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的吼聲像曠野的狼嚎(1 / 1)

尖叫 李西閩 3102 字 16天前

東方路十一弄五號樓三零八室,是安蓉的新家。安蓉對這個新家感到滿意,房子裝修不錯,設備也齊全,地段又好。離蘭芳家又近,上班也方便。房間裡米黃色的牆壁和淡藍色的落地窗簾是她想要的,寬敞的衛生間裡那個“嘉德”牌木頭大浴桶是她的最愛。可以想象下班回來在這裡麵泡上一陣是多麼愜意的事情。這個城市裡出租的房子很多,可要找到一套自己滿意的,的確也不容易。她用了一天的時間把家搬過來收拾好。安蓉很感激蘭芳和張洪,他們不但給她找好了房子,還幫助她搬家。搬家的過程總的來說十分順利。安蓉卻對一件事心裡不太舒服。這件事和蘭芳他們無關。安蓉看到了一隻綠色的螞蚱。東西搬得差不多時,安蓉記起了那盆蘭花。她來到窗台邊,準備把它抱走。蘭芳是個急性子,她提著一包什麼東西在門外催她快走。你等我一下,我把蘭花抱上,彆急嘛。安蓉正要抱起這盆蘭花,她突然看到了蘭花根部趴著一隻綠色的螞蚱。她馬上聯想到了水曲柳鄉村那個正午,棺材裡和骷髏在一起的綠螞蚱。她驚叫道:蘭芳,快來——蘭芳趕過來問:安蓉,又發生什麼事了?安蓉的目光又落在了蘭花的根部:奇怪,沒了,那隻綠螞蚱沒了。她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看,的確沒了。幻覺,難道真的是幻覺。她抱起蘭花,和蘭芳一起走出了門。安蓉關上門時,她聽到對麵鄰居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安蓉想起了那攤血。她一直認為待她像女兒的李老太是被人謀殺的,而不是死於心臟病,那天晚上的血和李老太的屍體是那麼的真切,她怎麼會看錯呢?那麼,李老太的屍體怎麼就在警察來了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這裡一定有什麼陰謀!安蓉想著想著就朝對麵李老太的家門走過去。安蓉站在李老太的家門口,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一股冷風從門縫裡吹在安蓉的臉上。安蓉朝裡張望著,裡麵空空蕩蕩,地上很乾淨,沒有什麼血跡。安蓉想進入李老太的家。你乾什麼啊,彆看了,走了。蘭芳把她拉走了。蘭芳聽到安蓉喃喃地說了聲什麼,她沒有聽清楚安蓉說話的內容。21安蓉覺得新家不錯,臉上露出了這些天來難覓的笑容,蘭芳也為她高興,她希望新的居住環境能給安蓉帶來新的快樂。這是蘭芳最淳樸的願望。她從小就希望安蓉快樂。小時候,孤兒院裡個彆淘氣的孩子欺負安蓉,蘭芳就會俠客一樣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現在也一樣。蘭芳從張洪的嘴裡得知,那天晚上是王子洋把安蓉送回來的,她就覺得裡麵有蹊蹺,加上安蓉說的那些話,蘭芳總覺得不對勁。王子洋好像和楊林丹的死有關係。這個結論讓蘭芳心驚肉跳。她沒有把這一想法告訴張洪,她怕他說出去,他無論如何也是個警察,在還沒有證實什麼東西的情況下,如果把這事張揚出去,對誰都不利。王子洋和楊林丹有奸情,這一點是確切的。王子洋也沒有否認,安蓉是因為撞見了王子洋和楊林丹的奸情才決定和他分手的,安蓉無法容忍背叛她感情的男人,換了蘭芳也無法容忍。事後,楊林丹找過安蓉,安蓉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過蘭芳。楊林丹約安蓉在五月花咖啡屋見麵。安蓉赴約了。楊林丹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笑意,在她淩厲的目光下,安蓉有些招架不住,安蓉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女人。楊林丹的盛氣淩人讓安蓉心中更加的惱怒王子洋。安蓉剛開始根本就不知道楊林丹要和她說什麼,不明真相就來赴約,這是個錯誤。楊林丹的表情似乎是在侮辱安蓉,嘲笑安蓉。安蓉壓抑著內心的惱怒,平靜地說:你想乾什麼?楊林丹抿了一小口咖啡說:這種咖啡不錯,我就是喜歡喝藍山,我喝咖啡就認一個牌子,你呢?安蓉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一杯卡布其諾在她麵前嫋嫋地升起一絲絲的蒸氣。安蓉壓低了聲音說:你有什麼話快說,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楊林丹看了一下表說:你今天是值夜班,而且是下夜,現在是下午三點過五分。我們的時間十分充裕,你不用擔心什麼問題。楊林丹的傲慢在打擊著安蓉的自尊。