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萊姆家裡,薩克斯把證據遞給梅爾·庫柏。在她戴上乳膠手套之前,她拿起一個小罐子,取出一些狗糧餅乾,喂給那條名叫傑克遜的小狗吃。它很快就吃光了。“你沒想過養一條陪伴犬嗎?”薩克斯問。“它就是一條陪伴犬。”“傑克遜嗎?”她皺起了眉頭。“是的,它幫了我很多。它可以分散客人的注意力,這樣我就不用陪他們說話了。”薩克斯笑了:“我是說真正的陪伴犬。”他的康複醫生曾經建議他養一條狗。很多半癱瘓和四肢癱瘓的病人都有陪伴寵物。在那次事故後不久,他的心理治療師曾建議他養條狗,但他不喜歡。他也無法解釋具體原因,隻是覺得這樣就會對彆的東西或彆人產生依賴感。現在,他倒覺得這個建議還不錯。他皺起眉頭。“你能訓練它們倒威士忌酒嗎?”犯罪學家看看狗,又看看薩克斯。“噢,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一個叫喬丹·凱斯勒的人。”“誰?”“他說你認識他。”“噢,等等——當然,他是克裡萊的合夥人。”“他想跟你談談。我告訴他你不在,所以他留了口信。他說,他和公司其他雇員談過了,還說克裡萊最近確實有些精神抑鬱。還有,他仍在整理客戶名單,可能還得再等上一兩天吧。”“一兩天?”“他是這麼說的。”萊姆的眼睛盯著證據,這些是薩克斯在庫柏旁的檢查台上整理出來的。萊姆不去想聖詹姆斯酒吧的案子——他稱之為“另一件案子”。相反,“他自己的案子”,就是鐘表匠的案子,才是他關注的對象。“我們來看看這些證據。”他大聲說。薩克斯戴上乳膠手套,開始打開盒子和證據包。這隻時鐘和前兩隻一模一樣,嘀嗒嘀嗒地走著,時間非常精確。唯一的差彆就是鐘麵上的月亮臉剛經過滿月時分。庫柏和薩克斯一起將鐘拆開,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花店裡沒有留下腳印、摩擦痕跡、武器或其他東西。萊姆想,殺手會不會用什麼特殊的工具來剪斷花店裡的線繩,或者他用了什麼技術,據此或許可以判斷他曾經或現在所從事的職業或接受過的訓練。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他用的是喬安妮店裡的大剪刀。不過,就像他以前剪膠帶那樣,這些線繩被精確地截成長度相等的幾段,每段都正好六英寸長。萊姆想,他是不是打算用這些線繩來捆住她,或許這些線繩可能是預謀的殺人武器。喬安妮·哈珀之前曾鎖好門,然後離開花房去和一個朋友喝咖啡。很明顯,他是撬鎖進入屋內的。萊姆對此毫不驚訝,一個懂得鐘表機械的人可以很輕鬆地學會撬鎖的技術。機動車管理部門的檢索結果表明,全市有四百二十三人擁有棕黃色的探路者。他們與通緝犯名單進行比對,最後確定了幾個嫌疑對象:一個六十多歲的男子,因屢次違規停車而受到警方通緝;另一個年輕些的男子,因販賣可卡因而被警方逮捕過。他懷疑,後者會不會就是鐘表匠的同夥,但後來發現他因違法行為至今還關在監獄裡。鐘表匠很可能是這份名單中的其他人,但想要一個一個的查,這不太現實。不過,塞利托打算查找那些住在曼哈頓下城區的人。緊急車輛追蹤協查結果中發現了一些線索,但司機的體貌特征都與鐘表匠或其同夥不相符合。薩克斯從花店裡收集了一些痕跡樣本,發現充當肥料的泥土和魚類蛋白實際上就是喬安妮花店裡的。花店裡有這些肥料,而薩克斯在店外那些被扔棄的肥料袋及其周圍也發現了大量此類物質。萊姆搖了搖頭。“有什麼問題?”塞利托問。“問題不在於這些蛋白物質。事實上,這是在第二名受害者——就是那個亞當斯身上發現的。”“因為——”“因為這意味著,罪犯早先就來探查過這家花房了——可能是為了打探受害人,並尋找店裡的報警裝置或監控錄像。