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縣地處長江三角洲,以上海為龍頭的江浙經濟帶內,借此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大力推進改革、發展經濟,出台了一係列優惠政策招商引資,重點扶持中小型私有企業。近年來,平江的經濟突飛猛進,各個大中小型企業在這片平原沃土上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經濟搞活了,地方富裕了,住宿、娛樂等服務產業也發達了,外來求職、打工人員也暴漲,他們遠離家鄉就是為了借著這片富庶之地尋求更多的物質滿足以改變他們落後貧窮的生活。尤其KTV夜店,是一個發達地方必不可少的娛樂場所,KTV夜店裡有這麼一群年輕美貌的女子,她們擁有著婀娜的身姿、妖嬈的麵孔,過著黑白顛倒的生活。每到霓虹初上,她們與來這裡消費的各色人等推杯換盞、強顏歡笑,在燈火輝煌之下陪喝、陪醉甚至陪睡。她們遊走在這座城市的邊緣,小蘭就是這個特殊群體中的一員。小蘭本名叫徐雅蘭,家中有爺爺、父母、弟弟,4年前高中未讀完,為了弟弟的前途,輟學後來平江打工,那時也就18歲。當年小蘭來到平江在一家大型服裝廠做縫紉,收入不高,但是足以養活自己。但後來因為父親的風濕性關節炎越發嚴重,家中的頂梁之柱倒下了,弟弟的學費更是承擔不起。弟弟的學習成績一直是出類拔萃,考個一流大學絕對沒問題,而家中沒有經濟來源,就會斷送弟弟的大好前途。乖巧孝順的小蘭則為了這個家、為了父親的疾病和弟弟的學業擔當起家的責任。為了儘快賺取更多的錢,小蘭經老鄉介紹來到平江的一家KTV做起了陪酒小姐。為了積攢下更多的錢,小蘭與KTV另兩個好姐妹小雨、小莉共同租了一處兩室一廳的套房。十月深秋,晝夜氣溫反複無常。這天,小蘭因為重感冒,請假在家休息。一起吃過晚飯後,小雨騎上電瓶車帶著小蘭到了醫院後就去KTV上班,沒想到這一彆竟是今生最後一麵。晚上11點多,小雨、小莉下班後回到家卻發現小蘭下身赤裸地趴在臥室的床沿上。她們大聲喊叫:“小蘭、小蘭!”卻發現小蘭毫無反應。小莉嚇得哭著拿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撥打了120急救電話。120工作人員來後,檢查了一番說;“人死了,快報警吧!”因為現場就在平江縣城區,縣局領導、偵查員和案發地新華派出所領導、民警幾乎同時到達。好在是深夜,並沒有太多入圍觀,拉起外圍警戒線後。葉劍鋒和陳衛國他們直接進入了中心現場,2樓的201室。201室80平方米,格局很簡單,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大門朝著南側陽台,有內外兩層門,外層為老式鐵皮十字鎖防盜門,內層為球形鎖木門,四扇窗戶都裝有防盜窗,進入屋內就看見正對大門走廊的北側臥室裡小蘭的屍體,對麵南側大臥室房門虛掩,這應該就是小雨和小莉的臥室。客廳與餐廳為一個整體,與陽台、廚房分彆被玻璃移動門隔開,隻有沙發、茶幾、電視、空調、餐桌、木椅,整個大廳的物件擺設簡約整齊,地麵乾淨整潔,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平靜自然。要不是看見臥室裡小蘭的屍體,誰都看不出這裡發生了一起命案。想儘快進入現場,必須立即鋪墊通行踏板。通行踏板,顧名思義是用於人們踏步通行,一般為鋁合金材質,正方形或長方形,四角處各有一個支腳,其作用就是最大限度地降低人為對現場的影響和破壞,是勘驗現場的必備工具。搭好通行踏板,拿起多波段光源、指紋刷,從大門開始向內進行現場勘驗,整個屋內除了一些拖鞋印和120醫生的鞋印,沒發現其他人的足跡,連新鮮的可疑指紋都沒有。可以看得出現場有些地麵被案犯處理過,一時間葉劍鋒他們在現場找不到抓手了。陳衛國倒是十分鎮靜地說:“沒有痕跡是最大的線索,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這種信息,事在人為。”“雁過留聲,人過留痕啊,肯定有,隻是要花大力氣找!”葉劍鋒也附和道。這可不是溜須拍馬,他相信屍體一定會告訴他點什麼。踩著通行踏板,葉劍鋒直奔臥室,簡單翻看著小蘭的屍體、測量屍溫。小蘭外麵穿著黑色呢子大衣,敞開的衣擺被掀在身體一側,上身內層穿著紅色針織毛衣還有黑色胸罩,毛衣和胸罩位置並無異常。但她的下身完全赤裸,而黑色內褲和緊身褲被扒下,套在右腳踝處,一雙棉拖鞋則被丟棄在床邊地板上。小蘭肢體肌肉還沒有僵硬,屍斑似乎還沒有形成,這樣看死亡時間肯定不長。她雙膝跪地、雙腿微微張開。輕輕翻開屍體,小蘭秀麗的臉龐被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半邊麵孔,麵部發紫、雙唇發烏,雙眼微睜,仿佛向世人控訴著她的冤屈。