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午 5:26(1 / 1)

冷月 傑夫裡·迪弗 2779 字 2個月前

艾米莉亞·薩克斯一個急刹車,在羅恩·普拉斯基麵前停了下來。他上車後,她調轉車頭,加大油門,向北疾駛而去。新手普拉斯基向她詳細彙報了與喬丹·凱斯勒之間的會麵。他補充說:“看來他沒什麼問題。人也不錯。但我想必須親自去見克裡萊太太,以便證實所有的細節——例如,凱斯勒能從克裡萊的死亡中得到些什麼利益。她說她很信任他,一切都很坦誠。克裡萊死後,他並沒有因此得到什麼好處。但我還不太肯定,所以給克裡萊的律師打了電話。希望這樣做不會有問題。”“為什麼會有問題呢?”“不知道,隻是想問問。”“在這一行,多做些調查工作總歸是沒問題的,”薩克斯告訴他。“要是有人調查不賣力,那才有問題。”普拉斯基搖搖頭:“很難想象,為林肯工作的人竟然會偷懶。”她會意地笑笑:“那律師說了什麼?”“基本上跟凱斯勒和克裡萊太太說的一樣。他以公平市價購買了克裡萊的股份。這是合法的。凱斯勒說,他的合夥人一直酗酒,還喜歡上了賭博。他妻子告訴我,說她也因此感到很驚訝。他以前從不去大西洋城賭博的。”薩克斯點點頭。“賭博——可能跟賭城的犯罪團夥有關。跟他們做交易,或者隻在尋歡作樂時使用毒品。也可能是洗錢。你知道他贏還是輸了?”“好像輸了一大筆錢。我在想,他是不是找了個放高利貸的人才補上虧空的。但他妻子說,憑他的收入和財產,這些錢不算什麼。幾十萬不足以擊倒他。不過她對此還挺惱火的,你能想得到。現在,凱斯勒說他和所有客戶的關係都很好。但我想要一份客戶名單。我想我們該和他們談談。”“很好,”薩克斯對他說。然後她又補充說:“現在,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又有一個人死了。凶殺、搶劫,都有可能。”她解釋了自己和格爾蒂的談話內容,告訴他弗蘭克·薩克斯基的事。“我需要你找出那起案子的卷宗。”“沒問題。”“我——”她突然不說話了,瞟了一眼後視鏡,覺得心裡一沉:“嗯。”“怎麼了?”普拉斯基問道。她沒有回答,隻是隨意地向右一拐,開了幾個街區後,又急忙向左拐。“好了,我們可能被人跟蹤了。幾分鐘前看見的。那輛奔馳汽車剛剛也跟著我們一起拐彎。彆,彆朝它看。”那是一輛黑色奔馳車,車窗上都貼了黑膜。她再次急拐彎,然後猛地刹車,安全帶隨之用力一拉,新手普拉斯基被勒得哼了一聲。奔馳車繼續向前開走了。薩克斯回頭看了看,沒看見車牌,隻看見是一輛AMG(AMG為奔馳的子公司,專門對奔馳車進行高性能改裝。),屬於德國車中很昂貴、馬力強勁的一款。她開著卡馬洛車拐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但就在這時,一輛貨運車違章並排停在她麵前,等她轉過來的時候,奔馳車已經開走了。“你覺得會是什麼人?”薩克斯搖搖頭。“可能是巧合吧。很少會被人跟蹤的。相信我,開著價值十四萬的豪華車的公子哥兒決不會乾這樣的事兒。”撫摸著冰冷的屍體,花店女老板躺在水泥地上,她的臉像散落在地上的白玫瑰一樣蒼白。冰冷的屍體,像冷月一樣冰冷,但仍很柔軟;死神還沒有讓它變得僵硬。割開衣服、襯衫、胸罩……撫摸……品味……這些就是在文森特·雷諾茲腦海裡浮現的一幕幕情景。他坐在“膠布老爺車”的駕駛座上,眼睛盯著街對麵漆黑的花房,呼吸急促,預想著他要如何對喬安妮下手。他已經饑渴難耐了。對講機裡傳來了警用頻道的對話聲音。“交警42號,你能……他們要在拿騷街和鬆樹街交彙處增加一些路障。就在檢閱台附近。”