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通謝涓, 讓其和陳璀跟著宣旨欽差走後,謝涵已經覺出些傳書的妙處來,又開始了和霍無恤的通信日。

應小憐著手恢複被山賊搗毀的民生, 沈瀾之修築城防, 韓斯忖度:山賊猖狂,是因為法度不夠完善,又去修改溫留的法規了。

然而溫留法規還不夠, 山賊都是在城外的, 所以幾城之間也要加強聯係, 要有一條能通行在幾城之間的官道、山道法則。韓斯略有遲疑。

謝涵揮揮手, “你且去製定完善,屆時我邀眾人共商便是。”

沈瀾之守極泉城,好罷, 他把那兒布置地妥妥當當後就邀蘇韞白幫他看著,溜溜達達來溫留找謝涵, 並一來不回頭, 偶爾才回去看看。

霍無恤駐紮青靈城, 代青靈城守一職, 溫亭守通裡城,豫俠守少海城,徐芬守大迎城, 謝涵自個兒守著溫留城,再加個從召國那兒弄下來的頷厭邑,虞純守偏曆城, 須葭守下廉城, 拾勒誌守歸來城。

虞純醉心美人,須葭無心政務, 二城早在沈瀾之和應小憐的掌控之中。

滿打滿算,這原燕南四城、齊北四城,以及沿河的歸來城,原召國的頷厭邑,隻剩下徐芬的大迎城和拾勒誌的歸來城並不全在謝涵的掌控之下。但徐芬大方向上還是聽從謝涵的,隻有少部分保留自己的意見,歸來和這八城一邑隔著一段黃河下遊呢 ,原本就聯係不密切,不算也罷。

外加民心歸附,修河令加強了各城的凝聚力。

因此謝涵的指令在這塊遠離朝廷的北方廣袤土地上,那是指哪打哪。

沈瀾之笑眯眯道:“小斯還不明白嗎 ,無論你有什麼想法,隻要不離譜破天,隻要能讓君侯點頭,就能從這裡滑溜地頒布到鄰邊城池下去。”

解決完這些,謝涵一頭遠程監控陳璀在扶突的動靜,算是試驗方欽化的情報工作,一頭給霍無恤回著信,大意便是:韓斯琢磨對付山賊橫行的新法去了,到時候幫忙通行。又講了近來時間的不少趣事。

溫留府內光琴操和魏起就能給他上演無數趣事,外加沈瀾之、衛瑤、衛靈書三人間的暗潮,至於溫留城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端更不少,小的魏嘗都定奪了,大的卻還要來尋他,故而也給他聽飽了一肚子的八卦。

可他溫留君豈能是多話之人,因此憋了一籮筐的話,現在全一股腦倒給霍無恤。

寫完後,他把玩著對方寄來的香囊,白底金線的,裡麵放了一把花椒:芳香性烈,醒脾開胃,望君侯能常溫暖歡樂。

霍無恤每次都會寄東西過來,時而是蜜餞肉乾桂花醬,時而是桃花紅豆和花椒,時而是香囊腰帶和發簪,什麼都有,摸不著邊際,久而久之,謝涵心中也生出一股期待之情——不知道對方這次會送什麼東西來。

這或許就是贈禮的妙趣,無所知,有所思,於是期待橫生,伴隨而來的是對贈禮人越發深刻的印象。

每隔兩三次,謝涵會回一次禮,大多是匠作坊倒騰出來的新物什。因為有謝沁的不時加盟,匠作坊近來還真是頻頻有改良的新東西,被應小憐看見,找來蘇盛黑倒賣,不一會兒就賺的缽滿盆滿。

今個兒,正呈上來的是新製的木梳。時人製梳子以銅鐵金銀為主,貴人用金銀,平民用銅鐵,都是融化的汁水倒進模具裡,謝沁發現後就推行了木梳,木頭燒火用的,比銅鐵都要便宜好多呢。

應小憐立刻的,就把木頭分了三六九等,檀香的,沉香的,桃花木,黃花木,梨花木,哪些做的精巧美觀,刻字賣給貴族,哪些能梳就行,賣給貧民。

對了,參與修河的人人能得一把木梳做“福利”,這還是謝沁想出來的,說能增加凝聚力。

呈給謝涵的,自然是打磨的最光滑,雕刻的最精美的,他一眼相中其中一把淺黃木色的,墜著流蘇,刻著一隻憨態可掬的貓兒。

他剛拿起木梳,方欽化正好有事稟報:

——宋四公主出嫁了。

這世上最不講人倫道理的就是各國公室,歐小姐守著三年又三年的孝期,宋四公主卻被奪情、以月代年地守完孝,稍事準備,便就踏上了前往異國他鄉的道路。

謝涵捏著木梳的手一僵,心忽地下沉,盯著方欽化看了一會兒,道:“算算也是時間了。”他忽覺索然無味,將那貓兒木梳往前一放,“竟是我不知禮了,還從未送過公主什麼物件,把這包好,待公主過了黃河,你們去迎的時候呈上去。”時下定下婚約的男女流行互贈禮物,傳言婚前無禮婚後是不能到白頭的。

他這幾年送過歐蘭雅花燈、蘭草、胭脂、珠玉,歐蘭雅也回過他匕首、刀劍、腰帶、發冠。

但宋玉和他定親非他所願,又趕上宋威侯薨逝不適贈禮,外加謝妤隻把宋玉當個工具人,這也便耽擱下來了。

到現在才覺倉促。

梳子有齊眉到老、白頭偕老之意,是最常送的幾件婚前禮之一,沒什麼特殊心思,但也中規中矩,壽春差人將梳子包好。

“對了。”謝涵正坐,留下方欽化,“小璀那邊如何。”

“今天剛傳來的消息,不過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兒了。陳兄弟在朝上對著君上一番哭天抹地,呈上據說是他被擄上山死裡逃生找出來的名冊。”方欽化眼裡露出點笑意來,“是的,陳兄弟這次給自己套了個身份,是個本分良民,被山賊擄上山去,最終靠聰明才智聯絡上咱們,裡應外合探出山賊身份。光這戲碼,就聽的朝上人一愣一愣的......

君上愛才,又素來憐憫他人,收下名冊,十分禮待小璀。說不得不需要任何外力,他靠自個兒就能攻略得君上同意。”

謝涵撐額笑了起來,“好。”心道:馬屁精。他君父就愛人拍馬屁,越真誠越好。

方欽化走後,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案上未完得信上,臉上露出茫然之色,好一會兒按了按額頭,“我真是害人害己。”

-->>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