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驚天陷講(1 / 1)

諜影 新獨秀 4626 字 16天前

此前六天,即3月20日夜,8點左右。杜林甫剛看完談嶽送來的一份密電,就接到了手下打來的電話,說鄭少青擊斃了馮儒。他擱下電話,欣喜之餘,又有點不解:“怎麼這麼巧?”據手下講,這個鄭少青是監察局的,陪女友汪碧茹上街閒逛,與汪分手後,不久便在普渡寺附近遇到倉皇逃竄的馮儒。兩人交火,鄭擊斃了馮。在交火之前,馮儒可能為了保護機密,燒掉了什麼資料,還對著特工機開了兩槍。杜林甫聞此消息,思量了一會兒,就打電話給寧默之和汪碧茹,想以祝賀的名義,探聽一下情況。然而,他沒有聽到更多有價值的東西。此時,杭蘇追捕馮儒未果,被杜林甫一頓臭罵後,正呆坐在偵訊科抽悶煙。突然,電話鈴響了,他抓起電話。“杭蘇嗎?”杭蘇一聽是杜林甫的聲音,剛剛鬆弛一點的神經又驟然緊張起來。“處座。是我。”“帶兩個弟兄,跟我出去一下。”“是!我馬上到!”不到20分鐘,杜林甫、杭蘇,還有兩個特工就趕到了普渡寺門口。此時,破廟內外已恢複了一貫的死寂。20分鐘前,鄭少青和馮儒被聞訊而至的軍警抬到了附近的醫院。馮儒進了太平間,鄭少青躺到了病床上。現在,這裡僅殘存著死亡的氣息,空無一人。“打開手電筒。”杜林甫說。杭蘇將手電筒的光在廟門口晃了兩晃,杜林甫順著光柱察看了一番。“你和我進去!你們兩個站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杜林甫命令。“是!”三個人應道。杭蘇和杜林甫小心地跨進廟門,一番逡巡到了後殿。“把手電筒給我!”杜林甫說。他對杭蘇不能及時照到他要想看的地方有點惱火,而這樣的差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如杜林甫所願。所以,杜林甫並沒有發火。杭蘇求之不得,連忙將手電筒交給杜林甫。杜林甫的目光隨著手電筒的光柱在後殿仔細搜尋著。破敗的佛像……蜘蛛網……灰燼……血跡……損壞的特工機……忽然,一塊木板進入手電筒的光柱下。木板上積滿了灰塵,那上麵有些腳印,好像還有一些符號。長期從事特情工作形成的職業敏感讓杜林甫心裡一動,他連忙將目光停留在那塊木板上。但他一時看不明白那是什麼符號。“你先到殿外去。”杜林甫邊說邊將手電筒的光照向殿門口。杭蘇出了後殿,心裡嘀咕道:“又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神神道道的。不讓我知道也好。乾我們這行的,知道的情況越多越危險,還是不知道的好。”杭蘇出殿後,杜林甫彎下腰,撿起那塊木板。看不懂。轉了一下角度,還是沒看明白!這是由於馮儒寫得彎彎曲曲的緣故。他搖搖頭,又換了個方向,終於發現了!那是三個阿拉伯數字:“1 2 2。”他立即想起了來普渡寺前剛剛收到的那封由談嶽解密的電文:“俯衝二號令立即將俯衝計劃存檔本密藏於一二二號樓之黑室……”杜林甫望著眼前殘損的特工機,心中疑竇叢生。“這個特工機肯定是馮儒的,我認得這種特工機。這家夥是什麼時候將它弄到手的?共產黨真的很厲害。相比之下,我們的漏洞就太多了……馮儒用這台特工機收到了剛才的那封密電?完全有可能!電文中提到了‘122號樓’,這個木板上的‘1 2 2’很可能就是馮儒寫的。肯定是他寫的!決不可能是鄭少青寫的!馮儒為什麼寫,而沒有說?他很可能中彈之後說不了了……他想告訴鄭少青?……”“可是,鄭少青為什麼要殺馮儒呢?鄭少青知道了‘122號樓’的秘密嗎?或者說,他知道這封密電的內容了嗎?”杜林甫望著地上的血跡和灰燼,雖然理出了點頭緒,但並不完全肯定。