“當然,沒問題。通話完畢。”這說明他本人或傑拉德·鄧肯都很安全,因此文森特又開始繼續幻想了。品味,撫摸……文森特想象著鄧肯現在可能正把喬安妮放倒在地,用繩子捆起來。接著他皺起了眉頭。鄧肯會不會碰她身體上的某些部位?她的胸部,或是她兩腿之間的私處?文森特有些嫉妒。喬安妮是他的女朋友,不是鄧肯的。該死!如果他想發泄性欲的話,他可以自己找彆的漂亮姑娘……但接著他告訴自己要冷靜。饑餓讓你嫉妒,有時會讓你瘋狂,就像文森特看過的那些血腥詭異的電影人物那樣主宰著你。鄧肯是你的朋友。如果他要和她玩玩,就隨他去吧。他們可以分享這個女人。文森特不耐煩地看看手表,已經等了很長很長時間。鄧肯曾告訴過他,時間不是絕對的。一些科學家曾做過試驗,他們把一隻鐘放在高聳入雲的塔樓裡,把另一隻放在海平麵位置。放在高處的那隻鐘比放在地麵上的那隻走得快。這可能是物理學法則。鄧肯還說,從心理學角度看,時間也是相對的。如果你正在做自己喜歡的事,你會覺得時間快。如果你在等什麼,就會覺得時間很慢。就像現在。快點,快點。儀表盤上的對講機又響了。他想,一定是更多的交通信息。但文森特猜錯了。“總部通知曼哈頓下城區的所有執勤小組。立即趕往斯普林大街,百老彙以東。請注意,尋找附近的花店,這與昨晚發生在第二十二大街的碼頭以及雪鬆街旁小巷裡的凶殺案有關。行動要謹慎。”“上帝啊!”文森特大聲抱怨起來,眼睛盯著對講機。他一邊猛按電話上的重撥鍵,一邊看著街上的情況——還沒看見警察的身影。嘟,嘟……“快接啊!”哢嗒。鄧肯什麼也沒說——這是他們計劃好的。但文森特知道他在聽電話。“快出來,趕緊!快走!警察來了!”文森特聽到低低的喘息聲。電話斷了。“這是RMP337,我們距現場還有三分鐘。”“收到。337……再次通知——我們接到報告,案情代號1034,侵犯進行中,斯普林大街418號。所有執勤單位都請出動。”“收到。”“RMP461,我們也已經出發。”“快出來吧,上帝啊!”文森特低聲說。他發動了探路者。接著,傳來一聲巨響,一隻陶瓷瓶被砸向玻璃做的花房前門。鄧肯衝了出來。他踩著粉碎的玻璃渣,差點摔倒在冰上,然後向探路者車子跑來,跳上了乘客座位。文森特立即加速離開。“慢點開,”殺手命令道,“下個路口拐彎。”文森特鬆開油門。幸好他放慢速度,因為就在這時,一輛巡邏車在他們前麵的街角處猛地停了下來。又有兩輛警車在街麵會合,警員紛紛跳下了車。“在紅綠燈處停下來,”鄧肯冷靜地說,“彆慌張。”文森特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他想衝過去,真想碰碰運氣。鄧肯覺察出來了。“彆這樣,要表現得跟彆人一樣平常。你要表現出好奇的樣子,看看那些警車。這樣很自然。”文森特看了過去。綠燈亮了。“放慢速度。”文森特緩緩駛過了紅綠燈。越來越多的警車飛奔而去,前往現場。對講機顯示還有其他的警車在路上駛來。一名警官通過對講機報告說,無法確認嫌犯身份。沒有人提到他們這輛“膠布老爺車”。文森特的雙手直抖,但他還是儘力穩住休閒車,使其平穩地行駛在小巷的中間,速度始終不快不慢。最後,等他們遠離花房後,文森特輕聲說:“他們知道是我們。”鄧肯轉頭看看他:“他們什麼?”“警察。對講機顯示他們派警察來搜尋附近的所有花店,說是與昨晚的凶殺案有關。”傑拉德·鄧肯考慮了一下。他似乎並不感到震驚或氣憤。他皺皺眉頭問:“他們知道我們在那兒?真奇怪,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呢?”“我們該去哪兒呢?”文森特問。他的朋友沒有回答。他繼續看著車外的馬路。