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書愣了愣,左右環顧一圈,然後靈魂發問:“聘禮?哪呢,哪呢?”
燕郎亭笑道:“你又不嫁我,問我聘禮作甚?”他又抬眸,目光淩厲地望向了牧白,笑容更深了,”這人間的飯菜,哪裡比得上我魔界的珍饈佳釀?”
“你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挑選良辰吉日,便可在魔界舉行大婚,到時候擺上個幾千來桌,讓六界眾生,都跟著沾沾你我的喜氣。”
“那也許不能如你所願了,”牧白把嘴裡最後一口飯菜吞咽下去,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未來三年,都不可能婚嫁。”
“為何?”
“為何……你還沒聽說嗎?”江玉書震驚道,“牧家幾天之前,滿門覆滅,上上下下死了好幾百口人,現如今就隻剩下牧白一人了。他得為族人守孝三年,如何能婚嫁?"
燕郎亭壁眉道:“這是你們仙門的風俗麼?在我們魔界沒有這種說法。”他父尊前腳屍體涼透,他後腳讓人把小娘洗刷乾淨,送他房裡,晚上就洞房花燭,都不是什麼大事。
頓了頓,他又麵露歉意地道,"牧白,你家突逢大難,你怎麼不差人給我通風報信?"
“哎,哎!等等,這不可能!牧家被滅門,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一樣,短短一夜時間,就傳遍了六界,你們魔界不是向來對外宣稱消息靈通,連犄角旮旯裡的耗子生了幾窩都知道嗎?沒理由這麼大的事情,你還不知情!”
江玉書立馬道:“你這話騙騙牧白就算了,休想騙住我!”
牧白:"……"什麼叫作騙騙他就算了,騙他也不行,好嗎?
“我當真是不知情的。”燕郎亭蹙了魔眉,對著一旁的魔人勾了勾手指,“此事你可知情?”
魔人道:“知情,但……”
話音未落,燕郎亭就直接打開折扇,手起扇落,那魔人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江玉書憤然拍桌而起:"你問話就問話!你殺他作甚?"
“這是我魔界之人,又是我的隨從,我殺或者不殺,同你應該無關吧。”燕郎亭笑了笑,“險些耽誤了正事,當殺。”
“你!”
“玉書。”江玉言抓住了他弟的手腕,搖了搖頭,低聲道,“坐下,
不得無禮。”
江玉書憤懣,但還是很聽他哥哥的話,立馬乖乖坐回去了。
燕郎亭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又道:“抱歉,牧白,是我禦下不嚴了,發生了此等大事,居然沒有人過來通傳。”
彩悅中共產
頓了顛,他稍微日段了比刻發光之此車
顎了顎,他悄微達短了片刻,說起來也巧,彆在幾天前,便界與奧界處裹邊隙,反生了一些掌|擦,幾個冥界的兵不怕死,把我魔界的平民給打了,父尊得知此事後震怒,命我前去處理。"
“我這一去就是好幾日,也就今早剛剛回來,在父尊那裡待了大半日,然後就帶著人出界,千裡迢迢尋你來了。”
“不管怎麼說,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才是,我終歸是你的燕哥哥。”
牧白差點沒被這句“燕哥哥”嘔死,下意識抬眸望向了二樓,見樓上沒什麼動靜,才暗暗鬆了口氣。
“那個……等等,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先讓我捋一捋。”
燕郎亭:“好啊,不著急,你慢慢回想,我這次出來,已和父兄稟明清楚了,歸期不定,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玩。”他最後三個字,咬得很緊,頗有幾分戲謔的意味。
牧白暗暗思索起來,從目前掌握的所有劇情來看,也就是說,小魔君和原主的關係匪淺,可能還有點那方麵的意思。
牧家被滅門之前,小魔君應該就收到了原主寫的信,要求小魔君帶自己回魔界。
結果很湊巧,冥界和魔界交壤處出現了問題,小魔君不得不先拋下牧白,趕去邊境處理。
因為遲遲等不到小魔君來接自己,原主大概是誤以為小魔君薄情寡義,所以,在牧家被滅門時,即便原主和師尊十年未見——可能從前的關係,還不是特彆好——還是選擇前往玉霄宗求救。
結果半途中精疲力儘,又被歹人打量,幾經輾轉,把他關到了地牢裡,還差點讓他接客。原主死後,牧白在阿統的幫助之下,得以借屍還魂,在地牢中苦等主角受來英雄救美。
接下來,就是前往牧家堡。
前提是,小魔君說得都是真的,確實有原主的傳信,以及確實在幾天前,跑去魔冥兩界邊境了。
如果這些消息都是準確的,那這一樁樁,一件件事,也未免太湊巧
了吧。牧白總覺得,事情還遠遠不止這樣簡單。
還有,剛剛那魔人明明還說了個"但是",偏偏小魔君根本不聽,還立即動手將人殺了。
按理說,不是應該聽一聽“但是”後麵的內容嗎?再睚眥必報,再是天生壞種,想來應該也不會殘殺身邊隨從。這樣往後,誰還敢在他身邊效忠?
