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和屍體全都消失了(1 / 1)

尖叫 李西閩 3390 字 16天前

熟睡中的安蓉有些疲憊,這樣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整了。被安蓉折騰了一夜的蘭芳一直沒睡。她坐在一張靠椅上,看著床上熟睡的女友。怎麼安蓉從水曲柳鄉村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就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昨晚,蘭芳剛把男友張洪安頓好,正要和他吻彆回家,她就接到了安蓉驚恐的電話。安蓉在電話裡語無倫次,蘭芳沒等她說完就說:你等著,安蓉,我馬上來。放下電話她就拉起了張洪,一起趕到了大溪小區。大溪小區外麵停了好些警車,警車上的警燈還在一閃一閃地亮著,小區裡像炸了鍋一樣,人們的聲音沸沸揚揚。這種場景在大溪小區是很少見的,這樣子一看就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安蓉是先報了警才給蘭芳打電話的。她如果先給蘭芳打電話,或者動靜就不會鬨得這麼大。蘭芳和張洪還沒上樓,就看到滿臉驚懼頭發散亂的安蓉被警察帶了下來。警察把安蓉帶回了警署,他們要給安蓉錄口供。錄完口供,安蓉才被蘭芳帶回了家,在蘭芳的家裡,安蓉還在喃喃自語:我是看到了屍體的,還有血……怎麼就沒有了呢?蘭芳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警察趕到李老太的家裡,安蓉見到的李老太的屍體和血全都消失了。而且有人告訴安蓉,李老太早在三天前就因為心臟病複發去世了。蘭芳對安蓉說:好安蓉,你今晚就在我這裡睡。我睡沙發。不要想太多了。那是你的幻覺,也許你太累了,你現在需要休息,什麼也不用去想。安蓉痛苦地搖了搖頭:我真的看見了屍體的,還有血……怎麼就沒有了呢?蘭芳給她倒了杯水。安蓉喝了口水,平靜了些。蘭芳打開了音樂,安蓉和她都喜歡的恩雅的愛爾蘭音樂。音樂是安撫靈魂的藥,安蓉在音樂聲中緩緩睡去。如果音樂能夠修複安蓉內心的傷痕,那麼安蓉會一直活在音樂中,音樂隻能讓她短暫地睡去,也許還不是音樂的作用,而是她實在太累了。蘭芳一直看著安蓉,她對安蓉十分的憐愛,她有些後悔昨天夜裡自己和張洪先走了。蘭芳想,可憐的安蓉,她不能在大溪小區住下去了。應該讓她換個地方住了。蘭芳想給她租個離自己較近的寓所。這樣更好地相互照應。蘭芳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像個大姐姐一樣照顧好安蓉。蘭芳今天有個采訪,她準備到報社後再給在家休息的張洪打個電話,讓他給安蓉物色一間住所,張洪在這方麵有辦法,對了,她還得給張洪寫個表揚信,說不定還能讓他立個功加級工資什麼的。蘭芳在桌上留了一個條,背上采訪包,躡手躡腳出了門,她不願意吵醒安蓉。從車庫開出車,蘭芳才發現今天是個陰天。天空陰沉沉的,雲密密麻麻壓迫著太陽,日光勉強地從雲層中透出那麼幾縷,蒼白而乏力。街上密密麻麻的車輛,前擁後擠,喇叭聲此起彼伏,壓得蘭芳透不過氣來。9王子洋坐在書桌旁吸煙。他拿起小鏡框,看著安蓉的照片,照片中的安蓉微笑著,寧靜祥和。王子洋眯起眼,他朝安蓉的照片輕輕地吐了口煙。昨天晚上回家後,他給安蓉打了好幾次電話,就是沒人接聽,他有些擔心,安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今天他休息,本來約好了和朋友去打高爾夫球但他改變了主意。王子洋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裡,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抓起了電話,安蓉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王子洋有些不安,他決定去安蓉家看看。天氣有些悶熱,王子洋沒有穿西裝,他穿了件白襯衫,特地打上了那條紅色領帶。出門時,他把本來就發亮的皮鞋又擦了擦,他永遠保持著一副紳士的派頭,他從來沒穿過拖鞋或者涼鞋出現在公共場合。