小蘭雙眼瞼結膜很多針尖樣出血點,這是典型機械性窒息的征象,而頸部卻沒有明顯的掐痕和勒痕。胸前的雙手被透明膠帶交叉捆綁著。臥室裡除了床單、被子有九九藏書網些淩亂,其他物品整整齊齊,電腦桌上的手提包內有半新的“諾基亞”手機、300多元人民幣、一張農業銀行卡和一張郵政儲蓄卡,還有些價廉的仿真首飾。副局長崔耀軍和大隊長宋誌國也趕到了現場,聽完陳衛國和葉劍鋒的簡單介紹後,崔耀軍走時丟下兩句話:“現場勘察要仔細、全麵,屍體儘快解剖。”現場目前無任何有價值的痕跡、物證,崔耀軍把首要任務放在了外圍的偵查上,圍繞小蘭接觸過的人員開始大排查。葉劍鋒在現場也不能待得太久。測完屍溫,就把屍體運往了殯儀館。去殯儀館的路上,葉劍鋒接到宋誌國的電話:“周權根昨天請假去上海了,這麼晚肯定回不來。你去等你師父來,你們一起屍檢。”宋誌國看來是早有安排。“我師父也來了,你厲害啊,請得動他的大駕。”葉劍鋒一陣竊喜。葉劍鋒的師父魏東升是在平江縣做了15年法醫後調到南江市公安局任刑偵支隊政委,在平江縣局帶了葉劍鋒7年,把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葉劍鋒一步一步培養成現在江川市法醫界的“行家能手”。魏東升是當年平江縣公安係統唯一的南江省刑偵專家,現在雖然不在法醫的崗位上,平時主要忙於支隊的警務工作,但是全省、全市的疑難命案或有重大影響的命案還是要聘請他親自出馬。所以這次師父深夜前來助陣,的確讓葉劍鋒很驚喜。淩晨1點的殯儀館寒夜森森,偶然響起的存屍櫃轟鳴聲令人不寒而栗,葉劍鋒和技術員楊偉明、朱磊三人雖然不迷信鬼神,但身處在這陰森森的解剖室裡,不禁也毛骨悚然。好在過了沒多久門外傳來汽車聲,師父到了。葉劍鋒三人連忙起身去開門。剛打開門,葉劍鋒叫了聲“師父!”就愣住了。魏東升身後還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眼前這位姑娘看上去是玉骨冰肌、亭亭玉立,葉劍鋒疑惑地打量著這個小姑娘,魏東升看出了他詫異的表情就連忙介紹說:“小葉,這是你師妹司徒愛喜。”眼前這位小師妹笑靨如花地看著葉劍鋒說:“師兄好。”師妹甜美的聲音與這個陰冷的殯儀館實在有些不搭調,葉劍鋒這時倒有些不自在了,臉已經微微發燙,不好意思地回應:“師妹好。”一邊往裡走,魏東升一邊介紹:“愛喜原來是你們醫學院法醫係學生,現在在上海讀研究生,明年畢業,前幾天剛到我們市局來實習,有機會在這裡考公務員。”“小師妹,你來我們這裡實習吧,基層苦點,但是案子多能學到東西。”葉劍鋒提出這點要求,可不是因為她是個美女,而是因為工作。自從他師父魏東升離開平江,一個老法醫退休後,平江縣就剩下他和周權根。現在的工作量是逐年遞增,兩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這幾年省廳規定了縣、區公安局必須至少配有三名法醫。還沒進新人之前,來個實習法醫可以減輕他們點負擔。“那好啊。不過我要聽魏老師的安排。”司徒愛喜倒也爽朗,這個性格還是比較好相處的。魏東升見他們倆聊得正起勁兒,連忙擺擺手說:“好了,此題下次再議。彆忘了我們今天是來乾什麼的。”司徒愛喜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也不再說話了。聽完葉劍鋒介紹案情後,魏東升雙眼緊盯著屍體、圍繞解剖台轉了好幾圈說:“你們開始吧。”葉劍鋒正在質疑這個小師妹的解剖水平時,突然司徒愛喜饒有興致地說道:“師兄,我給你打下手,你要多教教我啊。”“有魏老師在,也輪不到我教啊。”師父麵前,葉劍鋒不敢班門弄斧。“好了好了,小葉你搞你的,愛喜我盯著她。”魏東升催促他們抓緊時間。雖然小蘭已經變成了躺在解剖台上的死屍,但是依然能看出生前她是一個天生麗質、高挑白皙的姑娘,這種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美麗難道就是她被害的原因嗎?懷疑生前可能被人性侵的屍體,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發都不能忽略。葉劍鋒首先對小蘭的大腿內側及外陰、陰道這些直接侵害的地方重點檢查,可是反複檢查幾遍也沒發現明顯的損傷痕跡,唯一能看出的就是小蘭不是處女,有性經曆,但是不多。見師父帶著司徒愛喜在檢查死者的頭部,葉劍鋒就開始檢查其他地方。除了雙膝、雙足底有些灰跡,雙手被捆綁,全身並沒有多少損傷,葉劍鋒雖有些遺憾,但並沒放棄,這是他跟魏東升這麼多年養成的一個習慣,越是看上去正常的地方越要多看細看,不放過每一個細節,可能在這些地方發現的一個細微問題就決定了整個工作的成敗。細微之處見真知,這也是葉劍鋒和師父差距所在,所以葉劍鋒此刻尤為注意細節的檢驗。