安蓉說:我再說一遍,你有什麼話就趕快說,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奉陪了。楊林丹笑出了聲,她笑起來的樣子有些妖冶。她在王子洋的懷裡是怎樣笑的?安蓉想到這個問題就惡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我走了。安蓉,我現在明白王子洋為什麼會愛上你了,你的確是個美麗的姑娘。我告訴你吧,是王子洋叫我來找你的,他讓我向你解釋清楚,是我主動去引誘他的,他根本就不愛我,他真正愛的人是你。你也許不相信,但我可以告訴你,王子洋和我說過,他不會放棄你,如果他失去了你,他就殺了我。安蓉看著麵前的女人,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神躲閃了一下。楊林丹把一百元錢壓在了咖啡杯子下麵,朝安蓉笑了笑,戴上墨鏡,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安蓉愣了一會兒,然後追了出去。她看著楊林丹開著一輛白色的本田轎車揚塵而去。楊林丹的車像一片樹葉在大街上飄過。安蓉看到滿大街上川流不息的汽車,楊林丹的白色本田轎車融入了車流。安蓉的眼睛有些花,她的心被什麼東西壓迫著,汽車的聲音呼嘯著逼迫著她的耳膜,好像有些人的尖叫聲混雜在裡麵,尖銳刺耳。她的呼吸緊張起來,她的眼睛充滿了驚恐的神色,她仿佛置身於一個危險的境地,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消失。那些是什麼,怪叫著在擠壓著人們的肉體……22午夜時分,安蓉回到了家。她值的是上半夜的班,蘭芳去接她的。蘭芳把她送到樓下就開車走了。安蓉開了門,打亮了燈,新居裡的吊燈十分明亮,安蓉喜歡明亮。她有時通宵開著燈睡覺,她脫掉高跟鞋,換上了輕巧的白色拖鞋。安蓉站在臥室的中間,左顧右盼,她像一個充滿喜悅的孩子,她從小就希望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在明亮的燈光下,她像是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她看著牆上掛著的母親的遺照,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她想對早逝的母親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陣風從窗口吹進來,把淡藍色的落地窗簾吹起了一角。她走到窗旁,關上了窗。街上的一棵梧桐樹下,似乎站著一個人。安蓉拉緊了窗簾。她有些興奮,她去衛生間往浴桶裡放水前,打開了電腦。她調好水溫,趁放水的時間,她登錄了新浪網,打開了自己的信箱。信箱裡幾十封信,有一封是好友蘭芳發給她的,其他除了垃圾郵件外,都是王子洋發給她的。安蓉把王子洋的郵件和垃圾郵件一起刪掉了。刪掉後,她心底又有些後悔。她打開了蘭芳的郵件,她樂了,原來那是一段動漫。一隻小兔子在新房子裡跳舞。蘭芳有時真的細心,不會放過一個讓她高興的機會。安蓉獨自笑了。她這一生有蘭芳這樣的朋友是她的幸福。如果沒有蘭芳,她這朵花兒在孤兒院還沒開放就枯萎了。蘭芳像她的親姐姐一樣一路嗬護著她,在她快樂時會和她一起分享,在她傷感時陪著她,儘量想辦法使她快樂。蘭芳在她下車時對她說:安蓉,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有時間我再打電話給你,你和王子洋的事情我本不應該管,但是你自己要小心。蘭芳為什麼要自己小心王子洋?難道她心中想的和自己想的一樣?安蓉想,可是,王子洋沒有跡象殺死楊林丹,在手術台上,王子洋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這是有目共睹,有記錄可查的。電腦屏幕閃爍了幾下,突然一片漆黑。死機!這是為什麼?安蓉怎麼樣擺弄鼠標和電腦都沒有效果。該死的電腦!安蓉想了想,切斷了電腦的電源。不管它了,先泡個熱水澡再說吧。現在什麼也不要想,她需要放鬆,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和肉體。她轉身往衛生間走去,在她背後,電腦屏幕突然閃動起來,綠色的光芒跳躍著。安蓉深深地窩在浴桶裡,溫熱的水把她包容起來,吸收她從全身的毛孔裡釋放出來的疲憊和困惑。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歌唱:“我吃了一隻雞”“拉出了一根雞毛”“雞毛被水衝走”“從此一隻雞消失”這奇怪的歌聲從何而來?安蓉很費解。23王子洋覺得家就是被抽去空氣的玻璃瓶,他就是一隻裝在真空玻璃瓶裡的蒼蠅,或是一隻蚊子,他在這個深夜回家後變得煩躁不安,他極少有如此煩躁不安的時候,他不可能對安蓉的離去和楊林丹的死無動於衷,表麵的冷靜並不能消解內心的狂瀾。