“秘密消失了。”他思考了一會兒,扔下那塊木板,然後用腳在上麵碾了兩下。“1 2 2”不見了。“走!上醫院!”杜林甫出了後殿,對杭蘇說道。話休絮煩,回到眼前。鄭少青出了122號樓大院,警惕而自然地觀察了一眼周圍的情況,隨即上了“大鼻頭”,發動車子,直往家中駛去。到了家,他脫下軍服,穿上便裝,把微縮膠卷從“駱駝”煙盒中取出來。微縮膠卷隻有鉛筆粗細,比香煙的過濾嘴還要小。鄭少青又將它密藏在香煙煙絲裡,然後出了門,攔了一輛黃包車,向城西趕去。不一會兒,他在建鄴路口下了車,鑽進巷子,走不多遠,便看見一個昏暗的燈箱,上麵幾個紅漆寫的字隱約可見:莫愁煙酒。“她在家裡。”他在心裡說。鄭少青代號“夜行”,原來隻和孫英平單線聯係。孫英平和阿芳是兩口子,所以,阿芳也知道他的身份。應該說,這仍然屬於單線聯係的性質。鄭少青有了情報,就秘密趕到西郊孫英平的家,將情報交給孫英平或阿芳,再由孫英平交給陳言。一般的情報,傳遞到此就行了。如果情報重要,陳言再向上級黨組織彙報。那天夜晚,鄭少青在孫英平家門口的麥田邊遇見了孫英蓮和阿芳,知道這個情報中轉點不能再用了,於是三人約定以後沒有重要情況就不要見麵,有了情報就到城裡建鄴路“莫愁煙酒”店孫英蓮的住處交接。如果店麵煙酒貨架上放著“哈德門”香煙招貼畫,就說明安全,可以進屋。鄭少青聽了姑嫂兩個的建議,認為很好。一是因為孫英平壯烈犧牲,他對她們倆人的信任更深了;二是由於暫時沒有更好的聯絡點。現在,鄭少青到了店麵門口,透過窗玻璃看見了約定的“哈德門”香煙招貼畫,就回身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然後敲了兩下門。不一會兒,一個女人神色警惕地走進櫃台裡麵。鄭少青一看,是阿芳。阿芳略一伸頭,借著燈光,也看見了鄭少青。兩個人都不做聲。阿芳打開門。鄭少青再次回身張望了一下,隨即跟著進了屋內。阿芳拉滅了電燈,和鄭少青一起來到裡屋。孫英蓮從房間走出來。三人並不多話。阿芳拉了一把椅子讓鄭少青坐下。“有一個重要情報,你們有沒有辦法送出去?”鄭少青此時還不敢一下子說出是什麼重要情報,他要聽聽這姑嫂兩個的辦法是否可行。鬥爭太複雜了,他不能不小心,而且又是如此重要的情報!阿芳和孫英蓮對望了一下。孫英蓮開口了:“如果情報是寫在一張紙上的,我有辦法把它帶出城外。”她指的是像上次那樣密藏於發卡之類的東西上。“到了城外,你交給誰呢?”鄭少青剛說完,覺得不妥,就又補充道,“對不起。我是說交給哪一級組織呢?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怎麼形容都不過分。”孫英蓮從鄭少青的語氣中感到事情非同尋常,就用清晰而堅定的聲音說道:“交給江寧區委代理書記。”他指的是原江寧遊擊總隊一支隊隊長錢同誌。陳言出事後,他被組織委任為中共江寧區委代書記。鄭少青一聽,搖搖頭,“級彆太低了,出了事損失太大。還有沒有其它渠道?”孫英蓮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隨後又反問道:“你想送到哪種級彆的組織?”“最好是省委以上的組織……”孫英蓮苦笑了一下,又搖了一下頭。三個人一時都不吭聲。是的,無論是孫英蓮還是鄭少青,甚至錢書記,他們都隻能算基層地下黨,他們根本不可能和省級以上的黨組織發生聯係。這中間可能還要經過一兩個環節的中轉。在國防部,可能隻有代號“深劍”的那名同誌才能直接和如此高級彆的黨組織聯係。孫英蓮當然想到了“深劍”。但是,她不知道“深劍”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深劍”在哪一個部門潛伏。