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少遊是新任頷厭邑令。
對此, 溫亭感到非常歉疚,“君侯給我做了這麼多準備,卑將卻不爭氣。”
大約麵皮白, 他高興臉紅、害羞臉紅、生氣臉紅, 現在愧疚也臉紅。剛拿了五百人中擊劍第一的霍無恤,正苦口婆心勸說謝涵接納他的“冬病夏治”之法,此時見狀, 眼皮一跳, 不禁抬頭盯著這年輕靦腆的偏曆守城將官看。
然後就看到守城將官左肩上搭來一隻手, 那手五指纖長、修美合度, 美中不足的隻有些淡淡傷疤。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們儘人事、聽天命, 下次再努力便是。”謝涵拍了拍溫亭肩膀,“再說, 你守著偏曆城, 萬一有戰事, 咱們離得近, 也好商好量。”
溫亭目光一凜,臉更紅了,小聲道:“戰事?”他覺得距離那場平燕之戰才一年半, 近期應該不會有戰事罷。
謝涵懷疑燕襄知道假傳訊之事,真要來殺了他。
他笑笑,“我說萬一, 在這地界, 總是要好好練兵,做好最壞的打算。”
溫亭點頭, “君侯說的極是。”
過了七日,新任的頷厭邑令如期而至,隻是——
玖少遊沒有直奔頷厭,而是拐道先來了溫留,“經年不見,溫留君一如往昔。”他還是羸弱的形貌,蒼白的麵色雙唇,目光卻很銳利,在謝涵麵上逡巡片刻後,落在謝涵十指上。
“是麼?”謝涵笑道:“本君還是覺得有變化的。”
玖少遊:“什麼變化?”
謝涵:“長高了兩寸。”
玖少遊:“……”
謝涵言歸正傳,“頷厭正等著交割,玖二少怎的先到溫留了?”
“說來慚愧。”玖少遊笑了笑,“我常年抱病,多在家中,閉門造車,管理偌大一個城邑,著實沒什麼經驗。見溫留井井有條,一則遂想來溫留君這兒取取經。再則,頷厭歸齊,溫留君功不可沒,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溫留君能同在下一道去頷厭一趟,也好替在下掌掌眼。”
謝涵麵色古怪,讓他去頷厭掌眼?
豈不是給他現成的機會滲入頷厭?
他笑道:“玖二少對溫留感興趣,大可在此地遊覽幾日,隻是本君總攬全城,怕是難以外出,要二少失望了。”
“豫俠領人治水,蘇韞白、穣非管理民生,蘭深督管城防建設,韓斯修理法度判決案件,王洋、方欽化訓練衛士,豫俠又順帶翦雎練兵,應小憐攬觀全局,磨合諸人。在下似乎不明白,溫留君為何走不開?”玖少遊認真道:“溫留君去年不正走開大半年麼?”
蘭深是沈瀾之的化名,謝涵沒讓他拐帶了前沈氏家主的消息泄露出去。
這是來之前仔仔細細調查過了,謝涵心中不悅,哼笑道:“照二少所言,天下將相共治,全然不用國君了?”
“咳咳咳——”玖少遊忽然開始咳嗽,咳得聲嘶力竭,像要把肺咳出來似的。
咳得謝涵明知對方裝病,也忍不住擔心玖璽璉要再來找他拚命。
謝涵扶了玖少遊一把,給人順了順背,“外麵風大,快些進來。”他揚聲道:“還不叫醫工過來。”半日前收到對方來溫留的消息,他已經給溫拾許放了假,並勒令對方不許出現在玖少遊麵前。
知道藥罐子玖少遊就是那心狠手辣的黑衣人後,溫拾許:“……”
一言難儘,這是什麼劇本。
他心癢難耐,為躲避這位新來的頷厭邑令,鑽進半封閉的訓練營,兼職軍醫,與早早完成訓練任務,一並兼職的霍無恤嘮嗑。
“霍兄弟,你和咱們君侯這麼熟,知道那個嗎?”溫拾許用一種要說驚天大秘密的口吻賊頭虎腦道。
一聽“君侯”兩個字,霍無恤耳朵一豎,同樣小聲道:“哪個?”
咱們君侯喜歡男人喂,還喜歡扮女人吊男人喂,男人千裡迢迢跑過來了喂。
溫拾許百抓撓心,不敢多說,唯恐謝涵滅口,清了清嗓子,猥/瑣道:“我有個妹妹,想爬君侯的床,就不知道君侯喜歡溫柔的還是活潑的還是穩重的還是高冷的。”快說快說,他不喜歡女人。
霍無恤目光一凝,偏頭瞄他一眼,“君侯身份尊貴、容貌俊美、文武雙全、性情豁達疏朗、待人真誠可親……”
洋洋灑灑萬字感言。
臥槽,兄弟我問你咱君侯喜歡什麼樣的,沒叫你狂拍馬屁啊。溫拾許神情一凜,難怪小兄弟如此受器重,他拱了拱手,“小可受教了。”
霍無恤淡然點頭,“所以非公侯子女,非傾世姿容,非允文允武,非醫廚雙馨,非體貼溫柔者,溫醫工就不要再提了。”
沒叭——我看那黑衣男人就一般好看、武功倒是不錯,醫術廚術不知道,溫柔體貼那就開玩笑了。溫拾許著實忍不住,“君侯似好男風。”
霍無恤心頭一跳,扭頭目光灼灼,“誰和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