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3506 字 15天前

我又住院了,這次是在紐約長老會醫院裡——我事業起步的地方。雖然他們沒有拍X光片,但我堅信他們發現我斷了一根肋骨。除了打止痛針外,對此誰也無能為力。這樣對身體有害,不過也不算什麼。我的擦傷不輕。右腿上有一個口子,看上去像被鯊魚咬了一口。兩個胳膊肘的皮膚都被擦掉了。不過都不礙事。倫尼來了。我渴望他過來,因為我的確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處理。起初,我差點相信我犯了個錯誤。孩子的模樣總是在變,是吧?我從塔拉六個月大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這段時間她長了不少,會從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成長為瞞跚學步的兒童。當時我被掛在一輛行駛的汽車上,大聲地哭喊著。我不過是匆匆瞥了一眼而已。但我知道。汽車前座上的那個孩子看上去是個男孩。可能兩歲多,不到三歲的樣子。他的皮膚和膚色太蒼白了。不是塔拉。我知道蒂克納和裡甘滿腹狐疑。我樂意配合。我還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查明贖金的秘密交貨地點的。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雷切爾的麵。我想知道她是否也在這棟房子裡。我還想知道贖金、本田雅閣和穿法蘭絨襯衫男子的下落。他們逮住他了嗎?最初是他綁架了我女兒嗎?或者說第一次贖金的秘密交貨地點難道也是一場騙局?如果是這樣,那我妹妹斯泰西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總而言之,我被搞糊塗了。這時倫尼進門了。他一陣風似的衝進門,穿著件寬鬆的卡嘰布褲子和一件粉紅色的襯衫。眼神中露出恐懼、受驚的表情,這使我回想起我們的童年時代。他把一個護士推到一旁,來到我的床頭。“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正準備概要地對倫尼講講情況時,他舉起一隻手示意我停下。他轉向護士請她離開。屋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時,他點頭示意我重新開始。我從在公園裡看到埃德加講起,講到了給雷切爾打電話,她的到來,她準備的那些電子小玩意,索要贖金的電話和秘密交貨地點,一直講到我衝向那輛汽車。我還把在此之前CD的事和盤托出。倫尼打斷了我的話——他總是打斷彆人——但不像以往那麼頻繁。我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異樣,也許——這事我不願向深處想——不過也許是因為我對他不信任使他傷心了。這種臉色一會兒就消失了。“有沒有可能是埃德加在耍你?”他問。“出於什麼目的呢?是他的400萬美元白白打了水漂。”“如果是他設下的圈套呢?”我一臉苦相。“這根本就不合情理。”儘管這話倫尼不喜歡,但他也沒有作出反應。“那雷切爾眼下在哪兒?”“她不在這裡嗎?”“我看她不在。”“那我也不知道。”我們都沉默了一會兒。“也許她回到我屋裡了,”我說。“噢,”倫尼說。“有可能。”他的聲音裡沒有一絲相信的成分。蒂克納推開門。太陽鏡頂在他刮得光光的天靈蓋上,他臉色窘迫;如果他彎下脖子,在腦門上畫一張嘴巴,看著就會像又多出一張臉。裡甘緊跟在他屁股後麵,也許是那顆黑痣影響了我觀察他的角度。蒂克納首先開口了。“贖金這事我們知道了,”他說。“我們知道你嶽父又給了你200萬美元。我們知道今天你拜訪了一家叫MVD的私人偵探所,索要你妻子一張的密碼。我們知道雷切爾·米爾斯與你在一起,並且不像你先前告訴裡甘的那樣,她根本就沒有回華盛頓。