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鬱棠太累了。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突然醒來時,外麵已經天光大亮。趙澈今日沒有出去,一把將她摁住,“棠兒,你怎麼了?”鬱棠驚魂未定,她每次夢見不好的事,那件事便一定會發生,鬱棠沒有隱瞞,道:“師父要出事了!趙澈,你一定要相信我,師父他被人盯上了!”古天齊乃天下第一機關師,多少當權者都想將他歸為己用。所以,古天齊若出事,趙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就連他自己都需要古天齊的輔佐。古天齊隱姓埋名這麼多年,他一露麵,必定早就引起各方勢力的注意,早就十幾年前,他被無數權貴追蹤。趙澈把鬱棠抱在懷裡,柔聲安撫,“我立刻就派人去一品閣,你不許著急。”鬱棠點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油然而生。趙澈起榻之前,強行給鬱棠塗了藥。次數多了之後,鬱棠好像也沒之前那樣窘迫,倒是趙澈自己不太好受。……趙澈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白府便派了人上門,來人是白揚,他俊臉肅重。但一看到趙澈,白楊心思一轉,“妹夫,總算是見到你了!一品閣出了事,義父讓我來通知你和糖糖一聲。”白楊套近乎,將手搭在了趙澈的肩頭,他比趙澈挨了一些,雖然晉王妃是他的義妹,可他在趙澈麵前卻是不占任何上風。趙澈瞄了一眼肩頭的大掌,沒有推開,“出了何事?”一品閣不是一般人說能進就能進的,古天齊雖是不靠譜,但護著他自己還是綽綽有餘。故此,不管是誰對一品閣出手了,此人一定實力強大。白楊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即便妹夫沒有抵觸他,他也被妹夫的冷硬氣場震懾了一下。“妹夫,一品閣被人燒了,閣主下落不明,他身邊的柳如是和一眾手下都安排在了白府,咱們白府從來就沒有住過那樣多的女子。”白楊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一品閣除了古天齊之外,皆是女子。他這一失蹤,白墨池隻能暫時收容他的人。白府一慣是陽盛陰衰,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住了數十個女子,一下就熱鬨了起來。趙澈蹙眉,古天齊被人抓了?鬱棠得知消息,立刻走了過來,她還算鎮定,“我要去見見柳姨,師父精通機關,沒有那麼容易被人抓了。”是以,一行人很快從晉王府出發,直接去了白府。……白墨池坐在堂屋上首,一直不停的揉著太陽穴。太吵了!柳如是以帕遮麵,哭的無比悲壯,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在她看來,白墨池就是一個極品男人,位高權重、相貌俊美,更重要的是,至今未婚。癡情的男子總能輕易引起女子的傾慕。柳如是以為,像白墨池這樣的男子,定然會憐香惜玉,愛護弱小。然而,她哭了良久,也不見白墨池正眼瞧她一眼。“爹爹!”鬱棠提著裙擺,快步走來。白墨池長歎了口氣,完全忽視了柳如是,上前親自迎鬱棠,“棠兒,你師父他……失蹤了。”鬱棠回頭看了一眼趙澈,幾人心裡皆心知肚明。抓走古天齊的人,無非就是為了傳言中的寶藏,而想到得到寶藏的人,除卻大梁幾大家族之外,天下其他幾國也都想得到。但能在大梁大動乾戈擄人的,恐怕隻有炎帝和幾大家族。下人過來通報,“大人,首輔來了。”