王子洋驅車前往大溪小區。他開的是輛黑色的桑塔納,這車是作為商人的父親送給他的,他基本上一星期回去看父親一次。王子洋也帶安蓉去見過父親。出於禮節,父親沒有對安蓉品頭論足,安蓉也說父親是個和藹可親的人。事後,父親約王子洋到他公司的辦公室長談了一次。父親的鄭重其事讓王子洋有些吃驚。父親從來不乾涉王子洋的私生活,但在安蓉的問題上卻有他的看法。他似乎對安蓉不太滿意。對安蓉,父親不滿意的地方主要有兩點,一是她嬌美的容貌,二是她孤兒院的出身。父親認為美貌的女人靠不住,而有不好出身的美貌女人更加靠不住,況且她還是個護士,中等的學曆讓她看上去更加的危險。王子洋對父親的看法不以為然,他沒有駁斥父親,隻是委婉禮貌地提醒父親,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自己知道怎麼處理。父親也就沒再說什麼了。王子洋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安蓉會不會開門接納他?這個問題他考慮過無數次了,自從安蓉提出和他分手到現在。安蓉不像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女孩子,她相當的淑女,但淑女的背後也有倔強的一麵。因為一個小問題,當然,王子洋認為是個小問題。安蓉所表現出來的決絕令他不解。如果說安蓉當初看到的是他和楊林丹在床上的表演,說不定安蓉會表現得更加強烈,不單單是往他臉上啐一口唾沫,而是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捅進他的心窩子。他的確和楊林丹上過床,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自從他和安蓉戀愛後,他就沒有產生過和楊林丹上床的念頭。楊林丹是他在醫科大學裡的戀人,大學畢業後就分手了,按楊林丹的話說,他們隻是床笫上的關係,是相互的本能的需要,根本就沒有愛情。問題是他們的這種關係一直藕斷絲連,分手後也會偶爾的在一起上床。他們都是對方的一杯冷飲,渴的時候喝上一口。人有時是不是必須喝上一杯冷飲,王子洋沒有想過。那天,楊林丹找上門來了。王子洋對她說:林丹,你走吧。今天我沒有興趣。對了,你以後也不要再來了,我準備結婚了。楊林丹點了一根煙,笑了笑:這是好事嘛,就這一次了,完事後我再不登你的門,也不和你聯係了。王子洋沉著臉說:不行,你還是快走吧。楊林丹伸出柔軟的手去摸王子洋的臉。王子洋沒有躲避,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讓這個女人撫摸了。說實在的,和她在一起十分的輕鬆,十分的銷魂,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楊林丹把煙放在煙灰缸上,另外一隻手伸過去,鉤住了王子洋的脖子,她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唇。王子洋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熱浪掀翻,他感覺到內心有種無法控製的潮水在恣意橫流。就在這時,門開了。安蓉的出現讓王子洋狠勁地推開了楊林丹。楊林丹沒有驚慌,她拿起了還在燃燒的半截香煙,悠然地抽著。安蓉呆了一會兒,然後急促地走到王子洋麵前,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後扭頭就走了。王子洋追了出去:安蓉,你聽我說——安蓉沒有聽他說什麼,飛快地走了。想起和楊林丹的事,王子洋覺得自己有愧於安蓉。他一直就在隱瞞她,好在楊林丹和他們不在同一家醫院。但那畢竟是一件小事,他和楊林丹沒有愛情。他愛的是安蓉,安蓉根本就不聽他解釋,他沒想到安蓉會提出來和他分手,還當著蘭芳那個野丫頭的麵。或者都是蘭芳那娘們搗的鬼!王子洋咬了咬牙,他不能不把事情怪罪到蘭芳的頭上。可拿蘭芳又絲毫沒有辦法。在他和安蓉確立戀愛關係時,蘭芳就半開玩笑地警告過他,如果他敢做對不起安蓉的事,就絕饒不了他!他當時笑笑說:我怎麼會做對不起安蓉的事呢,你就放心吧。王子洋的車開到了大溪小區的門口。停好車,他就進了小區。