最後,他冷靜地說:“現在,你隻管開車。我得考慮一下。”“讓他跑了?”從摩托羅拉手機的揚聲器裡迸發出萊姆的斥責聲,“出了什麼事?”在花店前的犯罪現場,隆恩·塞利托站在薩克斯身邊。他回答道:“時機把握得好。運氣好。誰他媽的知道啊?”“運氣?”萊姆用嘶啞的嗓音厲聲說道,好像這是他聽不懂的外語單詞。接著,他頓了一下。“等等……你用的是對講機加密頻率嗎?”塞利托說:“我們用的是戰術特警隊專用的頻道,但總調度處的頻道不是加密的,911報警電話也不加密。他一定聽到第一次呼叫了。媽的。好吧,我們必須確保他們能火速趕去調查鐘表匠的案子。”萊姆接著問:“犯罪現場有什麼痕跡嗎,薩克斯?”“我剛到這兒。”“好的,去搜查一下。”哢嗒一聲,電話掛上了。好家夥……塞利托和薩克斯相互對視了一下。她一接到關於斯普林大街代號為10—34的警局呼叫,就讓普拉斯基下車去找薩克斯基凶殺案的檔案,自己則急速趕往現場。我兩個案子都能辦好。希望如此吧,薩克斯……她把包扔到卡馬洛車後座上,鎖好車門,往犯罪現場走去。她看見凱瑟琳·丹斯從一家大型零售商店順著馬路走過來。她就是在這家商店詢問花店老板喬安妮·哈珀的——她差點成了鐘表匠的第三個受害者。一輛不帶警察標記的車停在路邊,臨時警燈還在閃爍著。丹尼斯·貝克爾關了警燈,從車裡走出來。他匆忙朝薩克斯走去。“是他嗎?”貝克爾問。“是的,”塞利托答道,“警察發現室內又出現一隻鐘,和其他的鐘一樣。”已經出現三隻鐘了,薩克斯不安地想著。還有七隻……“現場仍留有那種情詩般的紙條嗎?”“這次沒有。但我們差點就抓到他了。我猜,他可能沒機會留下紙條。”“我聽見呼叫了,”貝克爾說。“你們怎麼知道這個情況的?”“我們很幸運。在離這裡一個街區遠的地方,環保署突襲了一家公司——這家環衛滅害公司儲藏了大量非法硫酸鉈——那是一種鼠藥——發生了大規模泄漏。林肯還發現,泰迪·亞當斯凶殺案裡發現的魚類蛋白是主要用於種植蘭花用的肥料。於是塞利托向滅害公司周圍的所有花店或園林公司派出了調查警員。”“鼠藥。”貝克爾笑了一聲,“那個萊姆,他什麼都能想到,對吧?”“他還有彆的高招呢。”塞利托補充道。丹斯走了過來。她解釋了自己在和喬安妮談話時得到的信息:喬安妮·哈珀從咖啡店回來後,發現店裡的一卷線繩放錯了地方。“對此,她倒沒多想,但她聽見這種嘀嗒嘀嗒的聲音,然後就想到可能有人呆在後屋裡,於是她就撥打了911報警電話。”塞利托繼續說:“而且,因為我們派了巡邏車趕往這裡,所以在他下手之前,我們就到了。”丹斯補充說,花店老板並不清楚為什麼有人會傷害她。很久以前,她就離婚了,而且已經好幾年沒聽到她前夫的消息。她沒想到自己有什麼仇家。喬安妮還告訴丹斯,今天早些時候,她曾看到有人透過窗戶盯著她,那是一個特彆健壯的白種男人,身穿乳白色大衣,頭戴一頂棒球帽。但因為窗戶比較臟,加上他又戴著帽子和太陽鏡,所以她沒太看清楚。丹斯猜想這個案子會不會和泰迪·亞當斯有關係,但喬安妮從沒聽說過這個人。薩克斯問:“她怎麼樣了?”“嚇得不輕。但已經回去工作了。不是這邊的花房,而是她在百老彙大街上的那家花店。”塞利托說,“我們抓住這家夥之前,我得派一輛車守在她的店門口。”他掏出對講機,進行安排。南茜·辛普森和弗蘭克·雷蒂格走到薩克斯身邊。他們中間夾著一個頭戴絨線帽、身著鬆垮夾克衫的年輕人。他很瘦,看上去冷得瑟瑟發抖。“這位先生想給我們提供幫助,”辛普森說,“他到警車這邊來找我們的。”丹斯看了看薩克斯——見她點點頭,於是又轉向那個年輕人,問他看見了什麼。但其實並不需要表意學專家來問話。這孩子很樂意當一回優秀公民。他說,他當時正走在街上,然後看見有人從花房窗戶裡跳了出來。