些照片是真的嗎?”我問。“什麼真不真的?”“我是說,它們是數字合成的呢,還是你兩年前真到過我辦公室前麵?”雷切爾一直低著頭,但是我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到她的肩膀突然垂下。“向右轉,”她說。“就在這上麵。”現在我們上了格倫大道。道路變得越來越陡,我高中時的母校就在左上方。四年前他們把整個學校粉刷一新,新建了一個舉重房、一個遊泳池,增建了一個體操館。他們故意把正麵磨了一遍,種上常春藤,使之看上去古色古香的。給人一種大學的氛圍,提醒卡塞爾頓的年輕人身上所肩負的期望。“雷切爾?”“照片是真的,馬克。”我點點頭,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在給自己一些緩衝的時間。現在我正一步步地踏進一個糟糕的境地。知道,就在我希望使這個世界走上正軌的時候,最終的答案將改變一切,使一切都變得麵目全非,亂七八糟。“我想你得給我個說法,”我說。“會給你的。”她盯著顯示屏,頭抬也不抬。“不過不是現在。”“不,就現在。”“我們得專心乾好眼前這件事。”“不要拿這些廢話搪塞我。我們已經到了這地方。我能同時應付兩件事。”“也許吧,”她輕柔地說,“可我不能。”“雷切爾,你到醫院前麵乾什麼?”“噓。”“噓什麼?”我們正接近卡塞爾頓大街的交通燈。因為時問關係,紅燈和黃燈都在一閃一閃的。我皺皺眉,轉向她。“走哪條路?”“右麵。”我狠狠心。“我不明白。”“車又停了。”“什麼地方?”“除非是我看錯了,”雷切爾說,最後她抬起頭,迎住我的目光。“他們在你家裡。”我開車向右轉,不必再讓雷切爾指導我了。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顯示屏。現在離目標不到一英裡了。我出生那天,父母就是沿著這條路去醫院的。從那時起,我說不清這條路走過多少次了。雖然這個想法怪異,不過想到哪裡就算哪裡吧。我在門羅家向右轉。我父母的房子就在左邊。除了樓下的燈,其餘的都熄了。我們給樓下那盞燈安了個定時器,讓它每天從晚上7時亮到次日清晨5時。我曾經換了個耐用的節能燈泡,看上去就像個軟軟的冰淇淋蛋筒。母親逢人就吹噓說它如何經久耐用。她不知從什麼地方了解到,一直開著收音機也是一個驅賊逐盜的妙著。她就總是把一台老式的自動/手動式收音機調到談話節目。問題是收音機的聲音使她徹夜難眠,所以現在母親隻好把音量調得很低,盜賊們隻有把耳朵貼到收音機上才會被嚇跑。我就要轉向我家門前的那條達比街,這時雷切爾說:“慢點。”“他們出動了?”“沒有,信號還是從你家裡發出來。”我向街區上麵看了看,心裡開始盤算起來。“他們不是直接開過來的。”她點點頭,“我知道了。”“大概是他們發現了你的Q型電子自動記錄器,”我說。“眼下我也是這麼尋思的。”汽車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現在我們到了西特倫家的前麵,再過兩戶就是我家了。沒有一家亮著燈——甚至一盞定時燈也沒有。雷切爾緊緊咬著下嘴唇。我們現在到了卡迪森家,靠近我家的車道了。這種情形正是人們所描繪的那種“過於平靜”,好像整個世界都凝固了一樣,好像所聞所見的東西,甚至活生生的東西,都在千方百計地不做聲。“這肯定是有意安排的,”她說。我正要開門問她我們該怎麼辦——倒車,停下,下車,報警求助?——這時第一顆子彈打碎了前麵的擋風玻璃。晬玻璃濺到我的臉上。我聽到一聲短促的尖叫。我埋下腦袋,舉起前臂,向下看去,鮮血映人我的眼簾。“雷切爾!”第二顆子彈擦著我的頭皮上方尖嘯而過,我覺得就在頭發裡。