徐衛騫被人彈劾的事還沒結束。即便趙澈暗中相助,但一旦炎帝動了心思要鏟除誰,誰便有危機。徐衛騫一過來,就打量了鬱棠幾眼,見女兒不曾消瘦,也就稍稍心安。眾人落座,柳如是又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閣主性子倔,一品閣被燒,他又被擄走,以閣主的脾氣,寧肯死,也當然不會配合歹人!這可如何是好啊!”鬱棠想起了上輩子,師父來了京都之後,沒過多久又失蹤了,後來再無蹤跡可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鬱棠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若是按著上輩子,她的幾個爹爹都沒有善終,她腦中突然嗡鳴,因著急火攻心,一站起身就昏厥了過去。“棠兒!”趙澈喚了一聲,一把接住了鬱棠。鬱棠很快就沒了意識,隻記得趙澈抱她進了屋,還有兩個爹的叫喚聲…………房門外,郎中提著藥箱出來,他身後跟著趙澈。郎中偷瞄了眼趙澈,抬袖擦拭了額頭的薄汗,在白墨池和徐衛騫的“虎視眈眈”之下,隻好如實道:“晉王妃無恙,今日急火攻心,再加上……身子有些虧空,房/事/過勤,歇息一陣子就好了。”趙澈:“……”兩個爹的俊臉頓時沉了下去,送走了郎中,二人就將趙澈叫到堂屋。趙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並不知鬱棠會這般,而且他每天都不夠的,原以為已經在顧及她的身子,不成想卻是……他自以為是在節製,但對鬱棠而言,已經到了她的極致。趙澈端坐著,沒有說話,他想去看看鬱棠,但白墨池和徐衛騫顯然不樂意。小夫妻之間的房中事,作為嶽父,自然不便插手。白墨池沉著臉,道:“棠兒從今日開始,就在白府小住幾日吧。”徐衛騫也同意,“棠兒還小,希望王爺能夠體諒!”趙澈:“……”他好像成了罪人了。趙澈和鬱棠才剛大婚,婚床一月之內不可空。否則會不吉利。趙澈以前從不在乎這些,但如今卻甚是在意。“棠兒今天跟我回王府。嫁出去的女兒,沒有常住娘家的道理。”趙澈很堅持,但見白墨池和徐衛騫眼神不善,他耐著性子,道:“我會和棠兒分開住。”聞言,白墨池和徐衛騫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但始終不怎麼信任趙澈。好好的女兒,才出嫁幾天,人就被折騰成這樣,真真是教人很不放心。女婿不行,他們憂心;女婿太行,還是讓人操心。趙澈自己也懊惱愧疚,他是不可能、也不會傷害鬱棠,早知鬱棠這般柔弱,他又豈會不顧她的身子……趙澈揉了揉眉心,他和鬱棠之間的事,與彆人何乾?奈何,徐衛騫和白墨池都有可能是鬱棠的親爹,趙澈隻能硬著頭皮應付。“以二位之見,閣主現在會身在何處?”趙澈岔開了話題。白墨池和徐衛騫雖是看不慣古天齊,但如今,莫名其妙都站在了統一戰線上,鬱棠的四個爹,一個都不能少。白墨池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柳家和皇上皆是心思縝密,以我之見,此番擄走閣主的人,不是柳家,便是皇上。但……為了掩人耳目,必然會是第三方勢力下的手。”徐衛騫點頭,他和白墨池的想法,很默契的保持一致。情敵當久了,彼此對彼此的心思也是一目了然。他二人的想法,也是趙澈的想法,“我的人查到,近日城外黑風寨有動靜。畢竟這夥人已經銷聲匿跡數年,如今突然出現,事必有因。”白墨池和徐衛騫對視了一眼,幾乎不約而同,道:“你的意思是,閣主極有可能是被黑風寨的人擄走了?”柳家和炎帝不會親自動手,極有可能會利用第三方勢力。趙澈點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命人出城查探。