因此這些我們都略去不談。”蒂克納靠得更近了。倫尼盯著他,隨時準備猛撲上去。裡甘雙臂交叉著,倚靠著牆壁。“因此我們就從贖金開始談吧,”蒂克納說。“錢在哪裡?”“不知道。”“有人拿走了嗎?”“不知道。”“你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告訴我把錢放下。”“‘他’是誰?”“綁匪。打手機的人。”“你放在哪裡了?”“公園的小路上。”“之後乾什麼了?”“他讓我向前走。”“你走了?”“是的。”“之後呢?”“這時我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有人開始撒腿就跑。後來一切都乩套了。”“那錢呢?”“我告訴過你。我不知道後來錢咋樣了。”“雷切爾·米爾斯是怎麼回事?”蒂克納問。“現在她在哪裡?”“不知道。”儘管我看著倫尼,但他正打量著蒂克納的臉色。我等著。“你騙我們說她回華盛頓了,有這回事嗎?”蒂克納問。倫尼的一隻手放到我肩膀上。“不要一開始就誤會了我的當事人的聲明。”蒂克納做了個怪臉,好像倫尼是天花板上撲通一聲掉下的一團糞塊一樣。倫尼泰然自若地回眸盯著他。“你告訴裡甘偵探說米爾斯女士在回華盛頓的路上,是嗎?”“我說過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我糾正他的話。“我說她可能已經回去了。”“那當時她在哪裡?”倫尼說:“不要理他。”我讓他知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在車庫裡。”“這事你為什麼不告訴裡甘偵探?”“因為我們正準備動身去那個秘密地點交贖金。我們不想讓任何事情拖我們的後腿。”蒂克納雙臂交叉著。“恐怕我不太明白。”“那就問彆的,”倫尼喝了一聲。“為什麼雷切爾女士會參與贖金的秘密交易這件事?”“她是我的老朋友,”我說。“我知道她曾乾過聯邦特工。”“噢,”蒂克納說。“所以你認為她的經驗也許會幫上你的忙?”“是的。”“你沒有給裡甘偵探或者我打電話?”“那就對了。”“原因呢?”倫尼接過話題。“你他媽的不是很清楚嗎?”“他們告訴我不能報繁,”我說。“就像上次一樣。我不想再冒一次險。所以給雷切爾打了個電話。”“我明白了。”蒂克納回頭看著裡甘。裡甘好像走神了,眼睛怔怔地盯著旁邊。“你選擇找她是因為她以前乾過聯邦特工?”“是的。”“而且因為你們兩個人以前,”——蒂克納做了個很曖昧的手勢——“關係親密。”“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說。“就這些?”“是的,就這些。”“哼,就這些,”蒂克納重複了一遍。“你在一件事關孩子性命的問題上選擇給她打電話。有意思。”“很高興你這麼想,”倫尼說,“捎帶問問你,你這些屁話有什麼用?”蒂克納沒有理會他。“今天之前,你最後一次見到雷切爾是什麼時候?”“這有什麼不一樣的?”倫尼說。“請回答我的問題。”“我們沒有見麵,直到——”但是現在我的手搭在倫尼的胳膊上。我知道他在乾什麼。他已經自動進人戰鬥狀態。雖然我欣賞這一點,但是我想儘快了結此事。“大概一個月前,”我說。“在什麼場合?”“我在諾斯伍德大道的停車購物商店遇到她。”“遇到她?”“是的。”“你是說湊巧碰上的?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在那兒,出乎意料?”“是的。”蒂克納轉過身,再次看著裡甘。裡甘始終平靜如水,其至沒有玩弄那顆黑痣。“那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的什麼?”“你在停車購物商店‘遇到’,”——蒂克納的冷嘲熱諷回蕩在整個房間裡——“米爾斯女士之前,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大學以來就沒有見過,”我說。蒂克納又轉向裡甘,臉上露出懷疑的神情。