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你可算回來了。”

“天啊,公子回來啦──”

斌叔一隊原和謝涵沒那麼深的感情,可這半月來的心驚膽戰讓他們──在看到傍晚時分, 踏著紅霞走過來的人時, 差點喜極而泣。

陳璀咋呼跑出來,“哈哈哈──公子回來啦──”並向左右瞅瞅,沒有看到那個討厭的狐狸精, 擴大笑容, 對著謝涵一個虎撲。

謝涵:“……”他錯一步避開。

是他錯過了什麼嗎, 怎麼大家都突然這麼熱情。

他把目光投向一邊善解人意又溫柔的蘇韞白, 蘇韞白笑容暖暖,“公子終於回來了,大家都很擔心你。聽公子傳出消息說找神醫黨闕, 都急得不得了,現在看公子平安, 才能放下心來。”

陳璀:主公還在!

斌叔:人頭還在!

商隊:全家還在!

全商隊唯一的不和諧大概就是溫拾許了, 之前應小憐讓他傳消息找黨闕, 現在還沒來得及回白府。是故──

他看看天, 看看地,看看花,看看草, 就是不看謝涵。

但這就能躲過謝涵的眼睛麼?顯然,更快地引起了注意呢。

“說來這半個多月多虧拾許照顧。”謝涵施施一笑,“這一路走來, 我有些氣短了, 還要勞拾許給我請個平安脈。”

說完,便進了他的專屬馬車。

溫拾許、溫拾許弱小可憐又無助得被斌叔一巴掌拍進馬車, “沒聽公子說什麼,還不趕緊伺候?”

馬車內,謝涵拿起對方掏出來的脈枕端詳,漫不經心道:“拾許是會陽人氏?”

溫拾許心裡一個突突,“滕國人氏。”

謝涵“哦”了一聲,“高堂可在?可有婚配?”

完了──這一定是要滅口加斬草除根。

溫拾許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謝涵放下脈枕,笑吟吟看人,“怎麼?難道拾許是想要我去問斌叔?還是說──”他壓低聲音,“要我派人去調查?”

“撲通──”溫拾許跪了下來,嚶嚶抱拳,“公子饒命。”

謝涵蹙了蹙眉,“你我相處一場,也算有緣……”

“是啊是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溫拾許狂點狗頭,點到一半,忽然頓住,呐呐道:“小人和公子的緣分怎麼說也有三十年罷。”

“三十年?”謝涵似笑非笑,“可事實是拾許與本公子相處最多三十天。”

“那是上輩子三十年。”

“可我隻看重這輩子。”

“求公子收留。”溫拾許淒風苦雨,“讓小人追隨公子三十年。”

謝涵:“我從不養廢人。”

溫拾許:“小人會醫術,會相馬,會暗器,會種花,會拔豬草……”

“行罷。”謝涵大發慈悲,“那我去和斌叔說說,你也準備準備把你家人接過來。”

溫拾許大喜過望,“多謝公子。”

謝涵語氣幽幽:“今日饒你一回,以後記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屬下遵命。”

等出去了,他劫後餘生拍拍胸,慶幸苟回一命,並由衷覺得謝涵仁善好說話:)

謝涵既和應小憐約了不見不散,現在人沒來,自然要等他幾天,至於對方會不會以為他沒逃出生天……這點,謝涵對應小憐還是有自信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應小憐就覺出點滋味來了──

謝涵最後是把生的機會留給聶慎了,可據他所知,對方完全不可能這麼舍己為人。結合其提起聶慎時不時散發的惡意,他有理由相信,對方是又整了一次人。莫非地道還有他不知道的通路?不應該啊。

應小憐當即就想去城外車隊找找人,無奈旁邊有個大殺/器。

聶慎還在那兒挖石塊,雙眼一錯不錯,半點不去休息,也不許彆人休息,他和謝涓都被迫陪著他一起盯盯盯。

謝涓也是情之所至,滿懷期待地盯著廢墟,倒還好。他卻被好奇、困頓搞得又疲憊又百爪撓心。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有人來救他於水火。

“七少,有人找您。”來人稟報。

“轟出去。”聶慎沉沉道。他已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精氣神卻極好的樣子,雙目赤紅,說話的時候就像發怒。

那人縮了縮,垂下腦袋又加了一句,“那人說他是神醫黨闕。”

“我管他是誰。”

“七少,您的眼睛──”

應小憐發現逃跑的機會了,他抿了下唇,狀似無意道:“是不是找錯了,我聽那白胡子老爺爺說他要找的是聶驚風。

聶、驚、風。

聶慎一愣,會這麼叫他的人……

他心裡燒起了一把火,“快讓他進來!”

黨闕還是那副老樣子,白發褶子臉,滿麵紅光,進來看著抬出來的一具具屍體,悲憫一歎,轉向眾人,“哪位是聶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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