子彈打在我的坐位上,發出一聲柔軟的撞擊聲。本能再次占據上風,不過這次是有目的的,有了方向。我一踩油門,汽車箭一般地向前竄去。人的大腦是個令人歎為觀止的儀器,是任何電腦都不能模仿的。它能在幾百分之一秒內經曆數以百萬計的刺激。我估計現在就是那種情形。我趴在駕駛坐位上。有人正在向我開槍。我的大腦的本意是想逃之夭夭,但是在做一連串動作的時候我意識到可能還有更好的選擇。這一思維過程花了——隻是粗略的估計——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我的腳踏在加速器上。輪胎吱吱嘎嘎地響著。我琢磨著我的家,裡麵熟悉的布局和子彈飛來的方向。是的,我知道槍聲是怎麼響起來的。也許驚慌加速了大腦運轉,我不知道,但我意識到如果我是槍手,如果我守候在這裡等著不斷逼近的汽車,我會藏在那三簇灌木叢後,它們把我家與鄰居克裡斯蒂家分隔開來。這些灌木叢茂密高大,正好在車道旁邊。如果我們開進車道回家,嘭,你可以從汽車的客座一側把我們的腦袋打開花。當我猶豫不決時,當那個槍手看出我們可能倒車時,他儘管此時並非處於最佳射擊位置,還是可以從前麵開槍要了我們的命。因此,我抬頭看了看,轉動著車輪,汽車對準灌木叢撞了過去。第三顆子彈出膛了。打在了什麼金屬上,可能是汽車散熱器的前柵上,發出喀——嘭的響聲。我偷偷瞄了一眼雷切爾,看看她怎麼樣了:她的頭垂著,一隻手捂住腦袋的一側,鮮血從指縫裡浸出來。我的心為之一沉,但腳還是踏在踏板上。我的頭前後左右亂晃著,好像這樣可以使槍手瞄不準目標。我的汽車前燈把那片灌木叢照得一片雪亮。我看到了法蘭絨。我不知是怎麼了。我以前說過理智是條細繩,而我的已經繃斷了。在那種情況下,我變得平靜。而這次,我的體內交織著憤怒與恐懼,我把油門踩得更狠了,幾乎要踩掉車底。我聽到一聲鬼哭狼嚎般的驚叫,那個穿法蘭絨的男人試圖蹦到右麵。但我早有所料。我轉過方向盤對準他,好像我們在玩碰碰車似的。一下子撞了過去,隨著一聲沉悶的重擊,我聽到一聲尖叫。灌木被卷進了汽車保險杠。我四下尋找那個穿法蘭絨的男人。蹤影皆無。我把手放到車門把手上,打算開門去追他,這時雷切爾說,:“不要!”我住手了。她還活著。她伸出手來,把車倒回去。“回去!”我言聽計從。我不知道我都想了些什麼。那個男人帶著武器,而我手無寸鐵。儘管把他撞了,但我搞不清他是死了,傷了,還是怎麼了。我在倒車,這時我留意到黑暗的郊區街道現在燈火通明。在達比大街上,槍聲和車輪的吱嘎聲可不是一般的噪音。人們都被驚醒了,開了燈,並撥通911電話。雷切爾坐起來。我心裡頓時為之一寬。她一隻手拿著把槍,另一手還在捂著傷口。“打中我耳朵了,”她說,我的思維再次以非常滑稽的方式運轉起來,我已經在籌劃如何修補她的傷口。“那邊!”她大聲喊著。我轉過去。那個穿法蘭絨的男人正一瘸一拐地沿著車道行走。調轉方向盤,把車燈對準他的方向。他消失在後麵了,我看著雷切爾。“倒車,”她說。“不能肯定就他一個人。”我按她的話辦了。“那現在乾什麼?”雷切爾掏出槍,沒有捂傷口的那隻手放在車門把手上。“你在這兒。”“你瘋啦?”“你不斷加大油門,向前稍挪一點點。讓他們認為我們還在車裡。我偷偷地摸過去。”我還沒來得及提出異議,她就動身了,如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身體一側的鮮血還在流淌不止。我按照她的指示,加大油門,給人一種拋錨的感覺,換前進擋,向前動一動,換倒車擋,向後退一退。幾秒鐘後,雷切爾消失在我視野之外。此後又幾秒鐘,我又聽到兩聲槍響。莉迪亞從後院她所在的位置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佩維爾槍開得太早了。