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程彥書獨立休息室敲了敲門,裡麵人懶懶的應了一聲,他們推開門進去。程彥書沒骨頭般半躺在沙發上,看到宋寒蟬時,直接一骨碌滾到了地上,然後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抱住她:“老大,你總算想起我了?”不等宋寒蟬動手,謝晉函就已經揪著衣領子把他扯開:“說話就說話,彆動手動腳。”程彥書剛想反駁,注意力被他懷裡抱著的小葡萄吸引住了,大呼小叫地伸手去抱:“小葡萄,還記得叔叔嗎?叔叔抱抱。”小葡萄很給麵子的撲進他懷裡,程彥書眉開眼笑,洋洋得意地看了謝晉函一眼,眼神相當挑釁。“幼稚。”謝晉函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不屑之情溢於言表。程彥書炸毛:“你這是嫉妒!”這兩男人,一個影視公司老板,一個娛樂圈頂流,你一言我一語,像兩個小學生似的,吵了起來。過了一會,可能雙方都意識到這行為有失格調,消停了下來。宋寒蟬涼涼地說:“吵完了?”程彥書臉皮厚,笑嘻嘻地問:“老大,你怎麼來了,好突然啊。啊,我知道了,你是來探查敵情的?”“什麼敵情?”宋寒蟬一臉莫名。程彥書愣了愣:“你不知道啊?我們這部戲的編劇是葉佳怡啊。”葉佳怡。宋寒蟬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想起過這個人了。雖然已經決定讓往事歸零,可葉佳怡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跟血肉長在了一起,已經拔不出來了。她淡了神色:“我不知道啊。”說著瞥了謝晉函一眼,笑了笑:“謝總叫我千裡迢迢來這裡,還不告訴我這兒有故人,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謝晉函怕說了她就不願意來了,所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強行解釋:“葉佳怡今天沒在劇組,我想著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就沒特意跟你說。”這時有人敲門,門外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彥書,我可以進來嗎?”說曹操,曹操到。程彥書幸災樂禍,手並成掌,橫在脖子前,比了個自刎的動作。謝晉函懶得理他,小心翼翼看宋寒蟬一眼,對方一臉的麵無表情,他覺得自己涼了。“佳怡姐,請進來吧。”程彥書揚聲應道。葉佳怡推門進去,一眼看到正對門坐著的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裙,膚白紅唇,一頭長發隨意的披在腦後,既清純又絕豔,不施粉黛,依然美的驚人。她在看宋寒蟬時,宋寒蟬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幾年過去了,葉佳怡一點都沒變。宋寒蟬從小美到大,即使後來進了娛樂圈這種美女如雲的地方,她也從來難逢敵手,可她每次見到葉佳怡,腦海中都會閃過兩個字:仙女。現在的人都喜歡以小仙女來稱呼女孩子,但葉佳怡是真正的仙女,良好的家教,完美的容貌,知書達理的性格,這些組合在一起,讓她完全配得上這兩個字。所以即便是情敵,她也不得不承認,許清和眼光是真好。葉佳怡是白月光的標準模板。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這是什麼修羅場,兩個女人誰都沒說話,兩個男人更是不敢開口,最後打破沉默的是小葡萄:“麻麻,抱抱……”他在程彥書懷裡呆的不耐煩了。葉佳怡順勢看向小葡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宋小姐,這是你跟清和的孩子?”她看的細致:“眉眼長得像你,嘴巴和鼻子像清和,真好。”她表現的心無芥蒂,喜歡都擺在了臉上,宋寒蟬不知該說什麼,葉佳怡一直就是這樣,溫柔寬容,對比起來她就像無理取鬨的小孩。宋寒蟬禮貌地笑了下:“我馬上要去英國留學了,帶著小葡萄一起。”葉佳怡敏銳的察覺到她話中的意思:“你以為我會介意小葡萄?你誤會了,我跟清和已經沒什麼了。”她自嘲地笑笑:“不,這樣說不準確,其實我跟清和從來就沒什麼。”一年前,許清和最後找過她一次。那天的陽光很溫柔,那個男人的神色卻很冷峻,他告訴她,他這輩子隻會娶宋寒蟬。微風輕拂,樹葉搖曳,她看向遠處的白雲,表情沒有絲毫意外。