是個中年人,身穿黑色外套。他看了看塞利托和丹斯在鐘表店裡繪製的一張嫌疑犯EFIT合成圖片,然後說,“是的,可能就是他。”當時嫌疑犯跑向一輛棕黃色的運動休閒車,開車的是個白人男子,圓臉,戴著墨鏡。除此之外,就沒看清駕駛員具體長什麼樣了。“他們有兩個人?”貝克爾歎了口氣問,“說明他還有同夥。”可能就是喬安妮早先在花房裡看見的那個人。“那是輛探路者嗎?”“我分不清運動休閒車當中哪一款是探路者……”塞利托問他車牌號。目擊者說沒看清。“好的,至少我們知道顏色了。”塞利托發出了緊急車輛追蹤信號。這種信號可以發出警報,要求本地區所有的電台值守巡邏車——巡警車輛——以及本地區大多數的執法車輛和交警車輛一起尋找一輛棕黃色的探路者,車內有兩名白人男子。“好的,我們行動吧。”塞利托叫道。辛普森和雷蒂格幫薩克斯組裝儀器,以便搜查現場。現場分成好幾塊:花店本身、小巷子、嫌疑犯逃跑的前門以及探路者停靠的地方。凱瑟琳·丹斯和塞利托回到萊姆家,而貝克爾繼續尋找目擊者,把鐘表匠的合成照片給街上的人看,還給斯普林大街上的五金店和商戶裡的店員看。薩克斯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證據。因為這一隻鐘不是爆炸裝置,所以沒必要叫防爆小組來;隻要進行簡單的現場硝酸鹽試驗就足以確認這一點了。她把鐘連同其他證據一起包好,然後脫下特衛強防護服,穿上自已的皮衣。她匆忙地走到馬路邊,鑽進卡馬洛的前座上,發動汽車,把曖氣開到最大。她伸手去夠後座上的皮包,想拿手套。但當她拿起皮包時,裡麵的東西卻掉了出來。薩克斯皺起眉頭。她通常都會很謹慎地將皮包的搭扣鎖好,因為包裡的東西可丟不起,裡麵有兩隻格洛克手槍備用彈夾和一罐催淚瓦斯。她情楚地記得,剛到這兒的時候,她是把包扣好的。她看了看後座兩側的車窗,車窗上有手套留下的油漬,這說明有人曾用細撬棒打開車鎖。車窗周圍的一些隔熱毛氈被擠到了一邊。在她偵查犯罪現場時,竟然有人撬開了她的車。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她開始翻包,一樣一樣地查看每件物品。沒有丟失任何東西。錢和信用卡都在——但她還得給信用卡公司打電話,以免小愉記下信用卡號。槍彈和催淚瓦斯都原封不動地在那。她將手放在格洛克手槍上,四下看了看。附近有一小群人,他們想知道警察到底在乾什麼。她走出汽車,走到他們麵前,問是否看見有人闖進她的車裡。沒人看見過。薩克斯回到雪佛蘭車旁,從後備箱裡拿起簡易刑偵工具包,開始勘查現場——查看車內外留下的腳印、指紋和其他痕跡。但什麼都沒發現。她把工具放了回去,又回到前排座位上。接著,她看見在半個街區以外,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從小巷裡慢慢開了出來。她想到早先去接普拉斯基時曾見過的那輛奔馳車。但她沒看清車型,等她把車轉過來想要跟上去的時候,那輛車已消失在車流中了。她心想,這到底是不是巧合呢?馬力強勁的雪佛蘭引擎開始讓車裡曖和起來,她係好安全帶,將車掛到一擋,慢慢向前開去,心裡想:還好,幸虧投什麼損失。她開到這條街區的半路上,猛地換成三擋,這時她突然想到:他在找什麼?她的錢和信用卡都還在,這說明罪犯是在找彆的什麼東西。艾米莉亞·薩克斯知道,那些讓彆人猜不透動機的人,往往才是最危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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