這是他的失誤。莉迪亞躲在一堵柴垛後,位置雖然有利,但她看不見車裡是誰。不過已經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開車的人不僅把佩維爾撞得人仰馬翻,而且還使他受傷了。佩維爾一瘸一拐地進入視野。莉迪亞調整視角,看到了他臉上的血跡。她舉起胳膊揮舞著,示意到她這邊來。佩維爾跌倒在地,接著開始往前爬。他們要到這邊隻能從前邊過來。她身後有—道籬笆。為了預防萬一,她躲在房後鄰居的門口附近,以便逃跑。佩維爾仍在繼續爬行著。莉迪亞一邊催促他,一邊盯梢。她不知道這個前聯邦特工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鄰居們現在醒了。燈光亮起來了。警察們就要趕過來了。莉迪亞隻好快刀斬亂麻。佩維爾朝柴垛爬過來,滾到她的旁邊。他仰天躺了一會兒。呼哧呼哧地上氣不接下氣。接若他硬撐著爬起來。跪在莉迪亞旁邊,眼睛看著院子,臉上的肌肉抽搐著,說:“腿斷了。”“我們會照料它的,”她說。“你的槍哪去了?”“扔了。”不能留下蛛絲馬跡,她想。這不是個問題。“你可以用我另一件武器,”她告訴他。“瞅著外麵。”佩維爾點點頭。他猛地轉頭看著暗處。“情況怎麼樣?”莉迪亞說。她向他靠近了一點。“不清楚。”佩維爾盯著外麵時,莉迪亞把槍管抵在他左耳後的空穴上。扳下了扳機,兩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腦袋。佩維爾像個斷線的牽線木偶一樣癱倒在地。莉迪亞向下看了看他。這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不論從哪個方麵講,B計劃都可能比A計劃要強。如果佩維爾已經乾掉了那個娘兒們——前聯邦調查局特工,事情可就沒有完了。他們也許會更加不遺餘力地搜查這個穿法蘭絨的男人。繼續進行沒完沒了的調查。這種方式,佩維爾死了,而且是被最初在塞德曼家的犯罪現場用過的那枝槍打死的,這樣警方就會斷定不是塞德曼就是雷切爾(或者兩個人一起)乾的。他們就會被逮捕。指控可能擱淺,不過這無關緊要。警方會停止搜索其他任何人。那他們就會帶著這筆錢遠走高飛。案子結了。莉迪亞突然聽到車輪的吱嘎尖叫聲。她趕緊把槍扔進鄰居家的院子裡。她不想把它丟在顯眼的地方,那樣就過於明顯了。她迅速檢查了一遍佩維爾的衣袋。當然裡麵有錢,就是她剛給他的那遝錢。她會讓它原封不動地保留著。衣袋裡沒有其他任何東西——沒有錢包,沒有便條,沒有身份證或者其他任何露出蛛絲馬跡的東西。佩維爾是這方麵的行家裡手。現在,更多的窗戶亮燈了,時間不多了。莉迪亞站起身。“聯邦特工!放下武器!”他媽的!一個娘兒們的聲音。莉迪亞一邊朝她認為的聲音來源開火,一邊弓著身子退回到柴垛後麵。有人朝她這個方向開槍還擊。她被火力壓製得抬不起頭來。現在怎麼辦?躲在柴垛後的莉迪亞向身後摸去,打開了活板門。“好吧!”莉迪亞大聲喊著。“我投降。”接著她跳了起來,手裡的半自動武器已經開火了。她拚命地扳動著扳機。子彈橫飛,槍聲在她耳朵裡回蕩。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還擊,她壓根就沒想過這事。已經容不得半點猶豫。門是開著的,她箭一般地衝了過去。莉迪亞拚命地跑著。赫什正在100碼外的一個鄰居家的院子裡等著她。他們會合了。他們弓身沿著一條不久前剛修剪過的灌木叢一路跑著。赫什乾得不錯。他總是作好最壞的打算。他的汽車藏在下麵兩個街區外的一個死胡同裡。當他們安全地開車上路時,赫什問:“你還好嗎?”“行,笨熊。”