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大英博物館裡竟放著自己的雕像，這讓羅絲感到頗為驚詫，但當她終於恢複過來時，卻又覺得十分興奮。“這真是太棒了！”她說道，“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們得到——”她又低頭看了一眼，“公元二世紀的羅馬去一趟。還能有什麼比這更棒的？”“啊呀！”她身後突然有人喊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個認識的女孩子，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博士跟了上來，朝羅絲露出一個足以打動萬物的微笑。羅絲也對他報以燦爛的笑容。傑姬打量著雕像下麵的銘牌。“快看，上麵說這是福耳圖娜女神的雕像。”她說道，“彆告訴我，我竟生了個女神出來，霍華德[8]肯定不會相信的。” [8: . 與傑姬約會的水果商，首次出現在2005年的《神秘博士》聖誕特輯《聖誕入侵》中。\n]“福耳圖娜，羅馬的幸運女神。”博士告訴她，“通常總是手持豐饒角。”“對，上麵說那是象征豐收和富饒的羊角形柳枝籃。”傑姬回應道。博士看起來很是愉悅。羅絲的雕像確實有一隻手抱著豐饒角，裡麵裝滿了石雕的水果和鮮花。但另一隻手卻殘缺不全，手腕的斷裂處還指向了圍在它身邊的這群人。羅絲不禁舉起自己的雙手感歎道：“希望那不是按照真人雕刻出來的。”“不過，我跟你說，”傑姬開口道，“她的耳環跟你的一樣。”羅絲摘下了一隻耳環，舉起來比對。她今天戴的是一對銀色的圓盤形耳環，正中有一朵小花，四周點綴著螺旋形的紋路。她把耳環舉到雕像耳邊，發現連中間那朵小花都一模一樣。“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說道，“連細節都還原得惟妙惟肖。”她把自己的耳環塞進了牛仔夾克的口袋裡，然後咧嘴笑了笑，“看來，未來我能給藝術家當模特了！我可是一直都希望能有那樣的機會。”米奇皺起了眉頭，“可我兄弟維克叫你當模特時，你也沒答應啊。”羅絲歎了口氣，“是啊，讓你的兄弟維克拍照，是要穿著內衣躺在羊皮地毯上，這跟扮作女神給古羅馬人當模特可是兩碼事。”博士這時已經戴上了眼鏡，忙著打量雕像僅剩的那隻手，“唔……”“怎麼了？”羅絲問道。“這雕像還戴著跟你一樣的戒指。”羅絲低頭看著右手上的戒指，“既然她都戴著跟我一樣的耳環，那為何不能戴著一樣的戒指呢？”博士皺了皺眉頭，“他們通常會單獨製作身體——先批量生產出軀乾，然後再把腦袋安上去。很明顯，製作這座雕像的人對你的身體十分著迷，照著你的樣子製作了整座雕像。”“那很讓人費解嗎？”羅絲揚起了眉毛。博士轉過身來，對她露出令人釋懷的笑容，“我敢肯定，那一點兒也不讓人費解。”羅絲發現，自己很難將目光從這座石頭身上移開。不過博士說得對，如果她一直站在這兒盯著看，那麼雕像永遠都無法做出來，所有人都會因此陷入可怕的悖論裡。於是，她便任由博士把自己帶走了。兩人經過那座巨型石足時，博士說道：“啊，是我的錯。這是海福三號星巨妖的殘軀，是一種矽基生命體。我大概是在……哦，應該是在公元兩百年左右打敗它的。那時候，我向它高喊道：看招，你這邪惡的巨妖！它回答道：哈哈，你永遠都不可能打敗我！然後我又說道：話可不能說死……”“這上麵說它原本是一座四肢肥大的巨型雕像。”米奇飛快地指出。“嗯，他們肯定會這麼說。”博士說著，走過了石棺和一排排石雕頭像。現在看來，頭像的目光似乎是在提示著它們與羅絲的淵源。他們在埃及館又跟博士走散了，傑姬也走到了一邊兒，試著尋找印有她石頭女兒的明信片。羅絲和米奇則站在出口等待他們。“你是怎麼找到的？”