當楊偉明照相機閃光燈閃亮的一瞬間,站在屍體左側的葉劍鋒發現死者左外踝處明顯有個反光,他好奇地走近,拿起左腳前後左右、正麵側麵看了又看,還真發現死者左下肢的外踝處有些不起眼的透明異物。葉劍鋒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叫來魏東升:“師父,你來看看這裡好像有些東西。”魏東升也是全方位看了看,然後走到對麵又看了看右踝關節。“這裡也有點,知道是什麼了嗎?”魏東升發現右外踝同樣也有。“什麼?”葉劍鋒真看不出。“你們用手感受下。”“很像膠水啊。”葉劍鋒用戴著乳膠手套的食指指尖用力按了一下說,“有些黏附性。”“仔細看,再想想。”葉劍鋒忽近忽遠看了幾遍,忽然大悟:“被透明膠帶捆綁過吧?”“對。”魏東升把死者雙腳並攏後說,“死者雙腳也曾經被透明膠帶捆綁過。”“綁過為什麼又被拆掉了?”司徒愛喜很不解地問。“根據現場的情況,我想應該是案犯為了方便實施性侵吧。”葉劍鋒對現場有更直觀的認識,他很快就想到了案犯這樣做的目的,於是對魏東升和司徒愛喜說,“發現的時候,死者是雙膝跪在自己房間床邊,人趴在床沿,雙腿微微張開,下身也是赤裸的。”“嗯,這樣看是肯定有性侵行為。”“那案犯要強奸她,為何一開始將她雙腳捆綁?這不多此一舉嗎?”司徒愛喜還像個在課堂上的學生一樣,不斷地提問。這是一個實習法醫非常好的習慣,這樣通過不斷思考,不斷發問,不斷解答,不斷總結,才能快速進步。“問得非常好。”魏東升直起腰來說,“要完全搞清楚你這個問題的答案,那麼離破案可能也就不遠了。”“太深奧了。”司徒愛喜吐了下舌頭說。葉劍鋒笑了笑,說:“師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深謀遠慮啊。”“這具屍體有很多學問啊,都要仔細看、認真想。”魏東升定是話有所指,葉劍鋒趕緊繼續檢查下去。死者左麵頰有兩處皮膚淺表創口,長度不過也就0.4厘米,但是這兩處損傷的價值卻不可低估。看過這兩處損傷後,葉劍鋒如獲至寶,他有些興奮地說:“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威逼傷?”“威逼傷?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司徒愛喜好奇地問。“你看看,這兩處損傷很表淺,深度也隻到了皮層,形態一致,方向自左上斜向右下,由深到淺,很可能是刀尖部分形成。也就是說案犯很可能拿著刀指向死者的麵部威脅她。”作為師兄,葉劍鋒耐心地解釋道。魏東升點點頭,也對司徒愛喜說:“愛喜,你應該好好看看,這個在課堂上是學不到的,而且不是每個屍體上都能見得到威逼傷。威逼傷簡單地說就是案犯威逼受害人時所形成的一種損傷,它的價值在於這種損傷反映出當時案犯威脅、逼迫受害人的一種行為,進而可以分析出案犯的作案動機。”“嘴裡也有些東西。”葉劍鋒在他們說話的工夫,看到口腔牙裂間有些白色的纖維,他用鑷子取出一些說,“就這些東西。”魏東升低著頭,提了提眼鏡看過後說:“粗纖維,像是毛巾、粗布之類的東西。”“死者嘴被塞過東西。這案犯采用的手段不少啊。我看,恐怕沒劫色這麼簡單。”葉劍鋒隱隱覺得,案犯另有目的。這點魏東升早就想到了,這就是葉劍鋒所說的“深謀”,他總比師父的思維慢個半拍。“嗯。”魏東升看了下手表說,“你們得抓緊點,等結束了再說。”魏東升說完就到隔壁休息室去了。的確,都這時候了,葉劍鋒沒時間考慮太多的東西,他隻有一步一步邊操刀邊向司徒愛喜示範係統解剖,中間魏東升也就進來兩次看了看,一直沒親自動手操刀,所以這次整個屍體檢驗的時間耗時比較長,等解剖完已經是淩晨4點。休息室裡,葉劍鋒見魏東升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以為他睡著了,也沒打擾他,自顧自地收拾工具、檢材。“小葉,你們結束了?怎麼樣?”魏東升一直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葉劍鋒趕緊彙報道:“如果排除中毒,死亡原因應該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根據胃內容物、腸道內消化物情況還有屍溫,推算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晚10點至11點之間。無其他異常情況。”“窒息方式呢?”魏東升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應該是捂口鼻導致窒息死亡,雖然頸部有輕微的出血,但我認為不是致死的手段,而是控製死者的一種行為,因為頸部深層肌肉沒有出血,舌骨、甲狀軟骨都沒有出血、骨折,但口腔唇黏膜有破損和出血。”葉劍鋒向師父闡述他的見解,就像學生回答老師的提問一樣,最重要的還是要得到師父的肯定。