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劉山一夥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警察盯上了,從下午開始他們就沒有出過門,自然也不知道村裡來了個老板。
為了不打草驚蛇,段長河和老於沒有再用采買人員的身份去和對方接觸。像劉山一樣從事這一行多年的人,眼睛毒著呢,萬一他們多此一舉被看破警察的身份,讓人販子有了防備就不妙了。
段長河他們這次來,本來是為了摸清情況。可他們現在被一隻貓全方位照顧,在已經掌握重要信息的前提下,見麵就是最蠢的選擇。
既然對方一無所知,他們也就不會給對方提供懷疑的機會。
那邊警察局局長勸自己接受了段長河荒誕的說詞後,根據這位自己信賴的大隊長的要求,連夜調了人盯著柳樹村的出入口,隻等時間門一到,立馬開車進入。
這邊段長河和老於作為接應的人,短暫地睡了一覺養足精神後,天不亮就摸到了劉山家附近盯梢。
對警察局的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場特彆的行動。
以前他們搗毀人販子窩點的時候,最難的就是這幫人販子太狠毒,孩子在手,他們隻要稍微不注意嚇到了人販子,人販子就要對著孩子下手。不管他們事先有沒有找到關押孩子的地方,比起熟悉地點又沒人性的拐子,警察這邊都是被動的。
這一次,他們在時間門和信息上占據了先手,又知道了藏匿孩子的地點,人手也已經備足。
現在萬事俱備,隻等開工。
當天色亮起第一抹微光的時候,劉山家的院牆上,有五人悄無聲息地借著身下人的力道翻入。這些人一進入,沒有衝向屋內反而越過圍欄朝著豬圈走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又有更多的人落入院子,一手摸著後腰處一手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正屋。確認屋裡的所有人都沒有醒後,他們進入臥室,順手開燈後,猛地上前把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用被子堵住嘴,反手銬住。
前往豬圈的人沒有驚醒睡熟的豬,把食槽取下來看到地上鎖被打開的鐵門後,五人守著入口沒有動。
鎖開著,難道是人販子忘記鎖了?
不太可能吧,都能把入口放在這裡了難不成還會犯低級錯誤?排除最不可能的答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販子下去了。
眾人心中一沉,留下四人看守後,一人返回前院尋找段長河說明情況。
就在這短短的十分鐘內,天幕中的黑色又褪去了大半。微亮的光線鋪下,能見度雖不如大白天那麼清晰,可人臉已經能夠基本看清了。
借著光,段長河一行人把房屋裡裡外外,包括死角位置全都搜了一遍,確認沒有人員藏匿後,正皺著眉盯著被從屋內押出來的人販子。一聽彙報,他把劉山嘴裡的枕巾拿下來,問:“你們還有人沒了?”
三男一女兩個老太太,六個人蹲在地上,隨著中間門劉山的沉默全都一動不動。不管段長河怎麼問,他們跟被點了穴似的,一個個裝著鵪鶉不動如山。
“這時候倒是默契了?”段長河氣的要命,冷哼一聲又把枕巾塞了回去,“不想說那就等到了警察局再說。”
他已經聯係了在村口守車的同事,讓他們開車進來把人先裝車上。
段長河帶著人來到豬圈,看著被丟棄在一旁的鎖,對未知的地下室都感到有些棘手。
下麵到底有沒有人販子?
他們不怕受傷,就怕人販子抱著同歸於儘的想法把無辜的孩子們拉下水。劉山一夥人不說話,又不能嚴刑逼供,他們現在對著這個隻差一步之遙就能救出孩子們的入口,束手無策。
一群人蹲在豬圈,在不吵醒大胖豬的前提下圍著方形入口皺眉。
突然,鐵蓋子動了一下。
眾人身體一僵,扭頭看了一下躺在原地沒有動彈的豬,又齊刷刷把腦袋扭回去,用最快的速度摸出放在腰後的槍默默上膛,指向鐵蓋子。
“哐——”
鐵蓋子又動了一下,掀開一絲縫隙後又合上,發出了一聲輕響。緊接著蓋子再動,這一次,蓋子的縫隙被越掀越大,眾人心中跟著一緊,握著武器調動全身的肌肉做出迎戰準備,死死盯住。
可惡的人販……子?
“咪?”
蓋子掀開一個手掌的距離,警察們心中預想的人販子腦袋沒有見到,反而有一隻因為頂著蓋子,腦袋被壓成平頭的橘貓撞入眾人的眼中。
“哐——”
鐵蓋子重重砸下,發出一聲巨響把豬給驚醒了。一群人還沒把剛才的一幕搞清楚就趕緊著急忙慌地收了槍,生疏地把豬往另一個豬圈裡引,好把地方挪出來。
“隊長,我剛才是眼花了?”
隊員抬頭看看明亮的燈泡,覺得自己可能要去看一下眼科。
段長河也是恍恍惚惚。
自從黎沅進入到地下室,為一片黑暗添了幾分柔軟和希望後,也許是知道警察會馬上來救他們,孩子們一個個放鬆下來,扛不住身體的疲憊逐漸進入夢鄉。小魚也摟著貓睡了過去。
黎沅陪了一會兒,等到有人都熟睡,他小心翼翼地離開小魚的懷抱爬上木梯,在距離入口三個橫杠的位置蹲好,注意著頂上的動靜。
如果是人販子來,他可以趁機撓花對方的臉拖延時間門,如果是警察來,他也能出去告訴他們下麵沒有危險。
在豬豬們均勻的呼嚕聲裡,黎沅如同睡在繩索上的小龍女一樣,蹲在兩指粗的木棍上宛如雕塑。
等了許久,當上麵傳來腳步聲的時候,黎沅動了。
先動的是耳朵,尖尖的貓耳一抖,挺立起來聽著放輕的腳步聲,目中警惕著,指甲從柔軟的爪墊裡伸出,不尖銳但足夠唬人。
半晌,當說話聲傳來,黎沅收了指甲,鬆一口氣伸伸懶腰活動身體,抬步往上麵爬。
鐵蓋子不算太重,問題是他的兩隻前爪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縮在身前隻憑著身體的力量有點難把蓋子頂開。黎沅試了一下沒成功,果斷變成金雞獨立,一隻腳踩在梯子最上麵的杠上,一隻腳踩在梯子側邊,用腦袋和一隻爪子把蓋子給頂開了。
隻是——
指著他腦袋的黑洞洞的東西是什麼鬼啊!
那是槍吧,是吧他沒看錯吧?他一隻小貓咪犯了什麼罪能讓這麼多危險物品指著他的腦袋?
黎沅“嗖”一下鬆了爪子縮回底下。
腳滑,純屬腳滑。
被那麼多人用槍指著,他就算是個好公民那也得緊張一下。
隻是想要再次上去的時候,因為他的失誤操作,下麵有不少孩子都被驚醒了。
黎沅跑回去,看著眼淚如同斷線珍珠一樣往下麵砸的小魚,趴在地上胡亂地摸索,心疼地躍入她的懷抱蹭蹭貼貼。
小少年醒了過來,他揉了下眼睛呆愣地看著明亮的室內,想起什麼眼睛一下子瞪圓,扭頭尋找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