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祁昊反應過來,那舞姬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麵紗掉了,連忙扯回麵紗,手忙腳亂地重新戴好。

她沒有再看祁昊一眼,重新回到隊伍中,努力地跟上一眾舞姬,做著各種魅.惑挑.逗的動作。

祁昊再也沒了吃菜喝酒的心思,他端起茶壺,咚咚喝了大半壺茶水,這才讓頭腦清醒了幾分。

整個過程中,他的眼睛始終盯著方才那個舞姬。

他很確定,自己方才不是眼花,他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謝華香,不會有錯。

可是謝華香怎麼會在這裡?她又怎麼成了西域舞姬?

這裡是東宮,又在祁鎮和幾個皇子眼皮子底下,哪怕是祁昊滿心疑惑,也沒法追問。

祁昊正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卻聽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隨即戛然而止。

他這才意識到,一曲終了,這支舞已經結束了。

看著眼前那幾個香汗淋漓,形容嬌媚的西域舞姬,祁昊隻覺得心臟也跟那鼓聲一樣,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卻聽上首的祁鎮先開了口。

“這幾個舞姬都是我從西域商人買來的,你們喜歡哪個,就挑一個帶回去吧。”

旁人還沒怎麼樣,祁卓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

“大哥,此話當真?”

美色當前,又是酒意七八分,祁卓連太子都不叫了,直接喊上大哥了。

祁鎮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什麼真的假的,三弟你看中了哪個,直接挑便是。”

眼看著祁卓赤果果的目光從幾個舞姬身上掃過,祁昊隻覺得心裡一驚。

若是他選中的恰好是謝華香……

他不敢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大哥既有此等好意,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祁卓本想說是自己先站起來的,理應自己先挑,不料祁昊卻像是沒看見他似的,直接指著其中一個舞姬說道:“方才那個綠衣的舞姬在我桌前摔倒,合該與我有緣,就是她吧。”

綠衣舞姬聽了這話,頓時臉色變得煞白。

待她回過神來,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其他舞姬簇擁著,又是推又是拉的,硬是送到祁昊身邊。

綠衣舞姬大驚失色,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幾個舞姬七嘴八舌地打斷。

“古麗,五皇子殿下瞧中了你,這可是你天大的福氣!”

“五皇子殿下英俊瀟灑,又與你有緣,古麗,你該不會是不願意吧?”

“快跟著五皇子殿下吧,千萬要好好服侍殿下,若是惹惱了貴人,可不是鬨著玩的!”

被眾人搶著說話,謝華香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

待要掙紮,卻又被眾人壓得死死的。

尤其聽到那惹惱了貴人的話,謝華香頓時一個激靈,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當著這麼多皇子的麵,如果祁鎮知道自己假扮成舞姬,穿得這麼暴露來跳舞,怎麼可能

再要她?

到時候彆說找機會跟祁鎮求情(),隻怕祁鎮連看都不會再看她一眼!

不行?()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喊出聲,更不能暴露身份!

隻是一個失神的功夫,幾個皇子已經分彆選好了各自看中的舞姬。

酒足飯飽又抱得美人歸,大家謝過祁鎮,儘歡而散。

祁鎮行事大方,一眾舞姬才送了人,隨即就把舞姬的身契也送給了各個皇子,連之前服侍舞姬的婢女都一並送了。

等到顧南簫慢吞吞回到東宮,剛好趕上宮宴散場。

看著祁鎮麵色沉沉,顧南簫走上前去。

“表哥,事情進行得如何?”

見到顧南簫,祁鎮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

“如你所料,祁昊一看到謝華香,自己就先亂了陣腳,搶著把人帶走了。”

如果之前還有什麼懷疑,那麼這次祁昊自投羅網,祁鎮就確定了他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顧南簫見他神情沉鬱,沉默片刻才問道:“表哥可是舍不得謝華香?”

祁鎮冷冷一笑,道:“不過一個女子罷了,有什麼舍不得的?”