他一直在監視這個地方。也就是說,他選這些特定的受害人是有原因的。但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在小巷子裡被砸死的那名男子不像是卷入某種犯罪行為的人,而且也沒有什麼明顯的仇家。喬安妮·哈珀也一樣。她從未聽說過亞當斯的名字——他倆之間沒有任何聯係。但他們卻都被鐘表匠鎖定為攻擊目標了,為什麼是他們呢?萊姆一直在思索著。碼頭上的無名受害人、一名年輕的自由職業者、花店店主……另外還有七個潛在的受害人。他們到底有何特彆之處,以至於鐘表匠要殺他們呢?他們之間有什麼聯係嗎?“你還找到了什麼?”“黑色的碎片。”庫柏邊說邊拿出一隻塑料袋,裡麵裝著類似乾墨水的點狀物。薩克斯說:“這是從他拿線卷軸以及藏身的地方找到的。還有,我發現前門外也有一些,當時他是從那裡逃向草地,然後又跑向那輛探路者的。”“好吧,去氣相色譜儀上比對一下。”庫柏打開了氣相色譜儀,放入了那些碎片樣本。幾分鐘後,結果便顯示在屏幕上了。“嗯,我們找到什麼了,梅爾?”技術專家將鼻梁上的眼鏡往上推了推。他探身向前說:“有機物……看起來像是百分之七十三的氮係烷烴,還有多環芳香族碳氫化合物以及噻芳香烴。”“啊,那是鋪設屋頂用的瀝青。”萊姆眯起眼睛說。凱瑟琳·丹斯笑著問:“你連那玩意兒都知道?”塞利托說:“嗯,林肯曾經滿大街地閒逛,收集所有能找到的東西來建立他的證據庫……和你一起外出吃飯肯定很有意思,林肯。你是不是隨身帶著試管和塑料袋?”“我前妻會告訴你的,”萊姆開玩笑地咕噥了一聲。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黑色的瀝青斑點上。“我敢打賭,他一定是在另一處地方打探下一個受害人,而這個地方正在翻修房頂。”“或者,他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庫柏說。“我不相信他會在這樣的天氣花時間爬上自家的屋頂,邊享用雞尾酒,邊欣賞日落。”萊姆答道,“我們可以假定這東西來自彆人的房子。我想查出,目前有多少樓房在翻修房頂。”“可能會有幾百棟,甚至上千棟。”塞利托說。“這種天氣裡可能不會有那麼多。”“那我們到底怎麼才能找得出來呢?”不修邊幅的警探問。“通過ASTER來查找。”“那是什麼方法?”丹斯問。萊姆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下:“高級太空熱排放與熱反射輻射測量儀。這是配置在Terra衛星上的一種儀器與數據工具包——屬於美國宇航局與日本政府合資的項目。它能從太空捕捉地球的熱感影像資料。其軌道周期是……梅爾,多長時間?”“大約九十八分鐘,但卻要花十六天時間才能覆蓋整個地球。”“查一下它最近什麼時候曾經過紐約上空。告訴他們我需要熱感影像資料,看看他們能否測繪出兩百度以上的熱量——我想,塗抹瀝青時,至少應該是這個溫度。這樣我們就可以縮小搜索範圍。”“需要整座城市的資料嗎?”庫柏問。“看起來,他隻在曼哈頓尋找目標。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庫柏打完電話說:“他們正在找,會儘力的。”湯姆把丹尼斯·貝克爾帶進萊姆的市區住所裡來。“花房周圍沒有發現其他的目擊者,”這個警督一邊通報情況,一邊脫下外套,然後感激地接過湯姆遞來的咖啡。“我們搜索了一個小時。要麼是真的沒人看見——要麼是他們不敢說出看見的情景。這家夥把所有人都嚇壞了。”“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萊姆看著薩克斯繪製的犯罪現場圖。“當時那輛運動休閒車停在哪裡?”他問。