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燒透了天空, 陽光打在耕地機的鋒利渦輪刀片,血液有節奏地滴在堅實的大理石上, 一點一滴。血液彙聚的河流淌入低處種在花壇裡的白花, 透紅了草木的根莖。
當殺人的利器被賦以勤懇的品德,侵略的願望成為集體的共識,不應該探究的知識成為立國之本時——
災難, 便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七神與天理降臨到無神的國度坎瑞亞, 這個由人類創立的、空前繁榮的國度在負隅頑抗後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
遺民隱姓埋名,流散至七神的國度, 神的眼睛看見了地上的一切,天理俯視萬物,默許了人類的光輝在地表繁衍生息。
閃電般的清洗讓地上的生靈見證了塵世七執政的偉力,更見到天理的決絕——如果連神明的隕落都無法撼動天理毀滅坎瑞亞的決心,那這場不死不休的戰鬥必須持續到其中一方陣營完全失去任何抵抗力量、迎來徹底的毀滅才有可能終結。
在眾神的花園中,最後一株完完全全屬於“人”的國度被拔出。
天理默許了七神的離去, 但在它不願離去的眷顧者麵前,這個殘忍的、親手毀滅了自己世界裡一個全部由自己的子民們組成國度的世界意識。這是抑製力理應無法容忍的罪孽。作為代價, 它將被囚入裡世界, 直到下一時代更迭, 新的“天理”成為下一時代的世界意識,周而複始。
“還在等我答案嗎,摩拉克斯。”
天理雙手交疊置於膝蓋之上, 它坐在一塊被推倒的石像上, 默默注視著這個被毀滅的國度。世界意識會為自己的子民們顯出一切,世界意識會無私地把所有愛與恩惠捧到子民們麵前。
沒有人願意相信天理將塵世七執政集結於此的命令, 居然是毀掉一個國度。
更加令人難以想象的是, 毀滅坎瑞亞居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
“……其實不難想象, 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抑製力的找茬埋單。”
“摩拉克斯……或許我的存在隻會讓它變本加厲。”
天理回過頭,認真地看向自己的眷屬,情不自禁地問道,“所以你覺得我這麼做,抑製力能夠降低一下評判標準,認為汙穢已經從我們的世界裡根除了嗎?”
“我不知道。”
鐘離實話實說,對於每個生靈而言,抑製力都是相當遙遠的存在。哪怕是世界意識,除了一些生命悠久、至今仍保持種族延續的,或許都隻是知其人而不聞其身。
天理歎了口氣,卻沒有絲毫意外。
彆說是摩拉克斯了,就連天理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對是錯。
“抑製力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它一直以來都覺得我是個禍害,這次突然用外神的事情發難,其實我也應該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畢竟有聖杯那個混蛋的前車之鑒,抑製力對於一切和外神有關的東西都看得緊……表世界應該提早做好清查工作,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要用這麼粗魯的手段對待孩子們。”
天理折斷花壇內白色花朵的根莖,在觸碰到世界意識本源力量的勃勃生機後,白色的花朵重新煥發了生機,一掃先前萎靡不振的耷拉樣子。天理將花朵重新插在土壤,但在接觸到土壤的一刹那,花朵又重新變回了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很典型的汙染——"
“也很熟悉,熟悉得像是從我身上剝離下來得汙染一般。”天理接住了眷屬的未儘之言,隨後一陣長長的歎息回蕩在開闊的國度內。
金色的眸子侵略性掠過天理上上下下,鐘離掃視了自家世界意識,輕咳兩聲打斷了世界意識的胡亂猜測:
“你的身上沒有任何外神的氣息,世界意識的身份證明是抑製力親自認定,隻要它不想讓自己親手製定的規則變成一場可笑的鬨劇,它就會明白什麼是該做的。”
“聖杯和猶格的合作給了它一個很好的借口,遊蕩在荒野宇宙的外神始終是抑製力的心腹大患,這些來源悠久的神明們擁有智慧和權柄,卻在這個時代依舊遵循最最基礎的森林法則,沉浸在昔日的光輝,沒有半點長進。難怪抑製力想把這些空有力量的的礙事者們清理乾淨,但它在下達命令的時候難道沒有考慮過主觀上不想讓外神力量在表世界散播和客觀上外神作祟導致的非故意性散播嗎?!”
“……還請容我提醒,天理降臨於此成為世界意識之前也是客觀上作祟的外神。”
天理頓了下馬上反駁:“雖然我主觀上是想把這裡汙染,但是客觀上是想把這個世界變好,怎麼能夠一概而論!”
鐘離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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