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無處可逃,隻能硬抗,卻是麵具破碎,口噴鮮血,他被囚王一把抓起,攥緊在掌心,這位曾與劍主大戰過的傳奇之人,竟被囚王直接捏死!
囚王的身體還在不斷膨脹。
“我會讓你的宿敵劍主一同來陪你的。”囚王獰笑。
他甩去了粘在掌心的血與肉,低下頭,一雙綠豆眼睛鎖住了穀辭清與鹿漱。
他看著平日裡瞧不起他的兩大神女,大笑著問:“仙邀呢?你們的姐姐仙邀呢?她不是最為刁蠻嗎,讓她來,讓她來見我!她若不來……”
囚王頓了頓,望向了環形巨樓的方向。
“她若不來,我就去找她……她逃不掉的。”囚王為此還編了個理由:“敢傷我的愛鷹,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至於那頭黃鷹,早就在剛剛的混戰中被他誤傷,拍在牆壁上,死掉了。
神啟已經結束,他的體內充盈著無儘的力量。
無人敢與他一戰。
他已天下無敵。
正當他準備去抓仙邀時,耳畔忽然響起了戲曲之聲,細微的樂器聲在這種場合奏響,顯得突兀。
他這才想起,那個戲班子的演出還沒結束。
戲班子上的人早已四散而逃。
唯有那個扮演災厄邪魔的小男孩還穿著衣套賣力地表演,衣套遮蔽了他的視線,他似乎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自顧自地演出著。
“你倒是儘心儘責啊,嗯,不錯,等我成王,我會讓你做我的眷者。”囚王說。
接著。
囚王愣住了。
他發現,這小男孩的腳邊,有一個頭顱。
那個頭顱也是戲子的,而這位被殺的戲子,正是他的扮演者。
“誰?這是誰乾的?!”囚王立刻質問。
當著他的麵殺死扮演他的人,這無疑是最赤裸裸的挑釁!
小男孩漸漸停下了舞蹈。
他掀開衣套,露出了臉。
“是我殺的哦。”小男孩說。
“你膽敢……”
囚王暴怒著拍下了厚重的手掌。
整個戲台都被摧毀。
可小男孩沒有死,非但沒有死,他還完好無損地從囚王的手背鑽出。他坐在囚王的手背上,對他揮了揮手,說:“那個老頭子總說我演的不好,還是你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演的很像了……是很像的,對吧?隔了太多年了,我也有些記不清了呢。”
囚王看著這個瘦弱的小男孩,忽然想起了什麼,震驚不已:“你是你是你是你是……是你?怎麼是你,你早就死了啊……怎麼可能!!!”囚王翻掌想要抓住他,將他捏死。
可小男孩無比靈活,任由囚王怎麼費力,都無法將其拿捏。
他在囚王毀天滅地的掌風中閒庭信步,話語悠悠:“唉,囚王,當年我們可是結拜過的好兄弟啊,我原本是那麼信任你,誰知道,你會在背後給我捅刀子,當然,也謝謝你殺死了我,讓我的靈魂得以漂洋過海去到彼岸,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得到今天這樣強大的力量。”
還未離去的人們聽著他們的對話,隱約猜到了什麼。
“你是災厄邪魔?!”鹿漱驚詫。
“聰明哦。”小男孩微微一笑,說:“等會就用災難獎勵你吧。”
他是災厄邪魔。
他所到之處,必將發生災難。
當夜,殊媱撞見了他,看似見義勇為,實則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沾染上了災難之息,所以她很快中了穀辭清一箭,重傷瀕死。
囚王已瀕臨瘋狂,他不停地對小男孩發動進攻,卻是無濟於事。
“你還不明白嗎?這半年來,一直在給你發布任務的神明,就是我啊……你可真愚鈍,這麼久都察覺不到端倪。”
災厄邪魔搖了搖頭,笑著說:“我要讓你升至雲端,然後再讓你粉碎於大地,這是對你背叛的懲罰……好了,你已經體會過天下無敵的滋味,現在,這場愚戲也該收尾了。”
第408章姐妹(中)
災厄邪魔可以賜予囚王力量,也可以輕易將其奪走。
宛若肥碩蛆蟲的囚王感受著體內泄洪般的真氣,扭動著臃腫的身體,爆發出淒慘的哀嚎。
他揮舞著數百隻手臂,想將災厄邪魔撲殺。
本就被震裂的長街騰起浩浩蕩蕩的煙塵。
災厄邪魔在囚王瘋狂的進攻中閒庭信步,他一邊斬斷著囚王的手臂,一邊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騰空躍起,踩上了囚王的頭顱。
少年狂風中飛揚的衣袂宛若鷹張開的雙翼,他雙手交錯探至身後,從虛空中抽出了兩柄陰氣森森的刀刃。