保安沒讓他登記是件意外的事情,保安向他投來的怪異的目光讓他有種隱隱約約的不安。王子洋上了電梯。電梯裡就他一個人,電梯吱吱地響,好像什麼地方夾著一隻垂死掙紮的老鼠。電梯門很快就開了,他出了電梯,來到安蓉的住所門口。他按響了門鈴,好一會兒,裡麵沒有一點動靜。他又敲起了門。他敲了老大一會兒門,還是沒有動靜。王子洋心裡懸了起來,安蓉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安蓉鄰居家的門緩緩地開了。一個乾枯的白發老太太無聲無息走了出來。她麵色如紙,目光似乎掠過了王子洋停在不知名的遠處。安蓉昨夜沒住在這裡。她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模糊而悠遠。王子洋身上有些涼意。白發老太太說完就關上了門,毫無聲息地關上了門。一種怪異又熟識的氣味突然彌漫在走廊裡。他突然看到安蓉的門外的地上放著一件疊好的白色連衣裙,這是誰放在這裡的呢?他沒有看見安蓉穿過這樣的白裙子。他扭頭往白發老太太的門看了一眼,等他回過頭來看那地上時,安蓉門口地上疊好的白裙子不見了。王子洋打了個寒戰,匆匆離開。10綠色的光像一條條絲線,在屋子裡纏繞著,形成了一個綠色的光環。光環裡有一個女人,她站在窗口,好像在等待一個人,她的目光裡充滿了期待。恩雅的愛爾蘭音樂迷漫著,渲染著一種氣氛,像是在注解著女人此時的心情。突然,音樂和吟誦的聲音都消失了,窗外大街上嘈雜的聲音傳了進來。女人推開了窗。女人聞到了一股氣味,氣味仿佛從街上某一個人身上傳來。準確地說,那也是個女人,垂死的女人,她開著車,注視著窗口的這個佳人,然後把車撞向了一輛大貨車。那女人從擋風玻璃上撞出去的一刹那間,窗口的女人叫出了那女人的名字:楊林丹——血肉模糊的楊林丹被撞得麵目全非。安蓉渾身冷汗,她呆呆地坐起來,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她趕緊下了床,拉開窗簾,推開窗,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大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蘭花。我的蘭花呢。安蓉喃喃地說。她回轉身環視了一下房間,才發現自己住在蘭芳的家裡。她的頭很痛,太陽穴跳得厲害,有種黑沉沉的東西壓迫著她的視線。她漸漸地回想昨夜的一些事情……安蓉坐在沙發上,如果知道會這樣,她寧願不從水曲柳鄉村回來。她伸出手拿過蘭芳給她留的條:“安蓉,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想得太多容易產生幻覺。如果睡醒了,冰箱裡有吃的東西,我上班去了,有事可打我和張洪的電話,對了,我會讓張洪去為你找房子的。在房子找到之前,你先不要回去,住在我這裡。拜拜。”安蓉把便條隨手一扔,便條飄落在地上。她長長地呼出了口氣,這是什麼事呀,我分明看到了李老太的屍體,還有血……對,我鞋底還粘著血,昨晚怎麼沒和警察說。安蓉走到鞋櫃旁,拿了自己昨晚穿的高跟鞋。翻過來一看,鞋底乾乾淨淨,哪有什麼血跡!難道——安蓉真不敢回去了,此時,安蓉真想給王子洋打一個電話。可那王八蛋欺騙了她的感情。那是一張妖媚的臉,是這張妖媚的臉迷住了子洋,她,她該死!……飛馳而來的汽車……妖媚的臉支離破碎……不,這不是真的,像老太太的屍體一樣不是真的,是幻覺,幻覺。安蓉捂住了自己的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的哭聲裡透出一種淒涼。她萬萬沒想到,許多她不想看到的事件在向她悄悄臨近。一連串的事情在這年的初夏來臨讓她始料不及。天空中的雲層更加密集,向地麵重重地壓下來,在這個初夏的清晨,陽光已經退卻,陰霾籠罩了整個城市。11這個晚上有些悶熱,月光白得耀眼,路邊的樹葉安靜地低垂著。安蓉和蘭芳在外麵吃完飯就回家了,她們閒聊了一會兒,蘭芳眼睛就上下眼皮打起架來了,安蓉讓蘭芳先睡了,然後她一個人坐在窗邊,在這個夏夜裡心煩意亂。午夜十二點整。蘭芳輕微的鼾聲在深夜裡蔓延。安蓉突然站了起來,在衣櫃前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連衣裙,然後神情怪異地出了門。安蓉找到了楊林丹的家。