她隻和“深劍”見過一麵,而且還是化裝成賬房先生後的“深劍”。那次見麵對“深劍”來說,其實是一次無奈的冒險。“深劍”是我黨潛伏在國民黨內的高級特工,身負重大使命,他唯一的直接上級就是上海的“米先生”。“深劍”隻和“米先生”發生聯係,或者說,“米先生”是他接受指令的上線,傳出情報的下線。而孫英蓮隻能算是他的間接下級。“深劍”了解孫英蓮的底細,但孫英蓮不了解“深劍”的底細。他那次去煙酒店,把情報密寫在紙上交給孫英蓮,是緊急情況下的冒險行動,那關係到幾十名同誌的生死,到上海向“米先生”彙報已經來不及了!“既然情報這麼重要,要不這樣,我親自送到江北去,怎麼樣?”孫英蓮說著,眼裡放出明亮的光芒,望著鄭少青。鄭少青一聽,也瞪大了眼睛望著孫英蓮:“好啊!可你去過江北嗎?”“沒有。”鄭少青的目光又黯淡下來:“恐怕不太……你沒去過江北,找組織非常困難,要不斷地打聽,再加上要過江,敵人的檢查非常嚴,不容易過關,而且路上艱險極多,一有閃失,這個損失就太大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間非常緊迫!”“發電報行不行?”孫英蓮問。“這個情報無法用電報傳送。或者說,電報隻能傳送一部分內容,而且,既不方便,效果也不好。”鄭少青說。“那怎麼辦呢?總不能讓情報爛掉吧?”鄭少青咧了咧嘴,微微笑了一下。他曆儘艱辛諜取到如此重要的情報,怎麼甘心讓它爛掉呢?“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把情報送到錢代書記那裡,然後讓他派兩個同誌護送我們到江北,而且他可能知道江北黨組織在哪裡。”阿芳突然說道。鄭少青一聽,麵露喜色,說:“這主意不錯。對了,還有一個渠道,就是直接讓錢書記帶你們去上海。據我所知,除了中央外,上海的機關是目前情報工作的最高組織,由‘米先生’直接領導,主要負責重大情報的中轉處理。他們收到這份情報,就會很快彙報給中央,或者相關的部門。他們有這個條件!”“那你知道上海黨組織的地址嗎?”孫英蓮問。“我不知道。不過那沒關係,錢書記或許知道。嗯……反正……去上海、去江北,這兩個辦法都行。讓錢書記看著辦,他覺得哪個渠道可行、方便,就走哪個渠道。我們定法不是法。”鄭少青說到這裡,從衣袋裡取出一盒香煙——紙質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香煙,掐破煙紙,吹掉煙絲,微縮膠卷露了出來。“這是微縮膠卷。怕光、怕潮,總之,不能打開,要密封保管好。這裡麵拍攝的是敵人的‘長江防禦計劃’,專門針對我解放軍渡江的。一定要安全地送到首長手中,級彆越高越好。它關係到幾十萬將士的生命,還有渡江戰役的成敗,或者說,是代價。”鄭少青強調著。“你放心吧。我們明天就去找錢書記,儘快將它送到組織那裡。我們知道,你得到它非常不容易……”當鄭少青出了煙酒店,往家走去的時候,三個黑影出現了。一個留在煙酒店附近繼續監視,另兩個悄悄跟在鄭少青的身後。其中一個是杭蘇。自從鄭少青調到保密局以來,杭蘇就一直極其秘密地監視著他,幾乎掌握著他的全部動向。除了鄭少青在家裡的情況他不知道外,其餘情況都了如指掌,包括他在辦公室的一些情況。當然,這一周來,要杭蘇一個人晝夜不分地監視鄭少青的動向,時間和精力都是不允許的。但他有一個小組。譬如今天,從鄭少青早晨到辦公室上班,然後到了監察局,後來又去了寶華村,直到進了122號樓,再出了大樓到了莫愁煙酒店,再到眼前鄭少青走出煙酒店,杭蘇都帶著三人盯著他,眼睛眨都不敢眨,隻在輪流吃飯的當口稍微放鬆一下。因為,杭蘇不敢大意。