寶藏下落一日不明,閣主的性命就無憂,二人不必擔心。”他們擔心麼?白墨池和徐衛騫突然意識到了某件事。他們豈會擔心古天齊……?盼著他早點死還差不多!然而,事實上,白墨池第一時間收容了古天齊手底下的那些女子,而徐衛騫聽聞消息,也是第一時間趕到了白府。這也……忒不可思議了。他們對情敵的容忍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鬱棠醒來時,趙澈就坐在床頭,他知道鬱棠此刻最操心什麼,扶著她坐起,“棠兒莫要憂心,我已在全力尋找閣主。”鬱棠點了點頭,她想起來自己暈倒了,問道:“我、我今日是怎麼了?”趙澈俊臉一怔,這件事瞞不過她,但……他不能讓鬱棠知道,她是被自己折騰的厲害了,若是鬱棠留下了心理陰影,日後排斥他可如何是好。趙澈昧著良心,道:“今日太熱,你身子孱弱才致如此,回府之後你要聽話,好生調理身子。”是麼?鬱棠將信將疑,好在身子骨的確沒甚大礙,就是有些乏力。……白府設了酒饋。白墨池舍不得女兒,就留了趙澈和鬱棠用晚飯。尋找古天齊的人已經派了出去,一切尚未定論之前,乾著急也是無用的。酒饋上,白墨池和徐衛騫互敬了兩杯,兩人像是多年至交,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也知道彼此想說什麼。今日都是自己人,加之大梁民風尚且開化,對女子的束縛不像後世那樣嚴謹,故此鬱棠也在席上。白墨池接受到了徐衛騫的眼神暗示,關切的問道:“棠兒,你當真無事?”鬱棠以為自己隻是太過焦慮,加上氣候炎熱,這才導致昏厥,點頭莞爾一笑,“爹爹放心,我無礙的。”看著鬱棠略顯憔悴的小臉,兩位爹爹沒給趙澈好臉色看。也沒讓婢女給他倒酒,二人隻顧著自己喝。趙澈感覺到了深深的怨念,“……”下人過來通報,“大人,陸大人求見。”陸大人?席上幾人不約而同的麵麵相覷,京都稍有名氣的陸大人,隻有一人,那便是陸一鳴。“他來做什麼?”白墨池沒好氣道,若非是顧全大局,他真想親手弄死陸一鳴。徐衛騫聳肩,“老白,稍安勿躁,且聽聽他要說什麼。”徐衛騫是個老狐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趙澈,似乎在傳達“我的女兒不愁嫁”的意思。趙澈讓鬱棠昏厥了,他犯了錯,故此沒跟徐衛騫計較。陸一鳴在門外看見了晉王府的馬車,知道鬱棠在白府,他的目光落在鬱棠身上,卻見她清媚的麵容一片平淡,對自己無愛亦無恨。正如她當初所言,她和他已是陌路人。想起曾經種種,陸一鳴喉結哽咽。人人都道,鬱卿蘭是他的青梅竹馬,但事實上,真正陪著他從年少走到青年的人,是鬱棠。這時,鬱棠的肩頭被人摟住,有道明顯的目光射了過來。陸一鳴和趙澈對視上了。他看著趙澈的手搭在鬱棠肩頭,動作溫柔的樣子,一瞬間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趙澈不喜歡陸一鳴看著鬱棠的眼神。倘若真有上輩子,他半點不想知道,是陸一鳴和鬱棠走過了一輩子。“陸大人何事?”趙澈不拿自己當外人,宛若是白府的主子,直接問道。陸一鳴再次看向鬱棠,卻見鬱棠半斂眸,根本不給他回應。陸一鳴心中苦笑。到了今時今日了,他還在做著鬱棠會回心轉意的春秋大夢。陸一鳴抱拳,道:“王爺,指揮使,老師,我此番是為了一品閣的事而來。”他已經表態和徐衛騫站在一隊,且不論他和趙澈的立場如何,單憑一品閣和鬱棠之間的關係,他就不能坐視不管。況且……這是他接近鬱棠唯一的機會了。他不承認自己的卑劣,縱使他會造成趙澈和鬱棠之間的困擾,他也不認為自己就該服輸。鬱棠猛然抬頭看著陸一鳴。陸一鳴心頭一動。他以前怎就沒發現,他是如此渴望鬱棠的眼神。