“花房的對麵。”薩克斯答道。“你搜查過停車地點了。”他的語氣不像是在提問。萊姆知道她會這麼做的。“這輛車的前後有彆的車嗎?”“沒有。”“好吧,他跑向車子,駛向最近的路口,然後拐彎,希望能消失在車流中。他不想觸犯交規,所以轉彎十分謹慎——雖然轉得幅度很大。”遇到路麵上的緩速塊時,駕車人的急刹車會留下刹車痕跡;同樣,大幅度的緩速轉彎常常會使輪胎留下重要的痕跡。“那條街道一被封鎖,我需要犯罪現場調查科派出一隊人馬去徹底搜查十字路口。雖然發現可疑物的機會很小,但我想我們還得去試試。”他轉向貝克爾,“你剛從現場回來,是嗎?十分鐘或是十五分鐘以前才離開的吧?”“差不多吧。”貝克爾答道。他坐在原處,伸手過來加了些咖啡。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街道還是封鎖的嗎?”“沒太注意,我想是的吧。”“去查查,”萊姆對塞利托說,“如果是的話,立即派一隊人馬。”但是警探打了電話後得到的消息是,車輛已經可以通行了。那麼殺手的探路者留下的痕跡很可能已經被第一輛或第二輛在同樣地點拐彎的車輛所破壞了。“該死!”萊姆咕噥著說,目光又回到證據表上,想著已經很久沒遇到這樣棘手的案子了。湯姆敲了敲門框,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是個中年女子,穿著昂貴的黑色外套。萊姆覺得她很麵熟。“你好,林肯。”他想起來了:“高級警監。”瑪裡琳·弗萊厄蒂比萊姆年長些,但他們同時當上警監,並一起執行過幾起特殊任務。他記得她很聰明,而且很有抱負——另外,她比那些男性同事更強硬,更有緊迫感,當然這也是必須的。他們花了幾分鐘時間談論過去和現在共同認識的熟人和同事。她也問及了鐘表匠的案子。然後高級警監把薩克斯拉到一邊,問她案件調查的進展情況——當然指的是“另一件案子”。不過萊姆仍能聽到她們的談話。薩克斯告訴她,還沒有發現什麼決定性的線索。118分局的證據室裡沒有發生重大毒品失竊案。克裡萊的合夥人及其員工證實,他最近確實有些精神抑鬱,並說他近來常酗酒。而且,他最近還去過拉斯韋加斯和大西洋城。“可能與有組織犯罪有關聯。”弗萊厄蒂指出。“我也是這麼想的。”薩克斯說。接著她又說,看起來沒有客戶對克裡萊心懷怨恨,不過他們還在等待客戶名單,以便親自審查所有人員。但蘇珊娜·克裡萊堅信,自己的丈夫與毒品和犯罪行為毫無關係,而且他不是自殺的。“還有,”薩克斯說,“我們還發現另一名死者。”“另一名死者?”“一個曾去過聖詹姆斯酒吧幾次的男子。可能和克裡萊一樣,在酒吧裡見的是同一個人。”另一名死者?萊姆思索著。他必須承認,“另一件案子”的進展開始變得有意思了。“死者是誰?”弗萊厄蒂問。“也是個商人,弗蘭克·薩克斯基,住在曼哈頓。”弗萊厄蒂看看實驗室、證據表和儀器,皺起了眉頭,“是誰殺了他,有線索嗎?”“我想他死於一起搶劫案,但在拿到檔案之前,還不敢確定。”萊姆可以看出弗萊厄蒂臉上失望的表情。薩克斯也很緊張。她清楚個中緣由。弗萊厄蒂說:“我現在就讓內部事務部彆管這個案子了。”一聽這話,薩克斯立即放鬆了下來。他們不會奪走她的案子了。林肯·萊姆當然為薩克斯感到高興,但從他內心來說,他卻更希望她把這“另一件案子”轉交給內部事務部,然後來幫他處理“他的案子”。弗萊厄蒂問九九藏書網:“那個年輕的警官呢?羅恩·普拉斯基呢?他乾得還不錯吧?”“他乾得很好!”“我會對華萊士彙報的,警探小姐。”高級警監向萊姆點點頭,“林肯,見到你真高興。多保重。”“再見,高級警監。”弗萊厄蒂走到門口,自己開門走了出去,那神態就像是閱兵場上的將軍。艾米莉亞·薩克斯正要打電話給普拉斯基,想了解一下關於薩克斯基的案情,這時她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就像是羅馬的大判官。”