魏東升擦了擦手裡的眼鏡說:“那你看哪種方式捂口鼻的呢?”“從屍體最後的姿勢看,案犯曾經跪坐在死者腰背部,按住後枕部,口鼻部被壓在被子上窒息致死。死者後頸部和腰背部兩側肌肉有些對稱性出血,雖然不嚴重,但是足以說明問題。”葉劍鋒以前跟著魏東升的時候,魏東升一直就這樣不停地問他對所見到的損傷、痕跡的看法和意見,葉劍鋒開始總是跟不上或答錯,極不習慣,甚至有點厭惡,但是後來他的思維敏捷性和分析判斷能力明顯提高,魏東升這個師父是功不可沒的。魏東升在調離平江時送給了葉劍鋒一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行萬裡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高人指路,高人指路不如自己領悟。”這是做好任何一件事的哲理箴言。魏東升也沒發表意見,繼續問他;“那你對整個案件性質怎麼看的?”回答這個問題顯然不是幾句話就能闡述清楚的,在師父麵前,葉劍鋒要分析得有理有據。葉劍鋒簡單整理好屍檢情況,梳理好自己的思路,然後說:“我認為,案犯在和死者開始接觸的最初階段,可能是手持匕首進行威逼,然後又將四肢捆綁、堵嘴,進一步將死者完全控製,他這樣做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這個目的,我想就是他作案的原始動機。”“那你認為作案動機是什麼?”作案動機,即作案的目的。一般殺人案件按找作案動機劃分,大致分為謀財、謀人、謀性和其他幾大類型,又可細分為故意殺人、搶劫殺人、盜竊殺人、強奸殺人、綁架殺人、激情殺人等等。“最有可能是劫財。”葉劍鋒說,“雖然從現場看上去,死者像是被性侵致死。但是,強奸應該不是他最初動機,如果要強奸她,完全沒必要,而且也不會開始就將死者雙腳捆綁。這樣不便實施性侵。”“師兄的意思是,案犯最後又將雙腳的膠帶解開是為了強奸她?”司徒愛喜說話的時候有些臉紅,葉劍鋒明白她畢竟還是個未畢業的小女孩,可能不習慣在男人麵前討論這個話題。“是的,但我還不能排除有偽裝強奸的可能或者臨時起意。”“現場有發現殘留的膠帶嗎?”魏東升問道。“我們當時是沒發現,腳印也沒,還有就是死者雙手的膠帶也沒發現明顯指紋。案犯很狡猾。”“那這樣,你帶我們去現場看看。”“師父,我看你們還是休息一下吧,天都快亮了。”葉劍鋒覺得很過意不去,師父畢竟年事已高,怕他身體吃不消。“去了再說吧。帶愛喜體驗一下基層法醫的工作。”魏東升不顧徒弟的勸解,毅然決定連夜奔赴現場。魏東升,這樣一個法醫專家、前輩,還是不辭辛苦地戰鬥在一線,其敬業精神,讓葉劍鋒和平江縣所有刑偵人員,備受感動和鼓舞。此刻的平江公安局刑偵大隊會議室燈火通明。知道魏東升要來,崔耀軍和陳衛國從會議室又趕到現場,在這裡迎接他。見到魏東升,崔耀軍與他緊握雙手,說:“政委,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麼晚,您還親自跑一趟。”作為副局長,崔耀軍現在不僅是代表刑偵,更是代表整個平江縣局。“政委辛苦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陳衛國隨即也在一旁招呼道。“哎呀,都是嫌我老了不是?”魏東升置之一笑說,“你們看,衛國也比我小不了幾歲,不也是個拚命三郎嗎!既來之則安之,走吧,先簡單看看。”崔耀軍也不好再勉強,再次握住魏東升的手說:“那好,就委屈政委了。不過我不能陪你了,我還要去指揮室,就讓衛國和劍鋒陪你。”“哎呀,沒事沒事,都是為了案子。”魏東升也客氣地回應,“彆忘了,我也是平江人。”鬆開手後,崔耀軍轉而對葉劍鋒說:“葉法醫,政委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安排好。”“那你幫忙開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大美女在這兒呢,一個房間恐怕不太方便。”“你看,我這個徒弟,就是沒個正形。”魏東升轉身指著司徒愛喜說。“忘了介紹了,這個是剛來實習的法醫,司徒愛喜。”“還是個複姓啊。人如其名,漂亮。”“謝謝領導誇獎。”司徒愛喜見到生人有些害羞,話也不多說。“崔局,你去忙吧。”魏東升急著要進入現場。“那好,你們辛苦了,回見。”中心現場已經被陳衛國他們翻了底朝天,連床板都被掀開了,窗戶、玻璃、抽屜、家具到處都沾滿了指紋刷上的磁粉,黑乎乎的。地麵也已經被靜電吸附處理過,沿著指定的線路,魏東升挨個走到現場各個地方聽著陳衛國的介紹。“現場的門窗沒有暴力闖入的跡象,也沒有發現捆綁死者的透明膠帶。至於足跡和鞋印,我們看過已經被案犯處理過,應該是用拖把,拖把被案犯臨走時放在了樓梯口。”“已經證實了嗎?”“是的,拖把原本是放在陽台上的。”“哪些地方被拖過?”