杜林甫鄭重的布置、鷹隼的目光、乾瘦的手指中掌握的殺機都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鄭少青槍殺馮儒後的第二天晚上,杜林甫將杭蘇叫到了小紅樓。“處座叫我?什麼指示?”杭蘇站在杜林甫桌對麵問道。“坐吧。”杜林甫說,“華雄飛為國捐軀了,你要挑起偵訊科的大梁。”“謝謝處座的栽培。”“先不忙謝。任務很艱巨,也很重要。你先給我說說,你有沒有膽量接受這個任務。”“願以死報效處座的提攜。”杜林甫輕輕地笑起來。他需要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特工。“說得好。不過,我不希望你死。但是,把事情搞砸了,你倒真有可能去死。因為交給你的任務關係到黨國大業!這麼說吧,你行動的成敗關係到千軍萬馬的成敗,甚至是黨國的興衰!懂了吧?所以,出了紕漏,我不會輕饒你,局座也不會輕饒你。因為這都有製度,製度不饒人。毛局的名言你是知道的。”“卑職知道。‘出了問題,把氣留下,身子回家’。”“知道就好。不過也不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那樣也會把事搞砸。你的優點是做事謹慎,考慮問題周全、細致。但是,你缺少華雄飛的果斷和魄力,還有……必要的手段、狠一點的手段。你有時婆婆媽媽的,抹不開情麵,優柔寡斷,這是特工大忌,尤其是偵訊特工的大忌。在這一點上,你和談嶽很像。不過,你要比談嶽好,我說了你能改;談嶽仗著自己是東吳大學出來的,假清高、死脾氣,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死不悔改。你要學習華雄飛,揚長避短。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偵訊特工。”“卑職牢記處座的訓誡。”“這件事做好了,我會向毛局舉薦你做副處長甚至是……處長。以你的才乾,你應該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杜林甫恩威並重地說。“請處座明示,卑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杭蘇說得鏗鏘慷慨。“好啊,是有改觀。”杜林甫點上一支煙,又扔給杭蘇一支。“那個鄭少青,後天將要調到我處做副處長,負責你們偵訊科的工作。而你要做的是24小時監視鄭少青!”杭蘇心裡一驚,鄭少青剛剛除掉了馮儒立了一功,怎麼要監視他?既要調來特情處負責偵訊工作做我的上級,怎麼又讓我反過來跟蹤他?此時,他隻知道這件事必有蹊蹺,但還沒有聯想到這事和杜林甫昨晚帶著他到普渡寺有關。不過,他出了小紅樓就聯想到了。“當然,24小時是強調性的說法。也就是說,到了實在不能跟蹤的時候,你們就可以不跟蹤了。比如,他到了家裡,你們就不能也到他家裡;他到辦公室了,你們也不能坐在他的身邊吧。”杜林甫覺得自己為了把任務布置得清楚,講得囉唆了一點,就話鋒一轉,“這樣的事情你一個人吃不消。我要給你成立一個行動小組。你說說小組人選吧。”杜林甫不是在征詢杭蘇的意見。杭蘇想了一下,說道:“剛才聽處座訓示,事情這麼重要,就不能按常規來跟蹤了。行動小組的人不能從處裡的弟兄中選用。鄭少青後天來處裡上班,又主管偵訊工作,偵訊科就這幾個弟兄,幾天一過,他必然會對處裡的弟兄很熟悉了,這就容易讓他識破跟蹤他的人,會壞了大事。建議處座從局裡其它處室抽調幾個人過來,最好是軍隊係統的偵察兵。另外,我在小組行動時也不能太靠前,必要時,還要化一下裝。”杭蘇平靜地說道。“好!好!”杜林甫忍不住擊掌讚歎。他問杭蘇行動小組的人選,其實就是考察他的對策。現在,他一聽杭蘇的想法,大為高興。