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米家的小丫頭洗三這日,隋玉一大早就帶著小崽過去了,客舍的生意則是交給阿水盯著,她能寫會算,收錢和采買的活兒能勝任。
出門的早,不著急趕路,隋玉就讓小崽自己騎一頭駱駝,他坐在駱駝的駝峰中間,懷裡抱著一籃雞蛋,雞蛋籃子上還搭著一遝紅布,隋玉手上則是提著六隻母雞,一邊二隻,雞翅膀都綁住了,它們隻能勾著脖子咕咕叫。
“阿寧,你舅母來了,快代你娘去迎一迎。”崔紅霞說。
阿寧快步跑出去喊人,“舅母,哥哥。哥哥,你能自己騎駱駝了?我聽我爹說你有匹漂亮的小馬,是不是?你怎麼沒騎過來?”
他攢了一肚子的話,一見麵就一連串地問。
崔紅霞和黃母先後從門內走出來,婆媳倆客氣地寒暄,接過母雞、雞蛋和紅布,崔紅霞心裡是說不出的羨慕,大嫂在敦煌的娘家人就一個兄嫂,人家次次上門不空手,她娘家人倒是不少,吃飯時一桌子都擠不下,她坐月子才收了四隻雞和一籃子蛋。
“親家嫂子,我跟你道聲喜,喊你舅母的娃娃又多一個。”崔紅霞討巧地說。
“都喜都喜,我添個外甥女,你添個侄女。”隋玉笑著說,“嬸子,還沒恭喜你得個孫女,有孫子又有孫女,你家人丁興旺,做夢都得笑醒吧?”
黃母笑著點頭,“忙來忙去,就是為了兒孫滿堂。”
“就是你要受累。”隋玉說。
“受累也是高興的。”
說著話,一行人進了院子,黃父跟隋玉說兩句話,他出去牽駱駝喂草。
隋玉撩水洗手,又給小崽洗一洗,說:“我們進去看看小米和孩子。”
“二嫂,你進來。”趙小米在屋裡喊。
崔紅霞領隋玉進門,隨後送來一壺蜜水和兩個碗,打個招呼就出去忙了。
“哥,你看,這是我妹妹,她叫金花。”阿寧炫耀。
小崽有些疑惑,他探頭盯著阿寧看,他以為阿寧會不喜歡這個妹妹。
“你看我做什麼?看她啊。”阿寧不解,“哥,妹妹長得像不像我?”
小崽低頭,包被裡的小孩好小,紅彤彤的,說不出難看,畢竟有鼻子有眼,但要說好看,他又張不開嘴。他隻覺得驚奇,從肚子裡出來的小孩長這個樣?生下來就變成個人了?他抬頭看躺在床上的姑姑,她的肚子已經癟下去了。
“長得像我嗎?”阿寧又問。
“我不知道,像我姑父吧。”小崽覺得阿寧長得還挺好看的。
阿寧歎氣,“都說妹妹長得像我爹。”
隋玉探頭過來,說:“鼻子長得像你。”
“哥?”崔紅霞的兒子阿山在外麵喊。
睡夢中的小丫頭被吵醒了,她扯開嗓子大哭,小崽和阿寧齊齊捂耳朵,表兄弟倆對視一眼,麻溜地跑了。
床邊空了下來,隋玉拎著椅子坐過去,說:“不是餓了吧?我來抱,你躺著。”
“行,你抱抱,讓你侄女給你傳些喜氣,來年讓她當姐姐。”趙小米說。
隋玉一笑,沒有反駁,趙小米見狀就知道她猜對了,她二嫂沒跟商隊去長安,應該就是想再要個老二。
“叫金花?”隋玉問,“乳名還是大名?”
“就這一個名字,我不是靠種金花草起家的嘛,我現在最喜歡金花草,就以這個草給丫頭取名了。”趙小米解釋,“生她哥的時候,我裝模作樣想取個好名字,你看你是玉,小崽是明光,你們母子倆都是亮堂的,我就喜歡你們的名字,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差不多的,最後看他性子安靜,就取個寧。唉,愁死我了,還不如取個賤名,阿寧阿寧,膽子小又不愛說話,還愛生病。輪到這個,我也不琢磨了,名字俗一點賤一點好養活。”
“金花也好聽,有金子的光輝,也有花的絢爛,以後跟你一樣能乾。”隋玉說。
“那就借她舅母吉言了。”趙小米高興。
小丫頭又睡著了,隋玉輕手輕腳把她放在小木床上。
“今年糧草的生意怎麼樣?”隋玉問。
“還不錯,我懷著娃不方便乾活,我弟妹補上了,讓你妹夫騰出空去客舍聯絡生意。”趙小米支著身子坐起來,她用褥子墊在身後,半躺著說話。
“二嫂,我聽你妹夫說隋良一個人帶著商隊去長安賣馬了?你怎麼放心得下?”趙小米一直惦記著這事,“我得知這消息還以為你懷上了,一算時間又對不上,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我一開始是打算親自去長安的,去大宛之前還承諾良哥兒和小崽,再去長安就帶上他們倆。”隋玉笑著歎口氣,她也憋好久了,宋嫻不在家,她隻能跟趙小米說一說,“計劃不如變化,我在關外待了一年半,回來了不好立即走,要是再馬不停蹄去長安,這就算兩個年都不在家裡過。我還有家啊,不能隻顧著生意舍棄了家不是?回來後,我想讓你二哥去找曲校尉請個長假,哪怕送匹馬出去都行,我們一家去長安過年,這樣生意和家庭都顧上了。可惜你二哥不同意,也不願意告假,當然,可能是不好休長假,十個千戶裡,他資曆最淺,要是讓人知道,他請一年半年的假是為了去長安遊玩,以後讓人說嘴,涉及升官,更是讓人捏把柄。”
趙小米點頭,“是不能休長假,今年去長安,搞不好明年夏天才回來,雖然說冬天下雪了不當值,但這段時間刨不掉,在外人看來就是休了一年的長假。”
“是啊,所以我又退一步,想著明年再去長安也行。恰逢你二哥鬨著讓我去看大夫,大夫又說我身子虧損,肺腑都有毛病,再勞累下去會影響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