“死者房間大部分都拖過,還有隔壁的臥室也拖過,但隻有小部分,還有就是客廳和衛生間也有一部分被拖過。案犯心理素質沉穩,反偵查意識也很強。”“現場財物有丟失嗎?”“還不是很確定。但死者的手機還在,掛包裡物品基本沒有缺失。”“現場財物翻動明顯嗎?”“沒有大範圍翻動,但還是有異常。比如死者房間的抽屜和行李箱有翻動過的痕跡,但並不很淩亂,我們懷疑有可能案犯翻動過後又複原了。其他地方的確很難看得出。”“隔壁房間有嗎?”“隔壁房間也沒有明顯的翻動,現在我們也不能完全排除。但案犯應該到過隔壁房間,隔壁門口的地麵有拖過的痕跡。”魏東升走到隔壁房間,蹲在門口掃了一眼說:“這個房間住的誰?原來門沒鎖嗎?”“是另外兩個小姐妹合租的,據她們說平時有人在家的話,一般情況下不鎖門。”“這裡隻是門口被拖過?”魏東升自己打著光,看了看地麵問。“是的。”“那這點不是很尋常。”魏東升突然起身說,“案犯在這裡逗留過。”“我也是這樣分析的。”陳衛國毫不遲疑地應道。聽到兩人在輕聲嘀咕,葉劍鋒知道這裡必有花頭,他飛快地開動大腦,還沒等他想明白其中的原委,這兩人已經轉到了死者臥室。“這裡發現了有價值的東西沒有?”魏東升指著徐雅蘭屍體原本所在的位置問。“發現了五根卷曲的毛發。”“哪裡發現的?”“在床上和床沿下麵。”“比較過有什麼不同嗎?”“有三根比較細,兩根比較粗。”“沒有其他的可疑物品嗎?比如膠帶、匕首。”“沒有。”“我們懷疑死者嘴裡被案犯塞過毛巾類的東西,現場有發現沒?”“沒有。”“衛生間呢?”“衛生間裡毛巾都掛在架子上,還不知道有沒有缺少。等會兒問問她們。”“好。這幾根毛發明天趕緊送檢。”“政委放心,明天上班就安排人。”說是明天,其實就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現場屋外嘈雜的機車馬達聲告訴大家,天已經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好吧,大家都熬了一夜,就這樣吧。”魏東升終於發話收工了。陳衛國打完一通電話,對魏東升說:“政委,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然後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房間開好了,在平江人家305、306。吃完叫劍鋒帶你們去。”“那好吧,大家都辛苦了,先墊下肚子,休息一下。”隨著魏東升的一句話,一夜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不光是技術員要休息,已經通宵達旦的偵查員們也需要休息。吃完早餐已經7點多鐘,葉劍鋒帶著魏東升和司徒愛喜住進了旅館的305、306房間。躺在床上,葉劍鋒和魏東升沒說幾句話,兩人就鼾聲大作,此起彼伏。一夜的疲憊,讓兩人很快酣然入夢。葉劍鋒正遊離於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之中,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喂……”葉劍鋒看也沒看拿起手機。“劍鋒,你們解剖時提取的檢材放哪裡了?”電話那頭是陳衛國的聲音。“毒化在冰櫃最外層,DNA在物證室第一個桌子上,死者衣物在桌子下麵,你們自己找一下,上麵都有標簽。”葉劍鋒知道,主任肯定是要把檢材送到市局刑科所。被這個電話吵醒的還有隔壁床上的魏東升,醒來後他對葉劍鋒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小葉,你現在的呼嚕聲也是震天響啊。”“啊,我打呼了嗎?”葉劍鋒裝作無辜樣子說,“其實您老人家的呼聲也不小啊。”“這都是生活不規律的通病。”魏東升翻了一個身說,“對了,剛才誰的電話?”“哦,我們主任,他要拿檢材送檢。”“幾點了?”“9點多鐘了。”說了幾句,葉劍鋒又進入了似睡非睡的狀態,他並沒有睡著,昨夜發生的命案強烈驅使他無法再安心沉睡下去。魏東升也同樣如此,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便起身坐在床頭。等到魏東升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葉劍鋒已經毫無睡意,短暫的睡眠還是讓人有些頭昏眼乏。但看到師父都已經起床,葉劍鋒慵懶的神經頓時緊繃,他迅速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按慣例,案情分析會很快就會開始。如何準確地重建凶案現場、如何準確地刻畫案犯、如何為破案提供正確的線索和偵查方向,這是一個法醫的職責,雖然不是每個法醫都能做得到,也不是每次凶殺案件法醫必須為之。但對於徐雅蘭被殺案,這些都是很必要的。