在那之前,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從新聞中得知宋寒蟬遭遇了意外事故後,就猜到他大概沒有精力再顧及其他。其實,她當時在直播中當眾求婚,也帶了一些逼迫的意思。也許清和他自己沒發現,他對他身邊那個小姑娘是不一樣的。他是一個冷情的人,可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多管閒事,收養一個陌生少女,為她還債。說起來,她對許清和根本就沒什麼把握。人人都說許清和愛她,可許清和自己從沒說過,甚至他在美國留學那幾年,明知道她也在美國,可他也一次沒去找過她。可她知道,她是愛許清和的,隻是葉家書香門第的家風,她實在開不了口。他們就這樣,一拖就是很多年。她承認自己是急了,所以才破釜沉舟一般當眾求婚,可因為她一時衝動,把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開弓沒有回頭箭,葉家和林家,誰都丟不起這個臉。她知道,林爺爺向許清和施壓,讓他娶她;她也知道,許清和拒絕了,那時候她就明白了,許清和愛的人不是她。這麼多年的糾纏,終於有了個結果,她難過之餘,其實隱約鬆了口氣。“你去留學的事情,許清和知道嗎?”宋寒蟬點頭:“知道。”葉佳怡詫異地看她一眼:“他不會讓你走的。”其實謝晉函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明白許清和是個怎樣的人,對認定的人和事根本不會放棄。一年前讓宋寒蟬跑掉,固然是因為她計劃的很周全,但更多是許清和沒料到她會走,沒有防備。這一次,許清和肯定不會放手。幾天後,P市國際機場。裴安在排隊打印登機牌,宋寒蟬推著嬰兒車,站在一旁等,排隊的人不時的假裝不經意地回頭望她。宋寒蟬戴著黑色的鴨舌帽,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配帆布鞋,兩條長腿又白又直,很普通的打扮,卻依然很惹眼。她等的無聊,跟小葡萄玩起了遊戲,落在路人眼裡,不由在想,這麼青春貌美的小姐姐,居然有孩子了?小孩好可愛好漂亮啊,想捏。宋寒蟬畢竟曾經在娛樂圈叱吒風雲過的人物,對周遭的視線視而不見,安然自若地陪小葡萄玩,教他說話。“小葡萄,叫媽媽,跟我說,媽,媽,我,愛,你……”小葡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咯咯直笑:“叭叭……”宋寒蟬氣結。裴安打完登機牌過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了。”他們一個在帝國理工,一個在劍橋,早就約好了一起過去,這樣在異國他鄉也算有個照應。沒有人來送他們,裴安父母忙著擺攤,謝晉函他們忙的脫不了身。進去前,宋寒蟬最後看了一眼,依然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裴安在一旁喊她:“走吧。”宋寒蟬點了點頭,推著嬰兒車走過去。然後包裡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了一看,許清和三個字在屏幕上閃爍,她怔怔地看著。手機鈴聲響了半天後被掛斷,過了幾秒鐘,又響了起來。裴安道:“是許教授,不接嗎?”宋寒蟬按了接聽鍵:“喂。”許清和低沉帶著微喘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入她的耳朵裡,像根羽毛一樣撓地人心頭發癢:“蟬蟬。”“什麼事。”“回頭。”宋寒蟬意識到什麼,慢慢轉過去,不遠處清雋俊美的男人,舉著手機微笑著看著她,她呆了兩秒:“你怎麼來了,來送我嗎?”許清和看著她,黑眸裡滿是寵溺與縱容:“當然不是。”宋寒蟬皺眉,不會真讓葉佳怡說中了吧。“我有你母親的消息了。”他語氣又沉又穩,從容不迫,似乎篤定她一定會在意這個消息。宋寒蟬很想冷笑著說,什麼母親,她宋寒蟬沒有母親,她早就當他們死了,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又是咬牙,又是下狠心,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宋寒蟬臉色很難看地望著許清和。機場裡人來人往,她的目光穿過重重人海,落在他身上,夾雜著恨和無奈,悲傷和憤怒,像一團火,想要摧毀這個世界。許清和也不催促,不管她臉色怎麼變幻,眼神像水,柔柔地包裹住她。宋寒蟬無比討厭他此時此刻的神情,讓她覺得自己像是逃不出佛祖五指山的孫悟空,任她上躥下跳,最終還是走不遠。過了許久,她挫敗地移開視線,看向機場裡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