他脫光上衣,站在客廳裡,這時的他已經還原成一個原始的人類,他一直認為,人隻要一脫光,什麼文明都消失了,他像隻困獸一樣抓住自己的頭發,低沉地吼了兩聲,那聲音像曠野的狼嚎。這是他生命的另一麵,平常那種紳士風度一掃而光。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一口喝光。然後,他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客廳正麵牆上掛著的安蓉的大幅照片。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站起來。他穿好了衣服,在白襯衫的領子上打上了一條紅色的領帶。他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他朝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他又恢複了紳士的模樣。他把一把椅子放到窗邊。他又把安蓉的照片放在了椅子上。音響中放出了古箏的獨奏。然後,王子洋一本正經地站在椅子前,清了清嗓子,開始吟誦柳永的詞:“望處雨收雲斷,憑欄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遺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逃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裡,立儘斜陽。”吟誦完這首詞,王子洋站立在那裡,頓覺淒涼。從前,安蓉就是喜歡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聽他抑揚頓挫地吟誦詩詞,安蓉著迷的神情讓他心動。他不能失去安蓉!安蓉從護校分到人民醫院外一科的第一天,王子洋就對她一見鐘情,多年來沒有一個讓他看一眼就怦然心動的女人,安蓉的出現無異於一顆閃亮的星劃過了他心的夜空。當他決定追求安蓉時,顯得極平靜,他十分清楚,男女之間的許多事情像絨線一樣細弱。從安蓉的眼神裡,王子洋發現了異樣的東西,他準確地判斷自己也吸引著她的芳心,他認為安蓉是上帝送給他最好的禮物。他第一次約會安蓉是在一家西餐館,那裡的牛排是赤板市最好的,環境和服務也是一流,氣氛相當不錯。他們邊吃邊交談著,王子洋充分顯示了自己醫學以外的學識,而且說話十分幽默,吃完飯,走出西餐廳,王子洋把車開了過來,他下車為安蓉開好車門,然後回到自己駕駛的位置送她回家。他相信那頓燭光晚餐在安蓉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在三天後王子洋約她去話劇院看話劇也順理成章了。他們的交往看上去十分順利。安蓉幾乎是不顧她的密友蘭芳的反對和他交往。蘭芳善意勸告的話往往通過安蓉玩笑地傳到王子洋的耳朵裡。每次聽完安蓉轉達蘭芳的話,王子洋就會微笑地對安蓉說:蘭芳說的沒錯,你應該看清我再作決定,她是為你好。王子洋的話讓安蓉芳心大悅。他很清楚怎麼樣討好女人,特彆是安蓉這樣涉世未深的女護士。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說她女友的壞話,要有男人的氣量和胸懷,這樣,就會讓她感覺到可靠和安全。他看得出來,安蓉不是那種用金錢可以收買的女人,否則,他也不會決定追求她。那一次浪漫的約會其實是一次成功的俘獲。那天傍晚快下班的時候,王子洋悄悄地塞給安蓉一張紙條。安蓉在衛生間裡了那張紙條,讀完後就扔進馬桶用水衝掉了,她臉上盛開著一朵幸福的花兒。下班後,安蓉匆匆來到五月花咖啡屋。她找了個比較隱秘的地方坐下,等待王子洋。等待焦灼而幸福,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和臉都十分的滾燙。服務生給她倒了杯礦泉水,礦泉水裡放著一片檸檬。她對服務生說,等朋友來了再點東西,服務生微笑地走了。她等了約摸一個小時,王子洋還沒來。她撥打他的手機,也不通,理由是不在服務區。她心想,王子洋,你怎麼能這樣呀!安蓉想離開五月花咖啡屋,但她想到王子洋在紙條上說了不見不散的,也許王子洋突然有什麼事脫不開身,她隻好耐心等待。王子洋終於出現了,他的手上捧著一束紅玫瑰,他一進五月花咖啡屋,許多人的目光投向了他,他把一束紅玫瑰獻給安蓉時,安蓉覺得他是王子自己就是公主。王子洋輕聲對她說:我們走吧,換個地方。安蓉來不及說一句抱怨的話就和他出門上了他的車,那時,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一句抱怨的話了,她的等待變得十分有價值。王子洋的車一直往郊區開。安蓉問:子洋,我們要去哪?