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開車到皇家醫院隻花了三分鍾。急診室裡擠滿了因為煙火事故而受傷的人。雷布思到廁所脫下衣服,儘可能地把自己洗乾淨。他的襯衫已經濕了,摸上去是冰冷的,胸前有一行已經凝固的血跡。他轉過身,從鏡子裡看見背後還有更多血跡。他沾濕了一團藍色紙巾來擦。車裡倒有一套衣服可換,但車還停在弗林街後麵。廁所的門被推開,克拉弗豪斯走了進來。“我儘力了。”他遞過一件黑色T恤,正麵印著一個誇張的僵屍,配上惡魔的眼睛,手裡揮舞著長柄大鐮刀,“醫院一個年輕醫生的衣服,我答應了一定會還給他。”雷布思又抽了一團紙巾把自己擦乾,然後問克拉弗豪斯他看起來怎樣。“額頭上還有一點。”他把雷布思漏掉的那點血跡擦掉。“他怎麼樣了?”雷布思問。“他們估計他會好起來,前提是他的腦子沒有感染。”“你覺得是什麼情況?”“‘長槍’給湯米的口信。”“這個人是湯米的手下?”“他沒這麼說。”“那他怎麼說?”“從樓梯上摔下來,頭撞到最後一階。”“那被人從車上扔出來是怎麼回事?”“他說他不記得了。”克拉弗豪斯頓了一下,“唉,約翰……”“怎麼?”“有個護士讓我問你一件事。”他的語調已經說明了問題。“艾滋病測試?”“他們隻是提了一下。”雷布思想了想。那個人的血曾經濺到他的眼睛耳朵裡,沿著他的脖子流下來。他看看自己身上,沒有抓痕,沒有傷口。“等等再看吧。”“也許我們應該把監視撤走,”克拉弗豪斯說,“讓他們自己解決。”“然後派一隊救護車隨時淮備收屍?”克拉弗豪斯哼了一聲:“這事符不符合長槍的風格?”“非常符合。”雷布思說著拿起自己的外套。“但是在夜店捅刀子不符合?”“不符合。”克拉弗豪斯笑了起來,但是他的聲音裡沒有幽默感。他揉揉眼睛。“我們永遠也抓不住這幫渣滓,是吧?老天,我真需要喝一口。”雷布思伸手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小瓶金鈴威士忌(英國最受歡迎的威士忌品牌之一,由創立於一八二五年的貝爾公司生產。)。克拉弗豪斯拆開封口的時候並不顯得訝異。他喝了一大口,又加了一大口,把瓶子遞回去。“謹遵醫囑。”雷布思把瓶蓋又擰上了。“你不喝一口?”“我戒酒了。”雷布思用大拇指摩挲著酒瓶上的標簽。“什麼時候的事?”“這個夏天開始的。”“那你為什麼隨身帶瓶酒?”雷布思看看酒瓶:“因為這不是酒。”克拉弗豪斯糊塗了:“那是什麼?”“炸彈。”雷布思把酒瓶又塞回口袋裡,“一個小型自殺炸彈。”他們走回急診室。希歐涵·克拉克正在一個關著門的房間門口等他們。“他們不得不給他用了鎮靜劑。”她說,“這家夥剛才又爬起來到處走。”她指著地上的印跡——噴濺而出的血跡,被幾個腳印踩亂。“有名字了嗎?”“他不肯說。他身上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有兩百多鎊現金,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搶劫。你覺得凶器是什麼?錘子?”雷布思聳聳肩。“錘子會在頭骨上砸出坑來。他的傷口看上去太整齊了,我覺得他們用的是切肉刀。”“或者大砍刀。”克拉弗豪斯補充道,“諸如此類。”克拉克盯著他:“我聞到威士忌的味道了。”克拉弗豪斯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還有什麼情況?”雷布思問。這次輪到克拉克聳肩。“隻有一點感想。”“怎麼了?”“T恤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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