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掌櫃,走了啊。”扛著一袋烙餅的客商揮了下手。

“今年回來還是明年回來?”隋玉問。

“大概是明年夏天回來。”

“那明年見,一路順遂。”

“借你吉言。”

剔掉駝毛的駝鈴又叮叮當當響了起來,駱駝背負鮮亮的綢緞,馱著晃蕩的水缸,掛著散發麵香的麻袋和大捆糧草踢踏著步子離開客舍。

隋玉等風吹散翻滾的黃煙,這才扛著鐵鍬往地裡去。

“阿水,客舍的事你跟花妞盯著,有拿不準的地方,你去地裡尋我,我就在河西邊那兩畝地裡。”隋玉交代。

“好嘞。”阿水輕快應下。

長得肥胖的貓官也跟著喵一聲。

隋玉回頭看一眼,餘光掠過茶舍,她又補充一句:“阿水,讓大壯把茶舍的門打開散味,之後留個人守著,彆讓雞群跑進去了。”

“娘,你去哪兒?你等等我。”小崽聽到聲大聲喊。

隋玉沒看見他,循著聲判斷,這小子八成是在遛他的金麥穗。

“我下地乾活,你忙你的,忙完了再去找我。”她高聲喊一句,快步走了。

地裡的積雪融化,日照不強,唯有風大,濕潤的地麵吹出了一層硬痂,硬痂下麵,土壤還是濕潤的。駱駝蹄子踩碎了風乾的土層,濕潤的泥土翻了出來,隋玉一路走過去,聞了一路的腐土味,那是腐了一冬的草葉和草莖的味道。

跨過河,風裡的味道又變了,二黑和丁全在地裡翻土,混著糞肥的泥土翻了起來,味道不是很好聞。隋玉在地頭站了站,她拄著鐵鍬下地,一鍬挖下去,有了肥力的土壤多了油亮之色。她持鍬撥開結塊的土,撿根軟塌塌的豆杆扒了扒,滿意地看見一條小蚯蚓。

貧瘠的土壤不僅養不活莊稼,還遭蚯蚓的嫌棄,有蚯蚓的地方,土壤才算肥沃。

隋玉丟掉豆杆,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靠近河流的地邊拿鍬鏟土。

丁全在不遠處看見了,他大步走來,說:“主子,要做什麼你吩咐我們,地裡的活兒累人,你這樣鏟下去,隻消半天,你手上就要磨出滿手的水泡。”

隋玉這才想起來,她帶纏手用的布條了。

“沒事,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們忙你們的去。”隋玉掏出布條纏手。

丁全看了一陣,糾正她鏟地的姿勢和握鍬的長短,這才離開繼續去翻地。

二月剛過半,天氣還冷,尤其是夜裡,睡覺蓋兩床蘆花褥子,上麵還要搭層狼皮褥子,這時候把地挖開,藏在土壤裡的蟲卵能凍死。

一柱香的功夫過去,隋玉身上有了熱意,她直起腰歇了歇,抬著脖子看看飛過的大雁,又彎下身子,踩著鐵鍬繼續鏟土。

貓官溜達著過來了,隋玉丟下鐵鍬坐過去擼擼貓,她解開衣襟,呼哧呼哧喘著氣。

“還是你舒坦,萬事不愁,吃得油光水滑,連耗子都不逮了吧?”隋玉抱著胖貓放腿上,聽它

呼嚕呼嚕出氣,她突然想到貓官算是一隻老貓了。

“我想想,阿水出生的時候,你應該就來我們家了,那時候你已經是個成年貓,一歲還是兩歲?算下來你比阿水還大,難怪今年不見你溜進城去拐帶母貓。”

貓官喵一聲,它晃了晃尾巴。

隋玉脫下小襖疊起來放地上,她把貓官放上去,說:“你睡覺,我還要乾活。”

脫下笨重的蘆花襖子,隋玉輕鬆多了,她拿起鍬又來勁了,一彎腰,腳一踩,手一抬,再一拋,一鍬土撂出去了,她覺得自己的動作完美極了。

等小崽牽著金麥穗找來,隋玉已經鏟出二尺長一尺寬的平地,她也熱出一身毛毛汗,渾身鬆快極了。

人還是要乾活才有精神啊。

“娘,你要種麥子嗎?”小崽走過去,說:“我來鏟,你去歇著。”

隋玉沒推辭,還真把鐵鍬遞他手裡了。

“今天上午學堂不開課?”她問。

“老夫子犯了咳疾,他讓阿水姑姑給我們布置課業,不過阿水姑姑上午有事忙,她讓我們下午再去學堂。”

“老夫子犯了咳疾?嚴重嗎?他可去看大夫了?等你爹回來,讓他再進城一趟去請個大夫過來。”

正說著,河東邊的路上響起蹄聲,是顧大郎帶著大夫過來了,後麵還跟著趙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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