王子洋笑著說:到了你就知道了。王子洋的車子開進了一個彆墅區,在一棟兩層樓的小洋房麵前停下了。安蓉十分驚訝,這是什麼地方?她從來沒有來過,她真想給蘭芳也打個電話,讓她和張洪也一起來。王子洋領她進了彆墅。她一踏進彆墅的大廳,就呆了,大廳裡點滿了紅燭。音樂舒緩而流暢,鮮花的香氣彌漫。大廳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玻璃桌,上麵擺放著生日蛋糕和幾樣精美的食物,還有一瓶高檔的法國紅酒。王子洋溫柔地讓她坐在了玻璃桌前,然後自己坐在了她對麵。王子洋微笑地說:安蓉,今天是我三十歲的生日,我隻邀你一人為我慶賀,因為你是我生命的唯一。安蓉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幸福得哭了。王子洋閉上了眼睛,和安蓉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曆曆在目,他咬著牙罵了聲:該死的楊林丹!他的確恨她,如果不是她,安蓉就不會離他而去,會坐在窗前甜美地聽他吟誦詩詞。電話鈴急促地響起來。是安蓉!他撲過去,抓起電話:喂——電話裡一片寂靜。是安蓉嗎,說話呀,我想你,真的,現在楊林丹已經不存在了。她再也不會乾擾我們的愛情了。安蓉,你說話。約摸過了一分鐘,電話裡才傳來了一個男人沙啞而沉重的呼吸。你是誰?說話!王子洋的心提了起來。對方的電話掛了。王子洋手上還拿著電話。他聽著電話裡的忙音,若有所思,他喃喃自語:小子,我知道你是誰。陽台上有什麼東西瑟瑟作響。王子洋遲疑了一下,他從一個牆角拿起一把高爾夫球的球杆,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陽台上。陽台上空空蕩蕩的,隻有燈在風中搖晃。城市的夏夜沉悶而且迷離,風在這個夜裡凝結起來,不具一絲穿透力。24七喜在淩晨二點左右進入太平間時,他在門口的垃圾筒上又看到了那隻竄出的野貓,野貓的眼睛發出綠瑩瑩的光,他朝野貓吹了一聲口哨。太平間裡的燈光像往常一樣慘白,像上帝的臉色。七喜換上了白大褂照例喝了一大口燒酒,在嘴巴裡含了一顆蒜頭,提著那個木箱進入了停屍房。他用力地拉開了藏屍櫃,從99csw.裡麵取出了楊林丹的屍體,點上了一根白蠟燭,開始了他的美容工作。他修長而秀氣的手指靈巧而有力,縫針穿透屍體皮膚的聲音吱吱作響。七喜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邊工作邊輕輕地吹著口哨。25一朵梔子花。梔子花的花瓣潔白大方而富有質感。美麗少婦的臉像朵花,蒼白中透出慈愛。她用食指和拇指拈著那朵梔子花,插在了一個秀氣可愛的小女孩辮子上。她口裡輕輕地吟唱:小小姑娘,清晨起床,梳妝打扮上學堂……少婦的臉突然模糊起來了,整個人也虛幻起來,有一雙手漸漸地把少婦拉出了畫麵。辮子上插著梔子花的小姑娘,伸出手企圖抓回美麗少婦,她喊了一聲:媽媽——媽——安蓉從地上忽地坐起來。刺目的燈光讓她一下子很難適應,她睡前又沒有關燈。她的目光移到了牆上。她微微地張開了嘴巴:啊——牆上鏡框上母親的照片不見了,一個年輕姑娘出現在照片上,臉色疲憊,神情憂鬱,安蓉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張臉有些黑,但十分漂亮。那個姑娘目光縹緲,定定地注視前方,安蓉好像看見照片上的姑娘眉頭皺了一下。安蓉心裡一驚,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又定眼往牆上的鏡框上看過去,見鬼,現在她看到的是母親蒼白微笑的臉。安蓉在一個地方也看到過母親蒼白微笑的臉。那是在一輛車的擋風玻璃上。那是她剛剛進孤兒院不久後的一天晚上,安蓉在睡夢中聽到了母親的歌聲,她醒來後就爬起了床,她出了孤兒院的門,來到了街上。街上空空蕩蕩的。已經是深夜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這是一條小街,沒有多少來往的車輛。她站在小街的中間,茫茫然然不知所措。夜風中,有一片樹葉子在街上淒涼地飄零。突然,她看到了一輛車。這輛車她是那麼的熟悉,她死也不會忘記這輛車。她的目光中出現了驚恐的色澤。那車朝她開了過來。她想逃,但是她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她嚇壞了。奇怪的是,她在車的擋風玻璃上看到了母親的臉。她大聲地叫了聲:媽媽——沒有人回答她。當那輛車停在她麵前時,母親的臉從擋風玻璃上消失了。她站在那裡大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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