在場幾人都是人精,徐衛騫暫時不打算壓製陸一鳴,他需要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哦?此話怎樣?難怪你已經有了線索?”陸一鳴如今在大理寺任職,他心思縝密,對查案獨具慧眼。陸一鳴看了鬱棠一眼,才說,“確實如此,我敢篤定,擄走閣主之人已經在京都潛伏已久,正好近日天乾物燥,那夥人無法硬闖一品閣,索性就放火燒閣,再趁機擄走閣主。據我所查,京都恰好多了一批異鄉人,卻在昨夜一應離城,我派人追蹤,基本能篤定那夥人已經出了城。”言罷,陸一鳴又看著鬱棠。陸一鳴所言,對鬱棠而言極有幫助。而且,根據此前趙澈的推算,擄走師父的人大約出城了。如今更能篤定。鬱棠已經不恨陸一鳴,可以說是已經淡忘了那些事。她不想用曾經的痛苦來折磨自己。人若是沉浸在往日悲苦之中,還有什麼活的念頭?鬱棠已經往前看,遂對陸一鳴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趙澈開口,道:“本王替吾妻多謝陸大人。”鬱棠的手被趙澈捏住,有點疼。“……”這家夥……莫不是吃醋了吧?陸一鳴神色赧然,無話可說,“……”鬱棠已經是趙澈的妻,他現在再怎麼後悔,也已經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陸一鳴心頭不甘。鬱棠曾經那樣喜歡他,她現在能做到轉身離開,可是他呢?他還沒準備好!徐衛騫見情況不對勁,清了清嗓門,道:“既是如此,那我這就派人出城搜尋。一鳴啊,這次辛苦你了,坐下一塊吃個便飯吧。”說著,徐衛騫在桌洞底下踢了一腳白墨池。白墨池是何許人也,徐衛騫的動機,他自是一眼看穿。他厭惡陸一鳴,但為了棠兒,他也不介意給女婿多找幾個情敵。白墨池道:“是啊,陸大人,坐下喝兩杯吧。”陸一鳴恭敬不如從命,撩袍落座。趙澈:“……”……回王府的路上,趙澈一臉陰鬱。天色已黑,外麵的八角琉璃燈泛著銀色光芒。車廂內,男人飲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氣。鬱棠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她不想看見趙澈和幾個爹爹鬨罅隙,再者,陸一鳴在她心裡當真什麼都不是了,和路人無異。鬱棠雙手握住了趙澈的大掌,喊了聲,“夫君呀,彆氣了,爹爹們也有他們的想法,這次也是為了救師父。”趙澈身子一僵,脊背也瞬間酥麻。幽暗中,男人的眼中有團火苗在竄動,“棠兒,你叫我什麼?”鬱棠臉皮不夠厚,趙澈這樣逼問,她反而叫不出口了。她沒說話,趙澈的目光一度暗沉,隨即一把摟住她,抱入自己懷中,頭一低就去追/逐令他沉/迷的小/丁/香……鬱棠昏昏沉沉時,趙澈突然將鬱棠鬆開,力道很大,將她抱著坐在一旁。他這才想起來,這幾日不能再放縱了。鬱棠一手拉了拉胸/前的衣襟,衣裳已經被弄亂了,她不明白趙澈為何每次親她,都會拉扯她的衣裳。一路上,誰也沒敢再招惹誰。到了王府,趙澈將鬱棠送去寢房,一臉的不滿足,“我睡書房,今晚不要等我。”趙澈也不想如此委屈自己,但念及鬱棠的身子,他隻能如此。天知道,前幾日他已經夠克製了,他還以為自己足夠體諒鬱棠,誰知還是讓她遭了大罪。這種事他也沒甚經驗,真到了關鍵時候,也是無法克製的。鬱棠以為他公務繁忙,並未叨擾他。又過了兩日,趙澈還是沒進寢房,這一天晚飯過後,鬱棠拉著趙澈的衣角,問道:“你、你今晚還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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