當他轉過身時,眼鏡掉下來架在了眼睛上。他把眼鏡向上推到額頭上。“塞德曼先生,你是不是說,從大學到現在你惟一一次見到雷切爾女士就是在超級市場的那次?”“我就是這個意思。”片刻之間,蒂克納似乎沒了主意。倫尼好像有什麼話要補充,但他抑製著自己。“你倆在電話上交談過嗎?”蒂克納問。“今天之前?”“是的。”“沒有。”“一次也沒有?今天之前你從來沒有在電話上和她說過話?甚至在你們約會時也沒說過?”倫尼說:“天哪,你這問了些什麼東西?”蒂克納的腦袋忽地轉向倫尼。“你是不是有點毛病?”“是啊,你的問題真是弱智。”他們彼此惡狠狠地瞪著對方。我打破了沉默。“自從大學以來我就沒有通過電話與雷切爾交談過。”蒂克納轉向我。他現在毫不掩飾懷疑的神情。我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裡甘。裡甘正朝自己點著頭。趁著這倆人心不在焉,我試圖采取主動。“你們查明了本田雅閣裡的那個男人和孩子嗎?”我問。蒂克納對這個問題考慮了一會兒。他向後看看裡過,裡甘聳聳肩,意思是為什麼不可以呢。“我們發現那輛車被扔在了第145大街附近的百老彙。它是在幾個小時前被人偷走的。”廣蒂克納掏出記事本,但沒有看。“我們在公園發現你時,你開始呼喊你女兒。你認為車裡的孩子是她嗎?”“當時我認為是。”“但後來就不了?”“是的,”我說。“不是塔拉。”“是什麼使你改變了主意?”“我看到了他。我是說那個孩子。”“是個男孩?”“我想是這樣。”“你是什麼時候看到他的?”“我跳上汽車時。”蒂克納攤開雙手。“為什麼你一開始不原原本本地把發生的事告訴我們?”我把告訴倫尼的話又複述給他們。裡甘一直沒有離開過那麵牆。他還是一言不發。我發現這有點不同尋常。我說話時,蒂克納似乎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剃得光光的腦袋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使得還頂在腦門上的太陽鏡開始向前滑落。他不停地調整它們。我看到他牙關緊閉,太陽穴附近青筋暴突。我話音剛落,蒂克納說:“你在說謊。”倫尼溜到蒂克納和我之間。一瞬間我想他們可能拳腳相加,坦白地說,這樣倫尼沾不到什麼便宜。但是倫尼從來都是寸步不讓。這使我想起了上三年級時,托尼·默魯羅找茬要和我打架。倫尼插到我倆中間,毫無懼色地麵對著托尼,結果被狠狠揍了一頓。倫尼和這個大塊頭的男人針鋒相對。“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蒂克納特工?”“你的當事人是個騙子。”“紳士,會談到此為止。滾出去。”蒂克納彎下脖子,這樣他和倫尼的前額就頂在了一起。“我們有證據表明他在說謊。”“給我們看看,”倫尼說。接著又說,“不,等等,算了。我還懶得看哩。你要逮捕我的當事人嗎?”“不。”“那就帶著你的屁話滾出這間病房。”我說:“倫尼。”倫尼又瞪了蒂克納一眼,表明他沒有被嚇倒,他回頭看著我。“還是把話說完,”我說。“他在想著法子利用這一點把你送上絞刑架。”我聳聳肩,因為我的確不在乎。我想倫尼明白了。他退到一邊。我點頭示意蒂克納使出他最毒的一招。“今天之前你曾見過雷切爾。”“我告訴過你——”“如果你以前沒有見過或與雷切爾·米爾斯談過話,你怎麼會知道她乾過聯邦特工?”倫尼開始大笑起來。蒂克納迅即轉向他。“你笑什麼”“蠢貨,因為我妻子和雷切爾·米爾斯是朋友。”這可把他弄得莫名其妙。“什麼?”“我妻子和我跟雷切爾一直沒斷過信。是我們介紹他倆相識的。”倫尼又笑了起來。“這就是你的證據?”“不,這不是我的證據,”蒂克納怒氣衝衝地說,他現在處於守勢。“你說接到索要贖金的電話,你說向前女友求助,你以為這類話就能蒙住我們嗎?”“為什麼,”我說,“那你認為是怎麼回事?”蒂克納什麼也不說。“你以為是我乾的,是不是?這可又是個煞費苦心的陰謀,什麼陰謀呢?從我嶽父那裡再搞到200萬美元?”倫尼試圖阻止我。“馬克……”“不,就在這裡把事講清楚。”