站在楊林丹的家門口,安蓉又聞到了一股中藥的味道。她遲疑了一下,按響了楊林丹家的門鈴,楊林丹在裡麵問她是誰,楊林丹聽出了她的聲音,就開了門。楊林丹顯然還沒睡,她很熱情,好像安蓉是她的好友。安蓉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的眼中透出冷漠的光。楊林丹讓她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安蓉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放在大腿上的皮包,指節蒼白。楊林丹要給安蓉衝咖啡,安蓉冷冷地對她說,我隻要一杯冰水。楊林丹就把一杯冰水放到了安蓉的麵前。楊林丹的熱情中有一種讓安蓉厭惡的成分。那就是楊林丹的居高臨下,理所當然的姿態,安蓉受不了她的這種姿態,麵對她的這種姿態,安蓉有種被蔑視,被壓迫的感覺。楊林丹點燃了一支煙,慢慢地吐了一個煙圈,斜睨著安蓉,她用一種很開心的口吻說,安護士,這麼晚了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吧。我先生今天晚上上夜班去了,正好,我們姐妹倆可以好好聊聊天,你想聊什麼都可以,沒有關係。說完,楊林丹又吐了個煙圈,眯了眯雙眼。安蓉注視著這個風騷的女人,她想起那天楊林丹在王子洋懷裡那種充滿欲望的表情,她想象著楊林丹和王子洋在床上的情景,她的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一陣翻滾。安蓉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楊林丹:你真的愛王子洋麼。楊林丹笑了,笑得放肆而誇張:安護士,我記得我在五月花咖啡屋裡和你說過。我們不存在什麼愛情。他真正愛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太了解他了,他要和一個真正的淑女結婚生子,但又想在外麵擁有更多的女人。這些女人滿足他的欲望。其實,我和王子洋應該是最般配的,我們都有強烈的性欲,我們都能滿足對方。但是,他不愛我,他愛的是你。安蓉的聲音在這悶熱的夏夜裡顯得異常的冰冷:他不愛你為什麼要和你上床,為什麼?我不相信沒有愛情的人能夠上床,隻有畜生才能那樣。楊林丹再次笑了,笑聲有些招搖,穿透了夜色:安護士,你的確很可愛,王子洋的眼光不錯找到了你。這點也許就是你吸引王子洋的地方,我身上沒有這種東西,可是,安護士,你也十分的幼稚。我和王子洋說穿了就是純粹的性關係,其他什麼也沒有。我們隻是相互的一種工具。你懂麼,工具。在你不能夠滿足他的欲望的時候,我就是他發泄的最好的工具,而當我的丈夫不能夠滿足我的時候,他也是我發泄的最好的工具!像他這樣的人,需要完美的愛情,也需要完美的性愛,靠你一個女人是不可能給予他那麼多的,你有你的弱點,難道不是嗎?你能夠像我一樣肆無忌憚地享受性愛嗎,你能夠像我一樣可以讓他欲取欲求嗎?安蓉的眼中變幻著顏色,她努力地不想讓自己的手顫抖起來,她的聲音也努力地平靜著:楊林丹,你是個蕩婦!楊林丹這次沒有笑出聲,她又吐了個煙圈,眼睛有些迷離,停頓了一下說:沒錯,我是個蕩婦。我覺得有些東西最寶貴,有些東西稍縱即逝,過去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或許你不明白,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人總有一天會老去的,那時候,你想做一切都晚了,包括性愛。人總會有沒用的那一天,絕望的那一天!我覺得我很珍惜自己,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你想知道王子洋和我在床上是什麼一種樣子嗎?我告訴你,他在床上表現得十分的投入和瘋狂,作為男人,他是完美的,他知道怎麼樣讓我快樂,讓我的身心為他瘋狂,他知道讓我達到高潮一次又一次地讓我進入神幻的狀態,遺憾的是,他在和我做愛的時候,叫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安蓉的胸口起伏著,她覺得中藥的氣味越來越濃,濃得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用一種冷冷的口氣說:楊林丹,你真是個不要臉的蕩婦!