“這柄黑色的刀名為哀鱗,是禍神口銜的兵刃,這柄紅色的刀名為蒼脊,是災神口銜的兵刃,為了弄到它們,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用它來了結掉你,是我對那場背叛最隆重的祭奠。”
災厄邪魔踩在囚王的頭頂,任由他如何掙紮求饒也巋然不同。
兩柄虛空為鞘的兵刃拉出了噬血的刀光,刺入了囚王的雙肩。
肉脂混雜著噴薄而出。
今日是舊日祭奠的第六日,距離祭奠的結束不過最後一天,但對於災厄邪魔而言,節日隻是剛剛開始。
它是上古存活至今的邪魔之一,是天地怨氣凝成的妖物,寄生於災厄的法則之中,其身份與寄生於時空法則之中的時空魔神類似,但力量要弱於時空魔神。
萬古歲月裡,這尊古代邪魔的力量原本早已衰朽,他在結識囚王,並讓囚王幫他重塑肉身之前,幾乎已形神俱滅。
囚王幫助他活了下來。
之後的百年栗,災厄邪魔的力量雖恢複得不錯,卻遠遠不及巔峰之時。究其原因,還是真國太平靜了。
真國修士之間的殺伐遠比神山慘烈,但真國並沒有發生過大的災難,作為災厄邪魔,他厭惡這種平靜,他每天都盼著灰墓之君可以破開封印降臨人間,這樣,他也能從天災中分一杯羹。
可惜,他沒有等到灰墓之君現世,反而等到了囚王的背刺。死亡之後,它的怨念漂洋過海,意外地來到了神山。
神山的修士們發現了它的存在,打算將它殺死,然後……蒼碧之王踏碎神牆。
災難是他的養料,他在萬民的哀嚎與慟哭中汲取了力量,重塑了肉身,又過了三百年……黑鱗君主降臨、識潮之神蘇醒,他從這兩場浩劫中汲取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憑借著這份力量,他奪取了禍神與災神的兵刃,返回真國,踏上了複仇之路。
當然。
對現在的他來說,複仇隻是一切的起點。
“接下來我會很多事,這些事我曾許諾過你。”
災厄邪魔站在糜爛的肉山之上,俯瞰著被切成碎塊後仍在蠕動的囚王,平靜地說:“我會摧毀大靈乾樹,我會覆滅垂垂老矣的龍主殿,我會打開死靈雪原的黑暗,發起一場滅世之災,這場滅世之災裡,可以從災厄中汲取力量的我,必將加冕為新王。囚王,我會借用你的屍軀完成這一切,在地獄中見證吧。”
囚王蠕動著,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音節。
接著,這位惡名遠播的王徹底死去,它的縛之靈根從體內析出,化作巨大的白色繭衣,將它的屍體包裹。
災厄邪魔將它的靈根吞噬殆儘。
接著。
滿地堆積的碎肉動了起來,它們在災厄邪魔的指引之下,變成了一頭嶄新的怪物,那是一隻表麵光滑的蠕蟲,張開口時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環狀利齒。
它的體型大過了蛟龍,遊走過王主城時,猶如洪流衝入溝壑,無人可擋。
它是衝著仙邀而去的。
俘獲仙邀是囚王臨死前的遺願,作為曾經的好友,災厄邪魔想要替他達成。
肉蟲橫衝直撞,掃過一切,撞上了那座環形巨樓。
災厄邪魔望著落日下的災難,露出了癡醉的笑。
他放任著肉蟲的屠戮,自己則抽身離開了——以他目前的實力而言,他已無法從普通人的死亡裡汲取到力量裡,他必須製造足夠的災難。
他前往龍主殿、前往聖樹院。
他早已察覺到,那位龍主殿的王,早已奄奄一息,將死未死。
該由他親手將這位偉大的生命終結了。
隻是……
“灰墓之君明明早就可以衝破封印降臨人間,祂……究竟在忌憚什麼呢?”
這是盤繞在災厄邪魔心中許久的疑問,他給這個疑問尋到了唯一的解答:
“也許,祂是害怕我在滅世之災裡汲取無上的偉力,一舉將祂也超越過去吧。既然祂不敢出來,那我就幫祂一把好了。”
……
肉蟲在城中肆虐。
“這是什麼東西?!”
初鷺看著那從環形巨樓的牆壁裡紮出的巨蟲,驚懼不已。魔啟發生之時,仙邀就已敏銳地感知到了,但她蒙騙雙靈根的麵紗已被親妹妹無情扯去,現在的她身體出了大問題,哪怕是變回長大後的樣子都無法做到。
“跟我走!”
時隔數百年,仙邀再次感到了無力與不安,但作為一代宗師,數百年的修身養氣讓她將龐雜的情緒壓了下去,她抓住了初鷺的手,將一粒培靈丹塞進她的口中之後,將她抱起,於混亂中離開了比武台。
吃下了培靈丹,初鷺的精神稍稍舒緩了一些。
“姐姐,你……”
“彆廢話。”
仙邀知道她要問什麼:“花之靈根在我身體裡臣服多年,不是一朝造反就能成功的,我能壓製它一會兒,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