我試圖把裡甘也拖進來,但他還是在那兒東張西望,因此我的目光鎖住蒂克納。“你真以為所有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難道在公園裡見個麵還要繞這麼多圈子?我怎麼會知道你跟蹤我到了那地方——真他媽的見鬼,你們怎麼搞的我還蒙在鼓裡呢。我乾嗎要那樣跳到汽車上?我乾麼不把錢拿走藏起來,然後編個故事應付埃德加?如果是我在搞陰謀,那個穿法蘭絨的家夥是不是我雇來的?為什麼?為什麼我還要另找一個人,或者去偷一輛汽車?這沒有任何意義。”我看了裡甘一眼,他還是無動於衷。“裡甘偵探?”但他就一句話——“你沒有跟我們說實話,馬克?”“怎麼會呢?”我問。“我怎麼會沒有跟你們說實話呢?”“你聲稱今天之前,你和米爾斯女士自從大學以來從來沒有在電話上交談過。”“沒錯。”“我們有電話記錄,馬克。你妻子被害之前三個月,有一個電話從雷切爾家裡打到你家裡。這一點你想解釋一下嗎?”我轉向倫尼求援,但他正向下凝視著我。這沒有什麼用。“那好,”我說,“我有雷切爾的手機號,我們給她打個電話,看看她在哪裡。”“打吧,”蒂克納說。倫尼拿起我床邊的醫院電話。我把號碼給他。我一邊看著他撥號,一邊努力地把二者聯係起來。電話響了六次,我才聽到雷切爾的聲音。她說不能用手機回話,而且我得給她留句話。我按她的說辦了。裡甘終於把身子從牆上挪開。他拖過一把椅子放到我床邊,坐了下來。“馬克,你了解雷切爾·米爾斯多少?”“多著哩。”“你們在大學裡約會嗎?”“當然。”“多長時間?”“兩年。”裡甘攤開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看看,蒂克納特工和我還是搞不清你為什麼要給她打電話。我的意思是,原來你們很久以前就約會了。不過如果你們從來沒有聯係過的話”——他聳了聳肩——“她為什麼?”我思考著如何應付,決定實話實說。“還是有點藕斷絲連。”裡點了點頭,好像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你知道她結婚了?”“謝裡爾——也就是倫尼的妻子——是她告訴我的。”“那你知道她丈夫被槍殺了嗎?”“我今天才聽說。”說完後我意識到現在已是淩晨,“我是說昨天。”“雷切爾告訴你的?”“謝裡爾告訴我的。”我想起了裡甘深夜拜訪我住所時講過的。“之後是你說雷切爾開槍打死了他。”裡甘回頭看著蒂克納。蒂克納說,“米爾斯女士向你提起這事沒有?”“什麼事,她開槍打死丈夫這事?”“是的。”“你是在騙我吧?”“這事你不信,是不是?”倫尼說:“他信不信有什麼區彆?”“她供認不諱,”蒂克納說。我看著倫尼,倫尼的眼睛轉到一邊。我努力坐起來一點點。“那她為什麼沒有坐牢?”蒂克納的臉龐掠過一絲陰影。他的手握成了拳頭。“她說是槍支走火了。”“而且你們不認同這種說法?”“子彈是在近距離打在她丈夫頭上的。”因此我又問:“她為什麼沒有坐牢?”“我並不了解所有的細節,”蒂克納說。“這話什麼意思?”“案子是當地警察處理的,不是我們,”蒂克納解釋著。“他們決定不再追究了。”雖然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心理學的高才生,但即使這樣,我看得出蒂克納把有些話吞到了肚子裡。我看了看倫尼,他麵無表情,當然,這根本就不是倫尼的一貫風格。蒂克納邁出一步離開床邊,裡甘填補了空白。“你說你感到與雷切爾還是有點藕斷絲連?”裡甘開始問。“已經問過了,也回答過了,”倫尼說。“你還愛她嗎?”倫尼不發表點議論是不會罷休的。“你還是個人嗎,裡甘偵探?這究竟與我當事人的女兒有什麼關係?”“和我一樣忍著點。”“不,偵探,我不會和你一樣忍著,你的問題簡直是廢話。”我又把手放到倫尼的肩膀上。他轉向我。“他們希望得到你肯定的回答,馬克。”“這我知道。”“他們正盼著把雷切爾當做你謀害妻子的一個動機”“這我也知道,”我說。看著裡甘,我想起了在停車購物商店第—次見到雷切爾的感覺。“你還在想她嗎?”裡甘問。