他站起身,走到桌旁,自己倒了一盞冷茶,仰頭一飲而下。

“簫兒,從前你總說我喜歡偷看話本子,總是一廂情願地相信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我卻隻當你是不解風情,太過無趣,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對的,我的確是入了話本子裡那些故事的魔,差點兒誤了大事。”

顧南簫一時不知該從何勸起,隻得說道:“表哥能醒悟便好。”

祁鎮走到顧南簫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醒悟兩個字用得極好,我如今可以說是浪子回頭,為時未晚。”一邊說著,祁鎮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見他並不生氣,顧南簫便問道:“表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嘛,自然是依你之見,明日咱們就去大理寺。”祁鎮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目光沉沉,“不就是坐山觀虎鬥嗎嗎,他們真當孤什麼都不會嗎?”

這一刻,祁鎮身上終於散發出上位者才有的威儀冷酷,連顧南簫都不由得呼吸一窒。

“表哥若有什麼差遣,南簫定全力以赴。”

祁鎮微微頷首,輕輕歎了口氣。

“如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暮色四垂,將整個皇宮都籠罩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天邊隱隱有雷電閃現,似有風雨欲來。

宮中規矩,除了太子,皇子成年後便要賜府邸出宮居住,幾個皇子府離皇宮不過一條街之隔,進出宮也算是方便。

祁昊回到五皇子府的時候,酒意還沒有散。

祁鎮說得沒錯,經過數蒸數曬的葡萄酒果然後勁十足,祁昊乘馬車吹了一路風回來,進府反而越發頭暈腦脹,難受得緊。

再想到方才宴席上的情形,祁昊更加煩躁不已。

他扶著內侍的手,跌跌撞撞進了臥房,幾乎一頭就栽倒在床榻上

() 。

幾個內侍立刻忙亂起來,打熱水給祁昊擦臉的,去熬解酒湯的,給祁昊換衣裳的,臥房裡的進進出出的人許多,一個個兒連大氣都不敢出。

祁昊換過家常衣裳,擦過臉,又狠狠喝了一大碗解酒湯,這才覺得胸口煩惡的感覺消散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內侍走了進來。

“啟稟殿下,宮中來了一輛馬車,說是太子殿下送您的舞姬和奴婢。()”

祁昊皺起眉頭,說道:“把人帶進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很快,內侍就帶了舞姬進來,又識趣地退出了臥房。

時間匆促,謝華香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還穿著方才跳舞時穿的綠紗舞裙,胳膊大腿連整個腰腹都露在外頭,若隻看身材,倒還有幾分活色生香的滋味。

隻可惜,她臉上的妝容已經完全被汗水和淚水衝糊,也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恐懼。

祁昊本就喝多了難受,看她這副尊容越發想吐。

他強忍著惡心,揮退了身邊的內侍。

臥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祁昊才開口說道:“謝華香,你怎麼在這兒?”

謝華香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為什麼會在五皇子府,難道祁昊自己不知道嗎?

要不是祁昊非得開口要她,說不定這會兒她已經見到祁鎮了!

想到眼前的人是何等身份,謝華香緊緊咬住嘴唇,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埋怨。

隻可惜,她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表情,混合著她可怕的糊妝,落在祁昊眼裡隻讓他覺得令人作嘔。

“本宮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祁昊抄起手邊的空碗,用力砸在謝華香身上。

空碗直接砸在謝華香臉上,滾落在地上頓時碎裂開來,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謝華香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跪在地上。

“殿下,殿下恕罪啊!”她又是慌又是怕,嗚嗚哭了起來,“我都按照殿下吩咐的,我已經去勾引太子了,他答應納我為妾……”

聽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自己的經曆,什麼稀裡糊塗做了舞姬,簽了身契,為了能求祁鎮救謝明昌,又假扮西域舞姬進宮,祁昊隻覺得眼前的人真是愚不可及。

“蠢貨!祁鎮既然答應了你,你老老實實等著就是了,偏要做出這些事情來,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會兒祁昊頭腦清醒了幾分,更加慶幸自己方才當機立斷,直接把謝華香要了過來。

這女子又蠢又自以為是,一旦落在其他皇子手裡,他苦心謀慮的那些事就徹底完了,隻怕連他自己也要被連累!

謝華香跪在地上哀哀痛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要不是為了能救出謝明昌,她何至於走這一步?