楊林丹這時大笑起來,渾身顫抖地大笑起來,笑聲放蕩而尖銳,讓我告訴你吧,他在和我做愛的時候,叫著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安蓉!安蓉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她不可抑製地尖叫起來。安蓉猛地拿起自己的包朝楊林丹的頭部砸了過去。楊林丹猝不及防,包中的重物把楊林丹給砸昏了過去。安蓉驚呆了,看著昏倒在沙發上的楊林丹,她一下子無所適從。房裡的燈在這個時候突然黑了,空氣凝結在這間充滿了中藥味道的房子裡,一道綠光幽靈般閃過。安蓉呆立在那裡。一切寂靜得可怕,突然燈劈劈啪啪地響起來,燈光閃動。在閃爍的燈光中,安蓉好像看見前麵有個白色的影子,影影綽綽地在前麵飄動著。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推動著安蓉,她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那個白色的影子,輕飄飄地離開了楊林丹的家門。那個白色的影子像風一樣從樓梯一路飄下去。樓梯裡沒有人,空蕩蕩的,樓梯裡的燈拖著灰暗的色澤,時而閃那麼一下,樓梯的欄杆在燈光的閃爍中泛著冷冷的藍色。安蓉無聲無息地跟著那個白色的影子,從樓梯走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是個大車庫,靜悄悄的,一輛輛車緊緊地排列著,如同一個個沉睡的魔鬼。看見那些排得整整齊齊的汽車,安蓉眼神慌亂起來,身上也禁不住顫抖起來,她的手指緊緊抓著手中的皮包。那個白色的影子繼續在前麵漂浮著,若隱若現,然後停在一輛白色的豐田轎車前,倏地消失了。安蓉慢慢地走近那輛車,一股中藥的味道傳了過來,隨著她的走近,味道越來越濃鬱。安蓉看見那輛白色豐田的車窗玻璃上閃著一種詭異的綠色光芒。安蓉走到了車旁,她把臉靠近了車窗玻璃向裡張望,一道綠光突然從車窗上閃進了安蓉的眼裡。安蓉眼一花,一陣暈眩……誰——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安蓉猛地清醒過來,心裡一驚,她躲在了車的後麵。安蓉聽到了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在深夜裡,還有誰會來到地下的車庫裡來呢?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地靠近,安蓉心裡壓了一塊石頭,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一股涼風緩緩地吹拂過來,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那是個穿著製服的保安。保安叼著一支煙,那煙頭忽明忽滅。安蓉屏住呼吸,她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她想起了被她砸昏的楊林丹,不知道她醒了沒有,不知道她是不是報了保安。如果被保安發現,她將無言以對,她無法解釋自己對楊林丹所做的一切,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來到車庫。保安來到了白色的豐田田轎車旁。安蓉蜷縮在車尾。她此時像隻即將被貓逮著的耗子。保安自言自語:奇怪。我明明聽到什麼聲音,怎麼鬼影都沒有一個。他站在那裡環視了一下四周,又自言自語道:見鬼了,如果有響動,汽車的警報器早響了。走吧,找個地方眯一覺,這地方能有什麼鳥事。說完,他就一步一步地走了。他不知道楊林丹的汽車就是沒有裝置報警係統,因為她一聽到警報的聲音就煩。安蓉的一顆心落到地上,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陣奇怪而陰冷的風吹了過來,安蓉覺得身上有些發冷,車庫裡的燈光似乎也在閃動著,一明一滅。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