牧白深呼口氣。
又到該他上場表演的時候了。
他集中精神,抬眸凝視著燕郎亭的眼睛,開始施展讀心術。
就聽見燕郎亭在心裡暗道:“可千萬不能讓阿白知道,我去冥界風流快活了,幾天下來睡了十幾個冥界的小美人,這事要是被阿白知道,就以他的脾氣,又要跟我大鬨一場。”
“不,是連續很多天,晝夜不停地跟我鬨。”
“我確實真心喜歡阿白,在接到他的傳信時,都不知道有多開心。我長這麼大,就從未如此開心過。”
“但我也畢竟是個魔,還是魔界堂堂小魔君,身邊沒幾個美妾,也說不過去。”
“阿白心眼小,又任性,婚後肯定不準我在外胡作非為了,我就再痛快玩幾天。婚後一定潔身自好,和阿白如膠似漆。”
牧白聽完之後,差點沒把剛剛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通通吐出來。所以,這就是小魔君不讓說"但是"的原因?
說是辦公務,實際上公費旅遊去了,短短幾天,玩了十幾個冥界的小美人?我靠……這狗比好臟啊。
呸呸呸!臟死了!呸!
牧白恨不得趕緊拿柚子葉,好好洗洗眼睛,然後,又聽見了燕郎亭的心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白為什麼不理我?又為什麼不正眼看我?完了完了完了,牧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居然還在外麵風流快活,我他媽是不是人……哦,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是個魔。”
“完了,阿白剛剛是不是對我翻了個白眼?瞎,還彆說,阿白翻得真可愛,好喜歡……”
“……看來這次又有得跟我鬨了。”
“頭疼。不想跪搓衣板。”
牧白:“??”
牧白:"!!"牧白:“……”
所以說,燕郎亭真的和原主有一腿?
看樣子,這腿還挺長啊,都發展到了吵架鬨扭,就開始跪搓衣板的地步了??跪搓衣板都流行到了魔界?
該說不說,原主真的牛啤啊,居然讓小魔君跪搓衣板。
吸了吸鼻子,牧白又想,怎麼讓奚華以後跪搓衣板。
江玉書不是說,小魔君睚眥必報,心胸狹隘,還是個天生壞種麼?但怎麼看起來,對原主還可以,是怎麼回事?
還有就是———牧白抬手捏了捏脹│疼的太陽穴,沒好臉子地盯著燕郎亭,就很離譜,燕郎亭表麵看起來冷豔高貴,邪魅狂捐,翩翩風流公子,頗有幾分城府的樣子,怎麼內心世界如此豐富……
私底下還是個妻管嚴,就非常離譜!這反差也太大了。
要不是牧白會讀心術,他是萬萬都想不到,燕郎亭居然是這麼個貨色。
為了不再被燕郎亭的內心世界騷擾,牧白趕緊結束了讀心。
那麼也就是說,燕郎亭方才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包括原主給他傳信,也包括牧家出事時,他剛好在冥界,所以沒有來得及幫忙。
牧白暗暗歎了口氣,心想,如果燕郎亭知曉,他心心念念想要娶回魔界當正妃,往後還要如膠似漆的阿白,實際上已經死在了一場風雪中。
會不會心如刀絞?會不會痛不欲生?
又會不會痛恨自己,當時為何非得貪圖那幾日“婚前”放縱享受,而活生生錯過心上人了。連心上人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冤孽,真是造孽啊!
牧白搖了搖頭,這個孽是燕郎亭自己造的,也合該他自己受著。呸,臟東西!呸呸!