薩克斯一轉頭,看見塞利托站在旁邊,他正往咖啡裡加糖。“嗨,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指了指萊姆住所的前走廊。這兩名警探於是從萊姆、丹斯和庫柏身邊走開,來到燈光昏暗的門廳。“大判官。人們就這麼稱呼弗萊厄蒂嗎?”薩克斯問。“是啊。這樣說並不意味著她為人不好。”“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為人。”“嗯。”大個子警探哼了一聲,呷了一口咖啡,吃了一塊丹麥曲奇餅乾。他低聲說:“你瞧,我一直拚命地調查這個變態的鐘表匠的案子,所以我不知道聖詹姆斯酒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如果你發現有警察收受賄賂,那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內部事務部來處理這個案子?”“弗萊厄蒂還不想把他們卷進來,華萊士想讓內務部接手,但被她回絕了。”“華萊士?”“就是那個羅伯特·華萊士。副市長。”“是他啊,我認識他。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不過,讓內務部來處理,這一點並沒有錯,她為什麼反對呢?”“她想將案子交給某個她能掌控的人來辦理。她說118分局跟警察總部關係太近了。他們會發現內務部正在調查此案,因此就會收手不乾,躲避風頭。”塞利托撇了撇下嘴唇,表示同意:“也有可能。”然後他把聲音降得更低,“而且,你也沒怎麼反對,因為你很想辦這件案子。”她直視他的雙眼說:“沒錯。”“所以你要求辦這個案子,於是就到手了。”他冷冷地笑了笑。“什麼?”“你現在得小心為好。”“有什麼問題?”“我隻是提醒你,你該知道其中的道理。現在,如果有什麼不妙的事,任何事情——好人遭到誣陷,壞人逍遙法外——即使你每件事情都做對了,這些爛攤子都要落在你的肩上。弗萊厄蒂是有保護傘的,內務部也處處吃香。另一方麵,就算你抓對了人,他們也會接管過去,轉眼之間,大家就會忘記你的名字。”“你是說,我被算計了?”薩克斯搖搖頭,“但是弗萊厄蒂本來並不想讓我接手這件案子。她曾想把這案子交給彆人。”“得了吧,艾米莉亞。就像到了約會結束時,男孩會說:‘嗨,跟你在一起挺開心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叫你跟我一起上樓去。’這時,女孩第一句話會說什麼?”“‘我們還是上樓吧。’其實,這就是男孩一直想做的。你是說弗萊厄蒂在耍我?”“我想說的是,她沒有把這案子從你手裡拿走,對吧?其實,她完全可以拿走的,嗯,隻需五秒鐘就能辦到。”薩克斯的指甲無意地撓疼了自己的頭皮。一想到這些高層部門之間的政治鬥爭,她就覺得心中堵得慌——這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未知的領地。“現在,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彆管這類案子,尤其是剛入行的階段。可你卻接到了一個這樣的案子。所以你必須記住——一定要低調,我是說,最好他媽的變成隱身人。”“我——”“讓我說完。隱身有兩個原因。首先,如果有人發現你在追查行為不端的警察,那麼就會謠言四起——比如說這個警察收受現金,或那個警察充當賄賂的中間人等等。這些都是謊言,但誰會在乎呢?謠言就像流感一樣。你不可能用意念將它們趕走。它們有自己的發展方式,它們會毀了一個人的職業生涯。”“第二個原因是什麼?”