想到這裡,她向前膝行幾步,哭道:“求殿下救救我爹,我爹進了大理寺,家裡全亂了套了,要是我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

眼前的女子泣不成聲,拚命地給自

() 己磕頭,咿咿嚶嚶的哭聲宛如魔音入耳,讓祁昊隻覺得腦袋裡有一根筋嘣嘣亂跳。

他耐不住心煩氣躁,抬腳就把謝華香踢到一邊。

“說你蠢還真是蠢,你爹是個什麼東西,配叫本宮出麵說情?你們父女辦砸了事,還有臉求本宮?”

謝華香猝不及防,整個身子被踹到桌腳處,裸露在外的肩膀重重地撞在凳子上,疼得她直倒吸涼氣。

再聽到祁昊冷酷至極的話語,謝華香更是心如死灰。

他們父女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還不是祁昊害的?

否則,以她皇商嫡女的身份,怎麼會屈辱地賣身做舞姬!

如今看謝明昌被抓到大理寺,自己也沒有了利用價值,祁昊當然就要翻臉無情了。

她強忍住疼痛,再次跪倒在地。

“是,是我們父女沒用,還請殿下恕罪!殿下,求您把我送回去吧,要不然被太子發現,我……我就徹底完了!”

提到祁鎮,祁昊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說道:“你當本宮不想送你回去?你是從祁鎮的私宅出來的,本宮哪知道是哪一處私宅?還是你自己認得路?”

幾句話問住了謝華香,她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為謝家大小姐,她出門都是坐馬車,帶著婆子奴婢車夫,哪裡還會留心認路。

彆說祁鎮的私宅,就算是京城的路,她也認不得幾條。

今日假扮古麗進宮,她滿心想的都是留意不要被人發現,還要想著一會兒見到了祁鎮該如何苦苦哀求,至於馬車走了哪條路,她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想到此處,謝華香心裡大急,不由得又哭出了聲。

祁昊本就心煩,被她哭得更是煩躁不已,方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酒意再次上湧起來,漲得他腦袋生疼。

手邊已經沒了可砸之物,祁昊索性起身下了床,抓起謝華香的頭發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蠢笨至極的賤人,這點事也辦不好,還有臉跟本宮哭?再哭一聲,本宮即刻殺了你!”

謝華香嚇得連忙收聲,連喊疼都不敢,一雙眼睛裡滿是恐懼。

她是以舞姬的身份被送到五皇子府的,又知曉祁昊要對付太子的秘密,如果祁昊真殺了她,隻怕誰也不知道。

祁昊也是煩,以他的脾氣,真想當場掐死謝華香,可是謝華香是太子賞給他的,萬一謝華香死在他手裡,以後祁鎮查出來也是個麻煩。

見謝華香不敢出聲,他恨恨地把她往地上一摜,忍著劇烈的頭疼出了門。

他得抓緊時間想個辦法,趕緊把謝華香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

祁昊走後,臥房裡一片安靜。

一眾內侍自然都跟著祁昊走了,誰還會管一個舞姬的死活。

謝華香被打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半天都沒法爬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走了進來。

“姑娘,姑娘您沒事吧?”

太子給幾個皇子賞了舞姬,連服侍舞姬的奴婢一起賞了,跟著謝華香的兩個奴婢就是薔薇和銀禾。

這會兒薔薇將謝華香從地上扶起來,看她滿身的傷痕灰塵,一臉關心地問道:“姑娘,您這是被人打了?”

沒等謝華香說話,一旁的銀禾便嗤地笑出了聲。

“不是被人打的,難不成還能是自己摔的?我說姑娘誒,你不是最會服侍男人了嗎?怎麼被五皇子打成這樣?”

知道銀禾說話向來刻薄,謝華香咬緊嘴唇,強忍著疼,扶著薔薇的手從地上爬起來。

“咱們去找個房間,先安頓下來再說。”

既然祁昊不肯送她回去,她也不能就一直待在祁昊臥房裡,要不然回頭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這裡是祁昊的臥房,她們什麼都不敢動,連拿一條毯子給謝華香裹上也不敢,隻能由著她這麼灰頭土臉地走出去了。

好在五皇子府房間多,聽說她是太子賞賜的舞姬,便有管事給她們尋了個空房間安置下來。

謝華香這會兒渾身生疼,進了屋就趴在炕上休息,任由薔薇忙裡忙外地收拾屋子。

銀禾是不可能乾活的,她翹著腳坐在炕沿上,一邊晃著腿,一邊時不時看一眼謝華香。

謝華香歇了一會兒,剛緩過來一點,忽然想起一件事。

“銀禾,薔薇,你們認識不認識回去的路?”