尤其跟著師父魏東升這麼多年,葉劍鋒更是了解師父的職業作風和專業精神,他作為魏東升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自然早已被灌注了這一傳統,這已成為職業意識與習慣,更是一種無價的財富。雖然這次命案有師父在,但是葉劍鋒必須獨立地深入思考和分析,他不能像以前那樣處處把師父作為依靠,他必須要求自己能獨當一麵。當然,有這位專家師父在,他心裡會踏實很多。現在,葉劍鋒滿腦都是案發現場和屍體,每一處痕跡、每一處損傷、每一個線索,都交織在腦海裡,猶如一團亂麻,他需要理清每一條線,才能去偽存真,讓真相水落石出。魏東升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做事有條不紊、一絲不苟,這點不僅體現在工作上,在生活中也是一貫如此。在外辦案,如果時間允許,魏東升早晨起床後必定會在住處洗個熱水澡,然後把他花白濃密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接著會把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這種生活習慣,在葉劍鋒看來是極好的,但他做不到,至少現在肯定不會去做,他的生活理念是:大丈夫不拘小節。當然,在工作上萬萬不可。又是急促的電話鈴聲,又是陳衛國打來的,接完電話看到魏東升從衛生間出來,葉劍鋒對他說:“師父,陳主任剛來電話,讓我們等下去局裡碰個頭。”“好,你趕緊去洗洗吧。”魏東升拿起床頭的手機說,“我通知愛喜。”三人整理好一切,就起身前往平江縣公安局,縣局離旅館並不遠,步行也就七八分鐘,一路上邊走邊聊,很快也就到了。說是碰頭會,其實就是簡單的案情分析會。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因為大部分偵查員還在外圍調查,有副局長崔耀軍,大隊長宋誌國,新華派出所副所長沈浩以及各中隊的中隊長,還有物證鑒定室的陳衛國、葉劍鋒、周國安,市局的魏東升和司徒愛喜。崔耀軍和魏東升兩人耳語了一番,就說:“我們幾個先簡單地開個碰頭會,時間緊迫,具體情況就不作詳細介紹了。大家各抒己見,拿出自己的意見,希望能儘快確定偵查方向。技術上先說說吧。”崔耀軍說完話,魏東升意味深長地看了葉劍鋒一眼。不用說,葉劍鋒明白師父的意思,他在工作簿上迅速寫下“動機?性質?損傷?死因?人數?”幾個字,這些都是要解決的謎團,他停下手中的筆然後說:“我先說兩句吧。第一個是動機問題,我個人認為案犯的原始作案動機應該是謀財。我的依據是,根據屍體情況分析,案犯采取了持刀威逼、膠帶捆綁、軟物堵嘴等諸多控製行為和手段。案犯如果隻是為了強奸,他完全沒必要把雙腳捆綁然後再解開,不捆綁雙腳完全可以達到強奸的目的。那麼,堵塞嘴巴又捆綁雙手雙腳是為了達到長期絕對的控製,這樣比較符合謀財。當然,最後從我們見到的情況來看,死者的確有可能受到了性侵害,這也許是因案犯無法達到謀財的目的,激怒了案犯,臨時起意產生了奸淫死者的想法。所以這就引入到第二個問題,案件性質問題。現在看來,一些作案工具,包括透明膠帶、尖刀類凶器可能都是案犯自帶,說明他是有預謀的,那麼這極有可能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強奸殺人案,當然強奸可能不是預謀。”“你看,有可能是仇殺嗎?”副所長沈浩看著葉劍鋒問道。“案犯既然攜帶有尖刀類凶器,如果想尋仇報複或是泄憤,那案犯完全可以直接攻擊死者,不必采用如此多的手段,大費周折來控製死者。”葉劍鋒揮舞著手裡的水筆說,“還有死者全身沒有明顯抵抗傷,隻有左麵的尖刀形成的威逼傷和後頸部、背部的皮下出血,這進一步說明,案犯在接觸死者時沒有采取很激烈的攻擊行為。死者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從最後的姿勢看,我們分析造成窒息的方式,很可能是案犯壓住了死者後頸部和背部導致死者被床墊捂住了口鼻部而死亡。”“但根據目前調查,沒發現死者財物有明顯缺失。今天上午,我們調查了死者徐雅蘭在平江縣所有銀行的賬戶和銀行卡,案發後銀行卡和錢款均沒有丟失。而且如果劫財,其實案犯拿刀也照樣可以威逼控製死者實施搶劫,又何必五花大綁?”沈浩有些懷疑這些推論。“案犯拿刀的確可以實施搶劫,但將死者五花大綁,是為了達到絕對控製,是為了給自己更多的活動空間,或者給自己更長的作案時間。”葉劍鋒進一步解釋了這種捆綁行為的目的。“死者現在在銀行有多少存款?”魏東升放下手中的筆,突然問了一句。宋誌國翻了下自己的工作記錄本,說:“現在賬上應該有21.1萬多吧。其中一張農行卡裡有5000多,一張郵政儲蓄卡裡有6000多,還有一張工行卡裡有20萬。”“工行卡?”葉劍鋒心裡咯噔一下說,“我記得昨天在現場沒看到有這張工行卡。”