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後，羅絲問道，“這裡應該不是你平時常待的地兒吧？”米奇低頭看著地板，似乎很不好意思。她瞪大了眼睛，“到底怎麼回事？肯定不至於有多糟吧？難道你進來偷東西了？或者正跟紀念品店的女孩兒約會，但是不想讓我知道？”米奇皺著眉，否定了她的說法，但依然有點兒害羞。“快告訴我嘛！”羅絲央求道。米奇挺著胸膛，鼓起勇氣說道：“呃……我最近一直在做誌願工作。你懂的，給孩子講解之類的。”羅絲高興地笑了起來，“那很好啊！”他聳了聳肩，又陷入了不好意思的情緒，“你們整天都在外麵忙著拯救宇宙——我就想，自己在家這邊兒也能做些什麼，僅此而已。”這時，博士向他們走了過來。“可彆告訴他。”米奇壓低聲音說道。羅絲略顯惱怒地歎了口氣，“是啊，因為當好人一點兒也不酷，對不對？”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踮起腳來，親了親米奇的臉頰，“你這個老好人。”不一會兒，沒找到明信片的傑姬也加入了他們。隨後，四人便離開了博物館，沐浴在驕陽之下。“好吧，回頭見。照顧好自己，彆乾任何我都不會去乾的事兒。”博士說著，握了握米奇的手。此時，一行人已走到博物館寬闊石階的最底層。“怎麼，這就要走了？我隻來得及對寶貝女兒打聲招呼，你就又要把她給拽走了！”傑姬叉著腰抱怨道。“我們很想留下來。”博士毫無誠意地說著，一隻手搭在了羅絲的肩膀上，“特彆想，特彆想，特彆特彆特彆想。但恐怕，我們得去赴個約會了。”“真的？”羅絲問道。“我覺得這很明顯了——”博士回答，“你和我要去趟古羅馬了。”“等等！”傑姬在他們身後喊道，“我在電視上看過古羅馬！閨女你千萬要小心，他們乾的那些事兒可嚇人了。”羅絲大笑起來，“媽，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塔迪斯猛地傾斜到一邊兒，羅絲跌跌撞撞地來到了主控室。博士正圍著中央那個青銅色、形似大蘑菇的控製台飛快地轉著圈，一會兒在這裡按個按鈕，一會兒到那裡拉下控製杆；再過一會兒，又興奮地轉到另一個地方壓上幾下氣泵。隨著時光機慢慢穩定下來，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塔迪斯就像是在等待這一刻般，她剛一挪動，飛船就猛地歪向了另一頭。羅絲披在肩上的床單都滑落了下來，但這至少緩解了她下一次跌倒在地時的衝擊力。“我們能找到地方住，”博士依然站得筆直，勉強地保持著平衡，低頭看著她說道，“你不用帶床單的。”“不是用來睡覺，是穿在身上的。”羅絲歎了口氣，“我以前參加過一次托加[9]派對，可我不記得該怎麼係這玩意兒了。” [9: . 是一種象征古羅馬人身份的長袍，隻有男子才能穿著，女子隻能穿其他樣式的外衣，而沒有羅馬公民權的人更是禁止穿著托加。\n]博士咧嘴笑了起來，“好女孩兒都不穿托加。”他告訴羅絲。“她們真的不穿？”“不穿。而且就算她們穿，可能也不會選印著小熊維尼的款式。”羅絲仔細看了一眼床單，角落上果然有隻正在吃蜂蜜的小熊維尼，旁邊還坐著豬仔。“我沒注意到。”她說道，“不過，這床單不錯嘛，要是這裡正好來了小朋友，他們肯定會特彆高興。那麼，偉大的羅馬時尚教主，請告訴我到底該穿什麼呢？”博士揮了揮手，“哦，這裡麵總有適合你的。到L條目下找找羅馬分區，或者去G條目下找找古代分區。”“那你呢？”她問道，“去R條目下找惹眼分區？”博士正穿著一身21世紀的西裝，搭配藍色襯衫和帆布鞋，那可不是能輕易融入幾千年前的服飾。“我會找點兒什麼來穿的。”他說著探出身子，扭了扭控製台上的轉盤。塔迪斯隨即旋轉起來，羅絲腳下不穩，拖著床單往門口踉蹌了幾步。“如果你裝上幾台穩定器，我們就舒服多了！”她大聲說道。