杭蘇說的,就是杜林甫想的。他為屬下縝密的思路和嚴謹周到的措施所折服,杭蘇甚至還有前瞻性的計劃:鄭少青還沒有來處裡,他就考慮到了行動的對策。短短兩分鐘,杭蘇能想這麼多,實不平庸。“好,你沒讓我失望,我也沒有看錯人。”杜林甫麵含嘉許,“好的。我會安排好小組人員的,明天就到位。你要把我的話傳達給他們。”“跟蹤多長時間?”“時間不長,大概半個月左右。哦,對了,說‘跟蹤’還不太準確。應該是‘跟蹤’加‘保護’?”“保護?”杭蘇又納悶了。“對,保護!嚴密而巧妙地保護。前一段時間是跟蹤,後麵是保護。這其中有兩個關鍵的地方。一是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要讓他有絕對的自由,無論他到哪裡,他乾什麼事,你們都不要管,你們隻管監視,每天向我彙報兩次,異常情況隨時彙報。方便打電話就打電話,沒有電話,就派人回來向我彙報。”“是!”“第二,要切實保護鄭少青,或者和他聯係過的所有人的安全!不管這個人是誰,都要讓他們暢通無阻!必要時,犧牲小組弟兄,或者黨國其它人員都是完全值得的!我擔心你的就是這一點,有時候你下不了手,狠不了心,這是特工的致命弱點。切記!”“卑職記住了!”“關於第二點,我先說到這裡,到時候我會詳細向你交代的。”“是!”“至於這個行動的最終目的,你就不要思量了。你知道了,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你到保密局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懂的。”“我隻管行動,不拘手段!不問目的!”杭蘇挺胸說道。“很好!很好!不枉我這一席談話。”杜林甫站起來,禁不住拍拍雙手讚歎,眼裡放出欣喜的光。杭蘇出了小紅樓,心裡想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任務?奇怪。”時間上推10小時左右,也就是杜林甫向杭蘇布置跟蹤任務的當天早晨。杜林甫一上班,就直接去了二廳廳長辦公室。前麵說過,國防部第二廳主管情報工作。“我要找侯廳長!”杜林甫剛進門,就對辦公室主任劉江海說道。他說這話時底氣十足,因為他昨夜幾乎想了半宿,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並且想出了一個絕佳的對策!或者說妙計!劉江海一聽杜林甫的話心中冷笑一聲:“侯廳長是你隨便見的嗎?你不過是一個處長。”但他嘴上還是客氣地說道,“杜處長,你有事可以先和我講?……”劉江海的話還沒有說完,杜林甫就打斷了:“不行。我要直接和侯廳長談。”“可是,侯廳長出差了,大概要五六天才能回來。”“五六天?”杜林甫有點失望。他本想享受一下在廳長麵前提供重要資訊的成就感。“情況相當重要……”杜林甫說。“那好吧。等廳長回來,我會及時通知你的。”劉江海一副公事公辦,且又十分嚴謹的樣子。“那太遲了。這事兒一刻也耽誤不得。”“那你說怎麼辦吧!”杜林甫想了一下,隨即說道:“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我們共同完成一個重要的事情。”杜林甫對劉江海即將分享秘密情報心有不甘。“嗬嗬,究竟出了什麼事?”劉江海十分感興趣。“我想,昨天傍晚時分,你們肯定收到了‘俯衝二號令’。”“是的。保密局肯定也收到它了吧。這有什麼值得杜處長如此鄭重其事的?”“你們把‘長江防禦計劃’存檔本放到哪裡了?”“原來是為這件事。機要室昨天收到電文時,已是下班時間了。我是10分鐘前剛剛收到電文,正準備和三廳,還有你,聯係這事,你來了。”“這麼說,‘計劃’還在三廳?