“哦,這張卡是今天早上清理現場時發現的。”“陳主任,卡在哪裡發現的?”魏東升問身旁的陳衛國。“是在行李箱夾層裡。”“藏得夠好的。那案犯也有可能衝著這20萬而來。”魏東升這句話似乎說得很無意,但聽者有心,細細琢磨他的這句話包含了很多潛在信息。魏東升言外之意,這起案件不僅是謀財,案犯目標很有可能就是這20萬元,那進一步說明案犯對死者有這20萬元的存款有所知曉,那這個人很可能是熟人。葉劍鋒當然也聽出了師父的意思,他接下話茬:“那這樣的話,謀財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而且可能就是衝著20萬來的。因為結合現場來看,案犯進入現場後,似乎隻在隔壁方門口逗留一會兒,然後直奔死者房間的,這也可以印證案犯有明確的目標。那說明案犯對死者的存款和現場情況比較熟悉。”葉劍鋒說完,崔耀軍看了他一眼問:“劍鋒,還有什麼要說的?”“哦,暫時沒了。”“那陳主任說說吧。”陳衛國說話總是那樣慢條斯文,他停頓了幾秒,才開始說:“那好我也說說我的看法。剛才法醫說了幾點,大概意思是這是一起以謀財藏書網為動機、熟人作案的搶劫強奸殺人案。死者是否遭受過性侵害,這點我還不能肯定,但可能是謀財並且熟人作案這點我同意。”一小段開場白後,陳衛國又停頓了一兩秒,然後繼續說:“我現在懷疑案犯早在死者進門之前,就已經守候在房間裡。就是隔壁房間,案犯當時應該曾在門後守候死者。雖然現場地麵被清理過,沒有留下足印,但是這些清理過的地方,也是一種痕跡,它能說明案犯曾經去過的地方。除了衛生間、隔壁房間門口,最多的地方就是死者房間。”陳衛國真是語出驚人,在座的除了魏東升表情淡定,其他的人都不免有些驚訝。葉劍鋒在現場,曾經也有過這個懷疑,但那也是一閃而過,現在陳衛國說出來,算是在情理之中,但多少他還是有些意外。陳衛國話音剛落,有些人不置可否,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我來說兩句吧。”魏東升打斷了大家的討論。一聽政委有話要說,大家都不再說話,拿起筆,準備記錄這位專家的高見。魏東升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說:“對於剛才小葉和主任的分析,我還是比較讚成的。案犯作案選擇目標準確,目的明確,案犯持刀又將死者四肢捆綁,就是為了完全控製死者後,再從容地威逼死者,更加利於自己尋找財物,目的極可能就是為了那20萬銀行卡。根據現場的痕跡,案犯也極有可能事先進入現場,守候死者,那麼案犯進入現場最有可能就是兩種方式,一是用技術開鎖,二是用鑰匙開門。鑰匙開門,一旦這種可能性成立,那麼有可能拿到鑰匙的人都有嫌疑。鑰匙開門是否成立,那就看技術開鎖能否排除,當然這要靠陳主任這位痕跡專家了。”“不好意思,政委,是這樣。”宋誌國抱歉地插了一句,“有鑰匙的除了死者,就是小雨、小莉,還有房東。但是他們三個人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他們沒有作案時間。”“這個不重要,除了他們三個人,那其他有機會接觸到鑰匙的人都很可疑。現在有一點我敢肯定,案犯對死者有20萬元存款,甚至存在哪張銀行卡上都一清二楚,案犯作案動機目標很明確。但是,我又在想,這是否就意味著案犯和死者很熟,或者是死者認識的人?我看倒不一定。一、案犯完全可以從彆的渠道得知死者的情況;二、案犯原本可能隻是想劫財,並沒有想置死者於死地,如果他早就預謀要殺人,那直接拿刀更為順手。我看也許案犯和死者可能並不相識,他沒有預謀要殺人滅口,從死者損傷來看,死者在被控製之前並沒有什麼激烈的抵抗。所以不能隻把偵查範圍劃定在熟人圈內,應該要以人找人,擴大範圍,我看知道20萬銀行卡,又可以拿到鑰匙的人應該不會太多。”魏東升的這個大膽推論給在座的諸位獵手指明了一個方向,崔耀軍也直截了當地說:“先把外麵的幾個組撤回來,再重新分組,從外圍秘密、深入地調查小蘭身邊的人,先從小雨、小莉開始,一個一個排查。我相信不會毫無收獲。”“那好吧,今天就到這裡,我下午還要趕回市局。大家就再接再厲吧,有什麼需要我們支隊支援的,崔局儘管說,我們一定全力配合。”魏東升這句話,算是代表市局支隊做的表態。“命案必破”是公安機關近來對偵破命案的一種理念。其實,誰都不敢保證每一起命案都能100%破獲,但是平冤昭雪、緝拿真凶,是每一個警察的職責。一個命案的發生,會牽動公安部門所有人的神經,雖有怨言,卻義無反顧。支隊的大力配合的確很有效率,當天晚上送檢的一些重要生物檢材在一天以後已經檢驗完畢。現場發現的五根可疑陰毛,三根屬於小蘭,另外兩根屬於一個男子,而小蘭的陰道裡卻有另外一名男子的精液。這意味著曾經有兩名男子到過小蘭房間,誰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是和小蘭尋歡作樂的人留下的?