“水手的雙腳可經曆過比這還糟糕的情況呢！”他高興地反駁著，還跳了幾步水手的角笛舞來強調自己的觀點。羅絲悶哼了一聲，“嗯，好吧，就算隻給我來一丁點兒的朗姆酒，我也會很快就醉得站不穩了。”說完，她便踉踉蹌蹌地走開了。塔迪斯總算著陸了。此時，羅絲正穿著一襲長及腳踝的淺藍色連衣裙（不過，這跟她因暈船而慘綠的臉色不太協調），頭上還披了一條深藍色的長頭巾，蓋住了精心打理過的發卷，也輕輕遮掩了美麗的麵頰。博士則換了一件簡單的白色丘尼卡[10]，長度正好及膝。他還把音速起子胡亂插在了腰帶上。 [10: . 古羅馬的束腰短袍，平民裝束。\n]“希望我們確實到了古羅馬，”羅絲說道，“如果你穿著這身衣服在我家樓下亂晃，一定會慘遭暴打的。”“你肯定會來救我的。”博士說道。他打開門，兩人走了出去——無論經曆多少回，頭一次踏足陌生的世界或時間，總是令他們興奮不已。他們正身處一座小鎮或城市中，周圍都是樸實的建築。天空蔚藍，但卻透著一種隻能在春天或早秋看到的冷藍色。博士抬頭眺望天際，“啊哈！看見那個沒？”他指著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麵矗立著一尊男人的雕像，正好高出了周圍的屋頂，“圖拉真紀功柱[11]。這兒絕對是羅馬，沒錯了。除非你家小區的建築審美突然達到了世界的頂尖水平。” [11: . 位於意大利羅馬，由羅馬帝國皇帝圖拉真建造於公元113年，以紀念其獲得的勝利。\n]“不過，這裡跟我家小區一樣臭。”羅絲皺著鼻子說道。她往前一步，涼鞋沒入了大水坑裡，不禁一臉不快，“你瞧這些道路，全都被水淹了！這裡到底是羅馬還是威尼斯？”博士低頭看向她的腳，隨後揚起了一道眉毛，“呃，這就解釋了臭味的來源。”羅絲皺起了眉頭，“你說什——”但隨後便恍然大悟，“哦。呃呃呃……嗨，我記得是羅馬人發明了下水道和排水係統？”“差不多吧。”博士回應道，“但我猜，這並不是城市的高檔地段……”“肯定不是！”羅絲大聲說著，突然聽見旁邊街道上傳來一聲慘叫。於是，兩人立刻跑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三名青年正圍著一位頭發灰白、留著胡子的老人。老人躺在地上，明顯喘不過氣來，正驚恐地盯著那直逼眼前的利刃。“喂！”羅絲大喊了一聲，“離他遠點兒！”但是，那幾個人甚至都沒回頭看她一眼。“救命！”老人嘶喊道，“求你們救救我！”“老爹，趕緊把錢交出來。隻要你老實聽話，一切都好說。”拿刀的男人說道。“呃，各位，打擾一下。”博士自信滿滿地大步走上前去。這一回，他們總算是轉過身來。羅絲趁其不備，拿起旁邊房屋門口的一隻陶罐，飛快地扔向了那名持刀的強盜。博士走上前去，從被砸得暈頭轉向的男人手中繳獲了武器，與此同時，更多的陶罐飛向了其餘兩名同夥。隨後，那三人一溜煙逃走了，頭發和衣服上還沾著陶罐的碎片。“哈！”羅絲衝著他們的背影大喊一聲，博士則把老人攙扶起來。他似乎嚇得不輕——不過，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太謝謝你們了。”他的聲音很虛弱，“格涅烏斯·費比烏斯·格拉西裡斯願為二位效勞。”不過，自我介紹到這裡就被擱置了，因為他們旁邊的那扇門猛地打開了，裡麵走出一個滿麵怒容的男人，臉已經漲得通紅。他低頭怒視著腳下那幾乎消失殆儘的陶器，“你們幾個！我的酒罐都到哪兒去了？”“呃……是他們！”羅絲指著那三名強盜的背影謊稱道。男人馬上追了過去，邊跑邊喊：“喂！喂！喂！”於是，博士和羅絲趁機裹挾著格拉西裡斯往反方向撤退。“你還好吧？”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確定安全後，羅絲這才停下來問道，“那幾個人有沒有搶走什麼？”