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向後一靠。“還行。”直到他們接近公路時,莉迪亞還沒弄明白佩維爾的手機出了什麼問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恐慌,這再自然不過了。我打開車門,打算追過去,但我的腦瓜最終還是開竅了,這使我止住腳。一方麵這可以說是勇敢,或者甚至可說是魯莽,另一方麵也可以說是自殺性行為。我沒有槍,而雷切爾和襲擊者都有。手無寸鐵地衝上去幫助她,至多隻會是無果而終。但我不能就這麼在這兒按兵不動。我關上車門。我的腳再次狠狠地踩在油門上。汽車向前衝去。我打著方向盤,轉過去穿過我家前麵的草坪。槍聲來自屋後,我的車向那地方開去。我碾過花壇和灌木叢。它們一直就在這兒,而我卻幾乎沒有打理過它們。汽車前燈的光芒劃破了黑暗。我朝右麵開去,滿心希望能繞過那棵大榆樹。無路可走。這棵樹離房子太近了,汽車鑽不過去。我把油門踩到底,向後倒車。車輪猛地衝進滿是露水的草坪,引擎又點了一兩次火才發動起來。我朝克裡斯蒂家開去,把他家的戶外休息帳篷連根拔起。克裡斯蒂肯定會對此怨聲連天。現在我到後院裡了。汽車前燈沿著格羅斯曼家的籬笆柵欄照射著。我轉著方向盤向右麵開過去。這時我看到她了。我刹住車。雷切爾站在柴垛旁邊。我們買這棟房子時,這垛木柴就已經在這兒了。我們一根也沒用過。也許已經爛掉了,或者遭到蟲蛀。格羅斯曼曾經抱怨說離他家的籬笆太近,這樣蟲子會蛀蝕他家的籬笆。我答應過把它清理掉,但一直沒有動手。雷切爾拎著槍,槍口朝下。那個穿法蘭絨的男人正躺在她腳下。我根本不用搖下車窗,因為擋風玻璃已被先前的槍打碎了。我什麼也沒聽到。雷切爾抬起手,朝我揮了揮,示意我沒問題了。我趕緊下了車。“是你開槍打死他的?”我問,簡直是豪言壯語。“不是我,”雷切爾說。那個男人死了。不是醫生也能看得出來。他的後半個腦袋被打爛了,腦漿紅紅白白地凝結在一起,濺在柴垛上。我不是彈道專家,但是造成的破壞如此嚴重,要麼是用大口徑子彈,要麼是在非常近的距離開槍。“他有同夥,”雷切爾說。“他們朝他開槍後,通過這扇門逃跑了。”我向下凝視著他。怒火再次被點燃。“他是誰?”“我檢查了他的衣袋。他有一遝錢,但沒有身份證。”我想踢他一通。我想搖著他問他把我女兒怎麼著了。我看著他的臉,雖已毀容,但還是蠻英俊的,我懷疑是什麼使他鬼使神差地來到這裡,我們的生活道路為什麼會交叉到一起。這時,我注意到一點奇怪之處。我的頭側到一邊。“馬克?”我雙膝跪地。腦漿並不能使我惡心。至少,碎骨片和血淋淋的肌肉組織不會使我膽怯退縮。比這更嚴重的傷勢我也見過。我檢查著他的鼻子。這其實是個灰鼻子。我記得上次見過。我想他要麼是個拳擊手,要麼這些年來過著苦日子。他的嘴巴張著,就是那兒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的手放到他的下巴和齶骨上,把他的嘴掰開得更大一些。“你到底在乾什麼?”雷切爾問。“你有手電筒嗎?”“沒有。”這不礙事。我扳起他的頭,把嘴巴對準汽車。竅門就在汽車前燈這裡,現在我能看得清清楚楚了。“馬克?”“他讓我看到他的臉這事一直讓我捉摸不透。”我低下頭,湊近他的嘴巴,做這事的時候儘量少投下些陰影。“他們乾其他什麼事都是小心謹慎。改變的嗓音,偷來的麵包車標誌,焊接的車牌。但他偏偏我看到他的臉。”“你在說什麼?”“第一次見到他時,我還以為他可能戴了個精心製作的麵具。那樣才合乎情理。不過現在我們知道情況並非如此。他為什麼要讓我看到他呢?”她似乎對我堅持己見大吃一驚,不過轉瞬即逝。她恢複了常態。“因為他沒有前科。”“可能。