據調查,一周前,在蘇州打工的小蘭的男朋友來過這裡,這是一個重點嫌疑人。得到這一條線索,宋誌國立即安排人員秘密趕赴蘇州。葉劍鋒則給正在興頭的柬大隊長潑了一瓢冷水,他說:“男朋友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宋誌國問:“為什麼?”葉劍鋒說;“男朋友如果都和她到了可以發生關係的程度,可見他們關係有多親密。他完全沒必要大費周折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謀取財物。我覺得重點還是另外一個。”小蘭的男朋友的確在一周前來平江與她同居了兩天,但後來就回到了蘇州,一直在公司上班,沒再來過平江,他沒有作案時間。在夜店上班的女子,整天都與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社會關係錯綜複雜,小雨、小莉的確沒有作案時間,但是不能排除她們在幕後主使他人來作案,如果能聽她們的話去搶劫,那和她們的關係是肯定不一般的,根據這一點,宋誌國又親自帶著另一隊人馬重點對與小雨、小莉關係密切的人進行深入調查。小雨在上海有個理發師男朋友,這個人有吸毒史,很快就查到她男朋友在小蘭死亡當天來到過平江,而且住在外麵的一家旅社,小蘭死後當晚他就離開了平江返回上海。這個叫彭宇揚的男人有第一嫌疑。案發第三天,宋誌國帶上兩名偵查員,前往上海,秘密將彭宇揚監控起來,以防止他逃脫。外地辦案,並不像在本地,沒有有力的證據,還不能隨便抓人,宋誌國派人悄悄將彭宇揚抽剩下的煙頭帶回江川市局做DNA比對。案發第四天,現場兩根可疑陰毛與彭宇揚抽剩的煙頭DNA比對完全一致。當平江縣公安局警察出現在彭宇揚麵前時,他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麵對鐵證他即使狡辯,也無濟於事。小蘭比小雨長得漂亮很多,在KTV尤為吃香,最受客人們歡迎,錢自然賺得也很多,據說平均一個晚上坐陪費就有500元左右,小蘭自己也很節儉,相比之下,小雨的收入和關注度顯然比小蘭差很多,小雨喜歡紙醉金迷的生活,花費大,經常入不敷出,而小蘭每半個月都往自己工行的銀行卡上存入幾千元錢。一個月前小雨無意中得知小蘭那張工行的卡上已經有20萬元存款,小雨幾次找小蘭借點錢用,都被小蘭無情地拒絕了。小蘭說這20萬元是留給自己和弟弟以後結婚成家用的,誰都不借。被這樣拒絕,小雨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強烈的嫉妒心和對金錢的貪欲讓小雨決定鋌而走險,她和男朋友彭宇揚合謀找個適當的機會劫取。案發當天,得知小蘭生病請假後,小雨立即打電話讓彭宇揚當天中午就趕了過來,傍晚小雨送小蘭去醫院後,就立即來到彭宇揚住的旅社把配好的另一把鑰匙給了他,彭宇揚帶上匕首、手套和透明膠帶立即趕到小蘭租住的201室開門後躲在小雨的房間內,等到小蘭看病回家進入房間後,彭宇揚立即衝到房間,先從後麵用手腕勒住小蘭的頸部,然後捂住小蘭的嘴拿刀威逼小蘭,一時間小蘭叫也叫不出,嚇得呆在那裡,接著彭字揚用膠帶綁住了小蘭雙手和雙腳,逼著小蘭交出那張銀行卡並說出密碼。這時小蘭才緩過神來,但是她死也不承認有那張銀行卡,死也要守護那些血汗錢。彭字揚四處翻找了一番,也沒發現這張工行卡,過了將近1個小時,急紅眼的彭宇揚一時性急,看見小蘭頗有姿色,他解開了小蘭雙腳的透明膠帶,想強奸她。他萬萬沒想到小蘭拚死反抗,並掙紮著踢了彭宇揚檔部一腳往外跑,彭宇揚被完全激怒,全力把小蘭抓住用力按倒在床上,雙腿跪在小蘭背部雙手接著她的頭部,小蘭趴在床沿動彈不得,直到小蘭沒有再反抗後,彭宇揚脫下褲子,準備奸淫小蘭,可是他發現自己因為緊張恐慌竟然無法勃起,這時他才發現小蘭早已經氣絕身亡。彭宇揚慌忙處理好現場後,連夜趕回了上海。等到小雨、小莉回家後,小雨卻發現小蘭居然死了。按事先的策劃,小蘭叫彭宇揚搶到銀行卡和密碼就立即閃人,沒叫他殺人,但是沒想到彭宇揚居然奸殺了小蘭,她深感震驚和恐慌,也隻能讓小莉報警。案件破獲的當天,小蘭的母親和弟弟趕到了平江,母親哭得死去活來,弟弟雖然悲傷卻沒見他掉一滴眼淚。弟弟一直以為姐姐徐雅蘭在外麵做小姐賣淫,所以他很厭惡姐姐,甚至連姐姐寄給他的生活費都不要,他讀大學也一直在外麵勤工儉學。發還遺物時,葉劍鋒把徐雅蘭藏在行禮箱夾層的那張存有20萬元的銀行卡遞給她弟弟,她弟弟的手一直沒有伸出來,葉劍鋒見此不忍,他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對小蘭弟弟說:“這是你姐生前留給你的,要不是為了拚死保護這20萬,她也許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