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把她的寶貝弄丟了(1 / 1)

招惹 喬幸運 1536 字 19天前

許清和輕輕一笑,冷峻的線條溫柔起來:“我帶你去見她。”宋寒蟬掛了電話,轉過頭對裴安道:“不好意思啊裴安,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你先走吧,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過段時間再過去。”看到許清和出現的那一刻,裴安就已經有預感,宋寒蟬必定是走不了了,他沉默了一下,問她:“你有什麼事要處理,用不用我幫忙?其實我也不急,可以晚幾天再走。”宋寒蟬搖搖頭,不想多解釋:“私事。”又是私事,這是他不能越過的界限,屬於普通朋友的界限,裴安笑了下,不再糾結:“好,那我先過去熟悉環境,在那邊等你。”他蹲下來,摸了摸小葡萄的小臉蛋:“小葡萄,叔叔要走了,再見。”小葡萄眨巴著大眼睛,坐在嬰兒車裡像個瓷娃娃,乖乖巧巧地任裴安摸,這是他出生以來,陪伴他最長時間的一個叔叔。可他還這麼小,根本不明白分彆代表著什麼。所以還能無憂無慮地笑。出了機場,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夏季的天,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明明來時晴空萬裡,回去的時候卻烏雲壓城,就像宋寒蟬此時的心情。她一路沉著臉,看著窗外被雨水打濕,模糊不清的世界。她討厭被人要挾,討厭失去事情的掌控權。許清和肯定是故意的。在她以為自己馬上能開始新生活時,輕而易舉的把她又拉回泥潭裡,而他站在泥潭邊,高高在上的看著她掙紮,仿佛在說,你看,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妄想開始新的生活。車子裡很安靜,小葡萄一上車就睡著了,雨水嘩啦啦的落在車頂,發出輕微地響聲,許清和坐在駕駛座,他的聲音混在雨聲中帶著一絲氤氳:“小葡萄的名字我想好了。”宋寒蟬依舊看著窗外,充耳不聞。“許珵,珵,美玉。”她語氣涼涼地說:“我家小葡萄姓宋,不姓許。”許清和溫溫柔柔:“宋珵嗎?是比許珵好聽,那就叫宋珵好了。”有什麼比重拳出擊打在棉花上更讓人憋火的事嗎?沒有。宋寒蟬不想看到他那張溫柔帶笑的臉,鴨舌帽往下一壓,乾脆閉上眼睛假憩。過了許久,身後響起細微又均勻的呼吸聲,等紅燈時,許清和回頭看。宋寒蟬真的睡著了,歪著頭靠在窗戶上,鴨舌帽壓的很低,隻露出一小截精致雪白的下巴,白的晃眼。許清和記得那下巴的觸感,細膩,嬌嫩……那晚的記憶又翻湧襲來,清晰又模糊,他依稀記得自己抬起她白皙的下巴親吻。十足嬌氣的皮膚,輕輕一捏,就是個紅印子,他小心又克製,氣息如火,她纏繞著他,像一株柔弱的藤蔓,枝葉伸展,束縛住他。他氣息不穩,猛地閉了閉眼睛,不能放任自己在想下去。車後座,宋寒蟬輾轉了一下,不知夢到了什麼,似乎睡的並不安穩。他把音樂打開,聲音調的很低,輕緩的樂曲安靜地在車內流淌,安撫著沉睡的人。宋寒蟬夢到她被拋棄的那天。初冬時節,仿佛一夜之間就變得很冷,呼出的氣都是白色的,她因為跟人打架,被班主任拎到辦公室,又給她父母打電話,但沒人接。很正常,她爸媽工作都很忙,根本就不管她,隻有班主任,每次她一犯事,還總是鍥而不舍的給她爸媽打電話,希望家長能把家庭教育也抓起來。打不通電話,班主任隻好自己來,苦口婆心地勸她洗心革麵,好好學習。他惜才,宋寒蟬明天吊兒郎當的,成績還那麼好,每次考試都能穩住年紀第二,隻要她再認真一點,拿第一也未嘗不可能。雖然年紀第一的裴安也非常優秀,但當老師的,總不會嫌棄好學生多。宋寒蟬垂著腦袋聽,她雖然年紀小,可還是能分得清誰是真的對她好,班主任雖然囉嗦了一點,但他都是為了她好,她知道的。回到家中,推開大門,客廳裡燈火通明,母親背對著門站在燈下,背影曲線很美,卻莫名帶著一股寂寥蕭索,連開門聲似乎都沒聽見。宋寒蟬一愣,喊了一聲:“媽。”她有些意外。他們已經好多天沒回家了,平時家裡隻有保姆和她,她都習慣了。聽到女兒的喊聲,馮微仿佛看到她眼眶一下就紅了,快步走上去抱住女兒:“寶貝,媽媽不能拋棄你爸爸,我馬上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實在不行,就搬到外婆給你買的那套房子去住。”宋寒蟬被母親擁在懷裡,她的懷抱香香的軟軟的很溫暖,瞬間驅走了她一身的寒意。她沒太注意聽母親到底在說什麼,隻聽到關鍵詞“走了”,然後才注意到沙發旁放著一個箱子,她冷了神色,輕輕嗯了一聲。馮微走了。隻是宋寒蟬那時候不知道,那次短暫的見麵就是訣彆。