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涼身上的汗,隋玉往男人懷裡縮了縮,她仰頭問:“這趟出去有沒有過差點沒命的時候?”

“沒有。”

“殺匪寇的時候也沒有?”

“沒有,你送給我的弓箭起了大作用。”趙西平不打算跟她說路上的艱辛,他伸手繞過她的腿彎,將人打橫抱起往屋裡走。

“進屋睡吧,再有一會兒雞該打鳴了。”

跨過門檻,月色沒了,屋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隋玉挺著腰探身,一手扶上男人的臉,兩簇呼吸相對,她吻了上去。

趙西平的腳步停了,他抱著人站著不動,後仰著頭任由她動作,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幾乎要把人揉進身體裡。

“給良哥兒打個床吧。”隋玉低聲說。

趙西平深吸一口氣,他低頭靠在她身上,臉埋進纖長的脖子裡低低喘息,待緩過那一陣,他抬腿繼續往床上走。

“堂屋很少用上,家裡也不來客,不如把堂屋改成廂房。”隋玉又說。

趙西平將人放床上,他跟著也躺下去,兩人臉對臉睡著,他啞聲說:“我三四歲的時候,家裡窮得小半年沒嘗過一口肉,過年的時候我娘才殺了那隻不下蛋的母雞,除夕那晚用一隻雞腿燉了一鍋蘿卜,一盆蘿卜雞絲湯端上桌,她說明天燉另一隻雞腿,一直到元宵,天天都能吃肉。那時候肉雖然少,但每天都能沾點葷,我就挺高興的,每晚睡覺前都盼著天亮。你對我來說就是那讓我日思夜想的葷肉,你得讓我饞著,我得有個盼頭,讓我盼著出去打仗,讓我在外盼著回來。”說著,他隔著肚兜揉了一把,坦誠道:“我這人貪生怕死,我怕哪天就堅持不下去了,但我確定,我非常饞你。”

隋玉踢他一下,她斥道:“真粗俗。”

趙西平笑了聲,繼續說:“我還擔心我沒能給你脫奴籍就先死了,萬一我讓你懷娃了,你的處境更難,我也舍不得我的孩子套著奴籍過低聲下氣的日子。”

說罷,不用隋玉提醒,他先扭頭呸兩聲,他才不會死。

隋玉抬腿,她用腳踩過去,男人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她鬆開腳,細聲細氣道:“等你下次回來,我給你弄。”

趙西平掐住她,咬牙說:“你懂得還不少。”

“你也不看我跟你回家前在哪裡待過。”

趙西平不說話了,他這時候慶幸隋文安伸手把隋玉從妓營帶了出來,甚至生出一絲感激。

不敢再圍繞著之前的話聊,趙西平往床側挪了挪,問:“你堂兄來找過你嗎?他現在如何?”

“不知道他的情況,不過他上個月月底來過一次,給我送來米麵和一隻野雞。當時良哥兒在家,我出去打水了,他東西放下就走了,我估計是來還我之前送去的飯食。”提起隋文安,隋玉又提幾句隋靈的事,“她跟胡都尉走了,之後錢家一家子也搬走了,他們走得利索,除了遭人議論,好像什麼都沒受影響。倒是我倒黴,因為隋靈的風流韻事,也不知道哪來的痞子半夜三

更來敲我的門,我罵了一通,咱家右邊的大哥聽到聲開門出去轉了一圈,隔天晚上老牛叔在外守了一夜,大概是怕老牛叔夜裡還會蹲守,之後就消停了。”

趙西平壓著火氣在心裡大罵一通,麵上泰然地安慰隋玉,說:“你不用怕,軍屯裡住的都是殺過人的兵卒,大多數人還是正義的,有賊你喊一聲,聽到聲的都會出來。”

“我知道,我也沒害怕。”隋玉跟他說請客的事,“你明天去問問黃安成哪天不當值,他不當值的時候請人過來吃頓飯,喊上老牛叔和旁邊的秦大哥。”

“行。”趙西平伸手攬抱著人,說:“睡吧。”

“不怕難受?”隋玉壞笑。

“閉嘴。”

隋玉咬唇悶笑,過了好一會兒,她起身往另一頭挪,再抱下去,他又要下床往門外跑。

“還是要給良哥兒打張床搬出去住,他不小了,再跟我睡不好。”隋玉更擔心的是隋良看見什麼,她跟趙西平雖說探索的範圍僅限上半身,但不免會發出聲音,萬一被隋良聽去了,再讓他看見,對小孩來說還是挺難接受的。

“行。”趙西平答應了,“秋收前沒什麼事忙,我歇兩天就去山上轉轉,順便去看看能不能獵些野物回來。”

這時屋外響起公雞打鳴聲,兩人默契的不再說話,隋玉打個哈欠,沉沉睡過去。

黑夜退去,太陽又升空當值,趙西平吃過早飯準備出門,他手上攥著一身帶有異臭的衣褲,說:“這身衣裳爛了,我拿出去扔了。”

“乾嘛扔了,不穿了我給拆了,縫縫補補可以做幾個布兜,我學會做針線了。”隋玉說。

趙西平沒解釋,隻說缺布了再去買。他去西城門一趟,出了城門他把沾了屍臭的衣裳扔得遠遠的,回去的時候問黃安成哪天不當值。

夫妻兩人再三邀請,黃安成不再推拒,說:“後天換班休息,我後天晌午直接過去。”

趙西平點頭,“你忙,我去地裡看看莊稼。”

麥地裡麥穗還是青的,輕輕一掐,麥殼裡迸出漿水,麥穗還嫩。黃豆莢已然飽滿,豆粒還嫩,趙西平走下豆子地拽兩捧豆莢用衣擺兜著,這時候的豆子炒著好吃。黍子的穗頭微微下垂,再有半月就能收割了。高粱今年收成好,穗頭大顆粒多,高粱杆也長得好,青翠青翠的。趙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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