正好,你和我一起去三廳。你把這事辦好了,廳長肯定會對你的工作非常滿意。”杜林甫以賞賜般的口氣說道。隨後,他就把自己的發現和計劃詳細告訴了劉江海。不一會兒,二人一起出現在二廳的樓梯口。杜林甫健步上了二樓,劉江海緊隨其後。二人剛從樓梯拐角處向西走去,就見章天翼迎麵而來。“喲!二位這麼早啊。”章天翼寒暄道。“哎呀,章科長。失敬失敬。”杜林甫伸出手去。劉江海也客氣地和章天翼打著招呼,他們都不敢怠慢這個科長。“二位有事嗎?”章天翼關心地問道,好像這兩人是來找他的。“嗯,是有點事。我們來找一下畢廳長,他在辦公室嗎?”杜林甫應酬道。“在。我剛從他辦公室出來,二位請便吧。有空到我這裡來坐坐。”章天翼說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杜林甫來到畢勝威的辦公室,敲了兩下門。畢勝威的秘書把他倆讓進門,然後帶著他們來到裡間。“畢廳長。”“這麼快就到了。看來這一定不是小事。”畢勝威說。“是的。廳長料事如神。這事確實不小。”杜林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秘書給他們泡上茶,隨即帶上門到外間去了。“畢廳長,卑職請示三廳重做一份‘長江防禦計劃’!”杜林甫在畢勝威的對麵坐下來,鄭重其事地說。“什麼?”畢勝威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得前傾,頭部差點越過桌子右側的地球儀。“杜林甫!你在說什麼?你沒有發高燒吧?”畢勝威有點憤怒地說。“一個小小的處長,竟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而且竟是說這種離譜的話!”他在心裡嘀咕。“廳長,我是說,為了黨國的大業,三廳最好再做一份‘長江防禦計劃’。”“叫毛人鳳來!你沒資格和我講話。你以為你是誰啊?何部長?陳總長?‘長江防禦計劃’是你說重做就重做的嗎?你瘋了嗎?”畢勝威忍受不了杜林甫的說話口氣和說話內容,雙重不能忍受!他咆哮道。“畢廳長,我沒瘋,你聽我說完。毛局不在家,要不他一定會親自來的!現在,他令卑職相機處理緊急事務!”“你快點說吧,究竟是什麼勞什子緊急事務讓你如此囂張?”“你一定聽說了,監察局的機要員鄭少青擊斃了逃竄的馮儒。馮儒在臨死前收到了密電,就是上峰昨天發給我們的‘俯衝計劃’二號令。他可能知道了密電的全部內容或部分內容。因為他將‘122’號寫在了木板上暗示給鄭少青。而鄭少青究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殺馮儒,是誤殺,還是滅口?不太明確,但確實是鄭少青殺死了馮儒,他自己也負了傷,現在還在醫院。我推測這個鄭少青極有可能是共產黨臥底……”“理由?”畢勝威問道。“理由隻有一個,馮儒為什麼要告訴他122號樓?”“馮儒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而是在臨死前寫在木板上?”劉江海說出了他的疑問。“那隻能說明雙方交火的時候馮儒還不知道鄭少青的身份,他是在臨死時才知道鄭少青是他的同夥。”“這個姓鄭的是不是共產黨臥底,你們保密局好好查查他不就行了?”“當然要查。可是我想,他最好就是共產黨臥底!”杜林甫在“就是”二字上用了重音。“什麼意思?”畢勝威剛說完,聯想到杜林甫說的“長江防禦計劃”,就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是說,逆用?”畢勝威隨即反問道。“逆用”是情報工作的一個專業術語,指利用敵方諜取己方情報的時候,把己方故意編製的假情報通過敵方間諜傳遞給敵人。