直到新聞鋪天蓋地報道宋家破產,討債人上門逼債時,她才意識到,這一次,她的父母不會再回來了。她被拋棄了。……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車內光線昏昏,她順勢擦去眼角的淚。“醒了?”許清和聲音沉靜。宋寒蟬看向一旁的兒童安全坐椅,小葡萄早就醒了,他眼巴巴地看著她,仿佛在說麻麻你怎麼那麼能睡,比我還能睡。她笑了,捏捏他的小手:“小葡萄,媽媽愛你。”這是一家高級療養院,也屬於秦家的產業之一。把人送到這裡療養的人都不差錢,為權貴服務,所以療養院建的非常舒適豪華,配備的工作人員也足夠專業和優秀。“她去花園了,兩位這邊請。”工作人員帶著許清和兩人穿過一條走廊,左拐進入花園,就看到一個護工推著一個女人在花園裡散步。宋寒蟬隻遠遠地看了一眼,就怔在原地,震驚地說不出來話。輪椅上的女人,乾枯地像一把風乾的稻草,風一吹就會發出散架,一頭長發剪的很短,沒有任何光澤。隨著他們越走越近,宋寒蟬能看到她因為削瘦而塌陷地五官,整個人都瘦到脫形,再找不出一絲一毫曾經的美貌。她暴衝過去,對著女人怒吼:“你他媽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宋雲海了?他都不管你嗎?”馮微怯怯地看著她,拉著護工的手瑟瑟發抖。護工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溫和的對宋寒蟬道:“小姐你冷靜一點,她是病人。”宋寒蟬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語氣克製地問:“她腿怎麼了?”“以前摔斷過,但沒做好處理,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她好像,她是不是不認得人了?”“醫生診斷,她之前精神長期受到摧殘,可能是後遺症。”護工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麵相溫和老實,她看這女孩漂亮極了,年紀也不大,一副即將崩潰又竭力壓製的模樣,就有些不忍:“你是她什麼人呀?”一陣清風拂過,吹動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宋寒蟬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女兒兩個字。護工露出善解人意,露出一抹微笑,主動介紹起馮微的一些情況:“她來這裡才幾天,平時話很少,常常發呆,我照顧她幾天了,沒聽過她提起什麼人。”她邊說邊仔細回想,然後眼睛亮了起來,想到了一個細節:“我記起來了,她有時候會說自己有個寶貝女兒,很漂亮,又聰明,可她卻把她的寶貝弄丟了。”說到這裡,護工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恍然大悟:“你是她女兒吧?”她看向馮微,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你心心念念的寶貝就在眼前啊,不認得了嗎?”馮微自顧自的玩著手指,不理她。宋寒蟬還是沒忍住,眼淚迅速掉了下來,她抬起手背狠狠一擦,白皙的皮膚被擦的出幾道紅印子。她握緊拳頭。她掉頭就走!她步履匆匆,眼裡什麼都看不見,心裡什麼都沒想,腦子裡空渺渺白茫茫地一片,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到哪個角落,她終於停下了下來。緩緩蹲下,抱著自己的膝蓋,淚水如雨落下。她怎麼能把自己搞的這麼慘。美貌不再,腿也斷了,整個人瘦的不成人形,這就是她拋棄自己的代價嗎?無論她心裡多恨她,嘴上說的多風淡雲輕,內心深處都是希望她過的好,能夠得償所願,這樣她就算被拋棄,也算有意義。那個女人,她的母親,出生在書香家庭,長相貌美,性格要強,她本該遇到一個把她放在掌心裡疼寵的男人,一輩子無憂無慮過完這一生。可她偏偏看上了宋雲海。偏偏宋雲海一生浪蕩,無情無心,她用儘一切辦法終於嫁給他,但浪蕩子就是浪蕩子,婚姻對這種男人從來就沒有什麼約束力。她一生都在圍著宋雲海轉,為了守著他阻止彆的女人接近,她把年幼的女兒送到了父母家,為了追隨丈夫,她義無反顧地拋棄親生女兒,隨他顛沛流離。可她最終又得到了什麼呢?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愛情了嗎?得到了那個男人的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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