“不要因為你是警察,就認為自己不會犯錯。如果118分局真有敗類,的確,他不會傷害你。他不會拿你怎麼樣。但是那些跟他作交易的街頭壞蛋可不會聽他的。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的屍體扔進肯尼迪機場長期停車場的汽車後備箱裡……上帝保佑你,孩子。去抓他們吧,但要小心點。我可不想將任何壞消息告訴萊姆。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的。”羅恩·普拉斯基回到萊姆家,和薩克斯在前廊碰了麵。她當時正站在那裡看著廚房,心裡回想著塞利托跟她說的話。她簡要地把鐘表匠案子的最新進展告訴他,接著又問:“薩克斯基的案子怎麼樣了?”他翻開記錄本說:“我已經找到他的妻子,和她談過了。我掌握的情況是,死者五十七歲,白人男性,在曼哈頓經商,沒有犯罪記錄。他於今年11月4日被殺,留下妻子和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因槍擊而亡。他——”“羅恩?”她用明白無誤的口氣打斷了他。他頓了一下說:“哦,對不起。簡潔一些,當然。”薩克斯決定要打破他這種記流水賬的習慣。新手普拉斯基放鬆了一下心情,然後繼續說:“他在曼哈頓西區擁有一座大樓,他就住在那兒。他還擁有一家公司,為城裡各家大公司和公用事業公司提供維修養護和垃圾處理的業務。”他的經營行為沒有犯罪記錄——無論是聯邦記錄、紐約市記錄或是州記錄。他與有組織犯罪沒有任何聯係,也沒有接受過針對他的犯罪調查。除了去年有一張超速罰單以外,他自己沒有被搜查或逮捕過。“他的死亡有什麼可疑之處嗎?”“沒有。”“哪個分局負責這個案子?”“131分局。”“他的死亡發生在皇後區,而不是曼哈頓?”“是的。”“具體什麼地方?”“他妻子也不確定。罪犯搶了他的錢包和現金,然後朝他胸部連開三槍。”“聖詹姆斯酒吧呢?他妻子有沒有聽他提起過?”“沒有。”“他認識克裡萊嗎?”“他妻子不確定,覺得應該是不認識的。我把照片給她看,她說不認得這個人。”他沉默一會,然後說,“還有一件事。我想我又看到它了,就是那輛奔馳車。”“你看見了?”“從你車上下來之後,我趁綠燈還沒變,很快地過了街,這時我回頭看看身後是否有車。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又看見那輛車了。看不清牌照,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下。”薩克斯搖搖頭:“我也遇到了不速之客。”她告訴他有人闖進她的車,而且她確信自己也看見了那輛奔馳車。“這個司機可真忙啊。”然後她看看他的手——發現他隻拿著厚厚的筆記本。“案件的卷宗在哪裡?”“問題就出在這裡。沒有檔案,沒有證據。我查了131分局的所有檔案櫃,什麼都沒發現。”“哎呀,這真見鬼了。當真沒有證據嗎?”“沒有。”“是被借出去了嗎?”“有可能,但電腦裡沒有記錄。如果有人拿走檔案或者把它送到彆的地方,電腦裡應該有記錄。但我知道處理這起案子的偵探是誰了,他住在皇後區,剛剛退休,名叫阿爾特·施奈德。”普拉斯基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那位警探的名字和住址。“你要我去和他談談嗎?”“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要你呆在這裡,把我們的這些記錄寫在白板上。我想看看案情的整體關係。但是彆在實驗室裡做。那裡過往的人太多。”犯罪現場調查科的人和其他警官會經常送東西到萊姆這兒來。因為這起案子涉及不良警員,所以她不想讓彆人知道案子的進展情況。