“是的。”杜林甫這才輕輕地笑起來。這種笑是一個人的智慧被他人理解後而產生的欣慰和得意的笑。“這就是你剛才氣粗如牛的原因?”畢勝威也笑起來。劉江海也笑起來。三個人都會心地笑起來。“我的想法是,弄一份假的江防計劃,就按照密電所說的放在122號樓黑室,讓鄭少青去取,原件暫時仍然放在三廳檔案室,過幾天送到紫室去……當然,這要得到畢廳長和江海老弟的支持、配合。這也是我今天急忙趕來拜見廳長的原因。”“可是,122號樓那麼保密,他能取得到嗎?”劉江海問道。“我昨夜想了一宿,還是有這種可能的。我們既要協助他取到計劃,為他取到計劃提供方便;但是,又要不露痕跡,不能太明顯。那樣,他就會懷疑。我已想好了辦法,滴水不漏。隻要畢廳長再提供一個支持,剩下的事都由杜某來安排,保證萬無一失。”“什麼支持?”“通過部裡將鄭少青調到我身邊,再給他弄一個特彆通行證。”“這個問題不大。”“將‘黑室’的重要文件全部轉移到‘紫室’,再將假計劃和一些普通的文件放在‘黑室’。同時,讓‘黑室’的那個祖什麼丁的聽我的安排。”“這都不成問題。”“杜處長真是諸葛再世啊。前幾天剛剛設計伏擊了共產黨遊擊隊,今天又……嗬嗬嗬……”劉江海恭維道。“哼哼,林甫不是諸葛再世,而是想效法周瑜,讓那個鄭少青當蔣乾。此計基本可行,但能不能成功,還要有賴‘蔣乾’的能力。‘蔣乾’太平庸了,此計枉然。懂嗎?”畢勝威以睿智的口吻說道。“畢廳長所言極是。”杜劉二人附和道。“不過,即使不成功,也可以借機考察他,對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這個事情的關鍵是保密,一旦泄漏,就不妙了。”畢勝威說。“廳長放心,各個環節我都想好了。每個環節上的人隻知道按我說的去辦,但都不清楚最終目的是什麼。隻有一個人例外。”“誰?”“祖佑丁。事情瞞不過他。不過,他出不來,事情就不會泄露。”三人計議已定。這就是後來嘉獎、調動鄭少青,並給他配車發證,讓他到黑室送絕密文件的一個原因。而諸如:宴會時杭蘇附在杜林甫耳邊說“122號”來了電話、鄭少青在機要室看《唐詩三百首賞析》時談嶽的神秘笑容、出現在中華大書店的神秘跟蹤者、祖佑丁開檔案櫃時複雜的表情等等,都是杜林甫巧妙安排的結果。而所有這些過程,又做得那麼合情合理,不露痕跡。杜林甫的想法是,如果鄭少青不是共產黨臥底,這樣做對黨國、對自己、對鄭少青不但沒有任何損害或不利,相反,給他這些晉升、榮譽和便利正是恰得其所。鄭少青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費儘心機、曆儘艱險諜取到的竟然是一份偽造的江防計劃。“假的情報”決不等於“沒有得到情報”!!要命之處在於,偽造的計劃一旦傳送到我方,並不是不起作用的幾張廢紙,而是會給我軍的渡江戰役帶來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這就是逆用情報的“核點”所在。我方會據此做出完全錯誤的軍事部署!而這樣的錯誤布置將正中敵人的圈套,給我軍帶來意想不到的重創!與此同時,幾十米外,章天翼的辦公室,門緊閉著。章天翼戴著耳機,聽到了畢勝威辦公室內絕密巧妙而又充滿殺機的對話。聲音比較清晰,那是地球儀裡的微型拾音器發射過來的——具有磁性的拾音器吸附在鐵素體不鏽鋼製成的地球儀空腹內壁,而球體表麵的那些孔眼正好加強了綠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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