或者……”“或者什麼?馬克,我們沒時間想這事。”“他的牙齒。”“牙齒怎麼啦?”“看他的假牙冠。它們是馬口鐵罐頭。”“它們是什麼?”我抬起頭。“他的上排右側的臼齒和上排左側的犬齒。你看,以前我們的假牙冠是用金子做的,不過現在多數是用陶瓷。牙醫先給病人做一個模子,這樣就能正好卡進去。但是這個假牙冠是鋁製的,是事先做好的。你得把它套到牙齒上,再用鉗子把它嵌進去。我曾到海外兩次搞口腔巡診,主要乾修牙補牙這事,在許多人嘴裡見過這些東西。他們稱之為馬口鐵罐頭。他們是不會在美國做這些東西的,除非是臨時應急。”她單腿跪在我旁邊。“他是個外國人?”我點點頭。“我打賭他來自前蘇聯集團的某個地方,也許是巴爾乾。”“那就講得通了,”她說。“他們把發現的指紋送到全國犯罪信息中心。無論如何它們也不會與任何指紋相符。我們的檔案和電腦就不能把他識彆出來。除非有人揭發,否則警察永遠也不會把他認出來。”“那樣的事恐怕不會發生。”“上帝,那就是他們殺死他的原因。他們知道這樣我們就不能順藤摸瓜了。”警笛聲響起來了。我們麵麵相覷。“你得作出選擇,馬克。我們留下的話,就會進大牢。他們會認為他是我們陰謀中的一個棋子,是我們殺了他。我估計綁匪對此是清楚的。你的鄰居們會說我們開車過來之前,這裡一片寧靜。突然間響起了槍聲和車輪的吱嘎聲。但我並不是說,我們到最後也無法把這事解釋清楚。”“但這得耗時間,”我說。“對了。”“另外,不論我們在這裡開了個怎樣的頭,終歸它會結束的。警察們會自行其事。即使他們能提供幫助,即使相信我們的話,他們也會議論紛紛、節外生枝。”“還有件事,”她說。“什麼事?”“綁匪們給我們設了個圈套。他們知道了Q型電子自動記錄器這件事。”“這事我們已經估摸出來了。”“不過現在我不明白的是,馬克。他們怎麼會發現它的呢?”我抬頭看著,想起了贖金便條裡的筲告。“走漏了風聲?”“不能排除這一點。”我倆都朝汽車走過去。我把手放到她胳膊上。她身上還在淌血。眼睛現在腫得兒乎睜不開了。我看著她,某種原始的情感再次占據了上風:我想保護她。“逃跑的話,好像我們犯了罪似的,”我說。“我不在乎——不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但是你怎麼辦?”她的聲音柔情萬種。“我也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你需要個醫生,”我說。雷切爾差點笑了。“你不就是嗎?”“對極了。”沒有時間權衡利弊了。我們得行動起來。我們鑽進齊亞的汽車。我猛地調轉方向,朝來路、也就是伍德蘭德公路出口開回去。想法——理智的、清晰的想法——此時開始湧入大腦。當我真的思索我們的位置和行為時,麵對的現實險些要把我壓扁。我差點把車開到了路邊。雷切爾將此全都看在眼裡。“怎麼啦?”“我們為什麼要逃跑?”“我不明白。”“我們希望找到我女兒,或者至少查清這事是誰乾的。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小的機遇。”“是的。”“但是你沒看出來嗎?這個機遇,如果曾經真的有過一個的話,已經煙消雲散了。後麵那家夥死了。雖然我們知道他是個外國人,但那又怎樣?我們不知道他是誰。我們進了個死胡同。其他線索我們一點沒有。”雷切爾臉上突然流露出頑皮的神情。她的手伸進衣袋裡,掏出個什麼東西放到眼前。是個手機。這不是我的,也不是她的。“也許,”她說,“我們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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