她點頭示意萊姆的健身房——那裡放著測力計和腳踏車。“我們就在那裡工作。”他點點頭說:“當然可以。但這花不了太長時間。等我弄完之後,要不要我去施奈德家和你碰頭?”薩克斯又想起那輛奔馳車了。塞利托的話還在她腦海裡縈繞。肯尼迪機場長期停車場的汽車後備箱。“不用了,等你弄完之後,你就呆在這裡幫林肯好了,”她笑了笑,“也許這能讓他的情緒變好些。”鐘表匠犯罪現場一地點:·第二十二大街,哈得孫河的拖輪維修碼頭。受害者:·身份不詳。·男性。·可能是中年人,或年齡更大些,可能患有高血壓或冠心病(血液中含有抗凝血劑)。·血液中無其他藥物成分、炎症或疾病症狀。·海岸警衛隊和緊急勤務組的潛水員在紐約港搜尋屍體和證據。·查找失蹤人口報告。罪犯:·見下文。作案手法:·罪犯強迫受害人抓住碼頭平台,懸掛在水麵上方,割斷其手指或手腕,直至他跌入水中。·作案時間:周一晚六點至周二早晨六點之間。證據:·血液,AB型。·破裂的指甲,未經修飾,較寬。·一段被切割過的鐵鏈防護網,切割工具為普通鐵絲切割鉗,無法追蹤來源。·時鐘。見下文。·詩歌留言。見下文。·碼頭平台上的指甲印。·沒有明顯的痕跡、指紋、腳印或車胎痕。犯罪現場二地點:·雪鬆街旁的小巷子,靠近百老彙大街,在三幢商業大樓(後門於晚間八點半至十點之間關閉)和一幢政府辦公大樓(後門於晚間六點關閉)的後麵。·這條小巷是死胡同。十五英尺寬,一百零四英尺長,路麵為鵝卵石鋪設,屍體距離雪鬆街口十五英尺遠。受害者:·西奧多·亞當斯。·住在炮台公園附近。·自由職業人。·無明顯的仇家。·無州或聯邦執法機關的調查案底。·搜查小巷周圍相關大樓,未發現任何線索。罪犯:·鐘表匠。·男性。·數據庫裡沒有關於鐘表匠的記載。·手上有帶有魚類蛋白的泥土。作案手法:·將受害者從車上拖到小巷裡,上方懸掛金屬杠。最後喉嚨被砸碎。·等待法醫檢查報告來確認死因。·無性行為痕跡。·死亡時間:大約周一晚十點十五分至十一點之間,等待法醫檢查確認。證據:時鐘。·不含炸藥、化學品或生物製劑。·與碼頭上發現的鐘相同。·無指紋,有微量痕跡。·阿諾德產品公司出品,產地為馬薩諸塞州的弗雷明漢。·購於曼哈頓的霍勒斯坦鐘表店。罪犯在兩個現場都留下了一首詩。·電腦打印,普通紙張,惠普激光打印機墨粉。·詩歌內容:蒼穹一輪冷月,照耀大地寒屍,預示死亡的來臨,終結那始於生之初的旅程。——鐘表匠·沒有發現這首詩的資料;可能是凶手自己所寫。·冷月指的是太陰月——死亡之月。·口袋裡有六十美元,無錢幣序列號線索;無指紋。·發現細沙粒,用來遮蓋犯罪痕跡;普通的沙子,新買的。因為他打算重返犯罪現場嗎?·金屬杠,重八十一磅,有針眼狀穿孔。並非小巷附近建築工地所用。沒有找到其他來源。·膠帶,普通類型,但切割痕跡異常整齊。各段長度都幾乎相等。·細沙粒中發現硫酸鉈(用作鼠藥)。·含有魚類蛋白的土壤——來自罪犯身上,而非受害者。·幾乎沒有其他的痕跡。·棕色纖維,可能來自汽車上的地墊。其他:汽車。·福特探路者,車齡三年左右。棕色地墊。棕黃色車身。·檢查該地區星期一夜間所有停泊車輛的車牌,沒有可疑記錄。·查詢打擊賣淫部門的娼妓記錄,回複:可能有目擊者。·沒有線索。與霍勒斯坦的詢問記錄罪犯:·電子麵部識彆技術係統合成的鐘表匠照片——四十七八歲至五十剛出頭的年紀,圓臉,雙下巴,大鼻子,非常淡的藍色眼睛。身高六英尺多,體型偏瘦,黑發,頭發中等長度,未佩戴珠寶,黑色衣服。無名。·精通鐘表,知曉最近拍賣會上售出的鐘表情況,參觀過本市正在舉行的鐘表展覽會。·曾威脅鐘表商保持沉默。·買過十隻時鐘。是否意味著有十名受害者?·以現金方式購買。·需要鐘麵上有月亮臉和很響的嘀嗒聲。證據:·這些時鐘購於霍勒斯坦鐘表店,位於紐約的熨鬥區。·付給店主的現金上無指紋,錢幣序列號無任何犯罪特征。