老人搖了搖頭，但那個動作似乎讓他失去了平衡。博士趕緊扶住他，“哦——穩住。我覺得你不太好，對不對？受傷了？”“不，沒有。”格拉西裡斯說道，“就是有點擔心，你們懂的……不過，我承認自己確實有些頭暈。”博士皺起了眉頭，“真的？你還記得今天是哪一天嗎？”“啊，我還沒有虛弱到那種程度呢。”老人回答道，“今天是三月十五日[12]。” [12: . 三月十五日是羅馬帝國皇帝愷撒遭遇謀殺的日子。不過，羅絲與博士所處的羅馬建有圖拉真紀功柱，而圖拉真本人在愷撒遇刺將近一百年後才出生，所以下文博士對她皺眉。\n]羅絲驚得險些背過氣去，“你在開玩笑吧？！”格拉西裡斯吃了一驚，“莫非我說錯了？莫非我得了腦膜炎？”博士對羅絲皺了皺眉，然後對格拉西裡斯露出了安撫的笑容，“不，你很好。我猜你一定也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吧？”“哪一年？”老人難以置信地重複道，“我當然知道。說真的，先生，我很感激你的關心，也很感謝你英勇相助。不過，我向你保證，我真的很好，你實在沒必要問我這種問題。”“那當然！你確實很好。”博士拍了拍格拉西裡斯的後背，又對羅絲扮了個鬼臉，然後用嘴型告訴她：“值得一試。”隨後又補充道：“我待會兒再想辦法。”接著，他重新轉向了格拉西裡斯，“很好，你的記憶完全沒有問題，太棒了。不過請告訴我，你上一次吃東西是在什麼時候？”格拉西裡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跟你說，我也想不起來了。可能是在昨天，也可能是前天。”“那在你去做彆的事情前，可以先坐下來吃點兒東西。跟我們來吧。”“我們是不是該小心點兒？”羅絲說道，“你懂的，以免食物中毒之類的。”博士又對她皺起了眉頭。“好吧，我們這就去找東西吃。”她說道，“不過，能去稍微好點兒的城區嗎？”格拉西裡斯再次搖了搖頭，“不不不，我沒有時間！我得去繼續尋找了！”博士的態度十分柔和，但卻毫不讓步，仿佛他真是一名醫生，“食物和休息，兩者缺一不可。在你飽餐和養足精神之前，是什麼也做不好的。至於那之後嘛——我和羅絲都很喜歡找東西。不是嗎，羅絲？”“特彆喜歡。”羅絲回答道。“所以，可以告訴我們你在尋找什麼，然後我們就跟你一塊兒去找。好嗎？”“呃……”格拉西裡斯尚在猶豫，但博士已經握住他的手晃了兩下，“好，說定了。”他們一踏入城市的中心，周圍便立刻擁擠起來了。“這裡好像聖誕節的牛津街[13]！”羅絲驚歎著，第N次被路人擠到了一邊。 [13: . 位於英國倫敦，是歐洲最繁華的街道之一。\n]“羅馬有一百萬人口。”博士說道。“當真？”羅絲驚訝地問道。“當真。”博士說完，便掰著手指頭數起了過往的路人，“一、二、三……”“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我感覺他們都在往反方向走！”她往旁邊一跳，躲開了差點撞上自己的路人，“而且所有人都喝醉了！”“因為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博士解釋道。“是嗎？我們真走運！”博士搖了搖頭，“其實，如果不是的話，我反倒會更驚訝。對羅馬人來說，幾乎每天都是值得慶祝的日子。”羅絲咧嘴笑了笑，“他們真走運！”博士總算擠出一條路，把他們帶到了一間在羅絲看來像是小咖啡廳的地方。不過，這裡應該有個很彆致的名字吧。店裡的大部分客人都在購買打包帶走的食物，但還是有少量桌凳可供使用。“這裡跟星巴克差不多。”羅絲說著，把格拉西裡斯扶到一張長椅上坐下，博士端來了許多水果點心和三杯加香葡萄酒——喝起來就像是往煮過的醋裡加了點兒丁香。直到點心和葡萄酒讓老人恢複了些許血色，羅絲這才意識到他此前的臉色蒼白異常。“謝謝。”