”牧白,你當真……當真和他……”江玉書壓低聲音,滿臉鬱悶地問,“在一起了?”
牧白趕緊搖頭。
原主是原主,他是他,不管是為了原主,還是為了自己,牧白都絕對不會和燕郎亭再有什麼瓜葛了。
索性就快刀斬亂麻,在奚華還不知道此事之前,趕緊解決掉。
要不然,牧白鐵定完犢子了啊。奚華那個醋精,回頭必定要操丨得他死去活來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封書信……?”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應該不是我寫的。”牧白抬手撫額,戰術性頭
痛,“我想不起來了,我通通都想不起來了。"
“好好好,想不起來就算了,頭疼的話,咱們就不想了,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江玉書趕緊打住,起身就要把人扶走。
燕郎亭見狀,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眯,嚷啪一聲,大力攏起折扇,語氣不善地道:"我有說讓你走了麼?”
“想走就走,何須你管?”江玉書也來了脾氣,一掌重重拍在桌麵上,冷聲道,“我告訴你,姓燕的,彆以為你是什麼小魔君,我就怕了你!這裡可不是在魔界,由不得你囂張!"
說完,還要伸手去攙扶牧白。
哪知一道破風聲,風馳電掣般猛劈而來,速度奇快無比,出招狼辣,竟掀起一陣雄渾的煞氣,直接撞翻了桌椅。
江玉言眉頭一蹙,連忙一把將弟弟推開,再一抬眼,原本弟弟站立的位置,就被生生掀開了一層磚塊。
可笑而知,要是剛剛江玉書沒能躲開,隻怕現在已經倒地吐血了。
江玉言饒是再好的脾氣,此刻也隱隱按捺不住了,抬腿上前一步,厲聲嗬斥道:“你竟敢出手傷人?!”
“我傷誰了?”燕郎亭抬手一接,折扇倒飛而來,徑直落回了掌心,他滿臉無辜,還露出了戲謔的笑,“你說說看,我傷誰了?”
“你他媽剛剛差點傷到我了!”江玉書驚魂未定,羞憤交加之下,竟當場爆了句粗口,立馬抽劍而出,劍指著燕郎亭,冷聲道,"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有種就出去,一對一單挑!"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你又不是我的對手。”
燕郎亭姿勢慵懶,幾乎是歪在板凳上的,手裡的折扇啪的一下攏起,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左手心上敲,眼尾的餘光,卻一直死咬住牧白不放。
該死的!
看來阿白是真的生他的氣了!
以往生氣,阿白都是大鬨特鬨,鬨個不停,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假裝不認識他,還一直冷著他!
剛剛阿白還居然任由一個野男人攙扶,幸好沒挨上,但這已經足夠讓他難受了。他追求了牧白很多年,也就最近兩年,才獲得了牽牽收白衣袖的機會。
r />
“廢話少說!走,出去打!”
江玉書一腳將身前礙事的板鬢跳飛,手持長劍氣勢洶洶地往外走,還邊走邊說,“哥,等會兒你不要隨便插手,我就不信,我在師尊座下苦修了這麼多年,會打不贏一個酒襄飯袋!”
“玉書,你冷靜點!”江玉言上前阻攔,衝著他搖了搖頭,“不許胡鬨。難道你忘了玉霄宗的門規了?”
“我管不了了!大不了就是回山挨一頓,我長這麼大,挨得還少啊?”江玉書狠狠甩開他哥的手,冷眼睨著燕郎亭,“有膽你彆跑!”
"我有什麼可跑的,笑話,居然說我是酒襄飯袋……今日,我就讓你見識一下,魔界的術法是何等高明。”燕郎亭起身,手持著扇子,還挑釁似的歪了歪頭,“走啊。”
牧白估摸著,再裝傻充愣可能不行了,不管怎麼說,江玉書這回是為了給他出頭。要是真犯了門規,回到師門挨頓罰,牧白實在是過意不去。
“江師兄,等等,革等,江師兄,我頭突然又不痛了。”牧白趕緊上前攔他,好言相勸道,“不氣不氣,為了這種人生氣,多不值當啊。"
此話一出,燕郎亭的眼睛驀然睜大了些,手指骨都捏得咯噔作響。他現在更加確定,阿白是真的很生他的氣!
“那也不能慣著他!”江玉書氣呼呼地說,“他剛剛說,你寫信給他,要當他的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