她有心事,沒記住來時的路,兩個奴婢會不會認識路呢?

如果抓緊時間回去,把古麗和自己的身份換過來,說不準事情還能瞞過去。

聽她這麼說,銀禾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禁哈哈笑出了聲。

謝華香一臉羞惱,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銀禾直到笑夠了,才開口說道:“我的謝大姑娘喲,難怪五皇子罵你蠢,你真不是一般的蠢啊!”

看著銀禾滿臉毫不掩飾的輕蔑,謝華香忽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說什麼?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銀禾好整以暇地靠在牆壁上,環抱著手臂看著她。

“謝姑娘,你還真以為自己跟古麗換了身份,就能瞞過公子爺嗎?”

“你也不想想,如果公子爺不知道你是誰,怎麼會派我和薔薇來服侍你?”

“就你那些小心思,還真以為能騙過太子殿下嗎!?”

謝華香聽了這些話,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震得她頭暈眼花。

“你……你是說,公子爺什麼都知道?”

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主動靠近他,有心勾引他?

難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她入甕,都是為了設計她?

她隻不過想要個太子側妃的身份,哪怕做妾侍也好,他為什麼要如此害她?!

銀禾見她麵如死灰,連話都懶得再跟說了。

“嗬嗬,真是自作聰明!”

看著銀禾大搖大擺地出了房間,謝華香

隻覺得滿心惶恐。

祁鎮知曉了她的私心密謀,祁昊又嫌她壞了事,謝明昌正在大理寺牢中,家裡更是風雨飄搖。

她該何去何從,她又能做些什麼?

梅娘已經努力低調行事了,可是明裡暗裡多少眼睛盯著南華樓,很快,她被太子請進宮做菜的事情就傳了出去。

如此一來,武家和南華樓越發門庭若市,梅娘被擾得不勝其煩,索性去了百味堂避避風頭。

如今百味堂早已步入了正軌,學徒們每日識字讀書,學習廚藝,哪怕沒有上課的時候,也會自覺地去練習手藝或者找廚藝相關的書籍去看。

梅娘到達百味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番熱鬨的情形。

穆燕和錢招娣等人正說著什麼,見她來了,都連忙迎了上來。

“師父,您來了!”

梅娘笑著跟大家打過招呼,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見她問起,穆燕連忙拿起桌上的食物給她看。

“師父來得正好,這是一個學徒從家裡帶來的,我們正猜測這東西是怎麼做的呢,您也嘗嘗。”

梅娘見她手裡的東西是一個碧綠色的團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這不是青團嗎?”

錢招娣笑道:“我就說師父一定認得嘛!那學徒老家是江南的,說是他們家鄉的風俗,清明節要做青團吃,拿了一盒給咱們嘗嘗,我吃這味道倒新奇,正琢磨該怎麼做呢。”

邵蘭也過來說道:“隻是少了些,我才吃了一個,還意猶未儘呢。”

梅娘說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們去準備食材,咱們也做些青團,大家都嘗嘗。”

梅娘最近忙,已經有一陣沒來教她們手藝了,聽了這話,大家頓時歡天喜地,紛紛按照她的吩咐去準備材料了。

等到各種食材都預備齊全了,大家團團圍在一個大案板附近,看著梅娘要怎麼做。

梅娘先把新鮮艾草放入開水鍋中,焯了幾下撈出來,放在冷水中浸泡。

冷卻的艾草和水一起磨成綠色的汁液,過濾掉渣子後放在一旁備用。

把糯米粉和澄麵加糖混合均勻,再加上豬油,倒入開水,迅速攪拌成團。

混入艾草汁,揉成光滑的麵團。

和好了麵,後麵的步驟就簡單了,梅娘讓大家一起動手,把麵團切成大小相同的劑子,再把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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