他大概已經是第三十次對兩人說這句話了，“我該如何報答你們？請二位一定要接受我的回報。”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開了係在腰帶上的口袋，裡麵傳出硬幣碰撞的叮當聲。“哦，我們不需要回報。”博士抬手拒絕道。羅絲見格拉西裡斯滿麵困惑，便補充道：“真的，我們做這些隻是因為好玩兒。”接著，她又說道：“對了，你在找什麼？”老人臉上再次失去了血色，羅絲頓時警覺起來。但他很快又控製住自己，深深吸了口氣。“我兒子。”他回答道，“我那英俊聰慧的兒子，奧泰托斯。他失蹤了。那孩子，不，我應該說，那年輕人才十六歲！”“你覺得他在羅馬城裡嗎？”羅絲問道。格拉西裡斯歎了口氣，“不知道。我和家人住在鄉間的莊園裡，但我已經把那裡和附近的每一寸土地都給找遍了，卻仍然毫無所獲。後來，我想到了羅馬——你知道男孩的心性，永遠都會無比向往狂熱的都市，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於是，我來到這裡四處尋覓、求問，甚至還不顧身份，低聲下氣地去懇求他人，但卻依舊找不到任何線索。”此時，“咖啡廳”老板突然加入了談話。他體態臃腫，穿著一件丘尼卡，上麵沾滿了食物的汙漬。他毫不掩飾自己饒有興致地偷聽了三人的對話，“我知道你該怎麼辦。”格拉西裡斯跳了起來，“你能幫我找到兒子？！”“呃，不能。”老板說道，“我不能幫你找到他。”格拉西裡斯沮喪地坐了回去。“但我知道誰能。”他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羅絲身邊的長椅上，渾身散發著魚腥味兒，甚至蓋過了加香葡萄酒的醋味兒。羅絲隻好強忍著不讓自己縮到一邊。“彆吊我們胃口啊。”博士說道。老板響亮地抽了抽鼻子，“我聽說，有個女孩兒能預知未來，隻靠看星星就能說出任何事兒來。”“她是位占星家嗎？”格拉西裡斯問道。“正是如此。”老板回答道，“我還聽說，她預言哈德良[14]會重建萬神殿。這不，他真要重建了！” [14: . 公元76-138年，羅馬帝國皇帝。\n]“那不算什麼。”旁邊一張長椅上的客人邊嚼著麵包和奶酪，邊說道，“她還對我說，我會跟老婆大吵一架——結果成真了！”“嗯，對啊。”老板說道，“可你當著你老婆的麵調戲那女孩兒，連我都能做出預言。不過，我聽她說了，帝國將在幾個世紀後分崩離析。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準備舉家搬遷了。”羅絲噓聲道：“哦，得了吧。你想糊弄誰呢？占星學都是胡說八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博士說道，“典型的金牛座。”羅絲朝他揚起了眉毛，“拜托，彆告訴我你相信那些……”此時，格拉西裡斯又站了起來，博士便示意她先彆急著說。“告訴我，這位聲名遠揚的女士身在何處？我該如何找到她？”“咖啡廳”老板把地址給了他，博士和羅絲也站了起來。博士把最後一點兒水果點心塞進嘴裡，然後準備離開。這時，格拉西裡斯轉過身來，對他們說道：“我的朋友，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從今天起，隻要你們碰巧路過，我都非常樂意招待你們來莊園小住。隻是，我現在不能再占用二位的時間了。”“你肯定是在開玩笑吧。”博士說道，“可以親眼見證那位女士推演未來，我們怎能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呢？你說是吧，羅絲？”他看著羅絲，露齒一笑。羅絲也笑了起來，“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