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沒來得及讓燕侯再好好休息幾天。梁公便下令,拔營前往上明宮,拜見天子。
謝涵坐在馬車裡, 小表情還有點恍惚。腦海裡隻有昨天和血色殘陽一樣豔紅的青草地。
他撩開車簾, 不遠處年輕的將軍意氣風發,半點看不出身上有三個大窟窿。
“我真佩服他。”楚子般混進齊國衛隊,騎著棗紅馬在他車邊, 嘴角微挑, 玉麵含煞。
謝涵頓時麵色古怪, “你也很厲害了。”
不是所有的人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要求”時, 都能在轉瞬的猶豫後,立即應邀,一招一招比之前更殺氣四溢。
楚子般怒道:“他如此褻瀆孤, 孤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扔去喂狗,要不是看在他身份上, 怎麼可能隻刺三劍?”
“注意你的稱謂。”謝涵提醒, 接著幽幽道:“所以你本來想再多刺幾劍的是不是?”
“嘿——你什麼意思。我還沒怪你這麼坑人呢?”
謝涵托臉, “可你昨天明明抹了一把臉上血後說——”
——涵兒, 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除了馬匹踩在旱地,還有利劍刺破皮肉。
“騎最烈的馬, 殺最壞的人,沒毛病。”楚子般吊起眉梢,“可這不代表給變/態提供奇怪的享受。”
他終於說出了這個詞。
深覺此詞不雅的謝涵, 終於能順勢說出來了, “真是變/態啊。”
前方那變/態像長了順風耳,突然回頭看過來。
謝涵麵帶微笑, 對人遙遙一點頭。
雖然並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得他們,也不覺得能看清他們表情——但保持微笑和鎮定就對了。
沒想到,那人居然開始騎馬回走過來了。
楚子般:“我要回楚國隊伍了。”然後轉身、轉身……沒轉成功。
謝涵拽著他衣袖,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看著他,柔弱無依道:“不要走,表哥,我舍不得你,我一個人好害怕。”
坐在馬車裡假裝雕塑的應小憐:“……”
楚子般:“……”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會對這個表情心軟。
謝涵:計劃通√
沈瀾之已經過五關斬六將躋身過來了,他臉色、唇色都還十分蒼白,臉上一道淺淺疤痕,唯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王淮。”
楚子般哼笑一聲,“你肩上、背上、大腿上的傷,騎馬真的沒問題?”
沈瀾之一點也沒有被人發現怪/癖的尷尬與羞惱,笑得見牙不見眼,“阿淮是在關心我嗎?”
不,我沒有。楚子般神色淡淡,“好奇爾。我看你臉上傷好得很快,是有什麼秘藥嗎?”
“一開始是和大家差不多的。但我每次等長好痂,都會把它刮開,重新露出新鮮血肉,等他快愈合,又刮開,反反複複,就漸漸快了一點。後來我覺得實在難受,便會在傷口倒上腐爛皮肉的藥物,漸漸的,對普通傷勢,我的愈合速度就更快了。”沈瀾之望著一側人如隱雲端的麵容,溫柔地說著。
總結下來,就是一個變/態通過自虐,硬生生讓他身體適應了這種頻繁的傷勢。謝涵這樣想著。早在沈瀾之靠近後,他就放下車簾,自覺體貼地給二人騰出獨處空間。
而沈瀾之,有了“新歡”楚子般,也一時顧不上“舊愛”謝涵了,更遑論連“舊愛”都算不上的應小憐。
沈瀾之:“這次,阿淮送我的禮物,除了臉上的被人看見太麻煩,其它我都用了最烈性的腐蝕藥,但願它們能長長久久地陪著我。”
楚子般鳳眼微眯,“不要褻瀆我的傷口。”
要不怎麼說謝涵佩服自家表哥呢?聽聽,這種時候能說這種話,豈是凡人?
沈瀾之一呆,好一會兒道:“我定會腐蝕出一個絕美的形狀的。”
“匠氣。”楚子般不屑,“佳作本天成,矯飾如蛇足。”
兩人針對沈瀾之該不該用腐蝕藥敷傷口一事展開舌戰,最後以楚子般取勝,取勝還不夠,他扔下一句話,“左右已經汙了,你再怎麼修補也補不出我當時劃下的半分顏色。”
夠味。
沈瀾之整個人都在顫抖戰栗,馬力全開和人聊起來。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自己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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