錢上沒有痕跡。·在投幣電話上打過電話。犯罪現場三地點:·斯普林大街481號。受害者:·喬安妮·哈珀。·無明顯犯罪動機。·不認識第二受害者亞當斯。罪犯:·鐘表匠。·有幫凶。·或許是受害者早些時候在其花店裡看到的男人。·白人,體格高大,戴墨鏡,乳白色大衣,戴帽子。駕駛運動休閒車。作案手法:·撬鎖進入。·預謀的襲擊方式不詳。可能計劃使用花店的線繩作為凶器。證據:·魚類蛋白源自喬安妮的花房(用作蘭花的肥料)。·硫酸鉈來自附近區域。·花店的線繩,切割成完全均等的長度。(是否將用作殺人凶器?)·時鐘。·和其他的鐘一樣。無硝酸炸藥成分。·無痕跡。·沒有留下字條或詩歌。·現場沒有腳印、指紋、武器或其他東西。·黑色碎片——翻修屋頂用的柏油。·查詢紐約地區的ASTER熱感影像,希望可以找到線索。其他:·罪犯在襲擊受害人之前曾打探過受害人。有目的地尋找受害人。出於什麼目的?·有警用對講機。後改換頻率。·棕黃色運動休閒車。·無車牌號。·發出緊急車輛追蹤請求。·該地區有四百二十三人擁有棕黃色探路者運動休閒車。參照刑事搜捕令進行比對。找到兩名嫌疑人。其中一位車主年齡太大;另一人因被控販賣毒品而正在服刑。本傑明·克裡萊謀殺案·本·克裡萊,五十六歲,表麵看屬於上吊自殺。用的是曬衣繩。但拇指斷裂,因此不可能將繩子打結。·一封電腦打印的自殺遺書,敘述其心理壓抑之情。但是,這種情緒不足以使其自殺,且無精神/情感疾病史。·感恩節前後,兩個男人闖入他家,可能將證據燒毀。白人,無法得知其麵部特征。一高一矮,在屋內逗留約一小時。西切斯特彆墅中的證據:·撬鎖進入;手法熟練。·壁爐工具上和克裡萊書桌上留有皮質纖維痕跡。·壁爐前的泥土比住宅周圍的土壤具有更高的含酸量,且含有汙染物質。是來自工業區嗎?·壁爐內有被燒過的可卡因痕跡。·壁爐內有灰燼。·財務記錄、電子表單、證明有上百萬美元的資金活動。·檢查文件中的企業標識,將賬目寄給刑偵會計師檢查。·死者日記內容:換車油,理發預約,去聖詹姆斯酒吧。聖詹姆斯酒吧:·克裡萊來過幾次。·顯然,他並沒有在那兒吸毒。·不確定他和誰碰麵,但是可能是附近紐約警察局118分局的警察。·最後一次來這裡——就在他死之前——與人發生爭執,對方身份無法確定。·檢查了去過聖詹姆斯酒吧的警察的錢——序列號沒問題,但發現上麵有可卡因和海洛因痕跡。是從分局裡偷出來的嗎?·分局沒有遺失太多毒品,約六至七盎司大麻,四盎司可卡因。·118分局極少調查有組織犯罪案件,但無故意瀆職證據。·東村地區有兩夥幫派,但都不太可能是疑犯。與喬丹·凱斯勒——克裡萊的合夥人談過話,又和他妻子核對過。·確認沒有明顯的吸毒史。·看起來與犯罪沒有牽連。·酒喝得比往常多,開始賭博;去了拉斯韋加斯和大西洋城。輸了很多,但對克裡萊來說不算重大的經濟損失。·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精神抑鬱。·正在準備他客戶的名單。·凱斯勒不會因克裡萊的死而獲利。·薩克斯和普拉斯基被一輛AMG奔馳車跟蹤。弗蘭克·薩克斯基謀殺案·薩克斯基,五十七歲,在曼哈頓經商,無犯罪記錄。今年11月4日被殺,留下妻子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受害者在曼哈頓擁有房產並經營業務,其業務涉及為其他公司和公用事業公司提供維修養護和垃圾處理。·阿爾特·施奈德是調查該案的探員。·無嫌疑人。·謀殺/搶劫?·生意上出差錯了?·在皇後區被謀殺——他去該地區的目的不明。·檔案和證據遺失。·未發現與克裡萊有關的證據。·無犯罪記錄——薩克斯基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