“是的。”“她還在想你嗎?”倫尼不打算束手就擒。“這事他怎麼會知道?”“鮑勃?”我說。我叫裡甘的名字這還是頭一次。“哎。”“你挖空心思地想在這兒搞到什麼?”裡甘的聲音低低的,簡直像是在搞陰謀。“我再問你一次:在停車購物商店這次偶遇之前、大學分手之後你又見過雷切爾嗎?”“天哪,”倫尼說。“沒有。”“你有把握嗎?”“有把握。”“根本就沒有聯係過?”“他們在自修課上連個紙條都沒有遞過,”倫尼說。“我的意思是沒聯係過。”裡甘岔開話題。“你們去過紐瓦克的一家私人偵探所,詢問一張的事。”“是的。”“為什麼今天去?”“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妻子已經死了一年半了。為什麼突然對CD感興趣?”“我剛剛發現它。”“什麼時候?”“前天。是藏在地下室裡的。”“所以你壓根就不知道莫妮卡曾雇過私人偵探?”過了一會兒我才作出回答。我想起了自己在我美麗的妻子死後的體會。她曾到心理醫生那裡看過病。她曾雇過一個私人偵探。她把他發現的東西藏在我們的地下室裡。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我想起了我的生活,對工作的熱愛和對不斷旅行的渴望。毫無疑問,我愛我的女兒,低頭看她時我柔情地對她喁喁低語,對這個生命的奇跡驚歎不已。為了保護她,我會舍生忘死,我會冒險殺人。但說句實話,我知道自己並沒有認真對待她給我的生活所帶來的變化和犧牲。我曾經是個怎樣的丈夫?怎樣的父親?“馬克?”“不,”我輕輕地說。“我壓根不知道她曾雇過私人偵探。”“你就一點不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嗎?”我搖搖頭。裡甘向後退去。蒂克納拿出一個馬尼拉紙文件夾。“那是什麼東西?”倫尼說。“那張CD裡麵的內容。”蒂克納又看了我一眼。“除了那次在超級市場,你從來沒見過雷切爾,是嗎?”我懶得回答他。蒂克納不動聲色地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我。倫尼趕緊戴上他的半月形近視鏡,站到我身邊來。他看的時候,我不得不仰起頭,眼睛卻要俯視著。這張黑白照片是位於裡奇伍德的威利醫院的一張快照。底端有日期的標誌。它是在謀殺案發生前兩個月照的。倫尼皺著眉頭。“采光很好,不過我不太明白它的整體布局。”蒂克納對他的冷嘲熱諷不屑一顧。“那就是你工作的地方,是不是,塞德曼醫生?”“是的,我們在那兒有個辦公室。”“我們?”“我的夥伴和我。齊亞·勒魯。”蒂克納點點頭。“底端標著日期。”“我看到了。”“那天你在辦公室嗎?”“我真的不知道。得查一下日曆才行。”裡甘指向靠近醫院出口的地方。“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仔細看了看,但看不清楚。“不,真的不知道。”“隻留意一下大衣的長度,好不好?”“好的。”這時蒂克納又遞給我一張有光澤的照片。這張是攝影師在同一個角度拍的,用的是長焦距鏡頭。現在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個穿大衣的人了。雖然她戴著太陽鏡,但是一點沒錯,就是雷切爾。我抬頭看看倫尼。他臉上也露出驚訝的神情。蒂克納拿出下一張照片,接著又一張。它們都是在威利醫院前麵拍的。在第八張照片上,雷切爾進了那棟建築物。在第九張上,也就是一個鐘頭後,我走了出來。在第10張上,雷切爾從同一扇門裡走出來。剛開始,我絲毫沒有體會出其中的暗示。我茫然不知所措,隻是昏頭昏腦地失口發出一聲響亮的“啊?”。根本沒有時間掩飾自己。倫尼似乎也是目瞪口呆,但他首先恢複了常態。“滾出去,”倫尼說。“你不想先解釋一下這些照片?”我想辯護,但腦子裡一片空白。“滾出去,”倫尼又說,這次口氣更加堅定有力。“馬上滾出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